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見王爺将麥冬和四寶打發出去,阮嬌倒沒覺得有什麽,畢竟之前的時候,每回她來王爺書房,王爺都不讓她們候在這裏的。可見王爺只留下曹萬全一個,竟盡數也打發了別的侍奉在書房的奴才走,阮嬌這才輕輕“咦”了一聲,然後望向燕王。
燕王垂目看着她,眼裏盛滿笑意。擡手十分寵溺的摸了摸她圓腦袋後,這才看向一旁的曹萬全說:“本王昏迷不醒的這幾日,記得萬要護得阮姑娘周全。”
燕王一句話,也說的曹萬全十分懵。但因他侍奉在王爺身邊多年,對王爺的處事手腕,他多少有所了解,所以,雖有些懵,但也還好。
“是,奴才謹記于心。”
曹萬全不問,但阮嬌好奇:“王爺怎麽會昏迷?”
燕王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得懂的話對她說:“你不是知道本王命不長久了嗎?所以,這不,有人在本王要吃的食物中落了毒。”他一邊說,一邊朝方才阮嬌端來的食盒看了眼。
阮嬌注意到他目光所落之處了,一時也明白過來,驚得瞪圓了眼睛。
但想想又不對,時間上不對。雖然前世王爺活得不長,但也沒這麽早離世。她記得,王爺怎麽着也還有一兩年的活頭呢。
“可是……”
“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麽。”阮嬌才開口,燕王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話,順便朝一旁曹萬全看去一眼,而後沖身邊的人笑,“若是你不介意曹公公知道你與本王曾經的關系,本王倒樂意當着他的面好好給你分析分析。”
阮嬌很介意,忙阻止:“那算了。”
見她說算了,燕王也沒再說什麽。當然,食盒裏的點心他一塊都沒吃,只是,他親自走到一旁去,打開茶壺的蓋子,從腰間掏出個棕褐色的紙包來,将紙包裏包着的粉末狀的東西倒進了茶壺,手指攪了攪,然後倒了一杯,正要喝,阮嬌喊住了他。
“王爺!”
阮嬌心裏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麽,雖說相信他的能力,可畢竟前世他也那麽厲害,還不是死了麽?所以,她就心很慌,很怕他出事。
可燕王卻明顯沒怎麽在意,只安慰她說:“放心,本王死不了。”而後,仰頭将杯中茶水飲盡,喝完後,一時倒沒什麽事,他還不望吩咐阮嬌,“寶蘿閣的人,你小心麥冬。從今天起,你就不必回去了,日後一應飲食起居,都在本王這裏。”
這話是對阮嬌說的,但也是對身邊的曹萬全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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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萬全忙應下:“請主子放心,奴才斷不會容任何人傷了阮姑娘一分一毫。”言言
“那就好。”再開口說話的時候,燕王明顯眼皮沉重起來。緊接着,他似乎連身子都站不穩了,手扶着桌沿,軟軟的就倒了下去。
“王爺!”曹萬全驚呼一聲。
麥冬就候在外面院子中,她本是提着一顆心的,但聽到曹萬全的這聲驚呼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緊接着,曹萬全就沖出門來,臉紅脖子粗的沖外頭人喊:“快,進宮去請太醫來!快去!”
除了麥冬外,別的奴仆不明所以,被曹萬全這一喊,個個吓得魂不附體。還是小霖子更為穩重一些,聽到他師父這麽說,立馬轉身就跑了。
而其他人,緩過來後,就湊上去問曹萬全怎麽了。
曹萬全沒理他們,只說讓他們好好呆着別亂跑,回頭有事問他們。
很快,宮裏來了位資格比較老的太醫。小霖子拿着燕王府的牌子進宮請太醫,自然要找德妃出面,所以,德妃也跟着過來了。
阮嬌一直呆在燕王身邊,此刻,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倒不是假哭,而是她看到原本好好的燕王此刻一臉慘白躺在炕上不省人事,她是真被吓着了。
真怕他這一昏倒,再醒不過來。
而德妃一進門,瞧見兒子這副模樣的時候,也是吓得不輕。沒忍住,立即落了淚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德妃質問。
當着太醫的面,曹萬全沒說,只請德妃先坐,然後請太醫好好替王爺瞧瞧。
鐘太醫在太醫署內德高望重、醫術一流,細細一番查下來,鐘太醫十分嚴肅的說:“燕王殿下這是中毒了。”
“中毒?”德妃氣得雙拳緊握,“誰敢給他下毒。”
又問曹萬全:“你說,到底怎麽回事?”
