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目标67

綱吉覺得自己有點冷。

他像是被安放在黑暗而寂靜的深海之中, 渾身冰冷而僵硬, 四肢卻完全無法動作。

他想要大聲呼喊, 只是一張口就有冰冷的海水彙進口腔,帶着鹹味與刺骨冰冷襲擊他的身體內部, 讓他不僅僅是口腔, 連身體其他地方都被刺骨的寒意席卷。

如此刻骨的痛楚幾乎要讓讓他神志不清, 可就是在連眼睛都睜不開的這個時候, 綱吉卻從這痛意中找到一絲的熟悉。

就像是他曾經也這樣被誰用不同的力道像是要碾碎他一般拉扯向不同的方向,就像是他也曾被誰放在暗無天日的深海。

他這樣想, 努力地、極其努力地試圖睜開雙眼。

身邊漸漸能聽到聲音了。

除了奇妙的呼嘯聲似乎還有人在叫他,不同的聲音都在叫着他,用急切的、驚懼的聲音呼喚着他的名字。

[Tsuna。]

[Tsuna]

[TsunaTsunaTsuna]

不知道是誰在竭盡全力呼喚他。

但是, 或許是很重要的人吧。

能夠這樣急切地、就像是十分關注着他一樣地呼喚他的名字。

于是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睜開了眼

面前的一切已經看不清了,就像是把誰的老花鏡架在了他的眼睛上面, 看到的只有一片金色的模糊。

身體上的痛楚也開始逐漸消去,綱吉嘗試着動作,整個人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他發出異樣的疑惑。先前見過的金色的模糊依然俱都不見,只有一片黑之又黑的深暗遍布四周。

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呢?

只有你一個人漂浮在不知何處的黑暗之中, 你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時間流逝。

如果不是最後印象是自己攻擊了傑諾·斯內卡,綱吉甚至都要以為自己被對方捕捉關押了起來。

他嘗試着蜷縮起來,以一個據說是人最能夠感到安全的還在母體中的姿勢環抱着自己。

可是心中的恐懼也好對于事态的擔心也好都無法消散。

他嘗試着伸出了手。

手像是觸摸到了什麽,他感覺到有水一樣的東西從指縫流過, 在再往前一些的時候手接觸到的地方閃現出了金色的淺淡的光芒。

綱吉嘗試着往有光的那個地方靠近一些, 卻因為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行為反而遠去了。

他輕飄飄地飛遠, 然後發現背後也接觸到像是水流一樣的東西,并且同之前一樣背後與那片不明物相接觸的地方迸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這一次綱吉絲毫不敢動作,等了好久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男性的聲音。

“Tsuna yoshi,”他聽見男人的聲音這樣說着,“這個孩子就叫做Tsuna Yoshi了。”

像是聽到來自靈魂的呼喚一般,在外語學習上總顯得笨拙的少年在除去初次接觸到這一語言的時候有些磕磕絆絆,之後雖說不上天資卓絕,但相較起他的其他科目,幾乎是優秀到讓九代目掉眼淚的程度。

總之,雖然從小生活在地中海的西西裏,但綱吉對于日語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但也只限于了解罷了。

——因此雖然在之後男人還說了不少,他卻只零星聽懂了幾句。

但這并不妨礙綱吉重新将自己蜷縮起來。

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他的自作多情的話,這或許就是他的名字。

[Tsuanyoshi]

似乎家光家的孩子也是這個名字。

——這樣的想法僅僅是一閃而過,很快又被其他更為複雜的情感所代替。

他蜷縮起來,在一片黑暗的不可知地竊聽來自父母的歡喜。

他不由得這樣想到。

原來他的父親與母親,在他的記憶中失去蹤影的這二人,原來曾經如此珍愛着他。

這種感覺是如此陌生,即使曾經被彭格列上上下下所珍重,在聽到毫無掩飾的,來自血緣親人的期待的時候,他還是不由得整個人都跟着歡喜起來。

然後他聽見了哭聲。

是來自總是說着Tsuna君怎麽怎麽樣的溫柔聲音,跨越時間與空間傳遞到他的耳畔。

為什麽那個人哭了呢?

是誰讓他流淚了呢?

不可原諒。

這樣想着的時候一直斷斷續續低低哭泣着的女性終于帶着哭腔說出了一個名字。

[Tsuna君。]

按照日本人的習慣翻譯過來應該是[綱君]。

是他的名字。

是他讓母親如此痛苦了。

是他讓最重要的親人哭泣了。

這樣一想整個人就像是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态。痛苦而窒息,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撕裂開來。

可是她還在哭啊。

他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被分裂成兩個,一個蜷縮在原地一個站在一旁看在蜷縮的自己,在這之外又生出一個自己,盯着看着蜷縮的自己的自己想要将這些讓母親哭泣的家夥殺死。

還有一個自己,張皇地看着身邊的一切,終于抿抿嘴張口。

‘她還在哭啊。’

這個只有三頭身大笑的自己委屈極了地說道。

為什麽不抱抱她呢。

為什麽不安慰她呢。

為什麽不能走到她身邊去,把最好吃的糖分給她呢?

