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朝回到解放前24
錢寶丫寫文章掙銀圓的事情,錢六拿着往外炫了一波就過瘾了。
活了幾十年,他也不傻,不會把閨女掙了多少多少錢嚷的到處都是,只自豪地對外說自家二丫是個聰慧有本事的,以後當上文化人必能光宗耀祖等等。
至于具體掙的數目他是一點都沒透露出去,被人問的急了就說一個月中一篇文章,一次掙個幾塊銀圓之類。
作為小孩子玩鬧的話,這是個意外驚喜,但對于奔波讨生活的人們來說,這點錢還不夠半個月的養家嚼谷,于是紛紛沒了多大興趣,只嘴上仍舊應景地羨慕吹捧了一番。
畢竟人家家裏出了個能攥筆杆子的人嘞,掙不了大錢也能教兄弟姐妹認認字吧,好事。
外面的人散了後,這件事被議論一兩天就讓新的熱鬧取代,沒撲起多少水花。
而錢六在滿足了顯擺的瘾後也不再給自家沒事兒找事兒,關起門來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經,太高調了小心招來小偷小賊的惦記。
錢寶丫之後一鼓作氣,又陸陸續續地寫出幾篇人物小說投稿,專攻這一塊直至把稿酬升到千字三塊,錄上一篇兩三萬字的文稿就能有小一百來塊拿,除去照例分出去的那二十枚銀圓,其他的都在她手裏攥着。
此外為了調節思維,她還另外買了本國外童話書,偶爾翻譯一篇,既能教兩個弟弟認字,用完還可以一起投到報社,一舉多得。
那翻譯的童話小故事竟然還有受衆,就是稿酬沒有自己原創的多,不過連載後每月增加的收入也是一筆進項。
到了這種程度,錢六他們已經不知道她能掙多少了,只知道每個月都能從她那兒分到十塊二十塊的,美滋滋。
幾個月過去,錢寶丫手裏的錢財逐漸累積起來。
荷包鼓了,最明顯的變化是錢家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畢竟錢寶丫是個肯花錢的主兒,特別是花在家裏人身上,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更別談心疼了。
以前眼饞的雞鴨魚肉隔三差五可以嘗嘗了,那吸汗柔軟的細棉布也能買來做新衣穿穿,時不時的家裏還能買點零嘴兒磕牙,小酒小菜想吃也是可以的,不用再心疼那幾個銅板。
有了好夥食的滋養,錢家一家人都有挺大的改變。
首先是錢六,吃的壯來穿的好,他在小院裏終于撐起了腰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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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羅鍋兒院子裏一共住了四戶人家,之前其他三家都一家家的寬裕起來,日子過的蜜裏調油,錢六面上看着淡定,其實內心早就自慚形穢慌得一批。
要知道在底層混日子,弱小容易被欺負,跟不上大家夥腳步也落不了好,趕不上趟兒的話早晚要被排擠出去,摔到更低賤的泥地裏去。
錢六當時眼看着院裏的其他幾家通過不同路子都起來了,他心裏慌的貓爪撓一樣。
即使他努力想辦法鑽營、拼命幹活也無濟于事,最後差點都要着火入魔被王貴子誘惑騙去做下混賬事。
之後羅鍋兒意外出事從剛爬上去的臺階跌落下來,實話說錢六心裏是松了口氣的,那會兒心想這下不單單只有他一家還在原地踏步,起碼有個伴兒了吧。
為着自己那點子不可對外言說的小心思和莫名的羞愧,所以錢六才在羅鍋兒落難後首先上前拉他一把。
而現在,他家也終于跟上來了。
錢六有了底氣,高興得特意去理發攤重新刮了遍光頭,還多花上兩個銅板讓理發師傅給他做個頭頸按摩享受一番,無論是心裏還是身體都特舒坦。
回來再換上寶兒娘給他新做的夏衣,令他整個人煥然一新,精神頭高高的,小日子滋滋潤潤。
其次是寶兒娘,她的身子已經笨重起來,糊紙盒早就不再做了。
有錢寶丫那十塊錢貼補着,還有錢六每個月拉車掙的,家用綽綽有餘,她也就不再拖着幾個月的大肚子去賺那等辛苦錢,不然萬一摔了碰了可是要人命的。
因為營養跟得上,她這回懷孕并沒有受多少苦,反而養的白白胖胖跟富家太太似的。
錢寶丫讓買了一匹碎花滌綸布,家裏的女人都做了一身新衫子,寶兒娘換上碎花衫整個人都煥發着別樣的女子魅力,把錢六迷得不要不要的,私下裏說東不往西。
還有玉丫,她和寶兒娘都是一個類型的,寶兒娘穿新衣好看,那她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更別提經過幾月的夥食調養,她比之前吃胖了點,卻是真正地長開了,開始一點點顯露出少女的美麗風姿,差點把前來賣鹹菜的貨郎看愣眼。
