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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今兒和阮氏同乘入宮,為了不顯得年齡差距那麽大,平素喜好暗色系衣袍的燕王今兒特意選了件淺色系的。卻沒想到,他把自己往嫩裏裝扮,這阮氏也是把自己往嫩裏裝扮。

等于他今天的心思白費了,臉色能好看嗎?

阮嬌個子矮矮的,哪怕腳下蹬了雙厚底的鞋子給她增了點個兒,個頭也只是才勉強到王爺的胸口。阮嬌站在他面前,都得仰着腦袋才能看到他眼睛。

不過她知道自己過兩年就會抽條長高,所以倒也不太在意。

“王爺,馬車備好了,正候在府外。”曹萬全小跑過來禀告。

燕王這才收回打量面前女子的目光,一邊走一邊問:“秋冬兩季的衣裳,府裏沒讓繡娘給你做?”

“做了啊。”阮嬌緊緊跟在他身側,聞聲一臉懵,不知他為何這樣問。

燕王:“既是有更好看的衣裳,為什麽要穿這件?”

阮嬌不知道自己惹怒他的點在哪兒,只能委屈說:“這件不好看嗎?”阮嬌自己是覺得這身打扮很美,哪怕入宮去,也是不會給王爺丢臉的。

但見王爺的意思,似乎是嫌她這身不好看?

燕王道:“你過完年就十四了,這身衣裳過于稚氣,不符合你的年紀。”

見原因在這裏,阮嬌笑着解釋道:“民女過完年虛十四,現在還沒過年,民女才虛十三。而且民女生日小,在臘月裏,所以,其實民女現在還不滿十二周,過幾天才滿十二周歲。”

燕王覺得這個話題實在聊不下去了,識趣的果斷結束掉,只冷冰冰扔過來一個字:“嗯。”

高傲冷漠,絕不表現出半點他在意自己年紀的樣子。

偏阮嬌不明白他在意的是什麽,見他忽然不說話了,她努力又找了話題道:“其實我爹我娘成親早,他們同歲,我娘十五就懷了我,十六生的我。我爹我娘要是還活着的話,他們現在也才二十八歲。”

才二十八歲,也就比他大六歲。論起來,他這歲數倒的确和她父母靠得更近一些。

燕王不想再聽這些,生硬轉了話頭問:“這兩天字練得怎麽樣?”

他話題轉得太快,阮嬌默了會兒,才回說:“有很認真在練。”

燕王說:“你起步晚,要更勤奮些才行。本王車上有筆墨紙硯,一會上了車,你繼續練,本王看着。”

“哦。”阮嬌應下。

燕王不是說着玩的,他車上的确擱了有筆墨紙硯。上了馬車後,燕王拿了紙筆來,又拿了份字帖,讓阮嬌臨摹字帖。

阮嬌老老實實坐在他身邊,安安靜靜臨着字帖上的字。馬車雖行得快,但因馬車大,走得倒算穩,阮嬌臨起字來,也不會十分困難。

其實前世她在王爺的督促下,字已經由最初的狗爬練得十分娟秀了。只不過,如今她才入王府沒多久,也得藏拙些,不然會惹人懷疑。所以,明明可以寫出更好看的字來,但阮嬌只能故意把字寫得很難看。

燕王坐在一邊看着她那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眉心深深擰起。看了看字,又看了看人,實在看不下去,最後索性閉目養神起來,不看了。

見王爺沒了再收阮氏為義女的意思後,秦側妃在許庶妃的慫恿下入宮找了皇後。皇後是秦側妃堂姑,二人一個陣營的,秦側妃的話,皇後自然會過心。所以,這幾日,皇後尋機會去皇上那裏坐了坐,順便提了燕王府的事。

又提到了阮氏,皇後再把燕王打算收阮氏為義女的事兒說了,然後大贊燕王,說他重情重義,能真把一個普通士兵的女兒接入王府來,當成自己人待。最後,再表示她身為皇後自己也想出一份力,想見見這阮氏,再賞她點東西聊表心意。

這一切前期準備做好後,皇後這才差人去燕王府送了話。

只是她沒想到,陪着阮氏入宮來的不是秦側妃,而竟然是燕王本人。

燕王帶着阮嬌入宮的時候,皇後已經拐了德妃一起去了皇上的勤政殿。禦前大總管進去禀告,得了皇上準許後,這才出來對燕王說:“燕王殿下,皇上叫您進去呢。”

燕王點頭,大步往殿內走,阮嬌緊緊跟在他身後。

二人進去的時候,皇後幾人正在說笑。燕王抱手一一給皇上皇後和德妃請安,阮嬌跪了下來,給三位貴人磕頭。

“民女給皇上磕頭,給娘娘們磕頭。”

“這丫頭長得可真好看,皇上,快叫她起身吧。”皇後十分熱心。

皇上笑着:“起來吧。”又喊人端凳子來,給燕王賜坐。

燕王坐在了德妃下手邊,阮嬌起身後,站在了燕王身側。為顯禮貌,她半垂着腦袋,不看任何人。

皇上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雖眉眼慈愛,但畢竟九五至尊,身上天家貴胄的王者之氣還是很濃厚的。他笑着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後,問燕王:“聽皇後說,你要收她做義女?”

