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下次怎樣才能再找到你？”向葵緊盯着他的眼睛，她并不排斥伊諾擅自觸碰她。

伊諾手指落在她脖子上，指尖帶着涼意，讓向葵知道他到底還是一具“屍體”。

向葵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擡手揮開伊諾的手，“你直接說就好了，別動手動腳，小心我揍你啊。”

伊諾并不明白向葵為什麽反應這麽大，但他還是乖乖收回了手。

“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向葵聽見他的話只當做是因為她挂着承載他能量的牙齒，所以他才這樣說。

這時，伊諾胸口縫合的地方突然出現了血線，向葵眼睛全被他的血映成了紅色。

“你這是……”

伊諾皺起眉，他低頭看了一眼，又擡起頭看向向葵：“他又開始做實驗了，我得走了。”

光是看到血線一條條出現，向葵就覺得身上泛起冷意，在看見伊諾平平淡淡的表情時，心裏的緊張居然消失了大半。

“你身體不會有問題嗎？”向葵忍不住詢問道。

伊諾輕笑，他上去抱了向葵一下，他記得人類總是會用擁抱安撫情緒。

“不用擔心，沒有問題的。對我來說，身體只是寄居能量的地方。等我的能量都轉移了，那具身體就沒用了。”

“只要能量還在一點，我便永不消散。”

耳邊是他的呼吸聲，向葵還想開口，擁住自己的人就消失在了面前。

實驗室裏不再有伊諾的身影，如果不是打開的玻璃瓶和亂七八糟的操作臺，向葵幾乎要覺得這是一個幻境。

她擡手摸着脖子上的牙齒，那塊肌膚上還殘留着男人指尖冰冷的溫度。

向葵走出屋子，眼前又陷入了黑暗。

向葵再睜開眼，面前是熟悉的花園。向日葵的藤蔓掩蓋住了空中挂的小太陽。

“大花？”向葵坐起身子，聲音有些沙啞，她左右環顧了一圈并沒有看見熟悉的向日葵。

聽見呼喊聲，大花很快出現在向葵目前，它抽出藤蔓用芽尖輕輕蹭了蹭向葵的臉頰。

向葵輕笑，她手指捏着那片嫩葉摩挲着，“小胖墩呢？”她剛剛并沒有看見小僵屍的身影，估計又是和大花打鬧被捆住丢出去了。

大花心不甘情不願地指了個方向，委屈巴巴地用藤蔓繞在向葵的手臂上。

“主人天天就想着那個醜東西，都不看看我QAQ我明明這麽可愛！”

向葵被它的話聽得被口水一嗆，咳嗽了兩聲才耐着性子安慰大花。

“乖啦，你最可愛了。”向葵順着藤蔓摸下去，語氣溫柔極了。

對大花，她有着很多的耐心。

雖然聽不懂主人說什麽，但這并不妨礙大花被向葵溫柔的聲音擄獲。

“主人聲音好溫柔啊！我最喜歡主人啦～”

向葵被它逗笑了，這些植物太好哄了。

有了大花的領路，向葵很快就看到了被大花綁着丢到了角落頭的小僵屍。

他被藤蔓綁成了一個球形，只露出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只不過他的眼睛閉上了，青灰色的皮膚混在綠色的藤蔓裏，讓這個“球”顯得更像球了。

“松開吧。”向葵并不擔心小僵屍會被捆出毛病，她早就習慣小僵屍咬大花一口，或者搶大花的瓜子，然後大花抽他一下把他捆起來這種事情了。兩人總是像小孩子一樣打鬧，幼稚極了。

不過，以往小僵屍都會動來動去掙脫，哪會和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待着。

向葵邊想着皺起了眉，她走近小僵屍，用手扯開他臉上的藤蔓。

大花已經松開了藤蔓，向葵只要用手一撥就可以弄開了。

被捆着的小僵屍正閉着眼呼呼大睡，向葵蹲下身子可以聽見他淺淺的呼嚕聲。

“這也能睡着。”向葵有一些無奈，她伸手把小僵屍抱在懷裏，站起身子。

小僵屍身上溫熱的，抱在懷裏和小火爐一樣。

向葵沒由來想到和伊諾的擁抱，他身上硬梆梆的，也沒有溫度，只是身上帶着一股青草的香氣。

也許是泡他的液體帶着的味道。向葵心裏想着。

被向葵抱住的小僵屍兩只眼睛掙紮了一下還是打開了，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反而收緊摟住向葵脖子的手，臉埋進她的頸窩。

向葵有些失笑，她收回飄遠的思緒，手在小僵屍背上輕輕拍了拍讓他繼續睡過去。

……

小僵屍并沒有睡多久，他很快就醒來了。醒來以後，他看上去興奮極了。

“葵…葵葵……”他撲向向葵，嘴巴張開臉上的表情掙紮了好幾輪終于說出幾個字。

向葵清清楚楚聽見了他說什麽，一下就愣住了，她訝異地指了一下自己：“你在叫我嗎？”

小僵屍歪了歪腦袋，咧嘴叫道：“葵葵！葵葵葵葵葵葵！”有了第一次開口，之後再說“葵”，話語流利極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叫我。”向葵笑了起來，眼底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縱容和笑意。

她指着自己說：“我叫向葵。你叫我向葵。來，和我說，向葵——”

小僵屍很快就接道：“葵葵！”

向葵耐心地糾正道：“是向葵。”

“是葵葵！”

“向葵。”

“葵葵！”

