19 初戀初會

“宋梓書，我喜歡你。”

宋梓書手上的動作頓住，倏爾擡頭看向樂展顏。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樂展顏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一時懊惱得想咬舌。忍不住自我催眠“他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聽到”，然而當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之後，她卻沒怎麽感覺到開心。

因為宋梓書看着她的眼睛追問，“你剛剛說什麽？”

樂展顏忽然好想挺屍裝死。

但對方卻不罷休，繼續問，“小樂，你剛剛說什麽？”

樂展顏不由在心裏佩服自己，實在是太會挑場合了。明明曾有那麽多機會，明明還可以制造出那麽多機會，卻偏偏選在此時此地。

自己裹着着厚厚的棉服，手裏還拎着一堆東西，活生生一個菜市場老……啊不，是小大媽。告白标配——玫瑰蠟燭一個沒有，更重要的是竟然是她先開口。

好吧，既然已經這樣了，幹脆破罐子破碎，今天說個明白，趁着春節來臨之前給自己個痛快。萬一被拒絕了，她還可以靠到處拜年多海吃幾頓補回來。

輕咳兩聲，清清嗓子，迎上宋梓書的目光，“其實最開始，我不怎麽喜歡你的。因為你一來就搶了我的班，畢竟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班，都有感情了。後來相處之後發現其實你人還不錯。很有禮貌，很有責任心，很有能力，對孩子們也很好。然後……然後經歷了一些事之後……”說到最關鍵的事了，心裏又打起了退堂鼓。

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好像填滿胸腔的不是空氣而是勇氣，繼續道：“眼睛喜歡圍着你轉，你說什麽做什麽都很在意，你偶爾一個小動作會開心好久，看到你前女友會不舒服、會失落，幾天沒見到你就會心慌。”越說語速越快，說完努力克制着自己心裏的期待，看着宋梓書等着他的回應。

但是對方卻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被他看了許久，也沒聽到一個字，樂展顏漸漸沒了信心。雙手收緊，塑料袋發出窸窸窣窣淩亂的響聲。樂展顏只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費盡力氣，不過為了給別人的生活加點笑料，眼眶不由發熱。微微別過臉，躲開他的視線。

被這樣的難堪逼得方寸大亂，樂展顏想也不想道：“是，我是喜歡你。所以如果你想笑就笑吧，想拒絕就給個痛快。”

過了好一會兒，以為他還是不會有反應的時候，圍巾突然被扯住，樂展顏下意識地回過頭，還沒看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唇上已經落上了一抹微涼的柔軟。

雙眸瞪圓，樂展顏完全忘了該怎麽反應。

不過，宋梓書只是碰了碰她的唇便離開了，看着她，眉宇輕鎖，“真是太糟糕了。”

聞言，樂展顏臉色刷白，委屈地差點哭出來，紅着眼正要擡手擦被他碰過的地方，就聽他繼續道：“在外面，想吻你還要注意影響。”語氣甚是遺憾。

因為這一句話，樂展顏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瞬間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梓書。好一會兒，慘白的臉又“轟”地通紅。

宋梓書捧起樂展顏的臉，笑吟吟地看着她，“小樂，再多喜歡我一點吧，像現在我喜歡你那麽那麽多，不公平。”

樂展顏只覺得今天晚上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還沉浸在他給的一個一個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

天空又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來……

良久，樂展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以啊，不過我的要求是很高的。你可要努力一點。”

“竭盡全力。”

……

大年初二，樂展顏起了個大早，把正在廚房做做早飯的周桦吓了一跳。

“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周桦将火關小，看了一眼朝着那個往衛生間走去的背影，問了一聲。

樂展顏邊走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聽到老媽的聲音，頭也不回地答道：“待會兒要出門一趟。”

以為是跟大玫她們約好，周桦也不再多問。

樂展顏吃完早飯便出門了。一出小區大門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腳步不由加快。

車裏的人也看到了樂展顏。宋梓書從車上下來，一手搭在車門邊沿一手順勢擱在車頂上，面帶笑意地看着她走近。

“早上好。”第一次正式約會，樂展顏有些小緊張，見他看着自己，條件反射地打了聲招呼。

只見宋梓書臉上的笑深了深，開口回應了一句，“早上好。上車吧。”

“哦，好。”

樂展顏剛系好安全帶，懷裏突然出現一個複古風的紙袋。不解地看向宋梓書。

“看看喜不喜歡。”宋梓書示意她打開。

猜到應該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暗叫不好，她完全沒有想起來要準備禮物這事。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樂展顏只好依言拆禮物。感覺有點重量，擔心是什麽易碎制品，動作便格外小心。

