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新年（2）

劉媛淡然的表情中暗藏着一絲自豪:“是，不過他不想讓旁人知道，連家都不肯怎麽回。片子倒還是演得不錯，有他父親當年的幾分風韻。”

她說着看向唐震庭，唐震庭笑了笑道:“老了老了，孩子們的事就随他們自個兒去吧！我看李紹言還算是個人才，若是真的定下來了，再引薦給大家也不遲。”

趙瑛澤面上笑意盈盈:“唐小公子演技确實不俗，那位李先生恰好是我的合作夥伴，也的确是風流倜傥，玉樹臨風。”

他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暗自咬牙切齒——怪不得李紹言對自己百般推拒，原來是因為攀上了更大的大樹。

劉家和趙家都是旗鼓相當的世家大族，只是劉氏不如趙氏子孫繁盛，唯一的一個寶貝外孫竟然就是唐聿。

唐聿若是無心從商，那麽劉家最後肯定會為他找一個足以當家的妻子。而唐聿偏生又喜歡男人，繼承人可以代孕，但這劉氏當家的位置，必然就會落到他的同性伴侶身上。

李紹言可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看這樣子連唐震庭都對他有幾分滿意，趙瑛澤原本都已經快要釋懷當年的舊事，這下又覺得李紹言此人心計實在深沉，連自己都差點被他騙過去。

可為什麽明明李紹言這般趨炎附勢，蠅營狗茍，自己卻還是對他無法忘懷呢？

“唐小公子今天怎麽沒來？”趙瑛澤壓下心中的情緒，佯裝好意地問道。

劉媛嘆了口氣:“他剛回北京，說是旅途勞頓，想在家裏休息……其實就是躲着不想見人。”

她轉念一想，接着道:“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會有共同語言，他現在簽在盛娛，有機會你們可以見見。”

“榮幸之至。”趙瑛澤灑然一笑，在趙父的眼神示意下，将唐震庭夫婦往宴會廳裏引去。

晚上宴會的主角還是一幫年長的掌權者，趙瑛澤在外邊再如何不可一世，始終是小輩，沒有真的接觸到權利的中心，還得向人低頭。

唐聿回到北京，除了家宴，一個應酬都沒去，對唐震庭和劉媛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劉媛也拿他沒辦法，只能任由他在四合院裏長蘑菇。

總算捱到除夕夜，劉家的年宴鋪張盛大，旁支偏門都齊聚一堂，唐聿出于禮儀和傳統出席了前半段，臨近午夜便溜回了自己房間。

馬上就是零點倒計時了，唐聿捧着手機，殷殷切切地等着李紹言的新年祝福。

等到只剩十個數，還是沒有等來，他剛吸了口氣準備主動撥過去，那邊就壓着點打來了電話。

北京和上海的市區內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此時夜空晴朗，每棟都相隔甚遠的別墅區幾乎寂靜無聲，新年的鐘聲一敲響，聲音便清晰無比。

李紹言的聲音隔着手機傳到唐聿耳朵裏，經過了電磁波的轉換而更添磁性，只聽他道:“阿聿，新年快樂。”

唐聿往後一倒，滿足似的躺到床上，也對李紹言道:“新年快樂。”

李紹言站在別墅的陽臺上，手肘撐着欄杆，陽臺下方是幽藍色的泳池，身後的客廳裏李夫人正在看春晚。

他的目光落在粼粼的波光上，忽而問唐聿道:“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唐聿翻了個身，趴着認真思考了一陣。

半晌，他才開口道:“……我希望有一天，有人可以改變整個中國影視圈的格局。也許那個人不是我，但我希望，我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既然已經身在其中，就要有責任感。當他是癡人說夢也好，熱血上頭也罷，總之他是不希望這個圈子的生态變得更加畸形——唐聿也曾經頹廢過，迷茫過，終于有了堅定的目标。

李紹言知道他的“雄心壯志”，輕輕笑了一聲，并非輕蔑，只是感慨。他玩笑道:“這個稍微有點難度，我暫時做不到，能不能先提個簡單的，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唐聿想想也是，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啪地一下坐起了身。

他靈光一閃道:“那，我們結婚吧！”

剛說完這句話，另一頭驟然沒有了回音，唐聿等待着李紹言的回答，卻久久沒有等到。

“喂，喂？”唐聿蹙起眉頭，忐忑地問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嘟——嘟——”

電話裏響起了忙音。

唐聿惱羞成怒地加大了音量:“李紹言！”

可惜那頭卻已經聽不見。再給李紹言打過去，竟然無法接通，唐聿氣呼呼地打了一次又一次，還是無法接通。

他冷靜下來，覺得可能是自己太着急了，又擔心起李紹言是不是根本沒想過長長久久地和他在一起，越想越煩心，害怕得到不好的回音，幹脆關了機。

唐聿把頭埋進枕頭裏當鴕鳥，在胡思亂想中睡着了。

李紹言幹什麽去了？李紹言去游泳池裏撈手機去了。

唐聿這句話一出口，李紹言聽在耳朵裏，猶如石破天驚。他手一抖，手機就脫離了掌握，直直地落到一樓的泳池裏，濺起小簇水花，咕嚕嚕地冒着氣泡沉到了底。

等到他從冰涼的泳池水裏把可憐的手機撈出來時，它顯然已經壽終正寝。

李紹言懊惱起自己怎麽就嫌麻煩不肯多配兩部手機，去客廳借了李夫人的給唐聿打回去，對方居然已經關機了。

不知道他又想到哪裏去了，李紹言嘆息一聲，又忽而笑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李紹言再聯系唐聿的時候，對方已經假裝忘記昨晚的話題。李紹言頗為無奈，又覺得唐聿別扭得可愛，想着也許可以給他一個更正式、浪漫的求婚，也不再過多地糾結。

沒隔多久，還在年假裏，工作狂人陳琛就來了消息:“李總，兩個好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李紹言可懶得聽她賣關子:“趕緊說。”

“《亂世太平》入圍金像獎了，提名有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原創電影音樂。”

陳琛難掩激動道:“單雅計劃中美合拍的新片，想找唐聿演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