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1)
當他第一次有知覺時,是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洞中,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他四周圍望了望,這是一個還蠻大的山洞,在四個角落裏,嵌着四顆拳大的藍色珠子,發出淡淡的,照射範圍卻是極廣的藍色光輝。
洞壁全是由黝黑堅硬,年代久遠的古老岩石組成,在淡藍色珠芒的映照下,顯得極為深沉悠遠。
他的眼光轉到地上,發現地上有一個奇怪的洞,約有拳頭那麽大小,洞口周圍的地面與其他地方都不相同,全是雪白的石頭,其上密布着細細的小孔,看起來就像個密密的蜂巢。
他雙眼凝視着地上那個怪怪的洞,心中浮起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他仔細體會着心中那股又陌生、又熟悉的感受。
為什麽我竟然會有這種自己就是從那兒來的怪異感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真的是從那兒來的嗎?
怎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低頭觀察着自己。
細致的皮膚顯得有點蒼白,隐隐有着淡淡的紫紅色光芒在皮膚下流轉。
他仔細地觀察,心中又浮起那種陌生裏帶着熟悉的奇異感受。
這是我的身體,我的皮膚,但是為何我卻像是現在才第一次見到?
他仔細地用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身體,心中對這種怪異的感覺實是稱奇不已。
目光一轉,移到腹下,那一只明顯的肉柱。
它是那麽樣硬梆梆地朝天直豎着,肉柱上筋脈浮凸,隐隐約約看來便是一只騰騰欲飛的飛龍模樣。
心裏知道這是他的陽莖,但是卻又好像從未親眼見過一般。
伸手輕握着自己那宛若兒臂般,直矗沖天的陽莖,手心中傳來一股堅硬如石,卻又熱燙如火的感覺。
他心裏直如墜入五裏霧中一般,摸不着頭緒,實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伸展雙臂,全身舒開,一陣劈哩叭啦骨節連響,只覺得渾身輕爽暢快,無與倫比。
思前想後,找不到一個回應,但是心裏卻又隐隐地知道,答案就在自己的腦袋裏,只不過再怎麽努力思考,就是抓不出來。
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這些訊息,統統都被鎖在一個厚厚的箱子裏,然後再将它藏在腦中某個極為隐秘的地方一般。讓他明明知道就在那兒,就是怎麽找也找不出來。
在洞裏左看右看,找不到答案,于是他開始朝洞外走去。
洞外是一個極大的山谷,明亮的月光灑在地上,周圍的山影黑沉沉的,透着一股靜谧。晚風徐徐吹來,輕輕拂在他裸露的皮膚上,讓他有一種心顫的感受。
為什麽我竟像是第一次被風吹在身上般,有一種新奇的感覺?
他雙眼眺望着遠處黑沉沉的山影,擡頭觀察高懸的明月,時值盛陰,那一盤又圓又大的清亮月形,似乎正吐露着宇宙中某一部份的秘密。
他心中浮起了這輪明月,升降循環的頻率,陰氣盛衰的周期。
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在那一瞬間,這一輪明月所蘊含的天地陰陽,盈缺浮沉的奧妙,便是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映現在他心中。
擡頭望着,他敏銳的心靈體驗着這一輪明月所傳達的訊息,在充滿玄妙與觸動的感應裏,竟不知不覺地癡了。
這輪明月所發出的力量,與宇宙中其他的存在互動,是那麽樣的巧妙,是那麽樣的和諧。彼此牽引着,卻又彼此輔助着。那錯綜的交感,是如此地複雜,但同時又是如此地單純。
在那一瞬間,他清楚明白地從這個山谷中,感覺到青黑的天空中,所有天體彼此之間,牽引又輔助,複雜又簡單的互動。那種關連是那麽樣的清晰,清晰得他幾乎可以用眼睛看到空間中,那本來是完全見之不着,摸之不到的力線。
這山谷為何會是這般形狀,那群山蜿蜒的曲線是如何構成,甚至無盡遠處密密麻麻的所有星宿,又是如何彼此影響,互相作用……
這真是一種極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此時他的心神變成了宇宙天空的一部份,甚至就是宇宙天空本身一般。
又好像有一個超級巨大的個體,看着一個砂子的世界,是那麽的宏觀,然後突然這個個體又變成了砂子裏的一只微菌,砂子又變成了一個超級巨大的世界那般。
