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韓國公府在韓司恩沒有回府前, 就接到了皇帝賜婚的聖旨。

雖然賜婚的對象是韓青雪,但對韓國公府來說, 這怎麽說都算是一件令人值得高興的事。但是在內宦宣讀聖旨時,韓卓聽到聖旨的內容, 心瞬間跳了起來,心中有極不好的預感。

皇帝的這道賜婚的聖旨很簡單, 只說工部五品主事郎韓殊嫡長女韓青雪端莊賢淑、溫良敦厚、品貌出衆, 太後與朕聞之甚悅, 特賜其于五皇子姬懷為妃。

讓韓卓心驚的正是聖旨上的五品主事郎嫡長女韓青雪,而并非是韓國公府嫡長女韓青雪。

韓國公府現在因為老夫人在,并未分家, 小輩的長幼秩序都是一起的, 對外他們就是一家人。

而且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看, 皇帝賜婚的名頭更應該以國公府嫡長女來稱呼韓青雪,避免她親身父親的身份官位太低, 她又是皇家婦,不至于讓有心人看不上。

現在,從這道聖旨裏就可以看出皇帝毫不掩飾的濃濃不悅, 甚至有點故意的味道,皇帝對這樁似乎很不滿意。

韓卓本能的覺得皇帝的态度和剛剛入宮的韓司恩有關,于是他在內宦宣讀完聖旨後,朝韓殊看了一眼, 想讓他從內宦口中打探下情況。但一向對韓卓敬畏的韓殊, 現在正和二房所有人一樣, 都沉溺在極度的喜悅和震驚之中。

張氏在韓青雪站起身後,死死的握着自己女兒的手,滿臉止不住的笑意。她眼睛裏甚至含有淚水,多年的夙願此刻終于成真,她的心情可見是多麽驚喜。

如果不是怕太過唐突,她甚至想抓住宣旨的內宦問問,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她在做夢。

韓殊現在的腦子也被巨大的驚喜代替,他笑的眼睛小的幾乎只有一道縫隙了,嘴角裂開,露出整潔的牙齒。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成為一個很有前途皇子的岳父,他就忍不住樂出聲。

韓殊更是第一次在韓卓開口之前,就上前一步和內宦寒暄起來,宣旨的內宦面色十分恭敬,他笑着對韓殊說道:“奴才這裏恭喜韓大人了,這樁婚事可是五皇子親自求娶的。”

韓殊忙抓着他的手,嘴裏說着同喜的話。他看着此人恭敬的樣子,心情十分複雜,但更多的是興奮。這是他入朝為官以來,第一次有人把他這麽放在眼裏。

當然以前衆人對他也是非常和善的,但他知道,那都是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只要他大哥韓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放在韓卓身上,嘴裏恭敬的話都是對着韓卓說的,沒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些人是不會得罪他,但也沒有人會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這個五品官身上。

皇宮裏伺候皇上的宮人向來只會巴結韓卓,哪裏會巴結他。現在韓殊真的感覺到自己身份不同了,他的表現雖然不至說失禮,但還是比往日看起來高傲矜持了很多。如果人有尾巴,他現在的尾巴怕是要豎起來搖晃了。

韓殊越過韓卓給內宦包了一大包賞銀,然後還準備親自把人送出國公府。這內宦倒不至于冷落一旁的國公爺,臨走給韓卓也道別了。

韓卓對韓殊的表現非常失望,不過他一直忍着沒吭聲。在內宦離開後,韓殊從門口走回來,看着韓青雪笑着說道:“我兒這總算是有前途了。”

韓卓在心底忍不住送給韓殊兩個字,蠢貨。

“蠢貨。”這兩個字響起時,韓卓以為是自己開口的,但這不是他的聲音,開口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瞪了韓殊一眼,手中的錫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幾下,她望着爛泥扶不上牆的韓殊,有些不耐煩的說:“其他人都散了,府上所有人都賞三個月的銀錢,你和你大哥來我院子一趟。”

韓殊不明所以,倒是韓青雪看了老夫人一眼,心念微轉。她和姬懷的婚事也許出現過變故,但現在聖旨已下,皇上金口玉言,此事自然不能為假,她不害怕婚事會有其他變化,就是心中挂念老夫人找她父親到底有何事?