錢寶丫瞧出情況後就暗示了錢六注意,輕易別讓玉丫出門罷,不然在外面被人惦記上,他們不一定護得住。
為了這點,她還特意去咨詢了一下那些治安良好區域的房價,結果瞬間被打擊回來了。
太貴了,買不起。
即使她手裏已經攢了三百多塊,也抵不上動辄上千枚銀圓的房子價格。
治安好的地兒一般都是富人區,房價貴上天,且沒有人脈關系的話,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
要說租吧,便宜的一個月也要十幾二十幾塊,比得上如今他們一家子一個月的嚼用了,錢六聽後果斷搖頭不同意,表示住在馬尾巷挺好的,有那個換地方的閑錢還不如攢着買新車呢。
而且人好好待在家裏,外人又瞧不着,十來年了都沒發生啥事,左鄰右裏誰不認識誰,怕什麽。
去了富人區才危險嘞,萬一在門口露個臉兒就被人家貴人老爺看見,想要搶回家當個通房丫頭打生打死什麽的,到那時他們才沒地兒後悔去。
經歷過王嬌那事,錢六現在對于把大女兒嫁去富貴人家暫時沒了想法。
搬家沒搬成,錢六說的也不無道理,錢寶丫暫時擱置計劃,叮囑大姐在家好好照顧寶兒娘。
不過晚上她睡的更晚了,點着煤油燈努力寫稿,争取多攢銀圓備着,同時督促雙胞胎弟弟學字認字。
這兩個小家夥經過錢寶丫連續幾個月的投喂,發生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小孩子身子長的快,吃食一好起來,他們就跟吹了氣兒的皮球一樣鼓起來了,長高長壯長白胖,幾乎一天一個樣。
白白嫩嫩看着養眼,精氣神又好,讓他們上街去賣煙卷時都比其他幹癟的小孩子受歡迎。
錢寶丫在手裏的銀圓達到兩百的數目時,曾想把他倆送去附近的私塾上課,最後因為兄弟倆基礎尚且薄弱,又正沉迷于自個兒能賺錢的成就感,不樂意花那麽多錢去看人臉子,且他們家又沒有德高望重之人寫信推薦入學,所以只能作罷。
家裏的其他人都照顧到了,不知不覺中,錢寶丫自身也改變很多。
首先最明顯的是她終于長高了點,身上長了肉後也紅潤了勻稱了,濃眉大眼挺鼻小嘴兒,繼承自父母南北方人的特點,五官隐隐有一兩分混血兒的味道,搭配一襲簡單的碎花布衫,看起來就是個青春逼人的小姑娘,不再瘦巴巴的像只醜小鴨了。
終于擺脫掉黃毛丫頭的形象,錢寶丫是十分高興的,不枉她每天頂着便宜爹的死亡視線,使勁給家裏的飯桌上加餐加餐再加餐。
形象一好,再加上‘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那種氣質,錢寶丫發現自己上街賣花的時間都縮減一半。
因為現在的她也有和其他水靈靈的賣花姑娘争一争的本錢,外加小聰明和讨喜的話都有都能說,衆多小姑娘裏,她的花往往賣的更好更快,氣的姑娘們更不想同她說話。
好在錢寶丫知道見好就收,與之前一樣賣完一籃就收工,将後面的時間讓出來,并不耽誤其他人的生意。
這天,她又提前賣完一天的任務量,回到家卻見寶兒娘在偷偷揉眼睛。
“娘,你怎麽啦?”都說孕婦容易情緒激動,錢寶丫這會兒問話都刻意溫柔着來。
寶兒娘細長的眼睛閃了閃,嘴上說着沒事,手裏的帕子卻扯了又扯,上面繡的幾根蘭草都快被她扯變形了。
錢寶丫唔了聲,明白她這是有心事,但不想說。
行叭,不說就不說,反正等晚上錢六回來讓他去問問,寶兒娘拒絕誰都不會拒絕他的,夫妻倆一個被窩什麽事都好講。
錢寶丫識趣地不再刨根問底兒,轉而拿出今天賺的銅板銀角子來哄便宜娘開心。
有錢拿嘛,心情總是好的。
寶兒娘果然高興了點,丢開帕子仔細收下銅板,把銀角子又退還給她,讓閨女自己攢着。
見她開始一枚枚地數銅板‘玩兒’,錢寶丫趁機去廚房找大姐,想問一下是發生了什麽事,不然一向溫柔腼腆沒脾氣的寶兒娘怎麽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白兔似的生起悶氣來了。
看那樣子,小白兔還暗戳戳地憋着氣要咬人哩。
錢玉丫正在廚房忙着做午飯,案板上放着不少新鮮的食材。
秋天糧米蔬果多,花不上幾個錢就能買上一些,因此他們家的夥食水平随着金秋來臨更上一層樓,不僅吃的飽,還得講究營養均衡,這樣才能身體棒少病痛。
後面那些是錢寶丫說的,被十分聽妹妹話的錢玉丫記在心中,認真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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