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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秋看着自己手上的信箋,一向笑意晏晏的表情變得微妙。要是公子見到夫人留下的這個信箋,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表情,說不定,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手上拿着的信箋正是去喚岑蘭芷起身的奴婢,在那個房間的床上尋到的,出自于岑蘭芷的親筆。從這個內容看來,夫人她應當是沒有生命之礙,不過對于公子來說,就不那麽美好了。

雲 清秋了解衛謹之這個自己看着長成一個俊朗青年的男人,以他對夫人的掌控欲和在意,聽到夫人失蹤的消息再看到這個信箋,一定會怒火滔天。不過衛謹之怒火滔天 的樣子……這麽一想他竟然還有點小期待是怎麽回事呢?大概是因為他初初見到公子之時,明明還是個無害的少年,卻依舊能在他的教導下淡定自若,所以這麽多 年,一直讓他這個小心眼的狐貍耿耿于懷吧。

下面站着齊齊四排共三十幾人,都穿着未明莊內小厮的服飾,但是一個個的氣息綿長,顯然不是什麽普通小厮。這會兒見到雲清秋的表情不妙,他們頓時都心中大叫不好,臉色都有些發白起來。

雲清秋放下信箋,輕飄飄的看着他們說了一句:“公子吩咐你們看好夫人,你們就是這樣看好的?讓夫人一個弱女子消失在了房中沒有一個人發現?”

“請 雲總管處罰。”一群人齊刷刷的跪下來,一句讨饒的話都不敢說。他們雖然比不得東風南風西山北山這四個,但也是百裏挑一的好手,全部被公子從未明莊各處集中 在主閣保護夫人,可是這麽多人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讓夫人憑空失蹤,這群人此刻心中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惶恐。他們寧願被面前這位笑面狐貍雲總管處罰,也不想等 公子回來處罰他們,因為那太可怕了。

雲清秋如何能不知曉他們在想什麽,他還有閑心的把信箋折好放進一個信封裏,然後悠悠的笑道:“你們當真以為我這時候懲罰了你們,公子就不會再遷怒爾等?還是等你們找回了夫人,再去向公子請罪吧,說不定還能留下小命。”

見到這群人臉色更白,雲清秋更是笑容擴大,“現在,誰去向公子報信?”

這時候趕着上去告訴公子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倒黴。衆人看着那個被選中去送消息的倒黴蛋,即使等着他們的大概也不會怎麽好過,他們還是忍不住更加同情這位。

“好了,各位如果能在公子趕回來之前找回夫人那自然是最好的,你們覺得呢?”雲清秋話音剛落,一群人刷刷刷的就不見了。

雲清秋一個人慢慢的走回藥廬裏,把自己抓到一半的藥材放到一邊。這藥材本來是給夫人服用的,現在看來大概暫時用不上了。并且這服藥的藥效是——安胎。

之前他隐隐有所猜測,前幾日再次把脈才真正确認。他家公子不要孩子,但是夫人偏偏已經懷上了。雲清秋不說,倒也不是因為同情那還未出世的孩子,擔心他家公子會直接用藥打掉,他只是覺得有趣。不想要孩子的公子,如果真的有了那麽一個孩子,會是什麽樣的光景?

因為覺得有趣,雲清秋也就沒說。除了花草,他的人生裏也就這麽點興趣了。雲清秋心情頗好的去了花園裏照料自己的花兒們,現在整個未明莊裏,也就只有他稱得上心情好。

遠在靖州的衛謹之是在半天後收到的消息,那時候他正結束了與那位将軍的談話,同世子姬臨琅一同回到了臨時下榻的府邸。

當南風告訴他未明莊有人來的時候,衛謹之皺起了眉,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預感。只是他臉上不露分毫依舊是從容的模樣,不過這模樣也沒能維持多久。

當那位一刻不敢耽擱,跑的馬都口吐白沫才在最短時間內趕到的小厮說出岑蘭芷在未明莊內失蹤,無人發現她的行蹤時,衛謹之的臉上已經連一絲笑容都看不見了。那樣太過平靜的神色,看得人心裏發毛,連南風和東風都不自覺的捏緊了一下衣袖。

他們這位公子克制力極強,泰山崩于前都不改其色,那臉上眼角眉梢的淡淡笑意簡直就像是生在那裏了,他們見過公子會有連這種淡笑都繃不住的時候,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那小厮視死如歸的說完,再從胸前掏出雲清秋交給他的信封呈到衛謹之面前,裏面裝的是岑蘭芷失蹤前留下的信箋。