@@

韓殊和韓卓到了老夫人院子裏,老夫人坐在軟椅上,劈頭蓋臉就把韓殊給罵了一頓。

韓殊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挨罵,在老夫人喘着氣罵完後,他一臉委屈道:“母親,今天是家裏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做什麽?”

老夫人被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她說:“大喜事?哪裏來的大喜事?”

韓殊一聽這話,不樂意的嚷嚷起來了:“母親,難不成青雪和五皇子的婚事在你眼裏不是喜事?我知道往日你向來看重大哥,但今天你這話有些過分了。”

老夫人看只顧沾沾自喜的韓殊,一點目光長遠的樣子都沒有,心裏是既生氣又無奈。她揉了揉自己泛疼的額頭,打斷韓殊的抱怨,直白的問道:“我問你,五皇子納妃,納國公府嫡長女,和納你這五品官的嫡長女,可一樣?”

雖然是同一個人,但到底是不一樣的。韓芸讓自己兒子娶一個國公府嫡長女,和娶一個小官的女兒,那絕對是兩種心情。只是以往,沒有韓司恩這麽出幺蛾子,再加上有老夫人坐鎮國公府,她本能的忽略了這其中的關系。

韓殊倒也不是那種腦子特別不靈光之輩,聽老夫人這麽一問,他猛然一個激靈,想起皇上聖旨上的意思,心裏一驚,有些緊張的看着老夫人道:“母親多想了吧,那內宦臨走時還說這婚事是五皇子親求的,皇上很歡喜便賜婚了,皇上怎麽會不滿?”

說道這裏,韓殊也疑惑了,他看着老夫人道:“不對,為什麽不是娴妃娘娘求旨,而是五皇子?”

老夫人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聽到韓殊說內宦口中五皇子親自求娶,她腦袋一陣漆黑。五皇子親求這話如果被皇帝公開說出來,這韓青雪和五皇子的婚事怕是少不了有別的色彩了。

由此,她又想到了韓芸,怕是韓芸不同意這婚事,才有了姬懷親自求旨的事。

但即便是這樣,她想不通皇帝為什麽這麽不給韓國公府面子。想來想去,只好把這事和韓司恩聯系到一起了,她想也許是韓司恩在皇上面前進什麽讒言了,以至于惹了皇上不悅,才這般不給五皇子或者是宮內娴妃面子。

當然,她怎麽想都不會想到韓司恩把他們的老底都給掀給皇帝了。

老夫人能想到的是,韓卓早已經在心裏琢磨了一邊。雖然知道沒什麽用,但韓卓還是表态,要找韓司恩詢問下當時的情況。

韓殊一聽這事和韓司恩有關,心裏對韓卓立刻不滿起來。他覺得要不是他大哥這些年一直優柔寡斷,非要留着韓司恩的性命當個慈父,他們韓家哪至于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韓殊轉一圈眼珠子,韓卓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韓卓看着他,心裏泛起一絲冷意,人在面對權勢時,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韓殊也不例外,往日被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現在不過是得了一門所謂的好親事,整個人就開始倨傲起來,實在是讓人看不上眼。

老夫人不知道韓卓心裏的想法,但她看的出韓殊在想什麽。

她有些頹然,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韓殊不知道自己和韓卓曾經商量的事。現在她也不清楚韓青雪這樣嫁到五皇子府上,宮裏的娴妃心裏怎麽想的。會不會惹得她心裏不痛快,覺得韓青雪心思重。

不過老夫人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韓殊心裏的得意給打消掉,免得他無意中惹得龍椅上那位心情更不痛快,至于其他的事,在老夫人看來,都還有回旋的餘地。

想到此處,老夫人盯着韓殊道:“這些日子,你在朝堂上低調一些,別太得意了,被人抓着把柄,沒人救得了你。”

韓殊現在還是能聽進去老夫人話的,忙應下了。

老夫人看了看韓卓,語氣稍微收斂,顯得溫和些:“娴妃娘娘那裏,你找機會打……面見一下,看看皇上是什麽态度。”她想說的是看看娴妃的态度,但此刻這話只能說的含糊。韓卓心中明白,無非是怕話裏的意思引起韓殊的注意。

韓卓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得兄弟不合,家宅不寧,便點了點頭道:“孩兒明日便讓人送消息進宮。”

