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 41

餐廳談話不方便, 他們換到了酒店。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另開一間房。

穆昭庭擦幹淨手，問聞離：“要喝點什麽？”

“咖啡就好，謝謝穆總。”

見穆昭庭離開, 聞離松一口氣，他擡頭, 瞪穆離越, 小聲說：“你把你哥哥叫來的？”

穆離越沒有否認，“他來出差, 本來今天要走，我請他多留一天，我想讓他見見你。”

“我們已經分手了。”聞離兩手抱胸，努力板着臉，冷冰冰說。

“……阿離, 我們先不談這個好嗎？”穆離越閉了閉眼睛，“我只是單純的，想讓我哥見見你。”因為你是我愛的人。

聞離呼吸一怔。

他垂下眼眸, 盯着自己腳尖。

還是心軟了。

“……好。”

說完立刻就後悔了。怎麽又被牽着鼻子走！

聞離自暴自棄地喪氣一會，忽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溫和的聲線, “離越欺負你了？”

“沒有。”他下意識否認。

“那你怎麽蔫蔫的？”穆昭庭把一杯果汁遞給他, “晚上如果不是還有工作，就不要喝咖啡了, 容易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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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離接過果汁，道過謝就捧着它, 放在腿上，“可能是累了。”

穆昭庭嗯一聲, 又笑着說：“如果是離越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 我幫你教訓他。”

他說着，就把印着私人號碼的名片給聞離。

聞離愣了愣，沒接，穆昭庭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我可以叫你小離嗎？親切一些，你也可以跟離越一樣，喊我哥。”

聞離怎麽好這麽喊？所以只是笑笑，沒有應答。

穆昭庭也不勉強，坐下後，就側身看穆離越，跟他說話，“你順路去看媽媽嗎？她這一個月都住在巴黎。”

穆離越神色很淡漠，語氣平淡，“不了，錄完節目我就回去了，只跟劇組請了一星期的假。”

“那就算了吧。”穆昭庭輕嘆一聲，不強求。

話題換回聞離身上，他看向聞離，見聞離手指小動作不斷，便笑着說：“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所以你不用拘謹，你和離越的關系，我一直都知道。”

聞離身體突然一僵，笑容凝固在嘴角。

“事實上，你們剛在一起，離越就告訴我了。”穆昭庭慢條斯理地喝一口咖啡，繼續說，“那時離越很開心，藏不住喜悅，他很長時間沒那麽高興了，在他高中畢業離開Y市以後。”

他柔和的目光落在聞離身上，“我就見過幾次離越的情緒出現明顯波動，幾乎都是因為你。”

聞離捏着杯子的手指緊了緊，耳朵也動了動。

“認識你的時候，他高中畢業離開的時候，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穆昭庭說完，笑起來，“他因為你，變化、改變很多。”

聞離聽着，看一眼穆離越。

穆離越正看着他，被抓包，不躲不避，目光藏着滿滿的缱绻和溫柔。

聞離飛快移開視線，心裏卻像有羽毛輕輕地撓。

城防的牆，裂縫又大一些。

穆昭庭還在繼續說話：“離越的性格比較偏執，認準一件事、一個人，即便撞到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

我很開心，你也喜歡他。”

他深深望着聞離，“還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的母親，如果他對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告訴我，但請你不要傷害他。”

聞離猛地回過神，怔怔看着穆昭庭。

過一會，他搖搖頭，視線落在杯子上，輕聲說：“不會的。”

他怎麽會舍得。

穆昭庭最後說：“有空，也跟離越去見見我父親吧，他也知道。你別擔心，我們并不反對，離越從小有主見，他喜歡的人，一定非常優秀，你幫過離越，我們很感激。

我們家對離越沒有別的要求，唯一就是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開開心心的。”

……

跟穆昭庭告別出來，穆離越心知聞離有很多話想說，就直接找了嚴骁。

“我和阿離有些私事要談，回程這一段路，就不要錄制了。”

嚴骁想了想，反正這兩天錄制的素材已經足夠多，就點頭說：“好，我會把車上的機器關掉。”

坐上車，穆離越開口，“阿離想說什麽，可以說了。”

聞離捏着自己指節，偏頭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輕聲說：“我以為，你沒有向你家人出櫃。”

不管是隐瞞戀情，還是先不要出櫃，都是他的要求。

隐瞞粉絲，是他擔心穆離越熱愛的事業因他受到影響，而不要那麽快出櫃，是因為，他擔心穆家不會接受。

他實在過于平凡了，跟穆家，根本連比的可能都沒有。

何況，他是個男生。

穆家會接受他嗎？他怎麽都想不到接受他的理由。

穆離越忽然将車拐到旁邊小路，停下來，解開安全帶，側過身面對着聞離坐。

聞離依舊沒轉頭，“你怎麽沒告訴你哥哥，我們已經分手了？”

“因為沒分。”穆離越擡起手，強硬地将聞離的臉轉過來，用雙手固定着，“阿離，別逃避，看着我。”

“你還喜歡我。”他一字一句說。

聞離不想被動搖，堅持否認，“沒有。”

“撒謊。”穆離越緊緊盯着他，“你騙不了我，我曾經說過，喜歡是藏不住的。”

他今天，不打算再讓聞離龜縮回去了。

“阿離，你為什麽不肯正視它？你明明就還愛我。”

“沒有！”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為什麽總是逃避我的目光？”穆離越語氣溫和，态度卻強硬的不退分毫。

