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因為食堂太擠,太耗時的關系, 夏瑾開始帶飯了。

楊阿姨覺得這樣不好, 又沒地方熱飯, 再說了, 氣溫一天比一天熱起來了, 飯馊了怎麽辦?若是壞肚子的話, 還不如擠食堂排隊呢。

夏瑾靈機一動, 忽然想到了外賣!可惜清流鎮沒有, 不知道首都情況如何, 若是可以, 他想搞這一塊。甩甩頭, 先高考, 其他押後。楊阿姨頭一次這麽倔強,不肯讓夏瑾随便對付,主動要求送飯。

“太麻煩了。”

“有什麽麻煩的?多走幾步路而已, 就當鍛煉了,不然我白天待在家裏無所事事, 也挺無聊的,就當我喜歡去學校逛逛好了。”

“好吧,謝謝阿姨,”夏瑾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楊阿姨是真心實意關心他的。

高三一班教室裏。

下課了, 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去食堂時, 有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拉住一名男生的胳膊,急急的問道:“我找夏瑾,他在嗎?”

男孩沒多想,連忙點頭:“在在在,就是他。”

因為學習越來越好,個子又不高的關系,夏瑾坐在最前面。

茫然的擡頭看去,夏瑾不認識這個人,也許是客戶?夏瑾客氣的站起身:“你好,我是夏瑾,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男人二話沒說先“啪”的跪下了。

聲音特別響,聽見的人全都膝蓋一疼,涼飕飕的。

很多還沒來得急走出教室的學生頓時玄幻了,懵逼了,啥情況?

原本站在教室中間的他們下意識退後,免得濺一身血!

副班長覺得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天,他是田家濤的爸爸,必須馬上告訴老師去!老師不行,她是女的,會吃虧的。怎麽辦呀?她急得額頭見汗,哦對了,找教導處,全是彪悍的男老師。她立刻拉住身邊的男生,說了幾句悄悄話,那男生面色一緊,知道事情大條了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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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夏瑾吃虧,她喊了韓博:“班長,他是田家濤的爸爸。”

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自然包括夏瑾。

夏瑾畢竟年輕,修煉不到家,驚得往後退去,而就在這時男人已經拉住了他的褲子:“夏瑾,子不教父之過,你打我罵我吧,別讓家濤去三班啊,我求求你了,你原諒他吧,跟老師求求情吧。”

你找我有毛用啊?先把兒子教好呀!他若沒有諷刺我,好端端的會被處罰嗎?要怪,就怪田家濤平時太嚣張,劣跡太多,喜歡跟混子走在一起,才被好學生集體讨厭,老師甚至暗示副班搞投票,名正言順的讓田家濤滾蛋。

不然就算你弄個萬人連名也沒用,田家濤早就被老師厭棄了。

夏瑾不是轉班的“因果”關系,他去求根本沒用,老師不會同意的。

從兜裏掏出手機,夏瑾長按九號鍵,向保镖求助!按理說在學校裏能出什麽事?關鍵是夏瑾在男人眼裏看見了狡詐的光芒,想打同情牌?穿得很邋遢,應該是工作服,臉色慘白,看起來很可憐,很值得同情。

大家都是未入社會的學生,經驗少,不懂人心險惡,肯定會不忍心的。

男人眼淚下來了,嗓音無比沙啞苦澀:“你們同班三年了,以前感情挺好的,是不是有啥誤會呀?夏瑾,求求你了,你原諒他好不好?他知道錯了,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一班跟三班天壤之別,會誤一輩子的啊!”

夏瑾沒吱聲,這時候說不幫忙會刺激大叔的。說幫忙不是夏瑾的性格,自己沒錯。

韓博也覺得棘手,周圍幾個班的學生都站在走廊裏看熱鬧,不怕事大。

“對田家濤的處罰太嚴厲了,夏瑾會不會有什麽後臺呀?”

“對哦,還有兩個月高考,太恐怖了。”

“我們三班怎麽了?挺好的啊,嫌棄三班別來呀!”