老夫人感覺自己沒什麽能做的了,有些疲憊的閉着眼道:“你們都回去吧,這些日讓府上人都收起心思,別讓人鑽了空子。”她心裏其實還有一層擔心,擔心韓芸會在這個時候會亂了自己的腳步,一切還要等消息打探出來之後再說。

韓卓和韓殊看老夫人的模樣,便說了些寬慰她的話,然後都退下了。

韓殊和韓卓從梧桐苑離開後,一路上無語。在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裏。韓殊想了下,還是決定找張氏,把老夫人的分析,說給她聽聽,看看這裏面有沒有毛病。

韓殊在剛走到張氏房門口,就聽到張氏在哭訴道:“老夫人的心若真的這麽偏,我兒這可是受了大苦,幸好如今我兒不必害怕了。”

房門口的丫頭看到韓殊,正準備開口通禀,韓殊瞪了她一眼,然後推門而入。

房內張氏和韓青雪正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看到他進來了,兩人都收住了哭聲。韓殊坐在椅子上,看着兩人皺眉道:“你們在說什麽,哭的這麽凄凄慘慘的?”

他在某些時候雖然愚鈍了些,但素來孝順,剛才聽到張氏話裏帶上了老夫人,心裏已經不高興了。

張氏是最了解自己丈夫的人,看他神色,心中便是一驚,她張了張嘴,剛想把話題岔開。韓青雪便朝韓殊跪下了,哭道:“父親,是女兒的錯,但是孩兒真的是心涼。這些年父親一直處處為這個府上着想,但大伯父和祖母并不想讓女兒入五皇子府上也是真。”

“你胡說什麽?”一聽這話,韓殊立刻跳了起來,他臉色通紅,指着韓青雪道:“你剛剛被皇上賜婚,就看不上你祖母了?往年你祖母如何教導你的,你都給忘了?這般忘恩負義,如何當得起五皇子的妃子?”

這話有些嚴重了,韓青雪哭的更厲害了,張氏跪在韓青雪身邊,仰着頭,淚眼婆娑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老爺總要聽聽雪兒想說什麽在說這些狠話吧。”

然後韓青雪就把當日自己被韓明珠推入水中的事說出來了,還說到了當時何玉珠也下水救她又被五皇子救了的事,又說了這些日子韓卓和老夫人對她無意中的疏遠。

最後,韓青雪總結道:“父親,并非是女兒多想,只是世子近來多受皇上看重,大伯父和祖母有其他心思,也是人之常情。但女兒的婚事若是這般被人調換,那父親以後當如何在這府上立足?外人又如何看待我們這一房?而女兒豈不是要吊死才好。”

張氏看了看韓殊的神色,哭哭啼啼道:“母親生辰早已過,小姑卻常住京城不回青州,放眼京城哪個世家婦會如此?盯着五皇子府上的人,想壞了我兒好事的人,大有人在。老爺你一向聽大哥和母親的,但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懷疑嗎?”

韓殊本能的想反駁,但他轉念想到今日自己母親和大哥的欲言又止,還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不自覺的想,母親和大哥對韓青雪的婚事似乎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和期待。

他和韓卓畢竟是親兄弟,又常年一起上朝為官,韓卓為了利益可以不顧一切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而且韓司恩最近實在是太得寵了。

人一旦心聲疑慮,一個小小的畫面就能成為這件事的導火線。韓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對韓卓和老夫人産生深深的懷疑。

地上的張氏和韓青雪不動聲色相互看一眼,而後又匆匆錯開目光。

許久後,韓青雪聽到韓殊道:“這些沒有證據的事,以後不要拿出來胡說八道。你現在是準皇子妃了,要有身為皇子妃的氣度,不要輕易被這些小事惹了心神。你祖母那裏,也要和往日一樣,不要讓人覺得驕慢。至于其他的,你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如今,沒有什麽人能擋得了我兒的榮華富貴。”

韓青雪聽了這話,低下頭應了個是字,然後輕聲道:“這話,女兒也只是在父親和母親面前說一嘴,別的時候是萬般不敢開口的。”

