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芸聽到大腦內有崩塌的動靜。
轟隆不定。
她反應不過來, 緊盯着剛才傅衍之站着的地方,有瞬間的晃神。
如果他死了, 江芸不敢想以後。
胸口湧上窒息的疼痛,她踉跄一下,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旁邊有人攙扶她, 江芸撥開往前走,在看到他的時候,險些昏厥。
旁邊停了一輛車,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士拉住了傅衍之, 兩人跌在雪地裏, 男人正半拉着傅衍之,江芸手忙腳亂地把他裹起來,緊緊摟在懷裏。
“沒事了...”江芸抱着他的肩膀, 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他。
傅衍之又犯病暈倒, 這會兒昏沉着, 很無力,江芸雙腿雙手都是抖的,剛才的熱心的先生把他倆放在後車座,江芸坐正才道:“謝謝您...可不可以帶我們去市一院?”
“他這是犯毛病還是...”一聽就是粗狂的北音,“要去醫院啊?”
“他生病了。”江芸抱着他, 摟着緊緊的, 大腦空白,重複道,“麻煩去市一院。”
“行行行, 他什麽病?”男人很熱心,也算是活躍活躍緊張的氣氛,“我開車過來,看他在這站着,還以為有啥事想不開呢。”
至少在剛才他也持有這樣的懷疑,小情侶吵架,一方受不了尋死覓活的,他見多了。
“不是...”江芸喃喃,“我也不知道。他發燒。”
她把他裹成一團毛球,側臉貼着他滾熱的額頭,睫毛一抖就哭了出來。
“我不趕你走了...”她不知道他怎麽了,輕輕搖着,“別走,別走,你醒醒。”
平日裏傅衍之睡着,不用喊都會醒。
這次他是真的擡不起眼皮,頭腦混沌,分不清黑夜白天。
車開到半路江芸才恢複點理智,從口袋摸了兩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程少。打擾了,能幫忙安排一個急診嗎?預約一間病房。”江芸認識一院院長的兒子,程家向來和傅家有交往,平時無事,今天确實心急,這才找上程良越。
程良越聽出江芸的聲音不穩,道:“很快安排,怎麽了?”
“是我哥。”
“衍之?”程良越頗為驚訝,“他回來了?”
“嗯。”
程良越不好摻和他們的事,當年傅家他倆鬧得不可開交,後來事情走向就完全超出北市其他人家的預料。
程良越先訂了一套高級病房,江芸到時就把他帶了上去。
她拿出僅有的現金送給開車的那位,男人揉揉鼻子,“不用不用,你快去吧,我這就走了。”
江芸堅持,她連連鞠躬感謝他,腰彎得很低,盛情難卻,男人收下錢,開車離去。
檢查結果出來時已經是半夜,江芸坐在醫生面前,手心盜汗。
“親屬?”
江芸緊張道:“嗯。”
醫生皺皺眉,“病了這麽久都沒發現?”
江芸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句是吃點好的帶回去,“他怎麽了?”
“腦炎。”
“會死嗎?”
“不會。”
“會傻嗎?”
“……不會。”
“會...”
“不會,最多一個月會痊愈。”
江芸長舒一口氣。她緊攥的手掌撒開,手心都是月牙的印記,濕漉漉的一層汗。
“得住院治療,還有輕微的并發症。而且可能還會有視覺障礙,短暫的。”醫生面前是腦ct圖,手裏一支筆寫寫畫畫,“注意別抽煙。小心支氣管炎。他精神上有什麽問題嗎?病史?”
江芸聽不進去幾句話,她腦袋一團亂麻,等結果這幾個小時腦袋幾乎爆炸,很害怕是什麽絕症,趴在他床邊哭得眼睛紅腫,渾身都疼。
醫生看她恍恍惚惚,簡單交代兩句,又因為是程良越說明要照顧的人,耐着性子寫的普通漢字,洋洋灑灑好幾篇。
江芸坐回傅衍之的身旁。
他輸着液,沉睡許久。
江芸看了眼時間點,給張宇發了一條消息,讓他有空來一趟。又聯系了小徐。
小徐帶着些随身的衣物過來,開門就看到江芸抱着傅衍之的手臂,呆呆地看着他的臉。
她在腦子裏輪轉了許多想法。
比如傅衍之是不是要自殺,她隐約有這樣的懷疑。江芸在這些想法裏挖掘他,仍是不能想清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她其實也摸不懂傅衍之。
江芸對他沒什麽更深的了解,他不太喜歡說自己的事。也不怪他偶爾的嘲弄:“阿芸,你又懂什麽呢。”
她從國外回來之後那三年,他跟陪玩一樣和她在一起。
江芸才多大,她被江文的死沖昏頭腦,能摸到傅成的財務漏洞連她自己都覺得蹊跷。
她從傅衍之那裏學到的東西比什麽都多,管理公司,籠絡人心。他帶着她出席那麽多場合,比傅成給她介紹的人還要多。傅衍之捏着她下巴逗她,喝多了欺負她,不高興的時候冷嘲熱諷,要麽不講話,等着她搖尾巴,她從他那裏拿到的比起這些,已經不值一提了。
她怪傅衍之什麽呢?無外乎就是他不喜歡她。她愛了太久,想讓他有點回應。
她好好想了一夜,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偶爾向着傅媛,她可以不再生氣了。傅家那些雞毛蒜皮的欺負,也算了。日記也算了。他那段時間的若即若離,也算了。他到底愛不愛,都算了。
江芸甚至覺得過分的是自己,弄得傅衍之無家可歸也罷了,還要來來回回欺負他。
江芸想,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傅衍之第二天醒過來,口幹舌燥。
手背一管冰涼的液體滑入血液,他懶得擡眼。似乎是感慨還活着,他深呼吸,眯起眼睛環視一圈。
清晨的陽光仍舊亮眼。
手邊他不用瞧就知道是他的小江芸。
“醒了?”江芸一夜沒睡,疲憊不堪,“喝水麽?”