燕王道:“兒臣的确有過這個意思,不過,後來想了想,深覺不妥。她父親剛去世,她還在孝中,這種時候再認別人為父不合适。”

皇後看了皇上一眼,親手遞了瓣橘子過去後,正要适時開口說幾句,卻聽那邊燕王又道:“何況,兒臣年紀輕,如今又還沒迎娶正妃,就這樣先認個女兒,怕也不好。”

皇後僵笑一下,終于忍不住道:“老七這般英姿,又是皇子親王,還怕認了個閨女後沒人肯嫁給你?皇上,臣妾倒覺得,老七擔心的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又說,“瞧這丫頭,長得多讨人喜歡,臣妾看着心裏就高興。”又問阮嬌,“今年多大了?”

阮嬌垂着腦袋回答:“回皇後娘娘的話,民女虛十三了。”

“十三歲,和咱們皇長孫一般大。”皇長孫是東宮太子的嫡長子,今年也是虛十三歲,皇後似乎挺高興,又問阮嬌,“幾月裏生的?”

阮嬌如實答:“臘月裏。”

皇後:“皇長孫是春天的生辰,那你比皇長孫小。”又故意說,“以後遇到了,你怕還得稱他一聲兄長。”

阮嬌畢竟前世多活了幾年的,身為燕王府的義女,她也沒少入宮請安。所以,有些規矩,她還是很懂的。

皇長孫,何等尊貴的身份,她一介布衣,又怎敢與其稱兄道妹。

所以阮嬌忙跪下來說:“民女不敢。”

其實有沒有燕王府幹姑娘這一身份,阮嬌都無所謂的。她之所以前段時間那般堅定纏着王爺說要給他做女兒,不過是因為她覺得王爺有那份心罷了。她不是想給王爺做女兒,她只是想做讓王爺高興的事情。

可現在明顯王爺已經沒那個意思了,阮嬌是識趣之人,自然主動擺明自己的态度。

阮嬌跪在燕王腿邊,一本正經的嚴肅說:“民女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不敢高攀富貴,王爺待民女已經十分好了,民女不想再有奢望。王爺說的對,王爺到現在還沒娶媳婦呢,若不明不白收了個女兒,怕外面人會對王爺說三道四,懷疑民女其實是王爺私生女,這樣對王爺不好。”

“王爺待民女這麽好,民女是有感恩之心的。對王爺不好的事情,民女萬萬不願做。”

阮嬌一番話,說的嬌憨憨的,但也的确有幾分道理。反正,皇後的嘴是被堵上了。人家兩個一唱一和的,明顯都不願意,難道要她強按頭嗎?皇後臉色稍變了些,沒之前熱情了,不再說話,只顧低頭給皇上剝桔子吃。

這回輪到德妃高興了,她笑着誇阮嬌說:“這丫頭,雖是生在民間長在民間,但倒是個通透懂事的。皇上,臣妾也喜歡她。”

皇上頗有興趣問阮嬌:“若是你做了老七的義女,你可就是燕王府的姑娘,身份尊貴。日後錦衣玉食自然少不了,而且,等你再大點,親事也好說/這麽好的事兒,你怎麽自己倒給推了?”

阮嬌道:“民女的娘從小教育民女,做人要知足常樂,不能太自私。王爺待民女恩重如山,民女不能為了一己私利敗壞王爺聲譽。”

“是個好孩子。”德妃稱贊,又看向皇後問,“皇後娘娘覺得呢?”

皇後笑:“自然,是個好孩子。她和她爹一樣,是個重情義的。”

這件事說到這裏為止,也算有了定論,就這麽算是過去了。皇後心中不是太舒服,起身告辭說:“皇上,老五今兒進宮,怕是一會兒要到了,臣妾就先退下。”五皇子齊王殿下是皇後娘娘的第二個兒子,皇後共有兩個兒子,二皇子魏王和五皇子齊王。

皇上沒留,讓她走了。

“老七,既是進宮了,今兒就好好陪陪你母妃。”又握了握德妃手,皇上溫柔對德妃道,“老七對朕是孝順了,這些年來,一直替朕分憂。可是對你,卻是沒盡到身為兒子該盡的責任。日後便叫他常入宮,好好陪陪你。”

德妃眼睛忽然紅了,她忙背過臉去,悄悄捏帕子擦了擦眼角後,才回頭擠出笑道:“臣妾多謝皇上體恤。”

燕王也起身抱手謝恩道:“兒臣多謝父皇。”

皇上眉眼溫和唇角含笑,垂着目光看向依舊低着腦袋跪在一邊的阮嬌,說:“你也不必跪着了,起來吧。”

“多謝皇上。”阮嬌謝恩。

王府裏嬌生慣養了這些日子,人倒是養得嬌氣了。不過才跪了一小會兒,腿就麻了,踉踉跄跄的站不穩,軟嬌嬌的身子朝身邊男人身上歪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阮嬌:糟糕!勾引的罪名要坐實了。

燕王:我就看着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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