他不知道那種感受該怎麽去形容,也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去形容。
他只知道那是一種全新的體會,但卻又讓人那麽樣的熟悉。
為什麽這種宇宙玄妙的互動,會讓他在內心中一樣有那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不過這種熟悉的感覺與之前的那種陌生而又有印象的感覺大大的不同。
在感應宇宙天體的互動中,并沒那種陌生感,有的只是那一股宛如呼吸般自然的熟悉。
隐約裏,他彷佛像是在不知多久以前,不知在某個奇特的世界裏,那時的他,是對這樣的奧妙視為半點不稀奇,簡單得就像是自己的呼吸那般,是那麽樣的平淡,但卻又是那麽樣的習以為常。
在感應中,他忽然發現遠處有座山頭,似乎正放射着某種極為奇特的力量,與天上的明月互動着。
心中好奇,忍不住舉步朝那座山頭的方向走去。
赤裸的腳掌,踩在地上,讓他心裏那種新鮮的感覺再次出現。
地上布着軟軟的一層灰色的細粉,之下才是有點硬度的土地。他一邊走着,一邊四處觀察,這才發現在這座頗大的山谷裏,整個地面都滿布着一層細細的灰粉,在月光遍灑下,貼着地面,輕泛着一層薄薄的、朦朦的光暈。這時他心中不知如何,就是很自然地明白,這層細細的灰粉應該是本來不存在的。
遠處地上好似有些什麽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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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他暫時改變了朝那座與月兒互動山頭走去的方向,繞到那團地上的東西附近。
不用走近,他的眼睛就分辨出那些東西。
這是什麽?
地上有些地方,參差地顯現出一些淩亂的腳印,有些地方還散落着灘灘泛黑的痕跡,甚至有些地方還散布着已經發黑的肉糜。
成群的飛蠅在附近盈繞,肉糜裏已有許多白色的蛆蟲正在蠕蠕而動。
他知道那些泛黑的痕跡,其實就是灘灘血跡。而那些肉糜,觀察蛆蟲肥大的身軀,該是已經在那兒有一段時間了。
嗯,這兒顯然在之前某些時候,發生過一些事。有些人曾受傷或者是死亡過。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知道,但是他那種感覺卻是非常确定。
心中閃過“人”的概念讓他非常困惑。
“人”是什麽?
既然在他心裏會這麽自然地浮現“人”這個概念,照理他應該是明白“人”是什麽呀。
為什麽他再仔細想一想“人”是什麽的時候,卻是一團模糊?
就好像他從來沒見過“人”,根本不明白在他心中自然出現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一樣。
這真是奇怪之至。
隐約中,在他心底突然閃現了一些影像。
那是“人”!
而且還不只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好年輕,好純真的女人。
長長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美麗的臉龐中透露着無邪的溫柔微笑。
那是好溫柔好溫柔的微笑。
溫柔得就像水一樣。
等等,“水”又是什麽?
他敲了敲腦袋,搖了搖頭。
那張帶着無限溫柔的微笑臉龐,以及後面還隐藏着的兩三個臉孔,就随着他搖頭的動作,變得模糊不清。
她是人!這一點她很确定!
但她是什麽人?
他想不起來,只是心中卻奇異地充滿了思念與眷戀。
好像随着他想起這張臉龐,內心裏就浮現出一絲長遠,隐約,卻又是那麽令人心動的牽挂。
又搖了搖頭,他開始再次往那個奇特的山頭舉步走去。
不知道怎麽搞的,想起那張溫柔微笑的臉龐,以及在其後很模糊的另幾張臉容後,他竟然有一種“我就是為了她們而來!”的強烈感覺。
那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
以致于他雖然現在對于自己的處境完全沒什麽清楚的概念,但是卻非常确定這一件事:他是為了她們而來!
雖然他看那座與月兒不斷奇特互動的山頭似乎就在那邊,但是真正走到,卻是花了他七、八十幾天,才一步一步地走來。
這段期間固是讓他花了許久才走到目的地,然而這一路上卻是讓他本來很渾沌的腦筋清楚了不少。
他已經知道什麽是水了。
因為他經過了十一道河流,八處山泉,還有四個湖。
他還興奮地跳進湖中去,差點喘不過氣來,因此狠狠地喝了好幾口湖水。
原來水是可以喝的!