“啪”，一聲悶悶的輕響，手裏的深色絲絨盒子被打開了。

一條紅色珠串撞入眼簾，像是還帶着露水的櫻桃紅在黑色絨布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好看。

“哇。”樂展顏不由自主地贊嘆一聲。

“喜歡嗎？”

轉頭看着宋梓書，用力地點點頭，“喜歡。”

“我幫你戴上。”宋梓書朝她伸出手。

“好。”樂展顏将盒子遞了過去。

宋梓書接過，見樂展顏今天穿的是一件格子呢大衣裏面搭着一件灰色圓領長衫，比較休閑，不太适合戴這種項鏈。于是牽過樂展顏的手，将珠串一圈一圈繞在她的手腕上。

“上次不是弄掉了一條手鏈嗎？這次剛好補起來。”宋梓書輕聲道。

聞言，樂展顏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上次去他家，自己為了躲避尴尬撒的謊。沒想到他還記着。心裏一時有些歉疚。

“好了。”宋梓書擡頭。

樂展顏回過神，看看自己的手腕，“好漂亮。”由衷贊美，忽然想起一件事，語氣一轉，“不過，我忘了準備禮物了……下次，補給你好不好？”有些抱歉。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忽然湊近。

唇上貼上一抹溫熱的時候，樂展顏整個身體都僵了，眼睛睜得大大的，還不停地眨巴眨巴。

又一次被突然襲擊了。樂展顏心想。

這一次宋梓書也是淺嘗辄止，眉眼是笑，“這就是最好的回禮。”說完不等樂展顏反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發動汽車，滑上車道。

開出好一段距離之後，樂展顏才問：“我們今天要去哪兒？”

“我今天一天都是你的，你想去哪兒？”

樂展顏仔細想想，最後猶猶豫豫地開口，“如果我說想去游樂園，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幼稚啊？”

宋梓書轉頭看了她一眼，溫言：“不會。”

……

果然出門不看日歷的結果是很悲催的。

樂展顏看着游樂園門口貼的春節期間暫停營業的通知，不免有些失望也有些抱歉，讓他跟着跑這麽遠卻關了門。轉頭對宋梓書低聲道：“放假了。”

宋梓書站在她身邊，看了一眼牆上貼的通知，而後擡手揉揉了樂展顏的頭發，“那我們換個地方。除了這裏你還想去哪兒？”

第一次和他出來，也不知道他的喜好，樂展顏幹脆将問題丢了回去，“你定好了，我跟你走。”話一出口，才發現好像有點小暧昧。

宋梓書眉毛輕挑，“跟我走？”不等她回答就牽起她的手，“那去我家吧。”說着就牽着她往停車場走。

樂展顏跟上他的步伐，偏着頭小聲問：“那個……第一次約會就去你家……是不是不太好呀？”小熊說了，女生要學會矜持。

宋梓書不由停下看了樂展顏一眼，既好笑又覺得有一絲無奈，松開手直接攬住她的腰，往自己這邊一帶，笑道：“樂小姐，你在我家都吃過睡過了，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晚了點？”

因為環在腰間的手收得有點緊，她整個人都貼在宋梓書身上。這個姿勢已經夠讓人臉紅心跳的了，偏偏他還說這樣的話，樂展顏覺得自己的臉快能烙煎餅了。

為了找回一點自己的顏面，樂展顏紅着臉小聲嘀咕道：“我睡的是地板又不是你。”

話音未落，臉頰突然被掐了一下，樂展顏誇張地叫了一聲，“啊！”他一松手就趕緊搓了搓。

宋梓書被她一句話弄得是哭笑不得，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臉，笑罵，“口無遮攔的丫頭。回去了再收拾你。”

不過因為回去的路上堵車，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三個小時之後了。經過了最耗人耐心的堵車，收拾人的事已經不知道被抛到哪兒去了。

見時間還早，樂展顏便從他占滿一整面的書架上找了一本比較感興趣的，窩在沙發裏看了起來。

宋梓書換了衣服出來，見她在看書，忽然想起一件事，“小樂。”

樂展顏從書裏擡起頭，“嗯？”

“下次你過來的時候幫我把三班的成績單帶過來吧，還有期末年級會的會議記錄。”宋梓書邊朝她走去邊道。

樂展顏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見她答應，宋梓書并沒有走過去，而是折身進了廚房，給她準備點喝的東西。

不知道是昨晚太興奮沒睡好，還是一大早到處跑跑累了，樂展顏看了一會兒書就感覺眼皮直打架，最後實在撐不住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宋梓書端着熱牛奶出來，見她已經睡熟，不由笑着搖搖頭。輕放下杯子，轉身去卧室拿了條薄毯給她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抽走她手裏的書，合上放到茶幾上。

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差不多可以準備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