外面七嘴八舌嚷嚷着,大部分學生很同情田家濤,仿佛夏瑾不近人情似的,畢竟人家父親那麽大歲數跪在地上,實在不容易。

“夏瑾啊,一看你就知道是個好孩子,你去跟老師說說行不行?別趕家濤走,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夏瑾,幫幫他吧,若是考不上大學,家濤這輩子就毀了啊,求求你……”不停的哀求,死死抓住夏瑾的褲子,不讓他走。

就夏瑾的小體格,根本無法脫身。

韓博拉着夏瑾的胳膊,見男人要把夏瑾扯走了,連忙摟住腰,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大叔,讓田家濤轉班的人是老師,你找夏瑾有什麽用?”

副班長頭一次見這種場面,害怕極了:“是啊是啊,你去求校長吧,夏瑾也要考試了,你這樣他會很困擾的,他是受害者。”

對啊,夏瑾才是受害者,那些同情田家濤的人微微一愣後,心情複雜起來。

就算誤了田家濤一輩子又如何?自作自受,何苦來怪夏瑾?他有什麽錯?難道穿得好,也是罪過嗎?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這是田家濤自己的毛病,心胸狹窄,愛欺負同學,思想龌蹉,不然為什麽別人沒這樣誤會夏瑾?

“家濤知道錯了,求你們原諒他這回吧,我給你們跪下了,二個月而已,兩個月後各奔東西了,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到了三班他就真的完了,心裏這關就過不去,他一直是一班的尖子生啊!拜托了,你們這麽善良,這麽優秀,一定不忍心他心灰意冷影響高考吧?”

男人一把淚水,一把鼻涕的哀求,十分可憐,再次看向夏瑾時眼白是紅的,全是血絲。厚實的大手開始搖晃了,聲聲泣血:“夏瑾,求求你給句話好不好?哪怕老師不同意,你先原諒他也好啊。”

是啊,何必讓人家老父親跪地求饒呢?同班三年,不看僧面看佛面還不行嗎?

一句話的事,為什麽不說?

大家看向夏瑾的目光非常不善。

夏瑾這才明白,鬧了半天是為了逼老師讓步,若是自己不在意了,老師還緊着不松口,就太冷血沒有人情味了,這樣的人怎能為人師表?好計策,再加上苦肉計,一砸一個準。身子不受控制的在搖擺,非常難受,夏瑾這才急了:“你們別光站着啊!”

韓博也高喊一聲:“快過來分開他們。”

但男人并沒有失去理智,也沒做出傷害夏瑾的舉動,這,這不太好吧?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猶豫不前。

田家濤他爸進教室才幾分鐘而已,不怪他們反應不過來,夏瑾翻個白眼,聰明的“啊啊”痛呼。

同學們恍然大悟,立刻有幾個男生沖過來,幫韓博分開男人跟夏瑾。幸好韓博一直從後面抱着夏瑾,不然肯定跌倒。

就算這樣,也沒能分開兩人,男人打工多年,力氣特別大,不是幾個大男生就能撼動的。他哇哇大哭,高聲喊叫:“沒天理啊,怎樣才肯原諒家濤啊,難道真要我這把老骨頭從這裏跳下去啊?”

就在這時,一位大媽沖了進來,她瘋狂的拎起包包往男人頭上砸去!

幾個男孩沒搞定的事,她一下子就解決了,火冒三丈的指着男人罵:“快放開我家小瑾,天殺的畜生,松手!”

是楊阿姨!她是來送飯的!!

韓博見男人眼冒金星,正在發傻,馬上抱起夏瑾退後幾步,站在安全地區。

腳跟離地晃來晃去的夏瑾扶額,身高是硬傷。

“你是夏瑾的媽媽?”男人回神後,立刻捂住頭,心裏想着別的主意,比如住院好,還是弄出一臉血去校長室好。內心狂熱,她來的正好,夏瑾油鹽不進,應該是吓傻了,他沒想到這個男孩如此膽小,失策了,幸好他媽媽來了,天助我也。

楊阿姨可不是吃素的,眼睛一瞪,頗為威嚴:“田家濤欺負小瑾也就算了,你這麽大歲數欺負一個孩子要不要臉?”

“你誤會了,我是來求原諒的!”

“沒看出來,我不原諒你想怎麽着?”

“我我我……逼死人啦,”男人眼珠子一轉,大步流星來到窗戶前。

學生們都很善良,一見情況越來越糟糕,似乎失控了都很恐慌,一邊攔着田家淘的爸爸,一邊喊着夏瑾趕緊原諒人家,萬一真跳了怎辦?你午夜夢回不自責嗎?不後悔嗎?不會良心不安嗎?

