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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洛心中是各種想法, 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白文瀚和白書對白恩心中有隔閡,說起他就想起了當年的王氏,韓司恩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再也提起一句關于白恩的話了。

四個人坐在那裏沉默的怪異, 但是倒沒有人上前随意打擾。

幸好韓明珠及笄的吉時很快就到了, 雍郡王妃這個妙人為韓明珠做賓,贊者是朝華公主的嫡女安寧郡主。

韓卓在衆人面前看着韓明珠哽咽着幾乎說不出話來, 最後平息了好久, 才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完整的表達了自己作為父親往日沒有盡到責任, 還有對韓明珠來日的期盼。

整個場面十分感人, 韓明珠幾乎是當場落淚,在場的賓客無不感嘆韓卓的愛女之情。

這場面倒是讓韓國公府往日的傳聞消散了。

總之這一場及笄盛宴,韓明珠明豔端莊的模樣,沉穩的氣質, 讓她在京城中的名聲達到了她回京後的最高潮。

韓司恩對這些瑣碎的事根本不耐煩,他勉強撐到韓明珠禮儀結束,就随意以自己身體不适為由離開了。

韓司恩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白書從牆頭上蹦了進來。白書本來是前來參加宴會的貴賓, 按照尋常禮數應走正門拜訪,但是白書習慣了從牆上來看韓司恩, 這次也沒例外。

韓司恩也習慣了他這麽突然出現, 倒是沒有感覺, 碧華等婢女倒是吓了一跳, 不過看到韓司恩平靜的樣子, 她們只得壓下自己驚詫,面上看着也比較鎮定。

白書自發的坐在韓司恩對面,那張嬰兒肥的小臉難得繃緊,他極力想要表現出自己肅穆的模樣,但那張繃緊的臉倒因此顯得越發可愛的。

白書難得沒有聒噪,韓司恩卻沒有一點不習慣。他讓碧華為兩人倒了茶後,就讓碧華退下了。再喝了兩杯茶後,韓司恩才看向白書道:“你找我有事?”

韓司恩問完,就聽到了白書心裏的想法,韓司恩難得愣了下。

白書一開始心裏一點事都沒有想,十分平靜。他本以為白書會問他白恩的事,但在自己張嘴問了後,發現白書根本沒有把白恩放在心上,反而一直在擔心自己。

白書并不知道韓司恩心中的糾結,他聽聞韓司恩的問話,抿了下嘴道:“你和你妹妹是雙胎,那你的生辰要怎麽過?”

白書剛才心裏一直想的是,他見得那些人中好像沒人記得韓司恩的生辰,那他會不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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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司恩平靜的道:“我喜歡安靜,不喜歡熱鬧,生辰過不過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上輩子他的生辰是福利院的院長給他定的,就是他進福利院的那天,他不喜歡。這輩子的生辰是真正韓司恩的,和他沒關系。

白書在感到韓司恩說的是真心話後,臉上神色沒有那麽緊繃了。他朝韓司恩笑了下,然後開開心心的喝茶去了。

韓司恩看了他一眼,小孩子的臉還沒有長開,雙眼倒是靈動的好看,就是看着挺容易相信人的,怪不得白文瀚把人看的那麽緊。

武力值高,是非觀不是很強,這樣的人的确應該好好看在眼皮子底下。

最後還是白文瀚親自拜會了韓司恩,才把白書給帶走了。要不然白書能在韓司恩院子裏待一個下午。當然白書并不能和韓司恩一樣,能安靜的坐在院子一個下午。

白書和韓司恩不說話時,渾身就難受的很,他便四處看了看,蹦蹦跳跳的把笨重的水缸放在頭上移到別的地方,又或者把巨型石頭搬到不礙眼的地方。

他一開始動方蘭院那些礙眼的東西時,還擔心韓司恩會不高興。後來在看到人并沒有生氣後,他又高高興興的幫小廚房的人把柴給劈了。

他一出手,掌風比斧頭還利還快,把掌管小廚房的碧華吓了一大跳。

碧華雖然不知道白書是哪家的公子,但從他穿着上也能看出白書家世很好。她看白書雖然劈柴劈的高興,但到底怕把人累着了,得罪了,便小心的請示了下韓司恩要不要讓客人休息。

韓司恩沉默了下道:“随他吧。”學武之人耳聰目明,白書聽到韓司恩的話,劈柴劈的更有勁了。

直到白文瀚前來把人拎走了,白文瀚和低着頭跟在他身後的白書一起離開方蘭院時,白文瀚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被韓司恩美好的‘皮相’給迷惑了。他是有心不讓白書前來找韓司恩,但是他上哪裏給白書找個擁有這樣‘好皮相’的人一起玩呢?

