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交易

私設人魚是雙性生物

S先生從小就迷戀人魚。幼年時他也經歷過必要的陪伴與照顧，從少年起他便不願意和人多打交道。但他閱覽過無數影視和文字資料，除了不與人建立什麽關系，他基本算是學識淵博。

而在他了解的所有文字和影像中，他最愛的存在便是人魚。除了各種童話作家的文章，各類美好或黑暗的電影，他還看過幾個絕對禁止流傳的、世上只有少數人能看到的紀錄片。紀錄片對人魚的栖息地與生活記錄很少，但是對于人魚的捕捉、研究以及行為觀察記錄倒是很詳盡。他迷戀的，是真實的，又混雜着各類人幻想與傳說的人魚。

所以當聽說克塞博裏研究所真的培育出幾條稀有的人魚并且已經在觀察檢疫的階段，預備售賣的時候，他立即訂下一條的名額。最後的觀察期和檢疫等手續批辦要花半年的時間，這半年他開始安排修繕這個大型水族館。時間一到，他便要趕去那個神秘清冷的研究所。忍不住要去親自挑出他以後的心愛之物，即使本可以在家裏看每一條的全息投影與介紹，然後等着送貨上門。

那一天他戴着黑色帽子，全身長風衣遮到腳踝，面具下看不清面孔，興奮地乘坐直升機到達實驗室所在地，早已忘了上一次出門是五年前。由于S先生這位客戶的尊貴與特殊性，他只需要通過指紋錄入就可以搭乘電梯進入研究所的地下長廊，在不同的水族箱前挑選，親手提貨。他提貨成功離開研究所後，指紋信息會自動銷毀。全程不會見到一個人類。

在AI智能語音引導下，他看到了【稀有生物—精靈類—水生—人魚】的标示，踏入走廊。這家研究所一直進行一系列對各類在常規世界幾乎不存在的稀有生物的研究，生物醫藥開發甚至繁育與售賣。售賣出一只稀有生物便可以換來巨額研究經費。據說這裏曾經賣出過小型龍類。除此之外，可能還會有獅鹫、哥布林和半人馬等生物。但克塞博裏研究所顯然是趨利性比較大，後來因為過度的繁育配種甚至許多過于悖德的獸體移植實驗以及失敗後“怪異生物體”的産生，克塞博裏研究所被整頓關門。試驗體由政府接管，相當多生物被配送到其他地方，怪異生物體一律被焚化清除，僅留存極少DNA信息作為标本保留。這類研究所的科技與血腥和罪惡是分不開的，但由于巨大的利益價值，政府一直秘密允許開設一定數量的研究所。當然，世上絕大多數人，根本不會知道這類研究所的存在，更不用提關門。不過，在購買115號的那一年，克塞博裏研究所至少明面上所有研究活動依然“合法”。

據說那一批人魚總數不到十條，除了三條品相稍微遜色被用于試驗或轉賣給其他地下研究所之外，其餘幾條品相都是驚人的不可複制的美貌。

S先生到的時候，只有三條可以被用來售賣，人魚是雙性的動物，這三條都美麗到極致，但他一眼就看中了115號。

115號最嬌小，魚尾姿态柔美，頭發是月光般皎潔的顏色，披散到腰肢，在精心打理下打着卷兒。和人類相同的小嘴在水中濕潤而紅，像點染了一滴人類的鮮血。它的睫毛和頭發顏色相同，濃密纖長，微微下垂，稍微遮住了一點藍紫色的雙眼，乳房小小的卻很圓潤，線條拱起往下，頂端卻有一絲微微的翹起，胸口綴着一顆圓潤珍珠。可能是籠中獵物本能的害怕，它的手抱着肩膀，微微側着身，魚尾不安的輕輕在水中拍打着，一下一下，泛着藍紫色的銀光。

比起112號薔薇色的頭發，117號令人驚豔的肌肉線條和漂亮身材，他一眼就看到115號。它的臉很小，五官是極致的美麗，帶一絲脆弱感。

選擇的範圍不大，但115號比他想的還要更合他胃口。幸虧這群人數極少的顧客挑商品時，依舊以挑動物的準則來選，健康的體格是首選。所以偏纖弱的115號看起來并不如豐腴一些的其他人魚有購買價值。可S先生偏偏很清楚115號就是自己喜愛的那一類，而且他自認熟知所有人魚的習性，不存在養不活的情況。于是他克制住手因激動而隐約的顫抖，在按鈕上點擊115，确認購買，當場全款結清。事後甚至不忘給了研究所一筆投資。

付清款項後，嘀嗒一聲，裝着115號的水族箱從上開口，底板推動它慢慢上浮。S先生這個時候只需要上前一步，就可以把它從水中撈出帶走。他看到人魚嬌小的上身藏在長長的頭發裏，是沒有衣服穿的，于是他幹脆地脫下西服外套，連同胳膊一起包住它的上身。然後他彎腰抱起了它。

濕淋淋的115號并沒有掙紮的欲望，這一批被培殖的人魚懵懂中對自己的人生似乎有了預感。它乖順的被S先生抱起，魚尾像腿一樣彎折向下，被他的一只手攬着。它的手無辜地下垂着，腕上的編號和【檢疫合格】标牌随着S先生的走動輕輕搖晃。S先生不經意的想到，一般出售的稀有生物的檢疫标牌都會挂在足踝上，可惜他的115號是一條魚，沒有腳，所以只能挂在手腕上。真是個小可憐。

作者現在也沒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