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工呼吸和大寶貝是不存在的

在更衣室裏，李柏舟捏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要什麽肌肉啊，男生只要個子高就行了不知道嗎。不知道一米八以上的空氣都是甜的嗎？

不對，程耀好像也有一米八。

在高中那段時間李柏舟的确是練過一點拳擊的，但當時他心裏只有王後雄，不然現在也是一個一撩衣擺撩翻全場的小哥哥。

但李柏舟有顏值啊。他堅信，那些視頻裏只露腹肌的人——都長得不好看（小聲）。

二樓的空間很大，內分成兩種環境。一面是擺着沙發花瓶的休息區，一面是彩燈裝潢，電感十足的健身區。

李柏舟換好衣服出來，杜賽帶着他介紹健身房裏的設施。

“瑜伽，有氧拉丁，搏擊操，健身操區域，更衣室，淋浴室等等這一層都有，游戲廳和泳池在下面。”

設備非常地齊全與專業，那些現代感十足的器械堆在大片的玻璃前甚至讓人眼花缭亂。

他環視一圈，瞧見了窩在沙發裏吸飲料的唐骜與圍在一個好看的小姐姐身邊獻殷勤的梁傅如。

小姐姐長着一張純美的初戀臉，紮着垂下來的雙馬尾，空氣劉海微微汗濕貼在額頭上。她這會兒對于梁傅如的搭讪有些害羞和尴尬。

“小姐姐你不要扔球了。”梁傅如說。

正往地上的圓心裏扔球的小姐姐面露疑惑。

“扔我的心吧。”他指指自己的心髒。

嘶——梁傅如竟恐怖如斯！

他是什麽時候學的土味情話？李柏舟決不認輸。

“小姐姐。”小姐姐迷蒙地看過來。

“手裏那個就是你的心，地上那個是我的心，拿你的心狠狠砸我的心吧。”

話剛說完，小姐姐就捂住了嘴笑，而遠處也傳來兩聲冷笑。

梁傅如怒目而視。

于是李柏舟裝作無事發生和杜賽去做體質檢測。

“身高183，體重69公斤，嗯......”

“你學過武？”杜賽提出疑問，他也不知道怎麽看出來的。

李柏舟走到一個沙袋前，沒有戴拳套。這一刻，他的身體裏湧起了無盡的力量。阿裏，泰森，鄒市明在這一刻靈魂附體。

RNG牛逼！他随便在心裏喊了一個什麽口號，上前一步，拳頭快速而準确地擊中沙袋。

配合着從沙袋反彈過來的力量，他的腳步變幻莫測。

最後一個淩厲的高擡腿，沉重的沙袋晃了出去。而他的另一只腳依然穩穩地立在地上，沒有移動分毫。

速度與力量，當然，還有帥氣。

“好腿法！”一個赤.裸着上身在地上坐着俯卧撐的男人朝李柏舟單手比了個大拇指，他的俯卧撐依然穩如泰山，脖子間的挂飾一下一下地撞到地上。

“你這拳不夠用力啊。”梁傅如宛如一個鍵盤俠隔空喊話。

“對沒你按鍵盤用力。”看人家唐骜就沒逼逼，畢竟是知道李柏舟可以一拳一個小保镖的人。

我不健身，我不學武，我沒啥肌肉，但我依然知道自己是可以打十個的高手。李柏舟擺出甄X丹臉。

杜賽覺得他的拳擊完全沒問題了，于是帶着他進行腿部的肌肉纖維測試。他在蹬腿練習器上用力蹬前面的擋板，随後逐步加大力量。做完測試後幹脆就直接開始鍛煉腿部力量。

過了一會兒。

啊，累死了。

李柏舟覺得現在需要一個手裏拿着彩球的萌妹子在旁邊給他加油鼓勁他才有動力繼續堅持，沒有萌妹子的話，程耀那種也勉強可以。

話說程耀呢。

他的視線轉移，脖子一陣酸後，他看見了在跑步機上悠然散步的程耀。

程耀對着大玻璃，輕松自在地注視着窗外的景色，頭頂的空調吹下的風飄起了他的短袖，飄逸得入畫。

簡直像一個在花園裏悠然散步的老大爺。

他還是人嗎，居居然一滴汗都沒出。

李柏舟抹了一把些微汗濕的劉海和發帶，沖他吼道:“程耀——”

程耀慢慢地回過頭。

“——跑快一點！”

程耀一樂:“怎麽，又沒有人在追我，我幹嘛要跑快？我也不需要跑步發電吧。”

可恨跑步機不能兩個人一起上。

李柏舟瞟了一眼杜塞，略顯艱難地下了器械：“我要監督你。”

