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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邊還是一片青白的顏色,一對人馬就進了洛陽城。所有馬匹的鞍鞯上都用碧綠的絲線鑲了邊,就連叮當作響的馬鈴都被漆成了碧綠的顏色。這樣的裝扮,久居洛陽城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是“潇湘館”的人馬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穿着深紫色的袍子,臉上棱角分明,眉眼的距離很近,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讓他看上去頗為威武,就像是一名出征的将軍。那人就是新任的潇湘館主——寧天陌,老館主死後,作為長子的他理所當然地繼承了父業,經營起這個洛陽城裏可算得上一只巨擘的賭場。
在寧天陌身旁,馬頭稍稍落後他一點的人,就是潇湘館的二少爺——寧天琪。六年前,當老館主當着衆人宣布說這個皮膚白皙如雪,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似的人就是潇湘館的二少爺,是他的小兒子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驚。那個雖然做的是賭場生意,但卻德高望重,讓江湖人士景仰的潇湘館主,竟然也會有私生子。
當看到寧天琪梳洗完畢,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粉面珠履,跪拜于高堂之上時,所有的人都不禁贊嘆起來。這樣的少年,就像是天山山頂上飄落下來的純白的雪,含不了一點塵雜,那出塵脫俗的容顏 和淡漠的表情,就像是雕刻出的藝術品一般。
三年過去了,在潇湘館裏整整住了三年。當年重病昏迷在大雪紛飛的潇湘館外,那十歲的少年寧天琪也長大到了十三歲,不僅個子長高了不少,那眉眼間神情更是變得清逸,更是變得非凡。潇湘館裏的丫頭和下人都忍不住會多看他兩眼,平日裏走在街上,也常常引得旁人側目。
“天琪天琪……”三年前,高堂上潇湘館老館主的聲音和藹地問道,“你想要個妻嗎?”
“不要!”突然一人猛地站了起來,跑上前去,跪倒在館主的面前,擡眼望着面含蘊怒的館主,雙眼裏閃着精芒,沒有一絲的畏懼。館主怒了,猛地一拍身邊的紫檀木案,叱喝道:“寧天陌!這裏那輪到你來插嘴!”
那一天是寧天琪第一次看到兄長反抗父親,誰也沒想到寧天陌會在這個時候跟館主唱出反調。即使看到館主氣憤地揮了揮手,但寧天陌卻還是跪着沒有離開半步,堅持說道:“天翔門和潇湘館,一個鎮住江南,一個鎮住中原,兩家的聯姻,自然應該選兩家中最優秀的人,怎麽能讓……怎麽能讓這個雜種去呢!”
此語一出,四座皆愕然。老館主掄起手,“啪——”地一聲,五根血紅的指印就印在了寧天陌的左臉上。老館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着實被氣得不輕,喃喃念着:“你在胡說什麽,你在胡說什麽……”他不明白平日裏那個乖巧聽話的寧天陌怎麽這麽不懂規矩,當着天翔門使者的面,說自己的弟弟是雜種。
天翔門的使者也皺了皺眉,為了緩和一下氣氛,轉頭問道一直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發生,沒有任何表情的寧天琪:“還沒問問天琪公子的意思呢……”于是寧天琪這才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走到正堂中央,向使者和父親施禮後說道:“全憑家父做主……”
全憑家父做主!寧天陌猛然扭過頭,瞪着一臉淡然的寧天琪。寧天琪還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望着寧天陌,那個跪在地上的兄長,那個嘴角還隐隐滲血的兄長,那個他一向敬重的兄長,怎麽會突然這般出言污辱?
于是使者對着寧天琪滿意地笑笑,他也很喜歡這個俊俏美麗的小公子。天翔門和潇湘館的親事雖然就這樣草草定下來了,使者也把這個好消息帶回了杭州天翔門。但是潇湘館老館主卻在不久後病逝,所以婚約一事就被暫時擱了下來,但天翔門的人卻沒有想到,這一擱就擱了三年。寧天琪已經十六歲了,但卻遲遲不來提親,天翔門雖也催了數次,但都被新館主寧天陌借故推遲掉了……
今日,寧天陌剛踏進潇湘館後院——寧府的大門,就有人來報說天翔門的使者已經在大廳恭候多時了。寧天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身後的天琪說了句:“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來應付。”于是天琪微微颔首退了下去。天翔門的人來,無非就是為了一件事情,寧天陌和寧天琪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寧天陌匆匆趕到大廳,那坐在紫檀木椅上啜着普洱茶岳淩樓聽到腳步聲緩緩擡頭,挑起眼角,瞥了一眼寧天陌,又低下頭啜起茶來,似笑非笑道:
“潇湘館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玉蝴蝶之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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