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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安分地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就多說了些話。世子爺,那些走了的人中,有些只是貪戀您的權勢,并非真心求道,真心求道的大概是瞧世子爺對我很好,有些誤會了,想換個長久之地待着。”
秦初苧有些惶然地垂下眸子,聽得一道淡聲,“只解釋這個?”
可她只做了這個,也說不出旁的來,思付着怎麽讓世子爺消了氣,半響湊過去把耳朵一低,細膩光滑的脖頸瑩瑩如玉,世子爺手指一擡,頃刻蜷了回去,“不捏,你是在算計着毀了我的宮觀?”
“民女不敢!”秦初苧退了一步,低垂的視線瞧不見男人唇邊挑開的一抹冷笑,“如今不說,日後也別說。”
秦初寧如墜雲霧,尚還未明白此話深意,世子爺換了道漫不經心的聲調,“進殿何事?”
秦初苧遂将煉丹藥材庫一提,煉丹房練就的所謂的仙丹至今不知去了哪裏,庫裏藥材甚多,不曾見世子爺及他人用過。
“外祖父曾修道過,常說心懷善意乃是修道的基本,不少道人都要做善事,不若我們也做些,将庫中用不着的藥材,有些可散給山下村民,有些賣給需要的人,如何?”
桃花狀的眼彎了彎。
世子爺靜靜地睇着她,像是在縱容她滿天的扯淡,這無疑是在滋養她的膽氣,“世子爺同意了,可能把藥材庫的鑰匙給民女?世子爺對民女有恩,民女願為世子爺做任何事,更遑論處理些藥材了。”
“鑰匙不見了,只要你能找到,藥材庫所有東西都歸你。”
興許是對她先前的解釋不滿,世子爺惡意逗她一句,折身去了壁畫前,她只好在偌大的殿裏翻來覆去地找。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彌漫,枝頭圓月泛出皎白的清輝,秦初寧還在苦苦地找。
世子爺倚着桌子瞧了半個時辰的經書,一雙鳳眼細而眯長,懶散散地一擡,秦初苧在書架前仰着頭,正為難地搜索,月色浸過兩片鮮潤的唇瓣,像塗了層濃濃的豔色。
“啪”一聲,有東西掉落在地。
驚得秦初苧猛然轉頭,“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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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亂了,你來收拾,”
世子爺俯身撿起經書,往裏間榻上去了,秦初苧收拾好了桌子,一腳踩到一樣東西,低頭一看,竟是鑰匙!
“世子爺,這鑰匙……”
裏間傳來一道微怒的聲音,“是它,退下!”
秦初苧心想世子爺雖有時駭人,心裏還是良善的,還是不要擾了他休息,拿着鑰匙出殿去了。
到了白日,她領着宋灼等人開了藥材庫,一些留給煉丹房的大夫,一些送黑山下村民,還有一些賣予有能力買的需要之人,最後一些貴重的價值不菲,她托人送回了國公府。
這時又走了幾個道人,因着但凡從觀中離開的道人,國公夫人都安排了其他道觀給他們做落腳地點,所以這些道人也都和和氣氣感激萬分地離開了,至于觀中做事的,宋灼沈清平等人是決計不會走的,起先組編的前往各處名山挖煉丹藥材的人如今下山進村散藥材,或是跟着秦初苧搗騰各個大殿。
宋灼:“搗騰這些做什麽?”
秦初苧有理有據:“我們發了藥材,山下村民若想來供香火就領他們來大殿裏,而且以後勢必上香的人越來越多,我們要要做準備。”
宋灼等人:“世子爺會殺了你的。”
他們根本不敢想象宮觀以後是何等的喧嚣熱鬧,竟敢毀了世子爺的清靜,世子爺不會輕饒任何一人。
宋灼百思不得其解,“世子爺怎不殺了你?”
沈清平:“我以為你初來那天就能死了。”
“因為你生得美麽?”
“你一定和世子爺有別的關系!”
“非也,因為世子爺是個善良的人。”
秦初苧無視衆人一言難盡的表情坐上了去國公府的馬車,到了府裏見了娘親,愕然不已,秦夫人被一群丫鬟簇擁着,走一步幾個人都要扶着,還有丫鬟提着她的裙角,便是國公夫人也沒這個待遇。
秦夫人穿着華服,腰肢纖柔地走過來,若不是面上如孩童般天真的神情,秦初苧都以為她娘親病好了且還成了尊貴無比的人。
“初初……”
聽到呼喊,秦初苧抱住了娘親,她同秦夫人待了許久,暼見國公夫人來了,便讓丫鬟帶着秦夫人去玩,及至國公夫人到了跟前,秦初苧發現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名身姿偉岸的青年。
那青年面容英朗,神情溫和,通身的貴氣不可言喻,瞧見她時先是一驚,而後驚喜地步過來,興許步子太快了,被國公夫人一攔,國公夫人朝秦初苧道:“秦姑娘,快來見過二皇子。”
原來竟是二皇子蕭峥,秦初苧從容地規規矩矩地朝蕭峥行禮,蕭峥聲音裏透着股喜悅,“秦姑娘免禮。”
三人進殿,秦初苧不讓自己多想,全神貫注地應付着二人的問話,蕭峥問得瑣碎了些,都是些她在京外的經歷,她一一答了,蕭峥是越聽越歡喜,國公夫人只好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問話,“你父親在獄中有人暗中照顧,無需擔心。”
“謝夫人,民女定會想盡法子完成你我約定。”
秦初苧一聽父親無事,笑顏一展,蕭峥暼來一眼,瞧得手中茶杯愣是歪了,國公夫人又咳一聲,“秦姑娘可要再同你娘親多待一會兒?”
