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親疏

顧研岚沒有回海棠院，而是回了她以前居住的院子裏，雖然處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但是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這個院子聽說以前還是父親給她選的，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父親就再也不跟他們親近了，而是沉醉于權勢之中，一心沉浸在競争家主的位置。

在顧研岚沉浸在回憶中時，她聽到原來她住的房間裏傳來聲音。

“誰在那裏？”顧研岚還沒有說話，裏面的人就率先跑了出來。

小小的身子，臉上被墨汁畫得像只小花貓。

顧研岚有些驚訝會在這裏看到顧離青，“青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離青有些陌生地看着顧研岚，他并不認識她。

顧研岚剛要解釋，突然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從旁邊花園中傳來。

采薇一路跟着顧研岚，她最後還是決定投靠岚小姐，只是剛才被一個剛進府的丫鬟絆住了腳步，現在才追了上來。

“采薇姐姐你有什麽急事嗎？”顧離青認識這個顧研萍的貼身侍女。

“小少爺，夫人正找您呢。”采薇無法在其他人面前說出心中所想，只能先把他給支開。

“噢。”顧離青只能先離開，他在走之前還看了顧研岚一眼，雖然他不記得她，但是這個女子殘破的臉讓他感到好奇。

“找我有什麽事？”顧研岚等顧離青走遠了以後便有點不耐煩地跟采薇說話。她不擔心這幅容貌會吓到他，顧家這種殘缺的人多了去。只是他眼中的那種陌生感讓她感到心寒，以後還會有機會見他的。

采薇想了一下，最後還是咬住下唇，跪在地上。“是奴婢以前犯渾，奴婢以後不敢了，請小姐原諒奴婢。”

顧研岚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個場景，是采薇太天真了還是以為自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向後退了兩步，顧研岚滿是嘲諷地看着她，“我可不敢受未來太子妃貼身侍女的大禮，你還是回你主子那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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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咬緊嘴唇，這種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奴婢是有苦衷的。”

顧研岚現在有點佩服采薇了，她都把話說成這樣了還不死心。“你有什麽苦衷？”

“當年是大小姐讓奴婢一定要将你帶到密室中，不然就将奴婢指給倒夜香的阿福。”

“那你現在怎麽又改變主意了？”顧研岚倒想看看采薇能編出什麽話來。

“奴婢，是真心地想繼續服侍小姐。”采薇将頭磕在地上，她知道要讓顧研岚再一次接受她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回顧研萍那裏去了。每次顧研萍生氣都會拿身邊的人來出氣，她已經遍體鱗傷，嫁給阿福都比在大小姐身邊服侍好。

顧研岚看着采薇的表演，不管她是不是真心的，她都不能接受他。背叛過的人她不會再用，沒人能夠承受地住第二次的打擊，上一世她幹的可不止将她帶入密室這一件事。

“我不需要人服侍，你回去吧。”

說完顧研岚不再理會采薇，而是直接往原來的房間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研岚在還沒進門之前就停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本應該沒人問津的院子現在卻點着一盞燈。她推開房門，看到了一幕令她想落淚的畫面。

桌子上鋪滿了寫着大字的紙，墨跡還沒有幹。雖然桌上淩亂，但是書架卻整齊地擺放着各類書籍，她的東西都沒有改變過方向。但這些都不能代表什麽，最讓她感動的是挂在牆上的“阿姐”兩字，雖然是陌生的字跡，但是顧研岚還是能感應地出來這是顧離青的字。

“你是誰？”本應該離去了的顧離青又返了回來，他有些奇怪這個女子為什麽會看着他的字發呆。

“我就是阿姐，青弟。”顧研岚揚起嘴角，慢慢地走到顧離青的面前，然後蹲下來跟他說話。

顧離青聽到阿姐這個稱呼，剛開始點驚訝，但是很快喜悅的心情就占滿了他的心。“你就是流朱姐姐說的，小時候最疼我的人嗎？”

“對。”聽着這童聲，顧研岚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顧研岚的肯定讓顧離青激動地拉住了她的手，他将顧研岚拉到桌旁，找出了一張今天剛學的詩，“阿姐，你看這是今日先生教的。”

顧研岚接過顧離青手裏的紙，上面的字雖然歪歪扭扭，但是內容卻讓顧研岚再一次紅了眼眶。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其實她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是對她好的人，顧研岚都不會忘了他。

顧研岚伸手将顧離青抱在懷裏，真好，顧家還有人會想她。

“阿姐你怎麽了？”顧研岚突然的擁抱讓顧離青有點不知所措，是不是他讓她傷心了，“阿姐你不要傷心，雖然我不記得你長什麽樣，但是我還記得你以前給我繡的荷包，還有給我唱的曲兒。我每天都會過來寫字，順帶将屋子收拾一下……”

顧離青停止了說話，他感覺自己的後背濕濕的，阿姐，哭了嗎？

“這個顧家，我以為已經沒有能留戀的東西了，但是是你們讓我再次感到溫暖。即使父親母親都不管我，姐姐恨我，但我有青弟，有大長老，還有阿離……”

顧研岚抹幹臉上的眼淚，她吓到顧離青了，他應該還聽不懂她說的話。

但是顧離青聽完以後卻低着頭，過了很久才蹦出一句話來，“我沒有修習占蔔的天賦，家主和主母也不管我……”

一句話讓顧研岚對他心疼了起來。

“小少爺你在這裏嗎？”門外傳來一句詢問聲。

“流朱姐姐我在這。”顧離青聽到這個聲音馬上将眼淚給收了回去，他牽着顧研岚的手往外走。

顧研岚也好奇流朱是誰，竟然會讓顧離青這般挂在嘴上。

在她看到門外站着的人的時候，愣了一下，這不是原來她房裏的雜灑丫頭嗎？雖然顧研岚不記得流朱的名字，但是這個樣貌決定是熟悉的。

流朱看到顧研岚以後也驚訝了一下，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小姐。她立刻跪下給顧研岚福禮請安。

顧研岚笑着應了一句，就讓顧離青跟流朱回去了，她今晚還有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