韓殊嗯了聲,眯着眼不吭聲了。

對于韓殊的态度,韓青雪心裏是歡喜的,她就知道,在他父親心中,她的前途是最重要的。

@@

韓青雪被賜婚的第二天,府上的表小姐何玉珠得了很嚴重的風寒,人發熱都熱糊塗了,盡說些胡話。

韓秀求到了老夫人眼前,拿着老夫人的帖子請了個禦醫前來為何玉珠看病,禦醫說是受了點驚吓,又着了涼沒有及時醫治,才病的重了起來。

老夫人在韓秀的暗示下,想到這些日子何玉珠因為韓秀的關系,在國公府性子收斂了很多。以為她這是怕人拿這事說她矯情,身體有個不舒服也不敢說。

老夫人心疼的直掉眼淚,讓人按照大夫的方子抓藥,還發話說,府上的下人,無論是誰敢在何玉珠面前說些混賬話,直接發賣。

倒是韓殊聽了這個消息,在給老夫人請安時,提了一嘴,說何玉珠來到京城總是受罪,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如回青州養病。

韓殊這話還沒說完,韓秀便跪在老夫人腿跟前哭了起來,非要把生病的何玉珠帶回青州,言語之中十分悲憤,說什麽自家二哥剛有了富貴,就嫌棄起自己了,許是因為自己曾被皇後責罰,二哥怕受連累也是應該。

然後韓殊額頭上迎接到了老夫人的茶杯,和一句滾。

韓殊頂着一臉茶葉,憤憤的離開了,心裏對韓青雪的話卻是更信了。

倒是韓青雪寬慰着老夫人,然後還主動提出去同府上衆姐妹一起前去看望何玉珠。老夫人不知道韓青雪心裏對她早有了隔閡,拉着她的手,淚眼婆娑的把她誇贊了一番。

韓青雪和韓明珠等人從老夫人的梧桐苑出來,便前去探望何玉珠去了。

她們去時,何玉珠剛喝下藥,已經睡下了。韓青雪便對何玉珠身邊服侍的丫頭,笑眯眯的說:“那倒是不巧,既然表妹已經睡下了,那等她醒來,你說我們這些姐妹今日來看望過了,改日再來看望就是了。”

丫頭應下,韓青雪等人離開。在走到後院各自準備分開時,韓青雪叫住了韓明珠,道:“四妹,今日桃林的風景極好,不如我們前去走走?”

三房的嫡女韓青雲看到這種情況,心裏冷哼一聲,道:“既然大姐沒有邀請我,那我也不便湊這個熱鬧,就先回去了。”說完,她也不管韓青雪什麽神色,就轉身離開了。

韓青雪的臉色瞬間不大好看,她看着神色不變的韓明珠,盡量維持着臉上的笑道:“四妹意下如何?”

韓明珠擡眼,明媚皓齒,美豔端莊,她淡然道:“自然可以的。”

兩人相攜前往桃林,各自服侍的丫頭遠遠的墜在後面,韓青雪攏了攏耳邊的秀發,抿嘴笑道:“我今日能被皇上賜婚,多虧了當日明珠妹妹的幫忙。”

韓明珠淡然道:“大姐這話明珠聽不明白,明珠并沒有幫上什麽忙,是大姐自身有福氣。”

“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做?”韓青雪沒有理會韓明珠的冷淡,繼續道:“是明珠妹妹得了什麽消息,覺得我可憐,所以想幫忙?”

韓青雪這話一出,韓明珠随她一同走的腳步停下了

。韓青雪心中一喜,轉眼看向韓明珠,只見韓明珠正拿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雙明媚清澈的眸子,仿佛把她心底的想法給看穿了,韓青雪覺得有些狼狽,不由的把眼睛轉開到一旁了。

韓明珠在她收起目光後,悠然道:“大姐,你這話我聽不懂。大姐這些日子大概是有些心神不寧,在掉入水中,眼花了,誤以為是我推你的。我不知道什麽消息,也不明白大姐說什麽。”

韓青雪沉默了下,語氣也變得稍微有些強硬,她說:“既然你不承認那就算了,我就是不明白,既然這麽做了,為什麽還要惹上其他人。明珠妹妹做事一向利索,這般做法,實在是讓人心裏不舒服。我成了皇子妃,你我姐妹再相見,身份不同,你總要同我見禮請安的。”

韓明珠還沒有吭聲,便聽到一聲輕嗤,那道聲音中含的嗤笑太明顯,韓青雪的臉都燒紅了。

韓明珠看着有人踏着桃林樹枝,從不遠處的一顆桃樹後面走出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韓司恩,安草低着頭跟在他身後,一副我什麽都沒聽到的模樣。