他在湖裏玩耍了快半天,才興盡地上岸來準備繼續上路。
然後他就看到了“人”。
他一見到那個背上背着一捆木柴的“人”,立刻就知道他便是“人”。
只不過他身上還穿着褐色粗布作成的“衣服”,一見到他,立刻就大呼小叫,像是見了什麽妖怪般地,拔腿便跑。
本來他還頗為高興,想仔細看看這個第一次見到的“人”。
沒想到這個“人”的反應,卻是如此地激動,在往後飛跑的同時,他感受到這個“人”的心中,充滿了恐懼與驚慌。
從他的眼光,實在看不出他現在的外表,和那個“人”有什麽差別。
“除了”他全身光赤,長發及腰,裸露着那一根直豎堅挺的陽莖,而那個“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如此而已。
為什麽他要一邊飛跑,一邊大叫着“水妖!水妖!”?
他一邊把身上牽滿的湖底藍色水草拉掉,一邊搞不大懂地搖頭。
然後他就繼續上路。
後來在路上,他又碰到了三四次“人”,為了不讓他們見到他又大驚小怪地逃跑,他偷偷地躲在一旁,仔細地觀察着。
後來他發現這些人,可能感官都有點問題,因為即使他接近他們到了二三十步的距離時,他們竟然都還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也許是他們都穿着那一身挺麻煩衣服的緣故,所以感官才會變得這麽遲鈍。
尤其是當天上偶爾飄起了細雪,這些“人們”更是穿起厚得難以想像的皮衣,一付冷得快要死的模樣,實是讓他更想不通。這樣清涼舒爽的雪花,飄落在裸露的皮膚上,是多麽地讓人打心眼裏感到舒服,為什麽他們都不懂得把衣服脫掉,好好享受?
有一次,三個獵人正烤着野豬吃晚餐時,三十步外,正在一棵樹上好奇地觀察的他,竟然發現自己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奇怪聲音。
後來趁他們回到自己的小帳裏睡覺時,他大膽地把他們收拾起來的野豬肉給偷了出來。
因為他發現,這些人一旦睡着,實也和那只被他們烤來吃的野豬沒什麽兩樣,簡直就跟死人一般。
把烤豬偷來,他便坐在樹上,學着他們的樣子,大口地把豬肉用牙齒撕開,一股奇異至極的感覺直透全身,忍不住便把整只烤豬給吃了個精光,然後再學他們那般,把吃剩的豬骨頭,給放回原處。
看他們還是和死豬般沒什麽兩樣,便即将他們藏起來的衣服給全翻了出來,好不容易找了套最大的衣服,便開始毛手毛腳地嘗試着将衣服穿在身上。
于是他就發現這些人實在不簡單,每天他看他們穿衣服的動作又快又溜,還以為頗為簡單,沒想到毛着手腳弄了半天,不是把褲子穿在頭上,就是把袖子套在腿上,把那根硬直的陽莖從領口穿出……
是這樣嗎?好像不對,沒見過他們把陽莖露出來哩?
仔細地邊回想,邊動作,才終于在花了快一個時辰後,方才将衣褲穿好。
不過還是不對,這褲子太小,連這一根直矗的陽莖都塞不下,怎麽算學得到家?
上衣也是太小,實是勒得他頗為難受,連忙再去另外二人那兒翻找,看看有沒有再大一點的衣服,可以讓他試試。
這次我一定不用花這麽久,半個時辰就有把握穿好。
他一邊下着豪語,一邊仔細地尋找着。
此刻若是那三位獵人驚醒,便會見到一位長發披背,異常高大的野人,全身因為衣服太小,而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褲腳撐裂,褲頭大開,露出大半截莖身發紫,***赤紅,硬綁綁陽莖的怪異模樣,在那裏東翻西找地忙碌不堪,必會吓得立即昏倒過去。
找了半天,他才沮喪地發覺,身上的這一套實已是最大的尺寸了。
失望得嘆了口氣,兩臂一不小心,皮外套的袖緣與背線,立即繃地斷線裂開。
他吓了一跳,連忙又毛手毛腳地脫下身上的衣服,手下一用勁,衣褲立即嘩然碎裂。
糟了糟了,這下他們一定生氣,還是快跑為妙!
