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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無情是修不好道的!
秦初苧垂頭喪氣地從殿裏出來,張載言道:“如今你也牽連其中,有些事還是知道的好。”
長公主回宮的消息一出,國公夫人匆匆進宮勸說太後,她說皇室血脈應當謹慎,又是太後最為疼愛的長公主,更應慎重,單靠一個物件便認了,太過草率,不若再暗中查查,省得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她本是好意,奈何太後求女心切,她找了這麽多年一無所獲,如今不過睡了一覺,活生生的女兒便回來了,正歡喜着,國公夫人一盆冷水澆下來,她焉能不惱,硬是訓斥國公夫人一頓。
國公夫人見惹了她生氣,無法再勸,轉而去見聖上,聖上亦是懷疑,但拗不過太後,只能暫時作罷,國公夫人一腔好意沒得到好結果,心中難免窩火。
更讓她滿心不爽的是本以為武安侯府敗了,沒成想還能峰回路轉,借着此事東山再起,她咽不下當年那口氣,去張府見了張明年。
國公府與張府關系甚密,如今聖上雖值中年,身體卻不大行了,卻還未立太子,聖上膝下較為出衆的皇子有兩位,一是張皇後所生的二皇子,二便是雲貴妃所生的三皇子,而國公府一貫支持的是二皇子。
原本雲貴妃與三皇子勢弱些,太後又持中立态度,可三皇子找回的長公主一進宮,哄得太後歡喜了,太後扶持三皇子也未可知,若真如此,對于二皇子就麻煩了。
“這天下看似是聖上的,可還要分太後一半,您不慌?”國公夫人見張明年半分不急,有些納悶,張明年只觑了她一眼,摸了摸胡子,悠哉悠哉的。
此時張載言亦在場,聽到此處就上山來見世子爺了,秦初苧聽罷問他,“張大人希望世子爺出殿管此事?”
“只是想試試罷了。”
果不其然失敗了。
張載言離開後,秦初苧低頭琢磨,她只是一個商人之女,不想摻和進國本之争,她只想救出父親,只是眼下武安侯府勢必要得勢,若是侯府壓迫過來,必須想法子避開。
果然,沒過多久,秦穆進觀,先是交待了秦夫人的狀況,秦夫人目前還是表現得很開心,而後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武安侯府送來的。”
秦初苧打開,原來是侯府邀她明日進府一敘。
秦初苧心裏頭跟明鏡一樣,她與侯府的關系無非是二十年前的舊事,除卻這個,并無其他能敘的,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哪怕處境再困難,她也不會往自己爹爹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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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石火花間,秦初苧想起同張載言提及的設想,一時不确定能不能行,記起師父雖在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在此種事上甚有智慧,遂将事情含糊一說。
師父的回信從來沒這麽快過:無中生有。
與秦初苧的設想不謀而合,秦初苧當即回了武安侯府的信,塞進袖中,同秦穆一起下山。
駕車路過武安侯府,秦初苧命秦穆進府送信,“不要多待,送了信就出來。”
“為什麽?”
“我怕你被打。”
秦穆緊張兮兮地去了,過了一會兒拔腿沖出來,跳上馬車就喊,“駕!”
馬車沒走多遠,侯府沖出一群護院,秦初苧挑開車簾,“去國公府!”
直到馬車停到國公府,秦初苧下了車,吩咐秦穆,“快回府帶我娘親來這裏。”秦穆飛快去了。
國公夫人才在府中場地練箭,随從領着秦初苧過來時她正把玩着長箭,皺眉沉思什麽。
“夫人。”秦初苧行禮。
“回廳坐着說吧。”
直到秦初苧進了廳堂,坐着寬椅,勉強抿了口濃茶,還沒琢磨透國公夫人對她為何轉變了态度。
上座國公夫人道:“聽宋灼說,我兒對你另眼相待。”
秦初苧以為是這個原因,頓時覺着無功不受祿,遂放下茶杯回,起身回,“也不算另眼相待。”
“坐吧,比不搭理你強。”國公夫人的視線密密麻麻不漏分毫地凝視着她的面,她總覺着奇怪了些,但還是依言坐下,國公夫人又命人換了杯茶,“若喝不慣濃的,嘗嘗這杯清的。”
秦初苧是真覺出不對了,國公夫人也終于收回了視線,她慢慢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甚至唇邊還帶了絲笑,“可有法子應付武安侯府?”