曹萬全說:“想來安插在府上的奸細開始動手了,只是……”他略蹙了蹙眉,目光朝一邊的糕點掃去,這才回說,“只是王爺打從宮裏下朝回來後,只吃了這些點心。而這些點心,是阮姑娘親自端來的,怎麽可能會……”
他話還未說完,鐘太醫已經伸手去食盒子裏取了糕點來。銀針刺進去,陣頭并沒有變黑,于是鐘太醫又将糕點湊近鼻尖處細細聞了一下,然後,用指腹将糕點碾碎,用手指沾了一點,就要往舌尖送,包括德妃在內的三人都喊了一聲。
鐘太醫說:“無礙。”之後,舔了一點點,細細品了下。
“這毒很奇怪,無色無味,且老夫用針也探不出來。下毒的人,想來是費心周全了一番的。”
德妃暫且最關心的是兒子的安危,故而問:“鐘太醫,可有什麽法子?這毒你可能解?”
鐘太醫頗為無奈的輕輕搖頭:“老夫無能,一時竟也探不出究竟來。不過,待老夫帶了這些點心回太醫署,與同僚們好好研究一下。”
“那崇兒可有生命之危?”德妃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鐘太醫說:“還請德妃娘娘放心,燕王殿下身強體壯,縱這毒的毒性再烈,燕王也撐得住。此事重大,老夫先行告辭。待得研究出成果來,再禀明娘娘。”
“那就勞煩太醫您了。”德妃弱弱點頭,又吩咐自己的婢女五月,“五月,你親自送太醫回宮去。順便,去一趟勤政殿,把此事告訴皇上。另外,本宮這幾日留在燕王府,你萬與皇上說清楚。”
五月忙應下來。
而曹萬全,則下命把王府裏的人全都扣起來,尤其是寶蘿閣的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等人都走了後,德妃這才紅着眼睛問一旁的阮嬌。雖說是寶蘿閣送來的東西害的崇兒,可德妃還算相信,眼前這個丫頭不會害她兒。
阮嬌正要說,那邊燕王忽然睜開了眼睛。
“母妃就不要為難她了。”燕王忽然開口說話,把德妃吓了一跳。
“崇兒你……”德妃先是驚,之後便是喜,“你怎麽回事?你不是……”
燕王坐起了身子來:“兒臣沒事,不過是在演一場戲罷了。”
德妃也不問他演什麽戲,只嘴裏一直碎碎念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阮嬌她自己都覺得她真的很沒出息,剛剛分明還好好的,可這會瞧見王爺沒事了後,她就不争氣的哭了。
阮嬌一哭,燕王也沒心思再和自己母親說話,倒是過去哄着她了。
“你哭什麽?本王這不是好好的?”燕王唇角含着笑,語氣也是又輕又柔。似乎見她哭,他倒是挺高興。
阮嬌搖搖頭,又擡手擦眼淚,然後說:“怕王爺真出事,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
若不是礙着德妃在,燕王就要把人攬懷裏好好哄了。但雖然沒圈人往懷裏去,可燕王還是伸出手去,拉了拉她小手說:“本王和你說過的,死不了,誰都死不了。聽話,別哭了,回頭小心母妃笑話你。”
“嗯,我不哭了。”這個時候阮嬌倒是聽話,努力擠出一個笑來。
德妃就這樣看着兩人,一時輕輕嘆息了一聲。德妃不是說非要逼着兒子娶別的女人,只是,她娘家不能給兒子依靠,而如今兒子又身陷西京這趟渾水中,他無權無勢像老六一樣做個閑王也就罷了,可如今他手握重權,就注定他不能獨善其身。
而這個時候,若再無一門得力的妻族,日後的路,必然難走。
燕王似是看出了母親的為難之處,安撫她道:“害母親擔心,是兒子的錯。只是,兒子大了,凡事能護得住你們,請母親不要擔心。”
德妃溫柔說:“你的終身大事,母妃也不管了。難得見你這麽喜歡一個女孩子,母妃也不忍心拆散你們。只是,這日後的日子,你們兩個難免要多多注意一些。”
“兒子明白。”
德妃這才又問起正事:“這場戲,你要做給誰看?或者說,你知道是誰害的你嗎?”
燕王:“真正幕後的人,兒臣暫且不知。若是知道,也不必走這一步棋。不過,這麥冬是兒臣用了許久的人,十多年過去了,這十多年前就将人塞進兒臣府上,可見不簡單。”
燕王發跡不過不到十年,十多年前,他只是一個母妃位份不高而他又不得寵的皇子。京中諸王,誰能那般有遠見,賭他日後定能成大器?
所以,依他看,這麥冬背後的主子倒不見得是西晉的人,或許她背後真正的主人是東晉國的。如果麥冬是東晉安在西京的細作,那麽此事,可就大了。
他府上能有,那麽太子、魏王、吳王……府上,怕是都少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辣~不撒個花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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