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朝回到解放前37
錢寶丫被攔在大門口一臉懵然。
雖然她不知道王嬌說的白房子是幹什麽的,但想必對于姑娘家來說不是什麽好地方。
但聽了對方話裏的意思後,她又有些無語,心道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兒了,竟然被王嬌扒拉出來當救命稻草,她也真是醉了。
錢寶丫見她扒着門不放,不由扶額皺眉,問她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
“是,是羅鍋兒給我支的招。”王嬌抽泣着毫不猶豫地将羅鍋兒給賣了。
錢寶丫:“……”看來還是打的太輕。
等到下次,她就跟孟大姐建議下手可以重點,而且光打不行,再餓上幾頓才老實。
“過去這麽久了,機會估計早就沒了,你想指望着我這兒怕是……”不成的。
錢寶丫話沒說完,那邊王嬌就已經激動起來。
“沒關系沒關系,你只要把地方告訴我,我就去哭去求,讓老爺們發發善心救我一命。”
錢寶丫聽到她這番話,再看看她那猶如風中小白花一般顫抖的身子,想到什麽有趣的事,眉毛不由得挑了挑,本來要拒絕的話音一轉。
“也行吧……”錢寶丫決定送給渣男一個禮物,以慰藉她的辭工之痛。
“幸好我當時掃了那人留下的紙條一眼,現在還記得上面寫的地址,我把它告訴你,你記住了就去那裏找人吧。”
“不過當時因為我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人家已經惱了我,所以你去了後可千萬別提起我,不然我擔心人家會遷怒到你頭上為難你。”
“你就說你在咖啡館外碰到過他們家大少爺,知道他是個心善的,現在走投無路了過去投奔,家務什麽的都會做。”
錢寶丫費心叮囑一番,直到确認王嬌記住重點了才把地址告訴她,讓她記牢到時自己去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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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終于肯讓開位置讓她走。
錢寶丫見她念着地址無限歡喜的模樣,臨走時又額外提醒了一句。
“真能成了就少說多做,手腳麻利點,記得以後的事都跟我沒關系啦。”
到此,她自覺仁至義盡了。
王嬌敷衍地應了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錢寶丫搖搖頭離開,心想真要讓她弄成了也好,起碼人不用留在小院裏禍害羅鍋兒亂攪和了。
至于徐佑森将來會不會被禍害到,那就不是錢寶丫能管的啦。
等到錢寶丫從同事口中打聽出所謂的‘白房子’是指什麽後,她對王貴子本就不好的印象更是一跌再跌。
白房子,名字喊着挺好聽,其實就是最下等最肮髒的窯子。
那種地方,女人進去了就別想再能活着出來,是真真吃人的地兒。
錢寶丫心頭沉重,晚上回家将事情跟寶兒娘他們說了聲,提醒她們以後都離王貴子遠點,不然他這回想賣親女兒,下次是不是就想賣別的人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哪天腦子發昏,不顧錢六的震懾而去打他們家女人的主意。
寶兒娘和玉丫被她吓得臉色煞白,齊齊保證以後一定躲着那人走,盡量不讓他看到她們。
在娘仨說過這事兒後,王嬌直接就不見了,唬的寶兒娘真以為王貴子畜牲不如把親閨女賣去白房子了。
不過随後發生的事讓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因為王嬌不見後,最先發難的竟然是王貴子。
他在家裏氣急敗壞地又罵又砸,說是女兒跑了,懷疑是羅鍋兒搞的鬼,還想找他要人或者賠錢來着,結果被孟大姐一腳吓回去了。
錢寶丫在此期間沒吭一點聲,那件事除了她估計也就羅鍋兒猜到點真相。
羅鍋兒嘴巴比她還緊,沒透露出絲毫風聲,最後被婆娘餓了幾頓,詛咒發誓才擺脫嫌疑。
王貴子這下是真的沒了錢財來源,又出去混過兩次之後就不再往外跑。
因為他手裏沒錢了。
或許是怕什麽來什麽,錢寶丫有次回來看到王貴子邋裏邋遢衣衫不整地蹲在西廂房門口,渾濁的眼睛卻盯着在井邊洗衣裳的身影,竟是貪婪算計之色。
“姐,別洗了,先回屋吧。”錢寶丫立刻上前把人擋住,然後朝王貴子狠狠瞪去一眼。
她長得眉眼像錢六,王貴子有點發憷才收斂一點,不過明顯賊心不死。
錢寶丫讓玉丫進屋,自己一臉兇相地快速把衣裳洗完晾上,等到便宜爹回來後馬上告狀。
“你不知道王貴子是怎麽拿眼看大姐的,肯定是不懷好意。”
“王嬌跑了,他沒錢去喝酒,不會是想打大姐的主意吧?以前他可是有前科的!”