等到他回到樹上,才發現那三個死人根本還沒醒。
心下才稍為安了一些。
第二天那三個獵人醒來,驚駭地發現行囊中的衣物竟已被翻得亂七八糟,宛如被搶了一般,滿地還散落着身材最高大“劉二标子”的衣褲碎片。
三人議論紛紛,不知道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不是遇上了小偷?”劉二标子最後問。
“二标子你別是淨長肥肉不長腦子……”另一個身材瘦小,但是年紀比較老的黑皮中年人說:“我王橫山,橫行山中半輩子,可從來沒聽說過上山打獵,還會遇上小偷的……咱們可是來掙生活,你當是來收帳的呀?荒山野嶺的那有這麽不長眼的偷兒?”
身材高大的二标子用手拿着幾乎已成破布的衣服端詳着:“山叔,那要不這是怎麽一回事?”
黑黑的中年人王橫山伸手撚了撚唇上的黑須:“這倒是讓人思量不透,憑我半輩子苦練的靈敏耳目,警覺性已是訓練到幾乎睡覺都算是半睜着眼睡的,怎麽這兒都快被翻了天了,竟然我敏銳的耳目卻是一點也沒感覺,實是透着有點邪門……”
另一位壯實的青年沒說話,只是滿臉驚疑地檢查着散亂的物品,此時竟似發現了什麽般大聲喊叫:“山叔你快來,瞧瞧這裏……”
二人連忙過去,見到了被他坐在樹上啃得精光,而後又放回去的豬骨頭。他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便生似那野豬半點沒動,只是筋肉全氣化蒸發了那般。
三個人臉上都變了顏色,好一會兒那位發現的青年才嗫嚅地道:“這只野豬王少說也有四五百來斤,咱們三人一晚上也才啃了一只腿,還有剩的,怎麽這會就只剩個豬骨架子?”
二标子吶吶地道:“會不會昨晚來了群野獸,把這只野豬王給吃得精光了?”
王橫山伸手在二标子的腦袋上敲了一記:“真的來群野獸的話,還留你這笨豬站在這兒說話?”
二标子想想頗有道理,只得摸了摸被山叔敲了一記的腦袋,滿臉困惑地發呆。
“山叔,”發現豬被吃光的壯實青年悄悄地說道:“莫不是撞了邪吧?”
王橫山矍然看着兩人,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這只野豬王長得這麽大,沒得真是山神老爺的重要屬下什麽的,那咱們可就真的玩兒完了。”
話說完瞪着二标子:“前兒個進山之前,我不是叫你在山下給山神老爺燒柱香麽?你這渾小子到底有沒有去燒?”
二标子無辜地回答:“山叔,山神老爺是咱們吃這行飯的祖宗,我那兒敢不燒?”
王橫山又瞪了二标子一眼:“那準是你這渾小子心不夠誠,否則怎麽山神老爺會這麽地唬弄我們?生出這種怪事?”
三人又議論了一會,益發肯定此種怪事必是山神老爺給他們的警告,于是三人連忙從行囊中,取出香燭,在地上擺了起來,便要祭拜山神老爺。
擺設完畢,由王橫山帶頭,每人三柱香,誠心誠意地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祝禱:“山神老爺,弟子等為于生活,昨日在山上打了頭野豬,看那身材體态,雄壯威武,說不準兒便是山神老爺守門兒看窗戶什麽的部屬,弟子們一下子不小心,竟将豬王給宰了。若果真是如此,請山神老爺大人大量,莫跟弟子計較,更讓弟子們體會到山神老爺偉大的胸襟,慷慨的肚量,弟子在此誠意上香,若有得罪,還請山神老爺大發慈悲,放弟子一條生路回去。”
說完又一個勁兒地磕了十幾個頭,方才站起。
三人又對着那個完整的豬骨架子合什膜拜,然後不敢耽擱,怕山神老爺臨時改變主意,趕忙收拾亂散的東西,匆匆離去。
這時坐在樹上的他,方才明白,原來有個叫“山神老爺”的家夥,看來勢力不小,這山也算是他的領地,瞧這三人竟怕這家夥怕到這般模樣,若是讓其知曉吃掉豬王部屬的竟然是他,豈不是會來找他算帳?