傅衍之點點頭。
他嗓子疼,吞咽成了問題,喝水都緩慢地如同耄耋老人。
江芸把水杯放下,兩只手握着他的手掌,空氣沉寂。
傅衍之合着眼睛,“阿芸,哭了?”
江芸抿抿唇,也不壓着哭聲,開始抽泣。
“我什麽病,癌症?”
“你腦殘。”
傅衍之失笑。
“哪家醫院?”
“程家。”
江芸抹抹眼淚,身後一陣門響,程良越大早晨過來,手裏捧着一簇花,新奇道:“呦,傅少。”
“程少。”
當年留學出國,曾是同學,程良越和言廷走得近,不常來他這處,但也算有點情分。
“這得有多少年了...”程良越放下花籃子,跟江芸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七八年?”
“是有。”
“我現在都抱孩子了。”
“好。”傅衍之輕咳,“我還沒孩子。”
“那是可惜了。”程良越的眼睛往江芸身上飄,搓搓褲子邊,“聽大夫說你沒什麽大事,我就先走了,江總有事打電話。”
江芸點頭。
她對兩個人的對話感到莫名,送走程良越,看向床上的傅衍之就慢慢磨滅了之前的溫情,仍舊是生氣,她硬巴巴地問:“你這回不能騙我。為什麽去高架橋?”
“走錯了。”傅衍之補充,“真的。”
“那你回本家呢?”
“假的。”傅衍之摸摸被邊兒,“打算北上。”
“去哪?”
“大連,倒蹬鮑魚。”
“……”江芸想把他從床上拽起來丢到樓下去。
“真的。”
“滾。”
傅衍之睜開眼睛。他最近看不清,也不知道該看向她還是別處,于是開始視線飄忽,更像在扯謊。
他忽然皺了眉頭。單手撐着床,直起後背,江芸下意識摟住他的肩膀,“怎麽了?別亂動。”
傅衍之拔了剛紮上不到半個小時的針頭,血滾出來,江芸怔怔地拉着他。他站起來往廁所走,她才明白,抱着他的胳膊,傅衍之沒領情,不是很紳士地推了她一下。
江芸後退兩步,廁所門關。
能聽到他幾乎是壓抑的嘔吐聲。
江芸站在門口,手有些涼。
他待了很久,她去找護士,等再回來,傅衍之乖乖躺在床上,除了一手背的血,沒看出來有其他不一樣的。
護士緊張地給他止血,換手紮上藥液。
他剛被胃酸濁燙過的嗓音很不好,“快九點了。”
“嗯。”江芸坐在他受傷的手旁,覆蓋他冰涼的手指,“我今天不去工作。”
她張張嘴,“我陪你。”
“阿芸。”傅衍之瞧着她,“我不想你看我這樣,所以找個護工,你下班來陪我。”
江芸盯着他幹淨的修剪整齊的指甲,鼻頭酸澀,又用毛衣袖口擦眼淚。
“別撒嬌。”傅衍之拍拍江芸軟軟的頭頂,然後勾住她的肩膀,“哥死不了。”
江芸貼上他的頸窩,強行挽回尊嚴,“我沒撒嬌。”
“那別哭。”傅衍之說她,“醜。”
江芸撇嘴,甩開他的胳膊拿包走人。
她安排了兩個護工全程陪護,自己回家喂好rose,然後悶頭睡覺。
她再醒來是下午四點,阿姨留下便條和處理好的食物,江芸熱好,一口一口吃着。又想到rose可能吃膩狗糧,給他煮了一大塊肉。
江芸撥弄着米飯,手機充滿電,她披上外套,直奔商場,買了些清爽的水果和衣服,路過手機店,江芸買了一臺華為新機。
傅衍之正在吃飯的時候,就看到她風塵仆仆地走進來,噼裏啪啦放下一堆東西,然後坐在他身邊,奪過他的勺子。
傅衍之靠在支起的床上,任由她暴力地往嘴裏戳。
“阿芸。”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覺得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
他吃不快。江芸再往嘴裏怼粥,很快就會吐了。
江芸放下勺子,問他:“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
江芸把碗放在床頭櫃上,這才看到旁邊默默玩手機的張宇。
“嫂子。”張宇嘿嘿一笑。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