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阮嬌覺得他笑的不懷好意,索性不理他,直接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伸頭朝窗外看了看,就算隔着窗戶紙都能看到外面天已經黑透了,阮嬌道:“我竟然睡了這麽久?現在什麽時辰了。”
燕王回了她一句現在什麽時辰,然後沖外間喊了一聲,讓布晚膳。
因阮嬌晚膳留在燕王書房吃,所以,她的份例也從寶蘿閣端到了前面來。吃完後,阮嬌這才回去。
這些日子,貼身伺候在阮嬌身邊的都是四寶。阮嬌回去的時候,麥冬正候在二門處等她。見人回來了,這才稍稍松口氣,順便也迎了過去。
“姑娘可終于回來了。”麥冬說。
四寶聞聲笑着湊來問:“當然回來啊,難不成麥冬姐姐以為姑娘要歇在王爺書房?”
麥冬對阮嬌從來都是好言好語,但對寶蘿閣的別人,卻是沒那麽好的脾氣了。見四寶開這種玩笑,麥冬立馬肅了臉來,斥責四寶。
“別以為你如今跟在姑娘身邊,就是得了勢。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如今咱們姑娘還沒名分,你剛剛那番話,豈不是叫姑娘難堪?”
四寶被罵得一臉懵,本能就朝一旁阮嬌投來求救的眼神。
阮嬌也覺得這幾日麥冬似乎變得嚴厲許多,常常會訓斥底下的一些小丫頭。她瞧見的就有幾回,沒瞧見的時候,想來更多。
阮嬌也不知道麥冬怎麽回事,但她還是幫了四寶說了話道:“四寶還小,有些口無遮攔了,不過她沒有壞心。”說罷,又朝四寶使眼色,示意她走。
四寶走了後,麥冬這才說:“奴婢只是關心姑娘,有些心急了。王爺如今都不給姑娘名分,這算是怎麽回事?”
阮嬌如今倒不在乎這些,只說:“給不給名分的,都無所謂。如今只要我能和王爺好好在一起,就夠了。”
麥冬覺得不可思議:“名聲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多重要,姑娘就不在乎?”
阮嬌卻側頭看向麥冬,盯着她臉遲疑了半饷,才說:“麥冬,你最近很是有些奇怪。你不是王爺的人嗎?怎麽如今倒是論起王爺的不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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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冬似是這才覺察到自己失言了,但她依舊蹙着眉心說:“奴婢跟着姑娘時間久了,就把姑娘當成了自己人。不過姑娘說的也對,是奴婢越矩了。但請姑娘相信奴婢,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姑娘好。”
對麥冬的忠心,阮嬌不懷疑,前世的時候,王爺回回強闖她閨閣,麥冬都是護着她的。所以,阮嬌忙說:“你為我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和王爺……總之,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不好和你說。”
麥冬卻不願再揪着這個事情不放,見天色不早了,外面又冷,忙擁着阮嬌進屋去了。
可阮嬌才在燕王那裏睡過一覺,這一時半會倒也不困。躺在床上睡不着,阮嬌索性爬坐了起來。今兒守夜的是靈芝,聽到床上有響動,靈芝忙起身問:“姑娘還沒睡嗎?”
阮嬌說:“靈芝,我睡不着,你幫我點根蠟燭吧。”
靈芝忙披衣穿鞋起身,點了蠟燭來擱在床頭的案上。借着點蠟燭昏暗的光,靈芝坐在床邊問阮嬌:“姑娘怎麽不睡?”
阮嬌:“睡不着,我想送王爺東西,你覺得送什麽好?”
近來靈芝倒沒麥冬那麽反常,聞聲只歪頭想了想,這才說:“姑娘有一手的好繡活,不如送王爺點貼身物件吧?鞋襪什麽的,都行。”
阮嬌也覺得,好像她也就這一手好繡活拿得出手了。想着馬上正月就要過去,二月一到,差不多春天就到了。換了季,阮嬌想,送王爺雙鞋子也可以。
次日一早,燕王早早的便去上了早朝,阮嬌則如之前一樣,一整個早上都在書房裏看書識字。等到巳時正,聽到外面有王爺的聲音後,阮嬌立即從炕上跳下來,迎了出去。
燕王才從宮裏回來,此刻身上還穿着身大紅色朝服。見突然蹿到自己面前來的人一直盯着他笑,他倒是好奇起來:“怎麽了?”