想到此處,立即覺得還是快溜為妙,趕緊轉身,也不再跟着那三個獵人,只是加快腳步離開山區。
後來一路上也沒見到那個“山神老爺”追來,倒是又見了幾撥的人,都是山中求生活的樵夫、獵人、采藥夫等人,他跟了一會兒,覺得沒見到什麽新鮮事兒,便即離去,繼續往那個奇特山頭前進。
又走了沒多久,竟然聽到了铿铿锵锵的聲音,好奇心起,連忙過去看看。
百步外,有兩夥人,手裏拿着亮晃晃的“兵器”,就在山裏砰砰當當地打了起來。
這樣的熱鬧可是第一次見到,他興奮地爬上了樹,就仔細地欣賞了起來。
雖然在百步之外,場中所有人的面貌特征,服飾顏色,卻是絲毫不爽地在他眼下清楚地展現。
這些人在作什麽?是在玩耍嗎?
他邊興奮地觀察着,邊心下揣摸。
這兩撥人分成兩邊,一邊有三個人,另一邊有六個人,此時正熱鬧無比,每兩個對一個地戰成一團。
沒錯,這些人必定是走得煩了,在此玩耍一會,然後再上路。
其中有個高大的漢子,舞着根長棍,氣喘噓噓地叫道:“二寨主,你們又不是沒收到我們的買路錢,怎麽如此不顧江湖道義,竟然反臉要來截我們暗标?”
他對面的一個留着八字胡的老頭,也是舞着根長杖,氣喘噓噓地回叫道:“李棒子,你們這票至少有黃金五千兩的利潤,竟只送來五百兩銀子,豈不是擺明了瞧咱們寨子不起?”
瞧瞧這些人的動作,他覺得實在沒什麽看頭,倒是對他們說的“買路錢”“江湖道義”“暗标”“黃金”“銀子”等的話頗有興趣。
那個高大的漢子李棒子顯然極為疲累,他實在想不出是什麽原因讓他這個模樣,只聽他拉風箱般地邊努力舞棒,邊急促地道:“二寨主是從那裏聽來這麽荒唐的瘋話?我們局子有多少幼兒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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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哈哈的家庭等着吃飯?若有這麽好的肥利,我們還用得着每天用命來巴結?”
八字胡老頭“二寨主”看來也沒有好到那兒去,那一根杖子耍得他氣都喘不過,更別提說話了,只是悶着頭猛攻。
什麽是“幼兒”?什麽是“婦女”?
除了搞不大懂他們說的那些話之外,他坐在樹上,心中實是困惑無比。
怎麽這些人玩耍便玩耍,如何卻是這般要死要活的模樣?
他仔細切入每一個人的心跳頻率,血液速度,髒腑運作等的狀态,心中不由極為佩服。
就這麽比劃兩下子,竟然能将身體狀況逼成這付德性?這種玩法實是大有學問,他自問想達到這種境界,實在是有點給他那個作不到!
注意力更是緊密地觀察着在場九個人,每個人的最細微變化,甚至連毛孔的張縮緊松,都在他敏銳的感應之中。
更精密的切入,就更加心的佩服。
場中九個人,每個都不知道使了什麽方法,把身體狀況弄得亂七八糟的,其中那個二寨主,心脈髒器已近枯竭,恐怕不用再兩下子,心肌就會抽緊,心脈氣機馬上中斷,接着肺、腦、肝等全身經脈髒器便會在之後三息中陸續痙攣癱瘓,生命終結。
這些人的膽子實是其大無比,把身體能搞成這樣還不算,以他們如此嬴弱接近死亡的肉體,最令他驚訝敬佩的,是他們那毫不在意,簡直就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再怎麽做,也無法像場中的九人那般,能夠做出那一付無論身體或是精神狀态都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搖了搖頭,在佩服中更對這樣的玩耍方式感到好奇。
說不定就是要來比比看哪個人膽子夠大,離死比較近。
他覺得這個推測合情合理,不由得心中高興已極。
瞧這模樣,那個二寨主大約是快贏了。
果然沒兩下子,那個二寨主只覺得心頭猛抽,痛得他丢下長杖,倒在地上翻滾。
