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心結,悶氣!

繡紋黑袍在桌子上一掃,裝得滿當的水杯歪到一旁轱辘轱辘滾到地上,“啪”地一聲摔個清亮。

段衡平穩落地,驟然回頭瞪着時方域,那是他自梅園以來第一次臉上顯露出這樣誇張的表情。

時方域趕忙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段衡,一手扶着發冠,然後連連順順頭發,一手指着他,緊張地半晌才說出話來。

“段衡你竟敢欺師滅……”

“祖”字的口型都擺出來了,字音卻生生被他吞進了肚子裏。一時口不擇言居然将真話說了出來,時方域心裏萬分後悔,趕緊去看突然闖進來的沈真。

沈真在外面偷聽有一陣時間了,越聽越覺得身體發冷,按照玉峰這天氣,就算夜間再怎麽刮冷風,也不至于将他凍得渾身僵硬。

可是他這麽一踹門進來,居然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是好了。

滿滿的都是驚悚的真相。

相比較下來,居然沒有一個是他覺得更難以接受的。

“師尊?”沈真試着叫了一聲,這一聲之後趕忙改口,拽着頭發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不,不。”

“二叔?”他又試着叫了一聲。

然後煩躁地在屋子裏打轉,強迫自己梳理清眼前的狀況。

段衡臉色黑了下來,自從他被時方域踹下床。

時方域知道糟糕了,他根本還沒想好要不要袒露身份,更別說應對現在這個場面了。

沈真忽地停下腳步,沖到桌子旁就着水壺嘴灌了滿滿一肚子,水順着嘴角流到外面,他胡亂一擦,指着時方域,又看了看段衡。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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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好。

現在他一句解釋都不想聽,否認的話也不接受,因為他在門外将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時方域讪笑兩聲,拉着黑臉的段衡走到近前,不嫌事大地笑道:“他還是你師兄!實在不行,你也可以叫他二叔——”

“你閉嘴!”

沈真吼了一聲,像是晴天霹靂,又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實他早該懷疑的,以前哪裏見過他大師兄這麽對待一個人,形影不離,走到哪裏都帶着,照顧地一絲不茍……

沈真有些瘋了,以至于腦海裏開始無緣無故臆想出一些畫面。

“一定是我還沒醒過來……”沈真茫然地晃了晃頭,沒精打采地轉過身想要出去,卻一頭磕到了門框上,登時留下個紅印子。

時方域趕緊跑過來胡撸胡撸他額頭,“你清醒一點!看路好不好?”

“既然你都聽到了,為師也不瞞你。”時方域清了清嗓子,卻也覺得頭疼。

他擺正沈真,臉前幻影變換,已然又變回他原來的樣子。

替他正了正衣冠,時方域做了他重生後第一次與沈真見面想做卻沒能做的事。

摸着他的頭頂,嘆了一句:“你都長得這麽高了。”

沈真肩膀抖了抖,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驚喜更多一些,還是驚吓更多一些,可是眼睛沒由來就濕潤了。

當年一別,就是永訣,他甚至連最後一面也沒看到,更是沒有機會問他,那魔尊元魄是怎麽回事,那靈墟段家是怎麽回事。

他一直都相信不是師尊做的,所以時常遷怒于親手了結師尊的大師兄。

時方域拍着他背,看到他擦了擦眼睛,擡起頭,眼睛還是通紅的,可面容卻十分認真,問他:“你不想告訴父親嗎?”

時方域笑容不變,搖搖頭,“不想。”

“如果不是我聽見,你也不想告訴我嗎?”沈真又問。

“也許吧,”時方域放下手背過身去,“但是你師尊,二叔,我,虧待過你嗎?”

“哼!”沈真甩開他的手,眉頭一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果斷轉過身離去,背影藏在這隐秘的黑夜裏。

“這孩子……就是讓他爹給教壞了!”時方域把門關上,自己坐到桌子旁,表情其實沒什麽負擔的樣子,嘴角還隐隐勾起。

他很了解沈真,那不是一個憋得住心思的孩子,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今天只是突然知道了太多,一時沒辦法接受,只要他不怪他瞞着他,等他想開了,就一切都好說。

他倒是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沈真知曉,橫豎是自己拉扯好幾年的孩子,總不至于去昭告天下自己就是那個複活的魔尊。

時方域坐了一會才突然發現有人從頭至尾都還沒說一句話,他擡頭看過去,發現段衡斜斜地靠在床邊的木櫃旁,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

那個表情可以說是……非常生氣了……

時方域蓋住眼睛假意閃躲,心中有愧,畢竟踢開段衡也不是第一次了,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這麽一想,他猝然起身撩着衣擺走過去,站到他跟前。

段衡的視線便也追随着他的腳步,緊緊看着他,臉上也沒有笑意,眼皮半耷拉着,仿佛在蘊藏很大的情緒。

“師父發誓,真的不是故意的!”時方域試圖解釋,然後湊近一點,煞有介事地道:“你能理解嗎?就是有的時候,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身體卻作出了反應——”

段衡偏過頭,閉了閉眼睛,道:“師父如果不願意徒兒動你,那徒兒自當……”

“沒有!”時方域趕緊抱住段衡,雙手緊緊在他背後扣緊,“為師突然很冷!”

說完他“吧唧”一跳,雙腿環住他的腰身,整個人挂在段衡身上,像一只還未成年的幼年熊仔。

段衡攤開雙手,也不去抱他,絲毫不為所動,只聽他清冷道:“師父确定不會再踹開徒兒了?”

沒有聲音,頻頻點頭。

段衡勾了勾唇角,發出一聲輕哼,然後在時方域沒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轉身,将他抵到木櫃上。

時方域貼着木櫃,心如擂鼓,就聽段衡湊在他耳旁說:“方才進行到哪了?”

時方域吞了吞口水,此時才覺察出這個姿勢地不自在,作為師尊的威嚴盡失不說,他勾着段衡的腰,以至于他身上什麽變化他都能察覺地一清二楚。

段衡才不給他思考和反抗的機會,直接欺身而上,唇瓣覆上他的雙唇,慢慢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不容躲藏地,又拿捏到好處地侵略着。

時方域手扶着段衡的肩膀,腦子已經不清醒了,溫度上升,他動了動身子,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猛然推開了段衡。

四目相對,驟然無言。

“那個……你會做嗎?”

半晌後,師父問。

作者有話要說:

段衡:沈真!你清醒一點!師父已經走了十年了!

沈真:師父死了!師父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蠢作者腦袋裏已經開始循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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