錢寶丫不惜以最大的惡意給對方上眼藥,外加寶兒娘和玉丫在一旁抹眼淚,成功将錢六激怒了。
“他娘的,敢打主意到咱們家頭上,老子要讓他知道花兒為啥那樣紅!”
錢六放下話後呸呸往手裏唾了口唾沫,摩拳擦掌一番,氣勢洶洶地徑直去找那王貴子去了。
錢寶丫這時有些後悔把王嬌送去渣男那兒了,不然王貴子可能也不會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來。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保不準。
即使王嬌真被賣了給他換酒錢,等這錢花光了,對方早晚也會因為缺錢而動歪心思。
錢寶丫聽着西廂房傳來的慘叫和求饒聲,自己回屋悄悄數了數手裏攢下的銀錢,心中那個搬家的念頭再次冒出來。
西廂房的慘叫持續了許久,直到裏面沒了聲才見錢六神清氣爽地出來,臉上的狠意直回到家還沒消散。
“你不會、不會是把他打死了吧?”寶兒娘驚恐地小聲問。
錢六不在乎地擺手,說道自己手下有分寸,只把人往半死裏狠揍一頓,中間折了他一條胳膊,最後把人打昏過去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不躺個幾月起不來。
“實話說我都沒用全力,那家夥身子都被酒掏空了,根本不頂事兒,所以你們不用怕他,那就是個花架子。”
錢六把人鄙視一通,混然不在乎對方會報複。
就王貴子那個外強中幹欺軟怕硬的慫貨,他不敢。
這一頓打就是警告他以後招子放亮點,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寶兒娘他們頓時被安撫住了。
但錢寶丫還有些擔心,小人難纏,萬一真叫對方逮住空子了咋辦,到時候真出事了可沒地兒後悔。
“要不咱們搬家吧,去租個獨門獨院的,不住這裏了。”錢寶丫趁着機會試探地提議。
其他人面上一頓,都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
“不成。”錢六首先反對,理由說得锵锵有聲,“明明是別人的問題,咱們搬個啥,搬了就跟咱心虛了似的,不幹不幹,人我都教訓過了,不會再有今天的苗頭,不然老子廢了他!”
寶兒娘一向是在大事上緊随丈夫腳步的,這次也是。
“不搬了吧,咱們家都住這裏十幾年了,早就習慣了,鄰裏都認識,行事也方便。”早就跟家一樣,離了就心慌。
錢玉丫跟着點頭,小聲發表意見,“住這裏都熟悉,搬去別的地方,我、我怕會處不來。”
顯然,母女兩個也不贊同搬家,且對于去陌生的地方,性子裏的怯懦讓她們下意識十分排斥。
而錢六差不多也有這層原因在,別看他面上說的多麽倔多麽犟,其實心裏也是對搬去陌生的底盤心生畏怯。
錢六覺得,在這裏起碼他的拳頭還能起作用,但等到了條件更好的地方,一旦出事,蠻力就不一定有用了,多的是可以欺壓他們的有權有勢之人。
雙胞胎光顧着數他們今天賺到的銅板,兩人沒什麽看法。
錢小五還是個吃奶的娃娃,正躺在寶兒娘懷裏睡的香,更不會有什麽意見。
錢寶丫以一對三,出場即敗退。
前世經常換城市居住的她,其實并不理解錢家人如此安土重遷害怕改變的心理,但不妨礙她尊重他們的意見,暫時對此妥協。
反正王貴子算是被錢六半廢了,起碼幾個月想打壞主意也打不成,那他們家就先住着。
錢寶丫決定等辭了侍應生的工作有空閑時間了,就去再尋摸一下合适的房子,一旦時機成熟,搬家是勢在必行的。
過兩天,錢家人發現一件事。
王貴子被打了,他那兩個兒子卻歡呼的跟過年一樣。
本來兩人還在外面瞎混不回家,等知道他們爹被打傷在床上起不來後,兩兄弟立馬歡歡喜喜地跑回來了,不知從哪兒拿到的錢買吃買喝,哥倆吃的比養傷的王貴子還好,只給他留一點确保餓不死,其他啥都沒有。
錢寶丫:可真是親兒子啊,熊的連爹都坑。
不過王貴子也是活該,如此一來,他的傷好的慢,對錢家倒是一件好事了。
錢寶丫放下心,不再關注這個人。
月底眼看着快到,她在咖啡館的工作就要結束了,有人找了上來。
“你說拿門童的工作和我換侍應生的推薦機會?”錢寶丫看着眼前的小門童确認。
門童點點頭,強調說,“是二換一,兩個門童的位置換你向領班推薦我姐姐。”
錢寶丫立即想到了家裏那兩個,為了賺銅板而風雨無阻地上街賣煙卷的弟弟。
如果能把他們兩個介紹來做門童的話,不說收入增加多少,起碼不會再在街頭風吹日曬,而且經過這麽長時間,雙胞胎長的社會見識也夠了,不如讓他們再來這裏開闊一下眼界。
心思電轉間,錢寶丫心思已經動了,有想要交換的意思。
但是她不确定自己向領班推薦時,對方會不會真用那人,不然他們就是私下商定了也沒什麽用。
門童卻說了,錢寶丫自己或許不覺得,但就看她跟那幾個常來咖啡館的老師學生熟悉,領班也會看重她走之前的意見的。
而他姐姐條件也不賴,若是經過錢寶丫推薦上去,那肯定比其他人更有贏面,絕對能成。
“好吧,那成了咱就換。”錢寶丫撫掌道,轉而又問,“你和你兄弟把差事交出來了,你們之後咋辦?”