“行啊李教練。”程耀還真的加快了速度，但是他還是顯得游刃有餘。

“你剛剛看我打拳擊了嗎，誇誇我。”李柏舟試圖擾亂他的呼吸。

“我告訴你，你這些招式都是虛的，不是我吹，如果你和我打，不出一分鐘，你就會跪在我面前——”

李柏舟睜大了眼睛。

“——給我做人工呼吸。”

“......你挺機靈的嘛程小哥哥。”

李柏舟眼珠一轉，指指自己的嘴唇：“你要是跑到缺氧我給你做人工呼吸怎麽樣”

“......你認真的嗎？”程耀不禁發問。

“你想得美哈哈哈哈哈！”

怼完程耀，李柏舟神清氣爽地走到休息區，坐到唐骜對面。

唐骜還是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嘴裏叨着吸管好像在發呆。安靜的他與一邊嬉皮笑臉的梁傅如形成鮮明對比。

“你幹嘛不去鍛煉鍛煉？”

唐骜從思考人生中回過神，飲料的吸管已經被他咬得坑坑窪窪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脖子上的紋身，也許有些癢癢。

其實李柏舟覺得按唐骜的臉，他也不應該去練出肌肉的。不然就可能會像一些小說中的男主一樣面容清秀，虎背熊腰。

他叫了一份營養餐，對唐骜說:“如果果粒卡住吸管的話，就呼一口氣啊。”

唐骜眨眨眼，猛吸一口，果粒“呲溜”一下上去了。

他放下果汁，一臉“就不聽你的”的表情。

見李柏舟無語，他不由地笑了。一笑嘴邊就有一個小酒窩，不可愛，很狡黠的那種。

“伸手，我給你樣寶貝。”

警覺！

李柏舟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什麽兩手交握把自己給你啊自己就是寶貝的套路。

但他還是好奇地伸出手，然後看着唐骜裝模作樣地在口袋裏掏來掏去。

終于，唐骜的手攥成拳頭。他慢慢張開白皙細長的手指，覆在了李柏舟的手掌上。

就是觸感不太對，滑膩膩的。

唐骜猛得收回手，爆發出一陣狂笑。

留下李柏舟看着手裏面一條可憐的、無助的、死去的小魚發呆。他覺得那張開的魚嘴都是在嘲諷自己。

唐骜欺騙了一個少年單純天真的心。

他不會知道的，他失去了一個少年的，金子般的信任。

我願意拿唐骜狗命換小魚一生平安——李柏舟剛想這麽說，但他停住了。

唐骜死時的慘樣在他腦子裏閃過。

算了，爸爸愛你。李柏舟溫柔地注視着唐骜。

父愛如山。

......

杜賽做着健美操，汗水順着他流暢的肌理流下。

他想起剛剛做體測時和那個叫李柏舟的大男孩說的話。他當時不知為何失卻了商人的精明，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說：

“我創業到現在，別人叫我一聲杜老板，叫我杜總，我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卻還要腆着臉讨好這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他說這話時有意無意盯着男孩的反應。

男孩有些奇怪地擰起眉毛，他想了一下說：

“——他們不是小屁孩。”

杜賽很驚訝。

說實話，杜賽對男孩可以輕易地和那群二世祖打成一片是感到——不安以及不滿的。

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在拼命往上爬的杜賽眼中是多麽惹眼。在一群二代中間以普通人的身份玩鬧，奇異地和諧。

不公平，令人嫉妒。

為什麽他就可以像一個真正的朋友。

杜賽一度認為是李柏舟太傻，太單純，讓那群二代感覺新鮮。

但他逐漸地感覺到，李柏舟，是一個聰明人。也許是一個足夠耀眼的人。

在上樓梯時，杜賽注意到程耀投過來的視線。冷漠的，甚至有些戲谑。

他聽到了自己和李柏舟說的那些話。

但程耀什麽也沒說。

他和李柏舟開着玩笑。

梁傅如和李柏舟開着玩笑。

唐骜和李柏舟開着玩笑。

或者反過來說。

杜賽恍然，是他做不到這樣輕松自如地開玩笑。

權勢如酒，誰都希望笑着縱飲，至死方休。

財富如袍，總要搶來一張吧，遮一遮光溜溜的滑稽窮酸樣，好給別人看見臃腫身軀，多麽光鮮亮麗。

生活如博弈，財富與權勢作棋子，無名小卒與天之驕子，何不做一場零和游戲。

——如果是李柏舟知道杜賽的心理過程，他鐵定會情不自禁地吟詩一首。

杜賽擦了一把汗，嘆了一口氣，歇了一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