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課文不長,阮嬌又是會背的,所以只消讀了幾遍就能通篇背誦下來。但她不敢立即去王爺面前背誦,雖然她很困。

所以,熬了一刻鐘後,阮嬌才過去說自己會背了。

背的時候,還故意磕磕碰碰停頓了幾處。但還好,王爺饒過她了,只交代了幾句,他就起身走了。

阮嬌覺得他實在有些莫名其妙,大老遠巴巴跑她這來,就是為了檢查她背誦課文的。

但她并沒有多想,想着馬上可以睡覺了,還是很開心的。

今天一天都很累,阮嬌腦袋沾了枕頭就睡着了。次日還是一早起的床,梳洗後,還是麥冬陪着她去了前院,然後和王爺一起乘車入宮。一個上朝,一個上學。

阮嬌在東宮的課沒上幾天,就結束了。因為馬上要過年,老先生不是西京人,他要提早趕着回老家過年。不過走前留了任務,交代說等明年開春他回來的時候檢查。阮嬌讀書上的資質不算高,好在有前世的底子撐着,所以一時學起來倒也不吃力。

雖然暫時不必去東宮上學了,但老先生留下的任務很多,在王爺的監督下,阮嬌每天要花在學習上的時間至少有三個時辰。

燕王為了監督便利,所以讓阮嬌白天搬去了他書房學習。所以,每日阮嬌和燕王同屋相處的時間,至少有三個時辰。

但燕王和阮嬌身邊都是一直有人在伺候的,不是獨處,而且兩人各忙各的,離的遠不說,中間還隔了個木雕月亮門的隔斷屏。所以,倒也沒人私下裏傳閑話。

下人們不說,或多或少礙着燕王的身份不敢亂嚼舌根。又或者,都覺得阮姑娘還小,一團稚氣,分明就還是個孩子,王爺只拿她當小輩待的,所以并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

但秦側妃許庶妃就不一樣了,她們是燕王名義上有名有份的女人,且是王府後院裏唯二位份最高的。王爺回京多日沒留宿她們屋就算了,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來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與那女人朝夕相處。

她們如何能不在意?

秦側妃每個月可以入宮一趟,給德妃請安,在德妃面前,她直接提了此事。之前她在皇後面前提過了這件事情,皇後勸她大度,她倒是不敢再在皇後面前說了。

德妃明知道秦側妃是皇後的人,她自然不可能幫着秦側妃,所以只笑着道:“你是說那個阮姑娘啊??”

“母妃,正是她。”秦側妃一臉的不快,“她白日直接搬去王爺書房了,傍晚才回來。雖說她看着小,可過完年也十四了,這個年紀,都是可以說親的了。”

德妃倒沒放心上,直說是她想多了。

德妃笑容和藹可親:“她父親是為了救崇兒才死的,她如今成了孤女,崇兒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是要多加照顧她的。”又說,“如今燕王府沒有正妃,你代行掌家之權,該要好好替崇兒打理後宅才是。馬上要過年了,這是崇兒這幾年來第一次留在京城過年,你身為他的妃子,該要好好用些心才是。”

秦側妃覺得德妃故意岔開話題就是不幫她,是不看重她,她有些不高興。

“請母妃放心,兒媳有盡心盡力準備的,定不會叫王爺丢了臉面。但是阮姑娘的事……”

“阮姑娘的事,本宮知道了。”德妃打斷她的話,有些敷衍的道,“等燕王什麽時候入宮來,本宮和他說一說。你府上事也不少,恰好本宮也有些累了,你不必候在這裏,不如先回去忙吧。”

秦側妃自然聽出被下了逐客令,心裏十分不爽,但還是起身應下走了。

秦側妃走後,德妃忽然歪身子往貴妃椅上一靠,擡手招了個人來給她按捏。五月姑姑端了瓜果點心過來,德妃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

五月姑姑搖手示意幫德妃捶肩的婢子下去,她親自替德妃捶,一邊捶一邊說:“雖說這秦側妃出自秦家,可畢竟不是秦家正經的姑娘,乃是旁系所出。她這樣的身份做咱們王爺的側妃,實在委屈王爺了。”

德妃只阖目養神,并沒說話,五月姑姑又道:“不過娘娘您也放心,如今咱們王爺不帶兵打仗了,留在了京城。等過完這個年,好好替王爺選個正妃。這有了真正的燕王妃,秦側妃也就不算什麽了。”

德妃頗為懊惱:“可這秦氏乃側妃,她雖不是正經秦家姑娘,但畢竟出自秦家。以我的身份,怕難替崇兒選個和秦家門第一樣高人家的姑娘。”

德妃也是官家女出身,可父親與兄長資質都略平庸了些,即便皇上有意提攜,他們始終也就在四品官員裏打晃。不像秦家溫家,都是大戶。

五月道:“咱們王爺那等姿容,又年紀輕輕便屢立戰功,這樣的男兒,搶着要嫁給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娘娘,您就是太妄自菲薄了。”

德妃:“他是行武之人,朝廷一旦有仗要打,他便要帶兵出征。一走就是幾年,到時候,新娘子可就是獨守空房。他再好,人家父母想到這個,若是寶貝他們的閨女,想來不會願意。”