只見那小孩驕傲地一昂頭說,他們找到一處可以學手藝的地方,以後就去當學徒學本事了,當然不需要再在這裏充當門童。
錢寶丫點頭,在這個年代,當學徒學手藝确實比當門童有前途。
要不是以後想把雙胞胎送去學堂接受系統教育,她可能也會讓他們去學門手藝。
兩人說定之後,為了确保這樁交易能成,錢寶丫要求先見一下門童那個姐姐,然後見到真人觀察一番,幫人家重新換了套穿着再提點幾句,最後将人帶到領班面前。
後來的事走的就很順利了,鄰班考了那姑娘幾句還算滿意,不知道有沒有看在錢寶丫的面子上,反正最後人被留下錄用了。
而等到錢寶丫做完剩下幾天,領到自己當月的薪資後就準備走人讓那姑娘上了。
不過在此之前,門童遵守約定辭工,錢寶丫随即把自家那兩個弟弟打扮打扮,帶着兩人和門童一起去跟領班說這事。
雙胞胎被錢寶丫整天投喂,再加上先天基因不錯,哥倆長的虎頭虎腦,結實又耐看,穿上體面的衣服後十分養眼。
而且兩人還長的差不多,幾乎一模一樣,且都識點字,看起來還懂事知禮,這就有點難得了。
“既然合适,那就先按照規矩試用一個月吧,行就上,不行我可是要辭退的。”領班最後拍板,醜話先說在前頭。
錢寶丫他們當然是無不應的,能給個機會就成,接下來就看個人本事。
回去的路上,雙胞胎兄弟兩個非常高興,一會兒圍着他們二姐蹦蹦跳跳,一會兒互相摸一摸對方新做的短褂子,分外開心。
“二姐二姐,以後我是不是也可以帶好吃的點心回家啦?”小四錢銀寶性子比較天真,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錢金寶作為大哥相對比較穩重,這會兒沒等錢寶丫回答什麽,他就敲了敲弟弟的腦袋警告,“咱們是去做工賺錢的,怎麽能竟想着吃嘞?”
錢銀寶頓時委屈巴巴,哥倆争執兩句就望向錢寶丫,看她怎麽說。
“等上工了好好幹活,有機會的話會讓你們帶點心回來的,如果沒有就自己花錢買呗,你們在我這裏換去的銀角子還少嗎?”錢寶丫好笑地說。
兩個小家夥下意識捂住口袋,均是一臉的肉痛。
錢寶丫見此忍不住笑起來,拉上兩人一起去買菜,家裏有了喜事,得好好吃一頓才行。
寶兒娘他們知道事情成了,不由合手拜拜菩薩,滿是喜色。
錢六更是在飯桌上小酌兩杯,然後拍着錢寶丫的肩膀說不愧是他的種,自己有本事了還不忘拉拔弟弟等等,叭叭叭地說到最後說的他自己兩眼淚汪汪。
錢寶丫嘴角抽抽,肯定便宜爹這是喝醉了。
也許喜事都是連着的,當錢家的雙胞胎剛當上門童不久,羅鍋兒那裏也傳出喜訊。
孟大姐懷上了!
羅鍋兒看着倒是挺歡喜的,畢竟是要做爹的人了,想必對第一個孩子很是期待。
一連兩家喜事,小院裏的氣氛立時歡悅了起來。
但世事無常,最易樂極生悲。
大家夥還沒高興幾天,南北即将開戰的消息突然冒出來,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傳遍大街小巷。
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報道這件事,無論是商人政客還是販夫走卒都在或議論或擔憂。
一時間仗還沒打起來,滬市就鬧的人心惶惶,城裏城外都不太平,局勢一下子緊張起來。
這時候,錢寶丫要等的搬家時機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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