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主動求和

“桃紅姐姐怎麽親自過來了，有什麽事情，讓小丫頭們傳一下也就罷了，這麽大的日頭，若是曬着了桃紅姐姐可怎麽好？”素心笑着上前說道。

澹臺靜在堂屋內聽着，滿意的點了點頭，素心最大的優點便是，人瞧着敦厚老實，任誰都不會對她設防，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誠的，出自內心的。

桃紅果然很受用，雖說她也覺得葉氏這幾日受挫了些，可她總覺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小姐再怎麽得意，也不過是幾日光景，說到底，三小姐還是要稱呼葉氏，一聲“母親”。

桃紅拿腔作勢的嘆了口氣，就着素心的手，在廊子上坐了，素心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宮扇給桃紅扇着，谄媚的瞧着她。

桃紅用手中的翠色絲帕在一張俏臉前扇動着，猶覺得香汗滾滾滴落，在身上愈發黏膩，口中的語氣也就不大好聽了些：“老爺吩咐了，要三小姐掌理府中中饋，夫人便讓我拿了對牌，過來給了三小姐。”

桂媽媽從堂屋裏，掀了簾子出來，聽到這話，連忙笑着道：“都說桃紅姑娘是夫人跟前的第一得利人，果真是不錯的，這樣重要的事情，都由桃紅姑娘打理着。”

桃紅還沒有見過桂媽媽，便站起身來，細細打量桂媽媽。

只見她穿着一件略顯鮮豔的芙蓉粉對襟褙子，上面還有大朵大朵的芙蓉花，這若是尋常小娘子穿着也就罷了，可這位桂媽媽怎麽說也有個四十來歲了吧，竟然穿這樣豔麗的衣裳。

桃紅的眼裏帶着幾分鄙夷，三小姐的梨若院，還真是沒有幾個像樣的丫鬟婆子，一個個的都跟鄉野村婦一般。

桃紅這般想着，便将桂媽媽歸類為打理先夫人董氏的陪嫁的村婦婆子，沒好氣的對素心道：“這是哪兒當差的？三小姐說話就要掌理中饋了，若是就這麽混亂着，任誰都能進了咱們澹臺府的二門，咱們澹臺府可要成為澤城的笑柄了！”

桂媽媽心底裏冷笑了一聲，面上卻是不顯，這個桃紅不過就是葉氏跟前的丫鬟，還當自己是個主子了，一口一個咱們澹臺府，她一個為奴為婢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素心有些尴尬的瞧了桂媽媽一眼，桂媽媽面上依舊帶着得體的笑容，笑着道：“奴婢是董府過來的，我們太夫人說，三小姐年紀小，身邊伺候的人太少了些，又沒有經歷過多少事兒，如今又不能說話了，所以讓奴婢來伺候一段日子！”

桃紅一聽是董府過來的，立時變了一副臉色，便是葉氏，想當初想要被扶正的時候，對董府那也是供着的，若不是董府承認了葉氏，葉氏根本做不到主母的位子上。

桃紅讪讪的笑着拉了桂媽媽的手，“您瞧，您老來了，怎麽也不知會一聲兒，也給奴婢我一個機會，邀了府裏的姐妹們給媽媽接個風不是？”

桂媽媽帶着笑，作勢拍了拍桃紅的手，順勢就從腕子上撸下一個白玉镯子來，桃紅只覺得手腕上有些涼意，低頭去看，唬了一跳，不是為着桂媽媽給自己的白玉镯子，而是為着桂媽媽露出來的半截手腕和手指，上面或是粉晶，或是碧玉，或是瑪瑙，不是戒指就是镯子，勞桃紅也算是跟着葉氏見過世面的，也沒有見哪一個媽媽，帶了這麽多的首飾的。