這是要支開她了,她就順着話應了,出了門,自然聽不到屋裏蕭峥傳來的喜悅之語,“初初一笑就更是像了。”
“初初?殿下未免太急了,此事可不宜聲張。”
“我明白。”
秦初苧離了廳堂,唇邊的笑慢慢沒了,她不是傻子,近日人們對她及娘親的态度發生了太大的轉變了,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她邊想邊去找了秦夫人,要離開時卻發現秦夫人脖子裏挂着的玉墜沒了,詢問伺候的丫鬟,丫鬟答得清楚,“夫人說玉墜貴重,萬不可丢了,便替秦夫人收着了。”
“夫人操心了。”秦初苧離開時同國公夫人道,國公夫人擺擺手,“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哪裏還有初見時的厭惡?
秦初苧心頭發慌地回了觀中,滿心的疑惑無人可說,便給師父寫信:師父,朋友已經開始毀她心上人的家業了。另,近日好奇怪,原本我同你說的那家仇人突然對我好起來了,無緣無故的,我心好慌。
在師父面前,她露出了不展現在旁人面前的無措,她盼着師父回信,卻不知那鴿子出了小院,輕車熟路地飛進了玄妙殿,守衛與道童已見過許多次了,不免好奇,“這鴿子到底哪裏來的?”
“莫問莫管,世子爺吩咐過,不準說出去一個字。”
鴿子穿過大開的窗戶飛進來,親昵地啄了啄世子爺的手,世子爺瞧了信,俊眉一皺,當即寫了封信命人送到國公府,“速去速回。”
沒過多久,回信到了,世子爺瞧罷便知了來龍去脈,隔了四個時辰才回信,鴿子帶着信飛了一圈進了小院,秦初苧翻開回信:為師一清二楚。
下一行:無須擔心,仇人變得眼明心亮,瞧見你的好了。
秦初苧心裏一定,琢磨起了一清二楚這四個字,難不成師父識破了她的身份,清楚她在觀中的所作所為?
她撫摸着新來的信鴿,猛然間想起這只鴿子在哪兒見過了,她推着張明年在張府花苑裏瞧過這樣的。
那只鴿子十分好看,頭頂帶着一點紅,一看就是主人特地染的,與這只一樣,她當時還多看了一眼。
為了印證心中猜想,秦初苧再次去了張府,想着趁瞧張明年腳傷的同時順便問問鴿子的事,張明年見了她異常歡喜,親自引她入廳,随從們都在心底震驚地猜測她的身份來歷。
秦初苧與張明年聊了一些,她便裝作不經意地提了鴿子,“上次我瞧有只頭頂帶點紅的,可好看了。”
張明年瞧着極為喜歡她,一聽她對鴿子有興趣,當即同她去了花苑,喚來養鴿的一問,養鴿的說,“那只前幾天被大公子抱走了。”
秦初苧故作遺憾,心中如在電閃雷鳴,身居京中,時間剛好,又知她在觀中的所作所為,且還寡言少語的,她師父便是張載言!
師父素日不喜她探究他的身份,她要裝作不知道,可師父幫她甚多,總要感激一番,她朝張明年一笑,“說是張大人,上次他幫我甚多,還不曾感謝,不知他喜歡些什麽,我想準備些許薄禮,好謝謝張大人。”
張明年眼睛發亮,“你覺着我兒性情如何?”
“甚好。”
師父在她心裏,從來都是最好的。
“有你這句話就好了,他平時喜歡些古畫之類的,愛與人下棋,話不多但句句都能說到點子上……”張明年不喘氣地說了甚多,末了低低地偷偷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兒一緊張就話多,哪天她在你面前這樣了就是緊張了,秦姑娘見諒哈。”
“好。”
原來師父還有這麽一面。
秦初苧滿載而歸,想起自己下棋不行,即便想和師父下棋哄他開心也沒那個本事,還是學一學的好,進玄妙殿時,道童悄悄道,“姑娘,世子爺心情不佳,你可注意了。”
這些日子秦初苧與道童也熟悉了,“怎麽了?”
“宮裏來了聖旨,太後要世子爺出觀參加宮宴,世子爺兩年都沒出來了,豈會因這個出來?太後生氣了,夫人因此不久前也來了一趟,連世子爺面都沒見着。”
秦初苧放輕腳步進去,停在屏風處探頭探腦,世子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手中書籍擡起想敲敲她的腦袋,停在頭頂又放下了,“想做賊?”
“不想。”
秦初苧像是沒收到一絲驚吓,回身就是一笑,“想求世子爺教民女下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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