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挨罰
走進來的兩人是守山弟子, 直接拔劍一人對着方遠,一人對着韭菜, 厲色道:“何人破壞結界?”
方遠揉了揉腰, 指着白昌:“我們是誤闖, 你們快把他放下來,再過一會就勒死了!”說剛說完又進來兩個弟子, 看這陣仗悄聲問道:“師兄,發生什麽事了?”
“這幾個人形跡可疑。”他劍指方遠又近了一步, “這個人破壞結界,身份待确定。”
“我……”方遠想辯解, 那人的劍就快架到他脖子上了, 那人道:“讓你說話了嗎?”
方遠閉了嘴。
幾個守山弟子辨認了一下,可能裏面有人見過方遠,聽說過一二, 确定了他們都是蕭山的人, 于是把他們直接押到了靜思堂。
白昌明顯是沒經歷過這種事, 在靜思堂院裏跪着的時候還看到有人守着他們,這架勢都快把他吓哭了, 扭頭一看方遠和韭菜還在偷偷聊天,邊聊還邊笑。
“你們真的不害怕啊?我感覺我們這回闖了大禍了!”
方遠聞言看了他一眼:“你怕什麽,你一沒吃烤雞, 二沒破壞結界,倒時候就說是誤闖不就好了。”
“可是……”白昌的臉色發白,顯得更白胖了。
“可是什麽呀, 我跟你說,這裏也就是罰罰抄,罰罰跪,我都來過七八回了,不用怕。”方遠安慰似的,中間隔着韭菜還拍了拍他的肩,結果一把劍在他手背上點點,他擡頭一看還是那個守山弟子。
“不許說話,跪好。”
方遠挺了挺腰杆,跪直。
一直到方遠跪的腰疼,才有人從屋裏出來處理他們。方遠一看,這人他也是有印象的,是靜思堂的靜思長老,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整天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簡直和青須長老像個拜把子兄弟。
他往面前一站,中氣十足地問:“怎麽回事?”
守山弟子朝他行了一禮,說道:“這三人在後山,惡意破壞後山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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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長老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個人:“惡意破壞結界,膽子不小,你們三個是誰座下的弟子,報上來!”
白昌最為膽小,被靜思長老這麽一吼,吓得立馬就說了:“我我我是靈廚道長的弟子。”
韭菜接着道:“我師尊是元聖長老。”
靜思長老看着方遠,這裏就屬他最不老實,跪在這眼睛還四處亂看,于是問道:“你呢?”
方遠如實道:“蕭子君。”
靜思長老默不作聲地多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破壞結界,當場被抓,你們有異議嗎?”
情況屬實,沒人辯解,靜思長老又道:“每人杖一百五十。”
靜思長老人很忙,看沒人反駁就撂下這句話,地上的人立刻被摁住了肩膀,三人慌了,方遠掙紮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有異議!”
“你還有什麽說的?”靜思長老問他。
“長老,您這也太草率了吧,都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方遠道。
靜思長老看着他,頗有耐心,也不難為他:“那你解釋。”
“結界是我們破的,這沒得辯解,但我們是為了救白胖啊。他被後山的結界纏住,我們一時又沒辦法找到守山弟子,只能用這個法子通知他們,再晚一點他就被勒死了。”誰叫你們設置結界連敵我都不分的,方遠在心裏想了這麽一句。
“白胖是誰?”靜思長老問道。
“額……白昌,他。”方遠意識到自己說順了嘴,連忙指着白昌糾正過來。
靜思長老看到白昌點頭表示同意,盯着白昌又問道:“那你們私自跑到後山幹什麽?”
白昌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神,吓得腦子都不轉了,張嘴就要把實情說出來:“我是被抓……”
方遠見狀,忙搶了話:“長老!我們怎麽算私自去呢,蕭山又沒規定弟子不許去後山,這是意外,我們是誤闖,還請長老明察啊!”
靜思長老人還算明理,他思索了一會,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這事也不能怪他們全責,以前結界誤傷弟子的事件也是有的。正想和幾個守山弟子核對一下,一個人就從門口進來了,手裏拎了三只烤的外皮焦嫩的雞,還有一把雞毛。
韭菜小聲道:“方遠,咱們完了。”
“鎮靜,沒說後山不許狩獵。”方遠面不改色道。
“師兄,長老,我們在後山結界不遠處發現了這個。”
那小弟子把雞和毛扔到地上的時候,靜思長老的臉都綠了,他抖着手指着前面跪着的三個人吼道:“誰?誰吃的?!”
白昌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連連否認:“我沒吃!”
“你沒吃?”靜思長老瞪了他一眼,氣的後半句話都沒說出來,看這樣子肯定是一人一只。
白昌吓了一跳,頭還在搖着,方遠笑着,右手比了個“二”說道:“他确實沒吃,因為我吃了兩只。”
靜思長老被噎了個正着,氣的吼道:“破壞結界無論緣由,每人杖一百五,吃一只多杖一百!現在就打!”