“你過來。”阮嬌沒說什麽事,只伸手拉他袖子,将他往裏間拽去。
燕王目光朝身邊的人探了探,想從他們身上得到答案。不過,以曹萬全為首的,全都只垂着腦袋,別說說話了,就是一個眼神也沒有。
燕王作罷,只能跟着她走。
入了內間,阮嬌這才說:“王爺把靴子脫了。”
燕王站在她跟前,高大身子似是要将她纖長細軟的身子給覆蓋了一般。而這個時候,阮嬌倒也沒再賣關子,實話說了道:“我想親手給王爺做雙鞋,只是不知道王爺腳有多大,想量一量而已。”
“量本王的腳?”燕王愣了一瞬,繼而彎腰于一旁坐下來,擡眸看着站在跟前的人。他想說想要知道他腳多大,問他一聲就行,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于是他笑了笑,道:“可以。不過,等本王先去洗澡換身衣裳。”說罷起身,吩咐了人準備沐浴的熱湯。
而阮嬌,此刻也無心念書,只把從寶蘿閣帶來的針線拿出來。其實比起讀書識字來,她更喜歡做這些活。
燕王沒如往常一樣在淨室一呆就是大半個時辰,人很快就出來了。左右如今兩人關系已經确立,除了捅破那層窗戶紙外,似乎與別的夫妻也無甚區別。所以,燕王出來的時候,只簡單套了身寬大浴袍,甚至浴袍帶着都沒系好。他朝人走來的時候,邊走邊系,阮嬌餘光瞥到了人,就擡眼望了過去,看到的,就是男人露出來的一片緊實胸膛。
胸膛上,靠着心窩的地方,似乎有一道疤。那疤隔的遠都看得到,似乎傷的挺深。
但阮嬌還沒來得及關心着問一句,燕王已經把帶子系好了。他挨着阮嬌坐了過來,瞬間,身上帶着皂角香味的熱氣就撲了來。
淡淡的,混雜着男人身上特有的體息香,好聞得很。
被這樣帶着香味的熱氣包裹着,阮嬌一時有些暈。
“現在就做?”見她把陣線什麽的都拿出來了,燕王好奇問了她一聲。
阮嬌回過神,搖搖頭:“先給王爺的腳量一下大小,回頭空閑了再做。”說罷,她垂目,朝燕王翹在炕上的一只手看去。
此刻燕王身上着一襲玄色浴袍,浴袍下是一只麥白的大腳。腳很大,但卻很好看,阮嬌盯着那只腳看了會兒,心中驚嘆一聲,覺得王爺的腳都快有她兩個大了。
男人的腳都這麽大嗎?
不過她也沒多想,她是做慣了針線活的,把腳看在眼裏,心中已經大概能估算出大小來了。然後她目光收了回來,對身邊的人說了三個字:“可以了。”
燕王見她看完自己腳後就伏案開始寫寫畫畫,他好奇的湊了過去,就見她握着只硬筆在白色的紙上畫花樣子。瞧她現在做事認真的樣子,竟比教她讀書識字的時候還要專注。
想着這阮氏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有一手好繡活,且她似乎的确是對做這些事情比對念書上心。燕王側頭注視着跟前女子半面秀美的側顏,略沉默一瞬後,問:“若是本王給你開一間鋪面,由着你去做,你開不開心?”
阮嬌一時沒領悟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倒沒放心上,一邊繼續手上的活,一邊說:“王爺缺錢了嗎?要我幫你賺錢?”
燕王是想投其所好哄美人開心的,卻沒想到,自己碰了個冷釘子。
“算了。”他說了一聲,忽又解釋,“以為你喜歡,所以本王打算送你一個鋪子,由着你自己去做。只是既然你不喜歡,就當本王沒說。”
阮嬌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那番話中的意思,一時驚得睜圓眼睛朝他看來。
願意願意,她當然願意!
想當初,母親還在的時候,她和母親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母女兩個能有錢開一個成衣鋪面。到時候,她和母親就不必去外面接活回家做,只在自己家的鋪子裏做就行。
“王爺真要送?”阮嬌遲疑着問。
畢竟一個鋪子也不便宜,或許他有錢,可對她來說,這的确是像在夢境中。
燕王把她臉上神色看在眼中,也猜得到她此刻在想什麽,燕王說:“你那個小金庫裏值錢的東西也不少,或許你比我有錢,不必拿這種眼神看我。”
阮嬌自從住進燕王府後,的确得了不少賞賜。不過,那些東西她都不敢動。總覺得萬一有一天人家問她要回去,她也得拿得出來才行。所以,自從讓麥冬點了東西入了賬後,那些東西就一直鎖着。
“我沒錢。”阮嬌說。
燕王側眸看着她笑:“那本王送你東西,你喜歡嗎?”
投其所好的東西,阮嬌當然喜歡,于是她很認真的沖人點頭。
燕王說:“既然喜歡,那你怎麽報答我?”
阮嬌想了想,就湊過去在他唇上又蜻蜓點水般親了下。而這回,燕王卻笑着将人抱住,在她耳邊吹着熱氣說:“晚上別走了,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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