想到這裏,白文瀚覺得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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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明珠的及笄過去後,韓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不過有很多家世不錯的人家,上門明裏暗裏打探了一番韓明珠的婚事,都被柳氏為難的以宮中皇後看重韓明珠為由給拒絕了。

漸漸的韓明珠婚事不由韓府做主的事,也就傳出去了,那些登門的夫人們倒也少了起來。

眼看着婚事擱淺,韓明珠一點都沒有慌張,她和自己的贊者安寧郡主成了好友,安寧郡主常常給韓明珠下帖子,邀請她過府玩。韓明珠因為安寧郡主的關系,很快就打入了京城那些嫡小姐的圈子裏。

韓府內,韓青雲和韓明珠的來往倒是多了起來,很有朝着好姐妹方向發展的意思。

而在韓明珠有次在韓家桃林中遇到何玉珠後,被何玉珠怒斥韓司恩讓她遭受罪過時,因為沒有外人在場,韓明珠駁斥了何玉珠,并且實話實說的講明當時的情況。

大意就是,韓司恩沒有錯,錯的是她母親別人,如果別人願意自己領罪,哪有那麽多事。這個別人是誰,韓明珠倒是沒有說出來。不過她的這話刺了何玉珠一番,讓她心底對韓秀不滿的那根刺又深了兩分。

最後韓明珠還寬宏大量的送給何玉珠一瓶從天門關帶回來的膏藥,說是對皮膚的療效極好,何玉珠願意用就用,不願意就算了。

何玉珠本來不想接,但是聞到藥味,她鬼使神差的接了過去。她回去後,把膏藥抹在被打腫臉的丫頭臉上,一夜效果非常明顯。

何玉珠郁悶的把膏藥用在了自己臉上。韓明珠還因此在府上的下人中,得了個為人和善體貼大度,和韓司恩完全不是一類人的名聲。

當然,覺得韓明珠是這樣人的下人有,但更多的卻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想讓韓司恩和韓明珠中間起隔閡。

落霞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說給韓司恩聽了,她不知道韓司恩會不會因此和韓明珠鬧翻,她只是覺得自己不能把知道的事當做不知道。

她的主子是韓司恩,不是韓明珠。韓司恩對一個人的判斷,不應該由她做決定。

韓司恩知道落霞心中的想法後,倒是挺滿意自己院子裏的幾個丫頭的,雖然他并沒有對她們抱有深切的希望,但是聰明人總是讓人高興的,畢竟這幾個人他都用習慣了,也不想随時換人。

為此韓司恩還給每人漲了一兩月錢,可把安草高興壞了。他是準備拿着這些銀子好好存着,等在過兩年找個媳婦的。

然後韓司恩在韓家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韓明珠及笄禮一個月後,皇帝接到了兩江明安縣令邢俊然周轉他處夾帶而來折子,說是江南浦和大堤決口了,淹了州、城、村落無數。

被淹的地方官員一開始便想隐瞞,誰知因洪水驟來,居民死傷過多,現在又出現了疫病,江南人心渙散,街道無人,很是恐懼,請皇上下旨查辦。

邢俊然的折子輾轉遞上來後,兩江巡撫的折子也随後就到了,前後算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兩江巡撫周馬安在折子裏痛哭流涕的表示,決口之處的地方官員因害怕政績被剝奪,隐瞞實情。

他得知後,已經派人把家中所有米面拿到最近的事發地,讓自家府上的下人前去施粥,又讓人拿下了那些地方隐瞞災情的官員和一些囤積糧食的商人,等候皇上發落。

同時周馬安請求皇帝立刻派欽差前來查巡案情,最後他在折子裏提起了需要皇帝撥銀治災的事。

皇帝看到折子後,差點一口氣沒過去,他把折子狠狠的摔在大殿之上,道:“發生這樣的事還敢給朕哭,還敢給朕提銀子的事,真當朕是好玩弄的嗎?”