桂媽媽裝作沒瞧見桃紅的錯愕表情，溫和笑着道：“左不過桃紅姑娘還要給蔣嬷嬷接風的，到時候奴婢跟着蹭一頓也就是了，不必再專門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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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面上的驚訝還沒有掩去，這位桂媽媽頭上的簪子什麽都不出挑，這袖籠裏着實有不少的好東西，到底是董府大宅門裏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這怎麽好？蔣嬷嬷是蔣嬷嬷的，媽媽是媽媽的，奴婢還不至于這麽摳嗦，媽媽頭一回來，哪兒能湊合着。”桃紅說笑着，“不知媽媽如何稱呼？”

“叫我桂媽媽就成，我家那口子早就沒了，太夫人一直沿用着我年輕時候的名字。”桂媽媽笑呵呵的說道。

“桂媽媽是吧，那奴婢一會兒就去準備着，給桂媽媽和蔣嬷嬷接風，專門為兩位媽媽整治兩桌席面，奴婢做東，不知道桂媽媽是喜歡清淡些的菜色，還是鹹口的，奴婢也好讓大廚房的楊媽媽好好準備着。”桃紅撇開蔣嬷嬷不提，那個蔣嬷嬷嚴肅古板的，便是連葉氏也敢訓斥，自己才沒那個興頭去問她喜歡吃什麽。

桂媽媽聽到桃紅提及大廚房的楊氏，心念一轉，方才在回府的馬車上，徐媽媽說過，想要鄒氏取代了楊氏的位置的。

“唉，我一個老媽子，吃什麽不是吃的，倒是蔣嬷嬷是宮裏出來的，在吃食上挑剔一些，一會兒我去幫你問問蔣嬷嬷的喜好，再告訴你不遲！”桂媽媽将自己放的低人一等，比不得蔣嬷嬷的樣子，到讓桃紅親近了不少，連連笑着應是。

桂媽媽便似才想起來一般問道：“桃紅姑娘是來交對牌的？那這麽長時間，是柳綠姑娘在夫人跟前伺候着？”

桃紅為着一個镯子，以及桂媽媽好說話的模樣，已經卸下心防，一心想要讨好這位董府的貴人，撇嘴道：“柳綠慣是不會說話的，動不動就跟一個木頭樁子似的，在那兒杵着，夫人不大願意她在跟前伺候着，這會兒子是我們老夫人跟前的冷雁來了，正在夫人跟前伺候着說話呢。”

桂媽媽眼睛轉了一個圈，笑眯眯道：“原是這樣啊。”

桂媽媽在桃紅懷裏的紅木小匣子上溜了一圈，笑呵呵道：“三小姐正午睡着，桃紅姑娘是再等等，還是讓奴婢将這對牌遞上去？”

桃紅沒料到還要等，若是平日裏，梨若院的人，哪裏敢讓她等着，這會兒不過就是仗着有董府的人給三小姐撐腰罷了，桃紅瞧了一眼天色，嘆道：“夫人跟前還得由奴婢服侍着，一會兒還要去大廚房安排桂媽媽與蔣嬷嬷的接風席面，當真是忙成了陀螺一樣了！”

桂媽媽見狀，從桃紅的懷裏将紅木小匣子抱了過來，笑着道：“桃紅姑娘自去忙你的，這樣的事情，我來便好了。”

“哎呀，這怎麽使得，桂媽媽才來第一日，哪有使喚桂媽媽的道理！”桃紅口中雖這麽說，手上卻也沒有将那小匣子拿了回來，只單手甩着帕子，似是熱的很了的模樣。

桂媽媽親切一笑道：“這算什麽事兒啊？桃紅姑娘可是為了媽媽我，還有蔣嬷嬷去忙活的，沒得讓我在一邊閑着不是？桃紅姑娘且先去，一會兒子，我問了蔣嬷嬷愛好的吃食，再去找桃紅姑娘！”

桃紅原本等得就是這話，又推脫了幾句，便用帕子在自己頭上略略擋着，緊着回正院清爽齋了。

桂媽媽看着桃紅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又給素心一個眼色，扭身回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