楊阿姨被這樣的言論氣笑了,目光不屑的盯着男人:“倚老賣老是吧?還真沒說錯你,行啊,你跳啊,大不了我跟着跳下去。這裏是三樓,死不了人。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沒有天理了,欺負咱們上瘾了是吧?”

別刺激大叔啊!!!

男人一腳跨出窗外,真的要跳了,可不管大家說什麽,夏瑾跟楊阿姨都沒松口。

三樓不高嗎?點背也能死人的,田家濤他爸騎虎難下,哭着下來,快速的往前跑要抓夏瑾。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冒出三個彪悍大漢,領先之人護住夏瑾,另一人揮手就是一拳,打倒男人,當時臉就腫了,牙也掉了。

一時之間,教室裏鴉雀無聲。

第三個大漢畢恭畢敬的問夏瑾道:“夏少沒事吧?”

“沒事,”夏瑾的聲音很平靜。

但大漢非常自責:“還是讓我們在校外守着吧,萬一再有這樣的情況怎麽辦?遠水救不了近火,若是歹徒有刀,就算我們會飛也保護不了您。”

夏瑾是草根,剛剛富起來,不太習慣貼身保護,像衆星捧月似的太引人側目了。不過保镖說的話在理,就像田家濤他爸,人家不是來講理的,夏瑾根本對付不了,幸好有韓博跟副班長鼎力相護,楊阿姨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人家帶着目的而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吃虧的肯定是夏瑾。

幾個男老師匆匆而來,他們正吃飯呢,有個學生說出事了,不得不過來瞧瞧,帶頭的是教導處主任:“怎麽了?不去吃飯都杵在這裏幹什麽?咦?”有一個人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了,三個不像善茬的男人站在教室裏,老師們頓時嚴肅起來:“你們是家長嗎?”

……

就這樣,夏瑾被請到了辦公室。

不是沒被包養嗎?

難道這些人是幹爹的保镖?寧輝來過辦公室,不像富豪。

太不像話了,打架打到學校裏來了,簡直無法無天,夏瑾真的清白嗎?

再說田家濤的家長,下跪求孩子,跳樓,真是瘋了瘋了,學校不要臉面的嗎?萬一上報紙了怎麽辦?

班長跟副班長作為代表也在辦公室裏站着,一五一十的說了情況,沒有包庇任何一方,說到田家濤他爸時,韓博補充了幾句:“當時叔叔非常激動,一直抓着夏瑾不放,夏瑾才打電話叫家長的。”

主任目光如炬的看着韓博,怕他撒謊:“那為什麽會打起來?”

韓博目光清澈,不慌不忙的解釋:“因為叔叔傷到了夏瑾,大家都聽見了慘叫聲。”

副班長點頭如搗蒜:“當時我吓壞了,同學們都拉不開田叔叔,幸好阿姨來了,”話落,唰的眼淚下來了。

已經問半個鐘頭了,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主任看向田家濤父子:“你們還有什麽補充的嗎?”

田家濤他爸再次跪下,聲淚俱下:“再給我兒子一次機會吧?我也是有病亂投醫,急了,只想求得他的原諒,沒想到會吓到孩子,我真的沒動手,你看我的臉,牙都掉了,我若真想傷害孩子,他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屈辱無比的田家濤一直低着頭,不跪,也不說話。

主任看向夏瑾,夏瑾默默不語,掀起了衣服下擺,雪白的皮膚上有紅痕。

韓博低下頭,這……這是他抱着夏瑾往後拉時形成的,不算受傷,也許一個小時後就消散了。

見鬼了!

有時候運氣真的很重要,這些紅痕給田家父子定了罪,原本應該去三班的田家濤,只能去七班了。

夏瑾思考了一會兒,走到班主任身前:“老師,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不懲罰我的話,還會有風波的,一班的同學不能受影響。”

班主任心裏咯噔一聲,确實有影響,但不大,還沒來得急阻止,夏瑾已經接着說了:“讓我去五班吧?”

什麽?

不行,班主任絕不接受,田家濤的下場已經定局了,他冷笑出聲:“對啊,必須一碗水端平,打人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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