禮部侍郎和周馬安是多年好友,聽了皇帝這話,忙道:“皇上,周馬安在兩江政績一向很好,微臣認為他既然敢讓皇上命欽差前去查案,想必其中定有隐情,還望皇上息怒,先去派人安撫好兩江民衆要緊。”

皇帝一聽這話,恨不得走下去上前踢死這禮部侍郎,不過他沒有做這種有失皇帝威嚴的事,而是直接痛罵道:“你身在京城,知道江南到底什麽情況嗎?就敢開口替周馬安求情?”

禮部侍郎尴尬的跪在地上,神色有些難看。皇帝還在繼續咆哮:“不知道的話,誰給你的膽子開口替周馬安開脫的?如果他真的有罪,你是不是要陪着他一起去死?”

禮部侍郎不敢吭聲了,皇帝趁機把文武百官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過之後,皇帝感到自己的心口仍泛疼,他在龍椅前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最後指着跪在地上的戶部尚書的腦袋,道:“戶部,每年撥給兩江治理河堤的銀錢為多少?”

戶部尚書一聽皇帝嘴裏的戶部二字,心裏便一緊。他覺得自己最近總是走黴運,動不動就被皇帝提溜出來。

但皇帝的問話,他不敢不回,他忙爬到大殿中央的地上,道:“回皇上,浦和大堤全長幾十裏,是兩江重要灌溉防洪之地。往年如果沒有洪災,每年也至少要撥五十萬兩進行浦和大堤的維修,災年的話,更是加一倍不止。”

“可曾短缺過一兩?”皇帝殺氣騰騰問道。

戶部尚書聽皇帝這話感到自己脖子都泛起了涼氣,皇帝這是懷疑他貪了這銀子,想到李忠的下場,戶部尚書忙磕頭道:“皇上,戶部撥下去的銀兩都是有數目的,出戶部前有專門人員清點,出了戶部之後還有有人再清點一邊,請皇上明察。”

“朕不相信這些銀子都用在大堤之上,會出現今天的事。戶部你說你那裏出問題,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中途或者到了地出問題了。朕給兩江每年撥上百萬兩銀子維護大堤,結果江南春汛已過,夏汛未到,竟然在這個關頭決堤了?你說戶部沒責任,周馬安說不是他的責任,你們說是誰的責任?朕的嗎?真是豈有此理。”皇帝說着這話,狠狠的垂了垂龍椅上的龍頭。

“微臣不敢,皇上恕罪。”文武百官統一口徑道。

皇帝冷冷的看着跪在大殿之內的衆人低眉垂眼恭敬萬分的樣子,戶部尚書知道凡有關銀錢的事,在沒查清事實真相前,都和他脫不了幹系的。

于是戶部尚書暗自吞了吞口水,擡頭看着皇帝,硬着頭皮道:“皇上息怒,此時江南水患、疫情嚴重,如果不加以控制,加上商人暗地囤米囤面,擡高物價,必然導致流民四竄。疫情若是染到他地,怕是會出大事的。皇上還是要立即派人前去江南,盡快撥下銀兩、控制疫情、安撫民衆才是首要之事啊。”

文武大臣都随聲附和。

皇帝自然知道戶部尚書這話說的在理,他心裏此刻就像是有一把火,如果兩江巡撫周馬安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他能把人給活剮了。

皇帝想到這裏,猛然坐在四不着邊的龍椅上,道:“來人,傳韓司恩。”

皇帝這話一出,韓卓猛然擡頭,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妥。”

皇帝忍耐着看着韓卓道:“韓卿倒是說說怎麽個不妥法?”

韓卓自然知道皇帝心裏的怒氣,他心思飛快的轉動,道:“回皇上,兩江知州韓平乃是微臣之胞弟,犬子之親叔,總歸是要避嫌的。加上犬子雖為世子,但向來體弱,不出遠門。如今得皇上看重,他本該萬死不辭,只是江南路遠,怕是要耽擱路程的,加上他向來膽大妄為,這般如何對得起身在水深火熱中的江南百姓。”

“原來韓卿是這樣的。”皇帝聽了韓卓的話,道:“不過朕和韓卿的看法完全相反,韓司恩膽大心細,這些天周太醫常給他把脈,說是身體已經大好了。至于膽大妄為,韓卿放心,朕相信,這次他絕對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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