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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王爺裝作沒聽見,只繼續平靜看書。王爺不發話,阮嬌就不敢走。升平再拉她的時候,阮嬌就悄悄沖升平朝王爺那邊使眼色。
升平明白了,但卻小聲嘀咕問阮嬌:“你這麽怕七皇叔的嗎?比我怕我父王還要怕。而且,是我找你去玩啊,又不是別人,我們都這種交情了,七皇叔不可能不答應。”
“那你去和王爺說。”阮嬌小聲慫恿。
升平可不上當。
之前七皇叔在東宮,憑着手腕逼她父王輸棋給他,就是怕她會仗着身份欺負阮姐姐,在敲打她呢。她起初傻了吧唧的不明白,還是後來兄長和她說的,她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她就覺得這個七皇叔實在可怕,心計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
他語氣好的時候,并不代表他不生氣。他和你笑的時候,說不定做的事情卻是在算計。
長兄還提醒她,說日後在七皇叔面前的時候,要盡量端着些,千萬不要什麽話都說。因為但凡說錯了一句話,可能七皇叔當時沒在意,但必然會記在心中,日後有得是算賬的時候。長兄還對她說,日後不能為父王分憂也就罷了,但千萬不要給父王添麻煩。
升平一直把長兄的話記在心裏,所以如今再見七皇叔,她就沒那麽敢說話了。
“阮姐姐,你和七皇叔更親一些,還是你去說吧。”升平慫慫的往後退。
阮嬌覺得她好奇怪,之前在東宮的時候,升平并沒有這樣怕王爺的。怎麽這會子,得寵的升平郡主倒是連句話都不敢和王爺說了?
但阮嬌還是很想出去玩的,升平不去說,就只能她自己去。阮嬌此刻也猜不透王爺心裏在想什麽,明明他就聽見了,為何裝沒聽見的樣子。
但是不管怎樣,畢竟阮嬌想出門,就只能提着顆心走過去請示:“王爺,我能和郡主一起出去嗎?”
燕王這才把目光從書中挪到她身上,輕松反問她:“那本王能說不能嗎?”
阮嬌覺得他有點故意針對自己,她心裏有些不高興。但她态度不能強硬,所以只能賣乖說:“王爺,馬上要過年了,外面肯定很熱鬧。我這些日子都有很聽王爺的話,每天也都有好好讀書練字,王爺就準我偶爾也偷回懶,放我出去玩吧。”
“好吧。”燕王倒是沒為難她,“既然阮姑娘都開口了,本王也只好答應。”
阮嬌立馬開心起來,眉眼頓時染上笑意。
“不過……”
“王爺您還有什麽要吩咐?”阮嬌盡量表現得自己很軟很萌,她希望王爺看在她這麽可愛的份上,可以不提什麽過分要求。
“你去可以,不過本王需要跟着。”燕王說。
阮嬌倒是沒什麽意見,王爺一起跟着去,除了玩起來不自在些外,別的倒也沒什麽的。阮嬌正要說“好”,那邊升平湊了過來,笑眯眯對燕王說:“七皇叔,你不能去哦。我們女孩子愛玩的地方,七皇叔肯定不喜歡。”
燕王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索性坐直了些看向升平:“那你倒是說說看,都是去哪些地方?”
升平嘿嘿笑着,掰着手指頭說:“賣胭脂水粉的啊,賣绫羅綢緞的啊,還有賣蜜餞瓜果的地方。都是我們女孩子喜歡的,七皇叔去了後肯定會不耐煩。”
升平覺得她七皇叔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覺得自己說出這些地方後,七皇叔肯定就不會願意去了。可她沒想到,即便她盡量把要去的地方不往他感興趣的地方靠,他還是說:“也好,正好你們去買,本王給你們付銀子。”
升平頓時就傻眼了。
“可……可……”升平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擅言辭,還沒等她“可”出什麽來,那邊燕王已經站起身子來,拍板替她做了決定:“就這樣定了。”
燕王随意回了升平一句後,看向阮嬌吩咐說:“回去換身衣裳,外面冷,多穿點。”打發她走,“去吧。”
這個時候阮嬌就覺得王爺很體貼,心裏一暖,立即笑着走了。
燕王看向升平:“本王也去換身衣裳,郡主先去前廳等着。”
升平鼓着嘴巴,不情不願的走了。
阮嬌換好衣裳到前院來找王爺,見只有王爺在等着她,升平郡主竟然不見了,阮嬌好奇問:“郡主呢。”
“本王叫她去芷蘭汀等着了。”燕王邊說邊起身,走到阮嬌面前來,見她披在身上的雪白狐貍毛領的披風系歪了,他就伸手過去,替她正了正,然後将她領口的系帶重新系好,之後才說,“走吧。”
