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正經”館子

“秦婆婆。”陳景恒叫道，那婆子片刻以後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親熱的招呼他們倆。

“可來了，再不來我都要睡過去了。”婆子笑道，探頭去看白小娴。

她的眼神像是看晚輩的那種慈愛，白小娴許久沒有接收到這樣的善意了，莫名的羞怯，偷偷的躲在陳景恒後面。

“秦婆婆，給她做一身衣裳吧。”陳景恒笑着說道，直接把躲在後面的白小娴拎了出來。

“成，讓姑娘先挑個布吧。”秦婆婆也笑着說道，眼睛一刻也不離開白小娴。

白小娴這才發覺這是個裁縫鋪子。鋪子裏面只有一個老婆婆，年紀大了，眼睛估計也不像以前了，難怪會開在這樣偏僻的地方。

“姑娘。”秦婆婆招手，引着她過去，指着臺面上一塊塊布料。“你看看哪個好，我老咯了，眼光趕不上你們了。”

白小娴沒想到陳景恒帶她來是做衣裳的，遲疑了一會，便随便指了一塊暗青色的，“要不就這個吧。”

噗嗤一聲，白小娴茫然的轉頭，秦婆婆笑的直不起腰，連陳景恒都是滿臉的笑意。

“這塊不好嗎……”白小娴磕磕絆絆的說道。

秦婆婆笑夠了，朝着白小娴說道:“我還說我老婆子眼光不成，想不到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就看上這樣黑不溜秋的顏色。”

這也不老啊……白小娴又摸了摸料子，心裏直嘀咕。

她遲疑不決，陳景恒直接越過她，指了一塊桃紅色的，“就這個吧，這個顏色好。”

“成。”秦婆婆利索的說道，立刻翻箱倒櫃的找尺子。

白小娴茫然，不是讓她挑嗎，這就直接定好了？她轉頭，就撞上了陳景恒的滿眼的笑意。

“這個不好看嗎？”陳景恒側頭，朝着白小娴說道:“珠兒就喜歡這樣的顏色，嫩色，最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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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好像覺得哪裏古怪，又添了一句，“最襯你們這種年紀的。”

這時候，秦婆婆找到了尺子，讓白小娴站直了，就給她量起尺寸來。

秦婆婆手邊有一張紙，量了一個她就記一個，不一會就量完了。秦婆婆揉了揉眼睛，嘆氣，“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做幾件衣裳了。”

确實，裁縫最磨眼，更何況已經是一個老人了。像秦婆婆這樣年紀大的，還不知道做一件衣裳要費多少功夫呢。

陳景恒安慰的笑笑，“不做了也好，等您不做了，找個小院住着，也清閑。”

秦婆婆連說了幾句是，将尺子擱在一邊，忽然說道:“到時候，你可得帶着那個姑娘一塊來看我。”

白小娴忽然被點名，一怔，“我……”

秦婆婆笑着點了點頭，朝白小娴說道:“可得一塊來，要不然我看不得他那冷臉。”

陳景恒思索了一會，擡頭道:“一塊來。”

秦婆婆得了承諾，開心的笑起來，找了個剪子就開始剪。“成，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使，得做個十多天。到時候你們再來吧。”

陳景恒帶着白小娴出了鋪子，兩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瞎逛，白小娴忽然問道:“剛才的秦婆婆，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陳景恒說了一句是，眯起眼睛回憶，“一直在她那做衣裳，秦婆婆無兒無女，開個鋪子也有些事做。”

白小娴心裏一動，偷偷的看了看陳景恒，他臉上冷漠，心裏卻是一個細膩的人。

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白小娴猶豫着，這時候再不回去，就不會回去了。

“陳景恒。”白小娴拉了拉他的手，“我們回去嗎？”

“嗯？”陳景恒一怔，片刻之後說道:“不回去，我們接着玩。”

說着他一把扯住她，把白小娴帶到身邊，接着往前走。“随他們說去吧。”

今天這事怎麽想怎麽奇怪，陳景恒為什麽要帶她來城裏？還打算來個徹夜不歸。

陳景恒沒說原因，白小娴卻感覺心裏癢癢的，偷偷的擡頭看他。

這一夜不回去，村裏還不知道能傳成什麽樣呢。

這時正好經過一個館子，上面寫着周記小粥。陳景恒忽然頓住了腳步，朝白小娴問道:“你餓了沒。”

“餓了。”白小娴老實說道。館子裏面飄來香味，她提鼻子一聞，饞的直流口水。

陳景恒徑直往裏面走，白小娴急忙跟上。門口一個夥計，把他們引上了二樓。

“您二位，要吃點啥？”夥計彎着腰，滿臉微笑。

陳景恒點了菜，夥計高喊了一句好嘞，一甩手裏的抹布就下去了。

館子裏古色古香，椅子桌子都是紅木的，那邊開了扇小窗，外面種了一棵楊樹。

周圍人還不多，看這時晨再過一會就該忙了。白小娴歪歪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拖着腮等着上菜，時不時的打個哈欠。

她越歪越不像樣，陳景恒拿筷子在桌上一敲，靜靜地瞧着她。白小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情不願的坐直身子。

看她快睡着了，陳景恒無奈，主動開口講起話來。“這家飯館以粥聞名，小菜都是次要的。”

白小娴百無聊賴的說了聲是，半天又添了一句話，“粥養人，喝粥好。”

陳景恒一笑，也不說話了，側頭去看窗外的楊樹。

那棵楊樹生的高大，從二樓看去都是葉子。白小娴靜靜的坐着，等着小二上菜。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就有人端着菜上來了。那人将菜輕輕的放在桌上，順手扶了扶筷籠，末了又對陳景恒柔聲說道:“客官請慢用。”

看着那人下去的背影，白小娴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陳景恒，磕磕絆絆的說道:“這裏……還有姑娘？”

白小娴想起剛才上菜的人，穿了一身黃衣裳，頭上別着根銀釵，面若桃花，聲音柔的能滴出水。

這得是什麽館子啊！說不定還搞點什麽皮肉生意。

陳景恒慢悠悠的撿起筷子，說道:“聽說是店老板的女兒，忙的時候會來招呼客人。”

聽他這樣一說，白小娴才猛的發現，周圍都是人，館子裏人聲嘈雜，顯然已經到了飯點了。

是店老板的女兒，出來幫忙也沒什麽不對。只是想起她對陳景恒說話的語氣……白小娴總是有點奇怪。

對一個客人還這樣說話，明明兩個人坐一塊，她眼裏也就看見了陳景恒。白小娴悶悶的想着，把盤裏的豆腐戳了個稀爛。

陳景恒挑眉，拿筷子夾住了她的筷子，“怎麽了，豆腐哪兒惹了你了。”

白小娴撂下筷子，低聲朝陳景恒說道:“我感覺這不是正經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