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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确是喬大海的親筆。

喬大海早年是個小混混,好不容易混到職高畢業就赤手空拳去煤礦打天下,文化水平不高,字寫得跟狗爬沒兩樣,唯一可取的就是簽名,請了高人設計的,寫得龍飛鳳舞,一般人模仿不出來。

“這人和若言有淵源,多花點錢給我好好招待着,等我回來辦喜事。”

落款時間是飛機出事的前一天。

喬若言把這一行字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心裏忍不住吐槽。

還回來辦喜事,他怎麽不自己辦個喜事呢?

真的像個土皇帝,字裏行間都透着一股暴發戶頤指氣使的味道。

“人呢?”

羅管家立刻來了精神:“我怕他打擾到你,就先讓他在家裏等着,你要是覺得合适,我立刻讓人帶過來給你看一下,可以先處一處培養一下……”

“打住!”喬若言無語了,“你們別再坑人了,這事不用聽我爸的了,給他一筆錢,讓他趕緊回去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去。”

“不是,”羅管家急了,“先生說了,這次的和你特別配……”

喬若言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幾下,臉色頓時透出了一絲暗紅,邊上的檢測儀一下子報起警來,顯示心跳、呼吸的數據急劇變化。

羅管家慌忙按了鈴。

幾秒之後,護士們沖了進來,陸亦銘更是一個箭步就沖到了病床前,一把抓起旁邊的氧氣面罩蓋在了她的口鼻處,厲聲喝道:“呼吸!放松!”

喬若言猛吸了兩口,胸口幾近窒息的感覺這才稍稍好轉。

陸亦銘又驚又怒,轉頭看向羅管家:“你和她說了什麽?她除了免疫力低下之外,心肺功能不好,其他毛病一堆,一不留神就會沒命的!”

羅管家吓得臉色慘白:“小姐,你別吓我,我聽你的,這就去把他打發走,你千萬別再生氣了。”

雖然驚險了一場,但把羅管家那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吓回去了,還是值得的。

喬若言放下心來,任憑自己陷入了昏睡中。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病房裏很安靜,窗簾沒有拉好,月光從縫隙裏透了進來,落在了床邊,靜谧而清冷。

她悲春傷秋了片刻,“咕嚕”一聲把她拉回了現實。

肚子餓了。

正要叫人,旁邊的凳子“咔噠”響了一下,有人坐了起來:“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別動,我給你量一**溫。”

燈亮了,喬若言愕然看着這熟悉的臉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麽在這裏?”

原本焦灼的表情被很好地收斂了起來,陸亦銘一臉的淡漠:“哦,我給你又換了第三套治療方案,需要随時觀測你的病情記錄數據,所以今天我值夜。”

“這也太親力親為了吧?你讓護士來就好了,再不行我傭人在……唔……”

嘴裏被毫不客氣地塞了一支體溫表,喬若言沒法說話了。

陸亦銘記錄好了各種數據,取下溫度計一看,面無表情。

“多少?”喬若言不抱希望地問。

“三十六度八。”

“退了?”喬若言又驚又喜,這陣子一直持續低燒,她都快忘了正常體溫是什麽感覺了。

“希望不要反複,你給我安分一點,不許再見客了,羅管家也不行。”

喬若言扁了扁嘴:“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花力氣救你,不是為了讓你自尋死路的。”陸亦銘毫不客氣地道。

“好好好,都聽你的,”喬若言賠笑着道,“反正我現在在你手上,只能随你搓圓搓扁了。”

陸亦銘這才臉色稍霁:“餓了嗎?”

大半夜的,喬若言可不敢指派這位大醫生,正要搖頭,肚子又“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陸亦銘沒說話,轉頭去了卧室外的會客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架起了餐桌,把熱騰騰的一碗豬肝粥放了上來,輕描淡寫地道:“羅管家給你留的。”

喬若言真餓了,從病床上撐了起來,剛要動勺子,陸亦銘敲了敲桌,皺着眉頭道:“洗手。”

“我的手也沒摸過什麽髒東西……”喬若言申辯着,可一看陸亦銘那緊繃的臉色,立刻慫了,“好吧。”

床邊有免洗的消毒液,喬若言不敢怠慢,擠了一大坨在手上仔細地洗了一遍,連同指甲和手指縫,等她洗完一看,陸亦銘正端着碗在挑裏面的胡蘿蔔和蔥花。

喬若言怔了一下,小聲問:“這不是羅管家給我留的吧?他知道我不能碰這個,廚房裏不會放的。”

謊言被戳穿了,陸亦銘的表情有點尴尬:“我……拿錯了,這是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順手多買的一份。”

豬肝粥很香,也很美味,喬若言餓得很了,一口氣吃了小半碗,這才放慢了速度。

陸亦銘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日光燈下,喬若言的神情憔悴,嘴角因為發熱而幹裂起泡,皮膚沒有什麽血色,白得幾近透明,身形纖瘦柔弱,好像下一秒就會化成青煙消失似的。

她的嘴唇微微噘起,輕輕地吹着勺子裏的粥,然後先用唇碰了碰試了溫度,這才小口小口地抿進嘴裏,最後深吸一口氣,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完全看不出是個久病纏身的病人。