這樣的話她就不會哭了吧。

蜷縮着的膽小而懦弱的綱吉依舊蜷縮着。就像是他在這個空間就只需要做這一回事就好,而其他的綱吉卻動作了起來,連最小的綱吉也都撲在邊緣的不知名物上敲打着。

金色的光照亮了一整個空間,原本被綱吉的時間之海包裹的空間一瞬間亮堂得就像是白日一樣。

然後黑色的柔軟的空間裂開了一絲絲的縫隙,綱吉們敲打是迸發的金色消失了,縫隙中閃出耀眼的金光。

而後一切盡歸黑暗。

大大小小的綱吉盡數消失了,他們回到蜷縮着的綱吉身體之中,支撐着本體綱吉站起來。

綱吉睜開了眼。

原本溫暖的棕色眼瞳從底部開始被漂亮的金紅色占據,從下方燃燒了整只眼瞳。

而少年雙手握拳,冉冉火焰便從拳中滋生,極快地将雙拳将這整個人都包裹,他就如同一顆耀眼的燃燒着自己的星辰,帶着高溫的餘光直直沖向禁锢住自己的牢籠邊緣。

綱吉從不知道自己的火炎輸出量的極限是多少,實際上,他使用火焰最劇烈的時候,也不過是為了震懾瓦裏安與宣告自己出道的那個夜晚與那場戰鬥。

但現在他的火炎的輸出量定然是已經遠超那時了。

但是還是不夠。

女性柔弱而痛心的哭泣似乎還在耳邊回響着,一直擊打在他的心頭。

[Tsuna]

他似乎又聽到有人在這樣呼喚他的名字。

[Tsuna]

這像是女性的聲音,又像是不知道誰的幼童的聲音,又像是彭格列的長輩們呼喚自己的聲音。

他只能抿着嘴癱着臉,加大手中的火炎輸出。

“Tsuna。。君?”

他終于再一次地聽見了這個人叫他的聲音。

同“記憶”中的不同,女性的聲音相較起年輕時候更加沉穩一些,叫他的時候語氣中飽含着愛意與驚詫。

但無論如何,總是這個人的。

綱吉此時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坐在地上,渾身大汗張皇失措。

他緩緩回過頭去給予呼喚自己的那個人回應,嘗試地拉扯出一個笑容。

下一秒他被整個抱住了。

女性扔下了手中的菜,像是害怕一松手就會丢掉一般緊緊地抱着他。

她不斷地叫着綱君綱君不敢停歇,聲音中甚至帶上一絲的哭腔。

綱吉起先是怔愣的,在聽到那顯而易見的哭腔之後卻小心翼翼地拉上了對方的衣角。

不要哭啊。

如果你哭的話,我到現在做的努力不就都變成笑話了嗎?

這樣想着的時候死死抱住他的女性卻松開了他,改為一只手牽着他的手。

“啊啦,今天可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可不能垂頭喪氣的啊。”對方這樣說道,空着的那只手擦了擦眼角,在綱吉怔愣地看着她的時候歪着頭笑出來。

“歡迎回來,綱君。”

她這樣說道。

綱吉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沉默地低下頭。

可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

我回來了。

他想這樣回答,如果自己這樣說出口的話對方定然又會笑出來。

但是嗓子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不上不下,讓幾乎到嘴邊的話都能打一個轉轉回圜回去。

只不過是一句我回來了而已,他想,就算是一場夢,他也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只要他Tsuna大人願意,把面前的女性哄得團團轉都沒問題。

可是他就是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讷讷地張口又閉嘴,最後自暴自棄地深呼一口氣。

“阿諾……”

“怎麽了嗎?”幾乎是一個氣音出來的那一瞬間,對方就已經湊到他眼前,與自己何其相似的棕色眼瞳眨也不眨地關切地看着他。

太、太近了。

他別過頭,在要說出什麽之際直覺探知到危險的靠近,在開口之前擡了擡手,将不知從何處襲來的武器打落。

小刀……?

他尚在疑惑之中,便聽到身旁的女性訝異地開了口,“貝爾醬?這個時候學校已經放假了嗎?”

綱吉向着來人的方向看去,穿着不知哪個學校制服的少年站在離他們二人不遠的地方,他頂着一頭就像是鍋蓋頭一樣的金色短發,看不到眼睛,只有咧得大大的大白牙讓人印象深刻。

“學校提前下課了,”他先回答的是沢田奈奈的問題,轉而将目光(?)轉向沢田綱吉,“嘻嘻嘻嘻嘻你這個暴露狂,給王子離那邊媽媽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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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還有人記得澡場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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