秦初苧點頭。
“是何法子?說來聽聽。”
秦初苧猶豫片刻還是如實說了,當年侯府大姑娘,也就是秦仲清的姐姐,癡心國公爺,蔣仲仁想貪國公府權勢,兩人合夥做計,在春宴當夜引_誘已婚的國公爺至閨房,好在國公夫人及時,阻止了一場荒唐事。
當時只有幾人知曉真相,京中只知侯府惹怒了國公府,卻不知國公府因何而怒。之後,為保武安侯府名聲,平息國公夫人怒火,侯府将秦仲清推出來代蔣仲仁受過,暗中将大姑娘送至尼姑庵,說是要關她一輩子,過了一個月,侯府對外稱大姑娘因病去世。過了大半年,大姑娘在尼姑庵去世了,至此,京中再無人提她。
“可她當真死在尼姑庵了麽?”秦初苧望着國公夫人一字一頓地說,“夫人可有想過她還活着?”
秦初苧在給武安侯府的信中寫:大姑娘分明沒死,我爹爹曾在柳州遇到過她,她說她用假死騙過了你們,若你們再試圖傷害我爹爹,我就将此事真相宣之于衆,聽聞太後最厭惡這種事情,到時會将如何?
“砰”得一聲,茶杯碎地,國公夫人陰沉着臉走下座俯身靠近秦初苧,“此事是真的,還是你想借此事讓我對付武安侯府?”
滿身的威壓逼得秦初苧垂下眸子,睫毛輕顫,“夫人,我只是猜測,夫人若是肯幫我,我感激不盡。”
猜測也是有根據的,當年在柳州,她爹爹曾在街上失神地望着一個女子,她問那女子是何人,她爹爹才将往事盡數告訴她,末了搖搖頭說,“興許我眼花看錯了。”
若是沒看錯呢?
她只是詐一詐武安侯府,武安侯府若确信當時的大姑娘死了,她自然是無中生有,若是不确信,勢必會派人去柳州印證,柳州遠在邊陲,沒個十天半月是回不來的,且以不久前那群護院的架勢,武安侯也懷疑被當年的大姑娘耍了吧。
“此計确實能保你爹一陣子。”
國公夫人直起身子放過了她,“聽說你娘親病了?”
“是。”
“依如今情勢來看,你定不放心你娘親獨自在家,若你再誠實地回答一下一個問題,我便護你娘親幾日。”
“夫人請問。”
“當年武安侯府救駕的可真是蔣仲仁?”
秦初苧一愣,她可從未聽過父親說過這件事,可真的能作假,假的能成真,為了娘親,她說,“在武安侯府,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便有可能不是蔣仲仁。”
國公夫人勾了勾唇,倒也不笨,難怪能留在我兒身邊。
“帶你娘親來吧。”
秦初苧一出府門,就見秦夫人在馬車旁候着,拐角處有幾個縮頭縮腦的人盯着,她當沒瞧見,牽着娘親的手進了國公府。
國公夫人立在門前候着,擡手招來随從,“這位秦夫人怠慢不得,你們好生伺候着。另外,派人去柳州一趟。”往前兩步仔細打量起了秦夫人。
娘親有了着落,還是在這麽安全的國公府,秦初苧安心了,安撫好換了住處的秦夫人,同國公夫人道了謝,就回了宮觀,走前國公夫人提醒,“一月之約,再過幾日就過半了。”
秦初苧如臨大敵,她确實在宮觀十來日了,可世子爺修道之心不曾變分毫,更沒踏出內殿一步,秦初苧終于對世子爺心中的姑娘絕了念頭,再不指望這個了。
一時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坐下來給師父寫信:計成了。
如今,她與師父聯系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情,恐累壞了鴿子,補寫一句:我想要兩只鴿子,換着飛。
沒過多久,兩只鴿子一起飛來,秦初苧歡喜不過片刻,猛然發現才來的鴿子瞧着有些眼熟,卻又如何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索性放棄。
秦初苧意識到她必須丢掉最後的顏面,真心地讓世子爺喜歡上自己才有一線生機,哪怕世子爺說過不會因她舍棄修道,她也要試一試,遂和師父商議:師父,我朋友死灰複燃,還癡心她的心上人,到底如何才能讓心上人喜歡上我朋友?