可能就是這種反差,讓人挪不開眼睛了吧。

陸亦銘模模糊糊地想着。

在第一次見到喬若言之前,他不經意聽到過傭人對小主人的八卦,知道這是一個很難纏的姑娘,脾氣不好、喜怒無常,可能前一秒會黏着你叫哥哥,後一秒卻翻臉不認人讓你滾。

當時他想好了對策,保持距離、報完喬大海資助他的恩情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可真的見了之後,他才知道,沒人能和喬若言保持距離。

這是一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只是被巫婆施了詛咒,被疾病困在了象牙塔裏,嬌弱、美麗、堅韌、頑強……可惜的是,最後他沒能成為拯救公主的英雄,不得不黯然離開。

“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喬若言被他盯得不自在了起來。

“觀察數據。”陸亦銘淡淡地道。

喬若言不懂,這樣也能觀察數據?陸亦銘的眼睛是X光嗎?

吃到一半,雖然嘴還想吃,可胃卻先提了抗議,她的手慢了下來。

陸亦銘立刻把粥挪走了。

“我好慘啊,”喬若言抱怨着,“吃都吃不飽。”

“等你病好了,想怎麽吃就怎麽吃。”陸亦銘安慰。

“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喬若言自嘲地笑了起來,“我都要等不下去了。”

陸亦銘的心髒忍不住抽疼了一下,沉下臉來:“別胡說,一定會的。”

“那等我這次病好了,你帶我去逛一次商場好不好?”喬若言可憐巴巴地懇求,“我想吃一次冰淇林,我在網上看到有一款冰淇林火鍋特別漂亮,我都沒吃過。”

“好。”陸亦銘脫口而出。

“那說好了,陸大哥你可不能騙我。”喬若言賣慘成功,在心裏比了一個耶,眼睛都樂得彎了起來。

陸亦銘這才回過味來,喬若言這是用了苦肉計訛上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套方案有了特效,低燒又反複了幾次之後終于徹底退了,肺部陰影也漸漸被吸收。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喬若言終于如願以償,坐着輪椅出現在了安州市最為著名的金冠廣場上,一邊是黑着一張臉的羅管家領着兩個傭人嚴陣以待,另一邊則是穿着便裝的陸亦銘。

相比酷熱的七月,八月的天氣稍好了些,陽光雖然猛烈,但沒有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悶熱。

金冠廣場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邊上就是橫穿安州市的一條母親河,建築風格簡潔、明快,是奢侈品牌的最愛。正值下午茶時間,品牌店裏的人不多,喬若言控制着輪椅轉來轉去,頗有幾分脫離病魔掌控的快樂。

要知道,自從她穿進這具身體裏,出來散心不過三四次,而逛商場更是只有可憐巴巴的一次,而且是前腳跨進商場大門,後腳就因為人太多了喘不過氣就被喬大海哄回家了。

後來只要她想出來逛街,喬大海就會讓一堆品牌輪番把當季新品送到家裏,連帶模特、銷售一起,一件件穿給她看讓她挑。

這樣還有什麽樂趣?沒幾次喬若言就意興索然,再也懶得讓品牌上門了。

進了一家奢侈品店,她興致勃勃地轉了一圈,挑了一條裙子進了試衣室。

在銷售的幫助下,她換好衣服出來了。

白色的連衣長裙剪裁合體,一身白色的連衣長裙,恰到好處地突出了喬若言不盈一握的腰身,裙裾飄飄,好像仙女一樣飄然出塵。

銷售打量了兩眼,又跑去拿了一條紅白相間的格子圍巾,一抹亮色沖淡了她蒼白的病容,增添了些許生機。

喬若言在原地轉了個圈,原本想要美一美,可惜最後沒站穩,只好扶着牆笑:“好不好看?”

好看極了。

陸亦銘在心裏回了一句,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眉眼上。

“好看,當然好看,”羅管家忙不疊地捧場,“買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要是先生知道你病剛好就這樣跑出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別掃興嘛。”喬若言軟軟地撒嬌,“陸大哥還要帶我去吃冰淇林火鍋。”

羅管家說不出話來,只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陸亦銘。

果然是來報複喬家的,這是打算讓喬若言再住一次院嗎?

“我去付錢。”陸亦銘伸手去接賬單。

“我們有的是錢,用不着你來獻殷勤。”羅管家一把搶了過來,神情傲慢。

陸亦銘也不生氣,任憑羅管家去了收銀臺,他則扶着喬若言在輪椅上坐下了,悄聲道:“羅管家怎麽和你爸越來越像了。”

喬若言抿着唇笑,可能是近墨者黑了吧,都有股土豪味道。

等了一會兒,羅管家還沒有回來,幾個銷售圍着他不知道在說什麽。

“我過去看看。”陸亦銘交代了傭人兩句,走了過去。

喬若言百無聊賴,打量着店裏來來往往的客人,忽然,她的眼神一頓,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前面那個在挑太陽眼鏡的美女,不就是這本小說裏的女主、陸亦銘的心上人餘歡歡嗎?

難道這就是陸亦銘和餘歡歡重逢的場景,随後陸亦銘就再見傾心,開啓了對萬人迷女主漫長的苦戀?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個沖喜對象:我抗議!無良作者無故打壓我的出場!

第二、三任前夫:醒醒,看看我們倆,你想連影子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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