沒讓東風或是南風去接,衛謹之自己伸手接過來,然後直接面無表情的撕開外面的信封,拿起裏面的信看起來。

那撕拉的一聲,讓房裏的其餘三人都心頭一顫,然後就是心慌。他們無時無刻都不疾不徐優雅出塵的公子啊,竟然急的直接撕信封,這清脆的嘶聲,簡直就像是響起在他們心裏,讓他們覺得頭皮發麻。

“闌亭,我與音遲先生一道離開了。”紙面上只有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可是衛謹之攥着信箋,反反複複一動不動的看了幾十遍,似乎恨不得把這些字拆開來。

離開了。她說她離開了,同另一個男人一起。可是,他怎會允許她随便離開他去任何一個地方。

東風南風等了又等,都沒見到自家公子有什麽動作,他們剛才一直屏息着,這都快受不住了,便小心翼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他們見到原本坐在輪椅上的公子忽然間動了,他手一顫将那信箋掉在地上,然後他想要站起來。但是他的病這兩天又嚴重了些,剛動了一下,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摔倒,狼狽的從輪椅上摔了下來,膝上蓋着的皮毛随之掉在了地上。

公子竟然摔倒了!三個人齊齊震住,南風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一步就要扶起他,卻被衛謹之一手用力拂開。

即使摔坐在地,衛謹之還是那張平靜過頭的臉,只在他微微顫動的手還有抿的緊緊的唇上能看出些他心中的不平靜。他眼睛黑沉,撿起地上信箋,用力的手上青筋明顯。南風被他用力拂開,不敢再去扶,只得恭敬的後退垂着頭站在那裏。

衛謹之捏着信箋,自己摸索着旁邊的桌子吃力的站起來。然後他手一揮,将桌面上的東西全部都掃落了,發出清脆的聲響。

桌面上放置的花瓶擺設,鎮紙筆架筆洗紙墨等全部亂成一團摔在地上,墨跡沾上了衛謹之潔白帶着暗紋的袖子。

向來喜好整潔的衛謹之卻不顧這些,往日舒緩的表情變得冷硬,眼中更像是關着什麽惡獸,臉色有那麽一瞬間稱得上猙獰。這會兒還跪在那裏的小厮無意間看到他這個表情,臉上的血色都消失的幹幹淨淨,埋首不敢再擡頭。

又是一聲巨響,連着那張厚重的書桌都被衛謹之推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衛謹之自己更是再次摔到了地上。他修長的手按在打碎花瓶的碎瓷片上,鮮紅的血争先恐後的從那傷口裏冒出來,順着水跡暈染了一片。

何等狼狽,他們這位公子,竟然也有這樣怒極的時刻。南風看着血跡一時間有些茫然,旁邊的東風這次倒是比他更快了一步,上前就攙着衛謹之起身。南風見狀才反應過來,連把輪椅推近,讓自家公子坐上去。

這次衛謹之并沒有再拂開兩人,而是坐上了輪椅後,将岑蘭芷的信箋用那只完好的手放進胸前,然後舉起手傷的那只手淡淡的道:“包紮好,立刻回未明莊。”

看樣子是恢複了一些理智了。兩人同時籲了一口氣,聽從吩咐的忙碌起來。沒有管地上那一片狼藉,兩人推着衛謹之去了另外一處,替他包紮手上的傷。

姬臨琅聽見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衛謹之臉色蒼白的靠在那裏閉目養神,南風小心的在給他包紮傷口,東風拿了幹淨的衣物等在旁邊。

“發生了什麽事?”姬臨琅在好友那略顯蒼白的臉色,沾了墨跡和鮮血的衣袖上多看了幾眼,沉聲問道。

衛 謹之睜開眼,裏面冷郁一片,他開口道:“蕭複你來的正好,我立即要回未明莊,此間的事你自己看着便是,還有之後一系列的事情,我早就布置下去,你也不用擔 心,應當不會發生什麽大意外。接下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時間管這些了,若是真有什麽情況,找清秋先生即可。”

“好。”姬臨琅幹脆的點頭,眼中有些隐隐的擔憂,“闌亭,你一向最是冷靜,現在究竟是為何事……”

“蘭芷被人帶走了,我要把她找回來。”衛謹之垂下眸子看了眼自己包紮好的手。

聽到這回答,姬臨琅明白了,以闌亭對那岑小姐的在意,要是真是這原因,闌亭會這樣大的反應也還算正常。姬臨琅對衛謹之這個好友的關心與家人齊平,當即就冷聲道:“讓我的連營十三衛同你一起去找,還有我手裏的親衛調三千人給你尋人。”

說完,他又難得的安慰了一句,“我看那岑小姐不是普通女子,定然能吉人天相,闌亭定然很快就能找到她的蹤跡。”

“是啊,我要快點找到她,然後斷了她的雙腿,好教她無法再如此輕易的離開。”衛謹之淡淡的道,語氣裏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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