其他的人俱都駭然停手,望着雙手捧胸,在地上打滾的二寨主。
哈哈沒錯,其他人見二寨主贏了,心裏不樂意得臉上都變了顏色。
李棒子三人也累得站都站不住,以棒撐地,張着口直喘氣。
另一邊的五人連忙打算把二寨主擡起來,而痛得滿地亂滾的二寨主卻是扭來扭去,一付無法忍受的樣子,折騰了好一陣子,還是拉了這手脫那手,擡了這腳掉那腳,一群人亂成一團。
其中一個邊忙着邊還回頭惡狠狠,氣喘咻咻地道:“李棒子,這回算你運氣,二寨主心髒宿疾突然發作,咱們立得送他回寨,這檔子事總有碰頭的時光,你等着伸量吧。”
李棒子急從背上三個包袱中取一個,依然氣喘如牛地道:“貴寨這次攔路截貨,想來是嫌本局出手太過寒酸,李棒子在此奉加五百兩銀子,望三寨主高擡貴手,給咱們這些苦哈哈們一個生路。”
說完将手中包袱用力一甩,那個還蠻沉重的包袱咻地一聲劃了個弧線飛向地上,卻是無巧不巧,本來會掉在空地之中,沒想到那個二寨主翻來翻去,竟翻到了那兒去了。
裝了五百兩銀子的包袱立即铿地敲在二寨主腦袋上,讓他立即口吐白沫地昏了過去。
他發現贏方的二寨主,心脈将斷,全身氣機滞塞,再不多久,恐怕真的就得兩腿一伸,魂飛冥冥,不過他看這幾個人,竟然還能毫不在意絲毫不動手施救,在敬佩這些人的鎮靜之餘,忍不住巧妙地把二寨主拉了一下,心裏還希望他們對他暗施的手腳,別要發現了才好。
在那包袱擊中二寨主頂門的同時,上循的血脈立受刺激,将二寨主左邊的心孔震開,氣脈頓通,這條命算是撿回一半,只是那一敲,敲得二寨主兩眼翻白,口沫斜流,令人見了着實是吓了一跳。
李棒子見到竟然還發生這種事,張大了嘴,拉長了舌頭,連喘氣都忘了。
三寨主也傻了眼,好一會兒才怒氣沖沖的瞪着李棒子,手上急忙探鼻息,測脈門,還好,還沒挂。
“三寨主……這個這個你也看見的……可不是兄弟有心……那個那個……”
沒時間再和這家夥亂扯,還是趕緊把二寨主送回去急救是真。
三寨主又再狠狠瞪了李棒子一眼,彎腰便待拾起地上的包袱,卻發現伸手撈了一個空。
訝然低頭,這才發現方才把二寨主敲得昏死過去的那個包袱,竟然就這麽一下子,便生生不翼而飛了。
東看西看,遍找不到,三寨主忍不住破口大罵:“死李棒子,要奉加銀子還弄什麽狡狯,那包袱兒飛哪兒去了?”
一擡頭,看到張大嘴,拉長了舌頭的李棒子,滿臉不可置信地,下巴動了動想說話,卻是困難無比,幹脆用手指了指他身後,那一付樣子簡直就像是見了鬼!
心中暗罵,三寨主回頭一看,卻是着實駭了一大跳,脖筋立扭,卡地一聲就閃住了頸子,轉不回來。
我的媽呀!這是那裏蹦出來的野人?
就在他身後,站着一個身材異常高大,三寨主算是長得骠悍了,卻是不及這個野人的胸部,滿頭黑亮的長發披在腰後,胡碴子滿腮,全身赤裸,渾體皮膚呈現健康的膚色,隐隐似乎皮膚下還映含着紫紅色的淡光。
最令他們傻眼的是……
媽的,這個野人好粗好大的家夥!
紫色的陽莖,又硬又直地豎起着,那顆菇頭更是透着血紅,漲得就像個兒拳般……
這一群人就這麽呆呆地傻在那兒。
終于那個野人手上,放着五百兩銀子的包袱讓三寨主從驚駭中回醒,畢竟綠林強人的膽子比起山中的樵子大得多了,三寨主怒喝一聲,轉過身來,卻發現閃住的脖子無法配合,直随着身體轉向了李棒子那兒,口中尤自大聲吼道:“他媽的,你這家夥是不是不想活了?”言畢見到李棒子滿臉無辜的模樣,頓感不對,趕緊再轉回身子,閃住的頸子無法動彈,搖搖晃晃好一陣子才算是把扭僵的頭部對準了那個異常高大的裸體怪野人。
那個高大的怪野人對着自己露齒一笑,現出兩排又白又亮的牙,伸出巨手,在三寨主閃住的脖頸一捏,卡啦一聲,三寨主的脖子立即恢複了正常。
“謝了……”三寨主邊捏着脖子邊極自然地道謝,立刻又發覺不妥,趕緊大聲道:“喂!你這家夥到底是哪兒竄出來的野人?竟敢在本寨面前攔紅,難道是想找死不成?”