向葵：=.=這小孩是想挨揍了嗎？

她摁下不耐煩的語氣，耐着性子又說一句，“和我讀，西一昂向，向葵。”

小僵屍猶豫了一下，張嘴說道：“西一昂嗷小，小葵。”

“小葵小葵！”小僵屍覺得自己讀對了，還自己開心地拍了拍手給自己鼓掌。

向葵：=.=你開心就好。

小僵屍認識完向葵的名字，轉過身指向大花喊道：“流氓。”

向葵：？？？

向葵正一頭霧水小僵屍怎麽會說這個，下一秒大花如同小僵屍手臂一般粗的藤蔓就橫抽了過來。

小僵屍靈巧地躲開了，他露出還沒長出來的牙朝大花笑：“小流氓小流氓！”

向葵想到自己在小僵屍面前說過一次“小流氓”，沒想到他記得。

可是他為什麽學不來“向葵”怎麽讀？

“你是不是故意的？”向葵目光掃向小僵屍，看見他無辜的神情又不得不懷疑他确實是不會的。

沒讓大花和小僵屍對峙多久，向葵就把兩人再一次分開了。

“這是大花。”

“小流氓！”小僵屍回答道。

向葵摸出一把瓜子，她在小僵屍面前晃了晃，“說，大花。”

小僵屍眼睛都發亮了，他想拿可是又怕向葵生氣，只好學着她的聲音說：“大華。”

“大花。”

小僵屍沒覺得自己讀錯了，又說道：“大華～”

向葵把瓜子往嘴裏丢去，說：“是大花，你再不聽話我就把瓜子都吃了。”

小僵屍委屈地看着向葵，他明明好好說了，為什麽還說他不聽話。

“大、畫。”

向葵看他被自己欺負得可憐的模樣，一時間居然覺得自己太壞了，一個大人居然欺負剛剛才會說話的小孩。

“吃吧吃吧，別委屈了。”向葵連忙把瓜子放他面前。

有了瓜子，小僵屍也不裝委屈了，他喜滋滋地伸手抓起瓜子，一把一把往嘴裏丢。

“你有這麽餓嗎？”向葵懷疑地看向他， “再這樣吃下去，你得變成大胖墩了。”

小僵屍不理她的話，蒙頭吃着，許是填飽了肚子，他才放慢了速度。

向葵悠哉悠哉地看着他吃，直到慢下速度才開口說道：“喲，還知道細嚼慢咽了？”

小僵屍眨巴眨巴眼睛看她，拿着一枚瓜子小心地剝開，将瓜子肉攤開在向葵面前。

“小葵、次瓜瓜、子！”

向葵這是第n次被小僵屍的行為驚訝到了，她伸手拿起瓜子肉。目光停留在上面有一會兒了。

小僵屍剝瓜子的技術越來越好了，以前還會這裏缺個口，那裏缺一半，現在剝出來的都是完整的一個。

“瓜瓜、子、裏又、有嫰釀！小葵次！”小僵屍結結巴巴說出這句話，眼裏滿是期待。

向葵一直都知道瓜子裏是有能量的，但是她沒想到小僵屍會把能量給她。這些能量對向葵來說并不會有多大作用，但看見小僵屍亮晶晶的眼睛，向葵還是吃下了瓜子。

“你是因為缺少能量才喜歡吃瓜子？”向葵想了想小僵屍以前的行為，吃瓜子吃小太陽，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裏面蘊含了很多純淨的能量。

小僵屍點了點頭，“小、小姜絲、需要能釀！”

向葵盤腿坐着，一只手撐着下巴。她戳了戳小僵屍說道：“你怎麽n和l不分的，平舌音和翹舌音，還有前鼻音和後鼻音也不分，你是混血吧？”

小僵屍歪着腦袋問道：“份血？”

“行，f和h也不分。”向葵默默給他又添一筆。

小僵屍聽不懂她的話，糾結了好久還是選擇低下頭吃瓜子。

小僵屍：(≧▽≦)瓜子好好次呀～

……

小僵屍的胃，像個無底洞，吃了一堆一堆的瓜子還是沒飽。向葵想，可能他沒有胃，所以撐不死。

一人一僵屍之間沒再交談，除了時不時出來的吞咽聲，氣氛還能稱得上是安靜。

“告密者會是誰呢？”向葵撐着下巴，她想到和伊諾的對話。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那個人的背叛才死的。

所以向葵對“背叛”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非常的厭惡。

“拯救這個世界嗎？”向葵眼中有些茫然，她放空了思緒，有些懷疑自己，“我真的可以嗎？”

回應她的是小僵屍伸出的手，他的手很小，比伊諾的手小上好幾圈，而且皮膚還是青灰色的。

也許是感受到向葵情緒的變化，他放下了最愛的瓜子伸手笨拙地拍了拍向葵的頭。

他在學着向葵拍他頭的模樣。

“小葵，開星～”

向葵一愣，她擡頭看向小僵屍。

小僵屍很愛幹淨，身上的衣服雖然破破爛爛的，但臉和手指都收拾得很幹淨，從他掉的牙也能看出來。

“小葵？”小僵屍不知道向葵為什麽看着自己發愣。

向葵伸手把他抱住，放松地笑了起來：“我沒事，謝謝你小胖墩。”

小僵屍抗議道：“不四小胖墩！四小姜絲！”

“好好好，小姜絲。”

向葵想，糾結那麽多幹嘛呢？對拯救這個世界，她還是盡自己所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