“娘娘要這樣說,奴婢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五月建議,“不過,娘娘倒是可以親自問一問王爺,說不定,他心中是有意中人的。”

又說:“秦側妃許庶妃她們,都不是王爺心甘情願娶的,王爺也不喜歡。這娶正妃是大事,定要擇個王爺真心喜歡的才行。”

德妃正是此意。

秦側妃顯然沒把德妃的話聽進去,這幾日,那雙眼睛依舊盯在王爺書房上。日日派人去打聽,得到的消息依舊是阮姑娘今兒又去王爺書房了。

秦側妃氣得上火。

馬上就到年底了,府上一堆事情等着她,可她全然沒心思打理。

春杏匆匆走進來,福了下身子禀告說:“娘娘,外頭程記的人來送貨,說是咱們府上定的桌椅做好了。”

“什麽程記?”秦側妃不知道這事。

春杏道:“奴婢打聽了下,是上月王爺交代的曹公公在程記定做的桌椅。王爺今兒入宮請安去了,曹公公也不在,只能找娘娘您。”

略猶豫一下,春杏還是說了出來:“奴婢還聽說……這程記,乃是府上阮姑娘的鄰居。王爺照顧程記生意,怕是看在阮姑娘面子上。”

聽到此話,秦側妃一拍桌子,冷哼道:“我說呢,王府裏的一桌一椅,要麽是皇上賞的,要麽也是有些來頭的上等玩意兒,咱們什麽時候在那種升鬥小民家訂做過東西?原來,是那阮姑娘的面子。”言言

“娘娘,那程記的人,您是見還是不見?”春杏問。

秦側妃本來是不想見的,覺得以她的身份親自見這樣的人乃是有失體面。可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來,眼睛一亮,她便立即問春杏:“這位程記的爺,多大歲數了?”

春杏不知主子為何這樣問,但還是答了:“奴婢瞧着,約摸十七八的樣子,反正應該沒及冠。”

“太好了。”秦側妃忽然就高興起來,然後對春杏說讓程家少爺偏廳先等着,她一會兒就去。

東西已經被王府裏的下人擡進去了,此刻的程栓,正候在偏廳。程家就算還算家境殷實不缺吃穿,但之前也從未接觸過這等富貴人家。

所以程栓一進王府,就被這裏一景一物給震懾住了。燕王乃是行武之人,府邸擺設不如別的王府華貴富麗,但燕王府格局卻是十分恢弘大氣的。

程栓今兒替父親來送貨,其實有私心,他想見阮家妹妹一面。只是看到王府這等磅礴恢弘,他忽然自卑起來,覺得自己配不上阮家妹妹。

“娘娘來了。”小丫鬟喊了一聲。

程栓聽到後,忙躬腰迎到門口。秦側妃随意掃了他一眼,坐下後直接問:“你是阮氏的鄰家兄長?”

程栓本來就是沖阮嬌來的,但聽到這麽問,忙應道:“小民正是。”

“那好,既然來了,就和你的青梅見一面。”說罷,吩咐了下去,讓人把阮嬌喊了來。

阮嬌來了後,程栓見到她,難掩心中激動喜悅之情。而這些,都被秦側妃看在了眼中,秦側妃心情更好了。

“嬌兒,既然程家派人來接你了,你便回去吧。”秦側妃說。

程栓的确是有心接阮嬌回去的,馬上要過年了,他私心希望阮嬌可以和他們一家過。原還躊躇着要怎麽開口呢,這下好了,不必他開口了。

程栓忙附和道:“是啊嬌嬌妹妹,娘很想你,一直念叨着你。馬上要過年了,你跟我回去過吧。”

阮嬌看了眼秦側妃,又看向程栓:“可是王爺不在家,得等王爺回來我請示一下。”

秦側妃生怕她不去,忙說:“王爺那裏有我呢,嬌兒不必擔心。你只管跟這程家少爺去,等王爺回來,我親自告訴他。”

阮嬌再傻也看出來了,這是秦氏趁王爺不在家,想趕她走呢。

阮嬌也不與秦氏争論,反正是秦氏攆她走的,回頭王爺回來知道了,也怪不到她頭上。正好,這幾天念書學習累着了,她也想出門散散心去。

“是,民女明白了。”阮嬌答應了,然後說要先回去收拾幾件換洗衣裳。

程栓也要跟着去,秦側妃留了他。

“你與阮姑娘青梅竹馬,想來緣分不淺。你既喜歡她,不如趁早讓家裏人提親。只有把日子定下來,這樣才能踏實不是嗎?”

程栓忙笑着和秦側妃道謝,說他一定會的。

燕王入宮去給德妃請安,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府。一回府,就有人來把阮嬌離府的事給說了。

“阮姑娘被程記的少爺接走了,側妃的意思。”

燕王聞聲倏的駐足,側首望着身邊回報的小太監。

作者有話要說:  燕王:不過才離開一會兒,我家的姑娘又走了,看來以後得拿根繩子拴褲腰帶上,走哪兒都帶着/(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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