阮嬌有些怔愣,直到已經走到門口的王爺回身喊了她一聲,她才忙應着跟過去。
阮嬌不知道她現在跟王爺這樣到底算怎麽回事,前世他雖也這樣對自己好,可畢竟有一層身份在。可這輩子,她都不是他義女了啊,他還依舊喊她到他書房去陪着他一起看書,還親自手把手教她寫字,且剛剛還一言不合就幫她整理衣裳……
阮嬌覺得,她猜不透王爺在想什麽。
不過她倒是想得開,猜不透她索性就不猜了。反正王爺依舊待她好,反正王爺暫且不會把她嫁出去。而如今她還結交到了升平郡主這樣的好朋友,她又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如今這樣,她已經很開心了。
升平果然是受人之托,是“不懷好意”的。她今天特意來燕王府叫阮嬌跟她出去玩,其實是陸禦的意思。
此刻陸禦正等在清心湖面上的一艘畫舫裏,畫舫裏有用些心思精心布置過,幾株紅梅,茶香缭繞,曲音淡雅悠悠傳來,十分有些情調。
天雖然已經很冷了,但清心湖沒結冰,加上已到年關,馬上過完年就是上元節。所以,這一時湖面上停有不少畫舫,都是富貴人家提前預定好的,只等着到上元節那日舉家出動,游水賞燈。
清心湖的地理位置很好,四周商鋪林立環繞,乃是整個西京最繁華之地,富貴雲集。待到上元節那日,晚上不宵禁,那時候坐于畫舫內,就能賞着最好的美景。夜幕降臨時,萬家燈火起,到時候,坐看花開,閑聽曲落,乃是人間一絕。
如今雖不比上元節那時,但至少街上人多也熱鬧。所以此刻陸禦閑坐畫舫內的窗邊,靜靜品茶聽曲,倒十分自在。
見升平進來了,陸禦清潤的眸子頓的一亮,忙問:“人可接來了?”
升平沒說話,只側過了身子去。然後,陸禦就看到了高大挺拔的燕王從外面進來,他臉上笑容倏的一滞,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陸禦忙起身過去,朝着燕王行了一個晚輩禮:“七皇叔怎生也來了?”
燕王背着手,目光左右環顧了一周,才說:“聽升平說要帶阮姑娘去個好玩的地方,恰好本王閑在家無事,就想沾沾阮姑娘的光,一道來看看。”
陸禦忙說:“能請得了皇叔來,是侄兒的榮幸。”然後朝燕王伸手,“皇叔請坐。”
燕王倒沒客氣,踱着步子走到窗邊去,在陸禦方才所坐地方的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坐下後,燕王擡眸看向升平和阮嬌:“你們倆不是要去街上買東西的嗎?”
升平喊阮嬌出來,可不是真要逛街買東西的。她不過是受她兄長之托,想把人叫出來而已。
升平明白她兄長的心意,所以此刻就是賴着不肯走。
“忽然累了,就不太想出去了。而且兄長把這裏歸置得好生雅致,我也想留下來好好休息休息。”說完一撇頭,看向阮嬌說,“阮姐姐,你也累了的噢?”
阮嬌看了眼升平,又朝燕王看去,想尋他意見。但燕王沒看她,所以,阮嬌只能說:“我也覺得這裏就很美,也想留下來,我也不去了。”
升平聽阮嬌誇她兄長把這裏布置得很美,于是就高興的又引着阮嬌說:“是吧,阮姐姐,你也很喜歡這裏的吧?”
阮嬌倒沒有奉承東宮的意思,所以,說的也不是違心話。她目光從畫舫內一路瞥向舫外,只覺得這裏清心雅致,不論是曲子,還是茶香,都讓人感覺十分舒服、安心,所以,她笑着沖升平點頭。
“這裏很好。”
升平立即就樂了,拍了下手後,朝她兄長那裏望去一眼,然後說:“你喜歡就好,只要你喜歡,那我兄……”
“升平。”
升平話說一半,被陸禦打斷了,陸禦側頭笑望着她,對她說:“屋裏有好吃的好喝的,你是主,阮姑娘是貴客,你好生招待。”
陸禦溫潤如玉,性子平和,對升平說話的時候,滿眼的寵溺疼惜。
而升平也是很聽她哥哥的話,聞聲,立馬就吩咐貼身伺候的婢女把好吃好喝的都端來。然後,就是陸禦陪着燕王對弈品茶聊天說話,而阮嬌則和升平一起靠坐在窗邊,一邊吃點心一邊聽曲子,順便,看外面湖上的美景。
突然的,升平一個撲騰,就整個人趴在窗戶上,然後半個身子探了出去。
阮嬌見她似是被外面的什麽吸引住了,就湊過去問:“怎麽了?”然後順着升平目光看去,看到的,只是一艘畫舫的尾巴。
而升平則指着剛剛過去的那艘畫舫,回頭對陸禦說:“兄長,我剛剛在那艘舫內看到了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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