比起韓明珠的坦蕩,韓青雪心裏對韓司恩是有些懼怕的,她看了韓司恩一眼,嘴角的笑意有些發苦發僵硬。

剛才那句不是威脅的威脅,此刻顯得格外可笑,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簡直是狼狽極了。在這個國公府上,韓司恩是個很古怪的人,他不怕自己名聲不好,他做事似乎只憑自己高興。

這府上能讓他稍微擡眼看那麽一下的,可能只有她身邊的韓明珠了。

韓青雪是害怕韓司恩的,畢竟她曾親眼見過韓司恩對何玉珠出手,直接是拿棍子毫不客氣的斷了她的雙手手腕,絲毫沒有顧忌何玉珠是女子,和她表小姐的身份。

韓青雪可不覺得自己在韓司恩心中的地位比何玉珠重,此時她還真有點怕韓司恩在生氣之下也廢了自己的手腕。

韓司恩慢慢悠悠的走到兩人面前停下,韓明珠喊了他一聲,他并沒有應下,也沒有看韓明珠。

他擡了擡眼皮看了看桃林的風景,然後又看了眼韓青雪,薄唇輕啓,語氣冷然,語氣分外輕慢的說道:“知道嗎?這世上的人不到自己死的時候,是沒有絕對該發生或者不該發生的事的。皇上賜婚乃是好事,不過身為一個準皇子妃,在沒有成為皇子妃的那一刻,就不要輕易開口說一些不中聽的話,萬一實現不了,日後想起來,不就是一場笑話了嗎?畢竟這世上皇上要是不高興了,自己的妃子都可廢,更何況是一個準皇子妃呢。”

輕飄飄的說完這話,韓司恩舉步離開。

他說這話并不是因為韓明珠,而是因為自己心情十分不好的緣故。他早上不過是覺得今天的天氣難得,便前來這桃林散散心,沒想到這一散,還散出了個說大話的。

韓明珠看韓司恩離開了,朝神色劇變的韓青雪,語氣溫和柔順的說道:“明珠還有事,今日怕是沒空陪大姐了,大姐什麽時候有空,我們改日再約。”

話音剛落,她轉身,朝韓司恩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留下韓青雪惡狠狠的看着她和韓司恩的一前一後的背影。

韓明珠在追上韓司恩後,喊了他一聲。韓司恩回頭,韓明珠快步走到他面前,她因走路步伐過快的緣故,臉色微紅,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出塵,秀美。

韓明珠看着韓司恩,有些拘謹的小聲道:“哥哥,再過些時日就是外祖母的生辰了,她老人家從邊關回京,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心裏也十分挂念哥哥,靖國侯府的舅舅和舅母你都沒有見過,你若有空,可願一見?”

韓司恩并沒有聽韓明珠嘴上說了些什麽,他在韓明珠心裏的話。然後他對着韓明珠挑了眉,問道:“剛才韓青雪威脅你時,你眼中并不慌張,這是為何?她乃未來的皇子妃,難不成你以為自己的未來能和她比?又或者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麽?”

韓明珠因這話,腦中不由的想到了王老夫人給她說的話,臉色更加紅潤。

說來王老夫人在回京後,就開始琢磨起她的婚事了,雖然以外家的身份置辦她的婚事有些不妥,但好在她的婚事不由韓家人做主。

後來在知道韓家想拿韓明珠的婚事作妖後,王老夫人很是非常生氣,便加快了為韓明珠尋找歸宿的打算。

然後王老夫人想來想去,挑來挑去,覺得自己的親孫子都不成器,沒一個配得上韓明珠的,便有心把韓明珠和姬洛撮合在一起。

在王老夫人眼中,這其實不算一件極好的婚事,畢竟姬洛是皇子。但好在姬洛是她的外孫子,韓明珠是她的外孫女,兩人都是她的至親之人,在一起感情自然要比旁人要好。

這事王老夫人在韓明珠面前暗示性的提過一次,但并沒有多說,只說還要細細操作一番才好。

韓明珠心思玲珑,自己猜到了八分。她曾在國公府見過姬洛,心裏并沒有太過排斥的。

想到這裏,韓明珠眼睛中閃過一絲羞然,小聲道:“哥哥,我們在說去給外祖母拜壽的事,你怎麽提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一個女兒家,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韓司恩沒理會她,只是淡淡警告道:“我不管你怎麽想的,但是不要打姬洛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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