“那我就看着你再說一遍。”聞離深呼一口氣，擡起眸，直直地望進穆離越的眼底。

穆離越眼睛黑沉沉的，此時車內有光落下來，卻照不進去他的眼底，他微微垂着眸，目光投在聞離的臉龐，很安靜。

他聲音很輕，“好，只要你看着我，對我說你不愛我，不在乎我，我就離開，不再打攪你。”

聞離很決絕，“一言為定。”

他咬了咬腮幫子肉，盯着穆離越，緊張的摳褲縫，“我……”

“我、我……”

一直都卡在“我”，後面的幾個字，已經到嘴邊，然而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一直嘗試。

可怎麽都沒辦法。

閉了閉眼，聞離忽然低下頭，深深地把臉埋進掌心裏，許久才小聲說：“好吧，你贏了，我說不出來。”

他猛地擡起頭，眼眶通紅，“我承認我還喜歡你，可是——”

他話還沒說話，就突然被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穆離越用力抱着他，聲音響在他耳邊，“我愛你。”

聞離嗅着熟悉的氣息，很想将臉埋進去，然而，眼角卻有淚滑下來。

他有些崩潰地敲打穆離越，“你為什麽要動搖我，為什麽一次次瓦解我的堅持，明明，我們就不應該繼續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我變得有多貪心，你不懂的！”

“我懂。”穆離越說。

他又重複一次，“我懂。”

“是你不懂我，阿離！”他讓聞離退出自己懷抱，雙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臂，主動放出壓在心底的惡龍，“我比你更想告訴全世界，你是我的，只屬于我，你不知道我多恐懼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我不想你進娛樂圈，懷疑所有人都在觊觎你，是因為這個圈子太亂，你又太好了，你發現不了自己有多好，有多吸引人。”

聞離不動，看着穆離越。

“阿離，你說你貪心了，其實我很高興，可是，我也很生氣。”穆離越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阿離，你明白嗎？我不怕。脫粉、會跟很多作品無緣，我都不怕，我唯獨害怕，失去你。

江翰飛說我是戀愛腦，可能是吧，因為對象是你。”

他凝視聞離的雙眸，“另外一原因，阿離，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自己。”

“粉絲脫粉了，沒關系，我能再掙回來，如果沒人請我拍戲了，我就自己來。”

“我有這個能力和實力。”

重新将聞離抱進懷裏，他低頭，嘴唇擦過聞離的頭發，虔誠地在他頭頂落下一個輕吻。

“所以阿離，回來好不好？”

聞離的睫毛顫了顫，掌心抵在穆離越胸膛，推開他，搖了搖頭，“不好。”

靠在椅背上，他的指尖無意識在座椅上來回劃拉，緩聲說：“你說的，可能都是對的，我不夠相信你，不夠相信自己。

或許，是因為我自卑了吧。

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不管是學習還是其他，樣樣都做得很好，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因為你，我怕了。

江翰飛說，我的存在，嚴重影響了你，你的事業在上升期，前途光明一片，如果被發現我們在戀愛，我會毀掉你。

我多害怕毀掉你啊，我好不容易，才讓你重拾信心，好不容易，才看到你重新變回耀眼、奪目。

我不止作為戀人在愛你，也作為粉絲，在愛你的才華。所以，我怎麽能貪心，能希望光明正大跟你約會、牽手。

可是，不行啊，我就是貪心了，就是想要了，就是控制不住。”

飛快抹了把眼睛，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終于坦誠的，把他在意的，糾結的都說出來。

穆離越專注地凝望他。

認真地傾聽。

“還有你的家庭。我的家，很普通，它就是C國萬千平凡家庭裏的一個，跟你家完全不一樣，我還是男生，我怎麽有自信，認為你家人會接受我呢？

我仔細想過我為什麽會因為你感到自卑，我想歸咎根源，我愛你。愛你讓我變得膽小，讓我變得害怕。

這是我曾經未說完的原因。”

他緩緩轉頭，看向穆離越，“至于你的原因，我說過了，因為我害怕你，三天的禁锢，手機、手表的竊聽，無時無刻的電話查蹤跡，不許我交朋友，它們都令我害怕。

但我更怕的，是我們之間開啓了無休止的争吵，我怕吵到最後，我們會開始讨厭、憎惡彼此。

遇見你，我一直當做是幸運的事。

愛上你也是。

但如果這份感情最終因為不斷升級的吵架，變了質，我們的五年，又情何以堪？”

“不會了，阿離。”穆離越握住聞離的手，彎下腰，額頭抵在他的手背，“不會再吵了，我保證，醫生給我開了藥。

我按時吃，按時去疏導，會好的。”

聞離捧起他的臉，而後收回手。

穆離越說：“至于我家的問題，我爸、我哥、我媽都知道你，我爺爺、舅舅、外公也都知道，他們都很喜歡你，你不用擔心。

最後是公開，我的粉絲，你的粉絲……這些我已經在解決了，你看，我們現在有那麽多cp粉，再久一點，等所有人都習慣了，cp粉瘋狂想讓我們真的在一起，就到公開的時機了。”

“我會把所有障礙，都清理的幹幹淨淨。”

“你回來，好不好？”

聞離沒看穆離越，垂眸盯着交握的手，他握得很緊，指關節都開始泛白。

沉默了好幾分鐘。

他終于動了，松開了握着的手，說：“我再考慮考慮。”

穆離越呼出一口氣，一雙眼，終于映進光亮，蕩出了滿滿的笑意。

他啞着聲，“我等你。”

“我愛你，阿離。”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說清楚了，就是兩個人的原因，彼此都有原因。

離複合不遠了，就是還要一個契機，很快到來。

明天繼續~

晚安，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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