整整過了一日,師父才回信:下蠱。
甚是冷漠。
秦初苧不止一次覺着師父可能不算個太仁善的人,這次越發确定師父和仁善無關,更要命的是她有一瞬間的心動了。
秦初苧抿了抿唇:師父,下蠱不是歪門邪道麽?
師父很生氣:你拜我為師,入的就是歪門邪道。
秦初苧吓了一跳,師父分明不是什麽壞人啊,而且根據信鴿來回的時間,她斷定師父就在京中,京中及附近也并無什麽邪派啊。
秦初苧認為師父在哄她:師父這麽有智慧,通曉事理,哪能不明白為人的道理?
師父:算你不笨。替你問了旁人,有說興趣相投,有說日久生情,有說噓寒問暖,為師建議實在不行就下蠱。
下蠱理所當然地被秦初苧忽略掉了,興趣相投倒是可以一試,她見世子爺常彈琴,遂向沈清平借了把琴,她琴技不好,以前彈起來簡直魔音貫耳,故而需要多練練,于是一整夜宮觀衆人都沉浸在難聽的琴音裏。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平就把那把琴要回去了,“秦姑娘何必為難自己?”
秦初苧備受打擊,也想知道琴音可打擾到了世子爺休息,小心翼翼問了世子爺,“世子爺昨夜聽到什麽了麽?”
“我已吩咐過了,誰再敢發出不知是什麽的難聽聲音,撕了喂狗。”世子爺啪一下阖上道經。
分明聲音輕淡,容顏如谪仙,說出的話偏帶着兇兇的戾氣,秦初苧起先還怕,如今已習慣了,她甚至還敢承認昨夜彈琴的是她了,世子爺聽罷就擡手,“耳朵。”
秦初苧自認理虧地俯身過去,“對不住,叨擾了大家。我琴技确然不好,世子爺不若教教我。”
耳朵被捏着,絲絲地疼,秦初苧卻紋絲不動,“盡世子爺捏,教我彈琴便好。”
好半響世子爺才松了手,兩指空蕩蕩的,耐不住似地非要抓東西,他折身取了琴來,“坐下。”
秦初苧抿唇一笑,面上頓生許多神采,眼似桃花,又如月牙下垂,這般嬌媚的笑落到世子爺眼裏不到一瞬,世子爺垂頭撥弄琴弦,“僅教一次。”
“是。”
秦初苧坐在琴前,世子爺從其背後俯身,伸過來的五指,根根骨節分明,纖長有力,只随意一挑弦,樂聲如行雲流水而來。
只有一處不好,男人的氣息猶如威壓,鋪灑秦初苧全身,秦初苧整個人都繃緊了,也按不住突突的心跳,手指更是不聽使喚,胡亂一聽,難聽的琴音轟得她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
“雞爪子?”世子爺直起身子。
秦初苧深深地垂下頭,有些喪氣,“我本想練好了,為世子爺彈琴,或陪世子爺彈琴,這樣殿裏就熱鬧些了。”
半響沒聽到動靜,秦初苧偷偷擡起頭一瞧,世子爺負手站在她眼前,“也不是無藥可救。”
衣角一轉,令她讓開半截凳子坐下,兩指夾起秦初苧的手指放到兩人跟前,“這不是雞爪子,沒必要抓灰拍土地拉弦。”
秦初苧被帶着學了一日的琴,終于能彈出能聽的聲音,萬分高興,嘗試與世子爺情趣相投,“世子爺,民女給你彈一曲?”
“放開我的琴,退下。”
世子爺持着書卷的手一松,書頁遮住了他大半個臉,似是倦了,秦初苧蹑手蹑腳地退出去,還是難掩歡喜,世子爺願意教她彈琴,應是不讨厭她的。
接下來秦初苧決定陪着世子爺修道,她開始表現出了對修道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世子爺抱臂觑了一眼,“你已忘了你的目的,不若離開宮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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