三人被摁着,碗口那麽粗的實木棍直接掄在背上,打的人措手不及。
方遠吃痛,白昌一百五杖,韭菜兩百五十杖,他這足足三百五十杖是怎麽回事?怎麽說打就打起來了,他抽着氣:“靜思……啊,嘶,長老,蕭山好像也沒規定不許獵野雞吃啊,難道雞比人還精貴嗎?”
靜思長老眉毛都快挑到額頭上去了:“這是青須游歷時帶回來的靈鳥,一共就四只,被你們當成野雞吃了三只?打你們都算輕的了!”他轉頭對靜思堂的弟子吩咐道:“等下打完,誰也不許走,通知他們的師尊親自來領!”扔了話,靜思長老甩袖走了,留他們在杖下哀嚎。
“我就說那個不能吃吧,你們不聽我的,嗚……好疼!”白昌常年給靈廚道長幹粗活,雖然白白的,也算不上細皮嫩肉,誰知道這麽不吃痛,還沒打兩下就飙出了眼淚。
“誰讓你不講清楚,鬼能知道那是個鳥啊!還是青須長老的……”韭菜閉着眼說話,意識到不對突然閉嘴,身子跟着木杖一下一下抖着,說起來他應該是最瘦弱的才對,沒想到竟然比白昌還抗揍。
最慘的是方遠,白昌和韭菜都打完了,他還有一百杖沒挨,他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了,也說不出來了,額頭上全是汗,背上不用看也是烏紫一片。
三百五十杖畢,方遠感覺自己有氣進沒氣出,撐着地跪在那緩了好一會,韭菜扶住他,看他面色蒼白,有些同情他,旁邊的白昌問道:“方遠,你現在是不是特後悔?”
方遠鄭重的點點頭,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一只雞就打我一百,早知道我連雞骨頭都不給他剩下!”可憐他第二只就吃了個腿,剩下的還沒來得及吃!
韭菜:……
白昌擔心道:“我覺得我完了,還要師尊來領才能走,這下回去我得帶傷洗兩個月的白蘿蔔了……”
方遠輕笑了一下,白昌問:“你笑什麽?”
“我笑你還有白蘿蔔洗,我師尊去北崖了,過年才能回來呢,我是不是要在這跪到過年了?”
韭菜道:“不是還有宣聞師兄嗎?唉,我師尊肯定也不會來的,肯定是讓宋簡師兄來接我,我也完了。”
方遠一聽,樂了。想起來韭菜和宋簡是同門,就元聖師伯的性子,十有八九是派宋簡來了,宋簡又是個暴脾氣,不再抽韭菜一頓就算不錯了,這麽一想,他還不算太慘。
“韭菜,我師尊不在,我怕他們通知不到我師兄,你要是見到他一定要告訴他來接我!”
韭菜點頭:“沒問題。”
三個人在院子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靈廚道長是動作最快的,當天晚上接到通知就來靜思堂了。一看到這情況當時就惱了,和看守的人說了兩句,揪着白昌的耳朵就走,邊走還邊罵他,到了門口都能隐約聽到:“誰讓你跟他們鬼混的,方遠是出了名的搗亂鬼……你回去洗蘿蔔……”
方遠閉着眼給韭菜說:“又賴我頭上,他不是你拽去的嗎?”韭菜不理他,他一轉頭,韭菜耷拉着腦袋,跪着睡着了。
方遠背上疼的厲害,而且膝蓋硌的疼,根本睡不着,到了後半夜才迷糊了一會。
第二天晌午,宋簡像個點着了的炮仗一樣就過來了,大老遠對着韭菜就是一頓臭罵:“陳久才你有病吧?青須長老的靈鳥你也敢吃,韭菜包子吃不下你了?要不是師尊讓我來領你,我真想讓你多跪會。”
他一看方遠也在旁邊跪着,當即把方遠也罵了一頓:“方遠?怎麽又是你,好事永遠看不到你,壞事永遠不會少了你,你哪根筋有問題啊?”
方遠覺得聒噪,掏了掏耳朵:“宋師兄,你好吵。”
“你……”宋簡也不跟他多說,扯着地上的韭菜:“還不起來,地上舒服嗎?走了!”
“哦。”韭菜慌忙站起來,跟在宋簡後面,臨走的時候回頭給方遠使了個眼色,方遠回了他一個。
白昌和韭菜都走了,就剩方遠一個孤零零的跪在院子裏,以前跪過這麽多次都沒什麽感覺,怎麽今天心裏就這麽不是滋味呢,他眯着眼看着太陽,心裏有點澀澀的。
師尊,別人的弟子都被接走了,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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