找死嗎?哈哈,我猜得沒錯,他們果然是在玩游戲,這游戲名稱就叫做“找死”!
對于心中的推測能夠證實,他不禁高興得張嘴呵呵地笑着。
不過他問我要不要玩這個“找死”的游戲,這就得考慮考慮了。
三寨主一看這個野人超乎的高大,心裏已是有點發毛,這充滿勁力的家夥要是擂來一拳,自己是不是擋得住,實是大有疑問。
不過在屬下面前,總也不能太過膿包,加上這個裸體的野人雙眼柔和,笑意滿臉,倒是看不出什麽敵意的樣子,差點漏光的膽氣于是稍為回補了一些,于是又大聲叫道:“兀那野人,還不快把包袱還給本寨主?”
他把手指上的包袱提起來看了看,又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意思似乎是說:你寨主老兄是說這個嗎?
三寨主眼見這個野人,一根小指就勾住了五百兩的銀子,指頭兒連晃都不晃,還作出這種姿勢,不由得硬着頭皮,依然大聲道:“就是這個包袱,不然這裏還有那個包袱?”
一旁把脫臼的下巴托回去的李棒子,聽了這話,連忙轉正身軀,生怕那個怪異野人注意到他身後還有兩個包袱。
他的心裏不由得加緊了考慮的速度,這人的意思很清楚了,若是不玩“找死”游戲,那麽就得将包袱還他。
“死亡”的狀态他還頂陌生,因為他覺得他好像才剛活了沒多久,應該是沒這麽容易就會死的,而且以他的了解,現時肉體運作的狀态,已是頗為和諧流暢,要死實在是不大容易的。然而他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找他玩“找死”的游戲。
這讓他心裏開始快速探索肉體的所有運作流程,從吸取天地之生氣開始,牽動肺脈,再由肺脈進入內髒,再從內髒中開始分解到細脈微絡發膚末端,然後運動轉化,濁氣乃生……
三寨主瞧這大個兒野人,竟像是癡了一般,盡站在那兒不動,一付老子就是不鳥你,瞧你這癟三寨主能怎麽樣。心中不由得大怒,大喝一聲,掄起手中那支二寨主的長杖,跳起來摟頭就是一杖對準這個藐死人的野人鬥大的頭顱劈去!
杖頭臨身,那個野人只是呆呆地不動,任由那帶着呼呼風聲的杖頭下劈。
當啷一聲!
我的媽呀!
三寨主雙手震得酸軟無力,脫手長杖落地,長度卻是有點不對。
回頭一看手下和李大棒三人,脖子伸得長長的正仰首望着空中……
瞧什麽?難道是那個野人的腦漿?跟着擡頭一看,有個東西在那兒轉着轉着……
到底什麽?咦?怎麽有點像是二哥的杖頭?
是了,是二哥的那支杖頭沒錯,不過怎麽越來越大?
吭地一聲,三寨主被飛起落下的杖頭砸了個正中頭心,痛得他抱着腦袋,滿眼發花,差點就當場趴了下去……
好不容易雙手扶地,站穩了身形。
在手下及外人面前可得死撐着點,這杖頭輕敲自己那麽一下,已是痛得自己差點撒尿,那個野人被自己用盡功力的一擊,盡管他長得高壯,不死也得去半條命了吧?
擡頭一看,不由得張大了嘴,再也合不攏。
那個鬼家夥一臉高興的樣子,正對着自己嘻嘻笑着,那裏像個剛被長杖在腦袋上重擊的樣子?
三寨主兩腿一軟,不由得張着嘴坐在地上。
媽的,這還是人嗎?
三寨主不用回頭,也知道自己雖是狼狽,在身後的四個手下和李大棒三人,也絕對沒有比自己堅強到那裏去。
正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麽向前面那個人王解釋自己為什麽會拿根杖子,在他老人家的寶頭敲上那麽一下時,那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