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破産第十三天

客服小姐不僅給何遇撂了狠話,還在挂斷電話地瞬間将他拉黑。

何遇又撥通了三次電話,均是響了一聲就被自動切斷。

他沉着臉,面色不佳。

倚在沙發中,就這樣靜坐了整整一下午。

在最後一縷夕陽也在窗邊消失不見時,何遇終于起身。

他拎起外套與車鑰匙,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驅車趕往Serendipity。

這樣親自去逼迫姜枳辭職,是關心她?喜歡她?

不是,何遇只是讨厭別人反抗。

曾經因違背不了父母,和阮甜甜分開,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理陰影。

選擇姜枳也不過因為她在像阮甜甜的同時,還是條舔狗,好掌控。

美麗、才學、氣質,這些何少爺統統看不到。

不過是一個阮甜甜的替身,一個追求了他這麽多年,他偶爾大發慈悲才會回頭看上一眼的家夥。

有什麽資格鬧脾氣?

又有什麽資格讓他求着對她好?

自尊心受到了挫傷的何少爺,頭腦發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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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記了顧延颉的警告,也忘了那日在姜家樓下,明明已經發現她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并不一樣。

甚至不知道去了Serendipity要做什麽,這是心理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快去Serendipity,去見她。”

而等何遇真正到了Serendipity時,他才發現,剛剛受到的所謂羞辱其實只能算作一個開端。

真正的羞辱是從他在餐廳門口停下超跑開始。

門童明明已經走到了車前,幫他拉開車門,正在何遇拔掉鑰匙解安全帶的時候,門童好像朝車內看了一眼。

而後微笑一秒鐘收斂。

“砰——”的一聲。

他還順帶将車門也關上了。

玻璃差點砸到何遇伸出去遞鑰匙的手。

何遇:“……?”

連普通用戶都有資格享用泊車服務,他一個鑽石級VIP用戶——雖然在幾個小時前注銷了資料,但不代表門童可以這樣不尊重他。

他敢篤定,Serendipity的老板一定向內部發送了什麽指令,不然這個門童不會有膽子這麽做。

幸好大門是自動的,不然何少爺還要因為沒人幫他推門而腹诽一通。

一樓大廳的樓梯側方,是預約臺。

那裏有八位迎賓小姐,站在預約臺的兩側,随時等待着客人登門,帶領他們去二樓提前預約好的位置。

何遇習慣性地朝預約臺走了兩步。

對方很警惕,才走了兩步而已,連預約人員帶迎賓小姐,九個人一同帶着職業笑容看了過來。

而在發現來人是何遇後,又統統收斂起了笑意。

一個個臉上都浮現出了疑惑的表情。

像在說:他不是注銷了嗎,不是再也不來Serendipity消費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

何遇腳步一僵,直接拐了個彎,朝二樓走去。

電梯也需要刷卡通行,看Serendipity從上到下都知道他注銷了的情況,這麽效率,他的會員卡肯定也早就失靈了。

所以何遇只能徒步爬樓梯上去。

偏偏只有最高層的用戶才有資格享受樂隊演奏,所以他要一口氣爬六層樓。

……

剛到六樓,山澗泉水般的清澈音色便勾住了何遇的耳朵。

“是不錯……”他嘀咕道。

說起來,何遇知道姜枳小時候學過鋼琴,姜叔叔重金請過名師對她進行一對一教學。

也知道那名鋼琴家在世界的知名程度。

以他的地位,絕對不是‘重金’就能請得動。

據說他收徒,必須要對方有天賦且願努力才行。

這些條件都成了‘姜枳肯定能彈一手好琴’的證明。

可等何遇真正聽到時,還是會驚訝不已。

雖說鋼琴在國外樂器中,和中國的古筝一樣,學的人太多了,反而在大衆印象裏形成了爛大街的錯覺——

即使都知道學的人多只意味着彈得好的人會更多,但還是會下意識覺得沒勁,技巧再炫也不如撥兩下豎琴。

可姜枳所彈的曲子,像是有一種魔力,能引得人不自覺靜心,抛卻雜念,只專注于那些從她指尖蹦出的音符。

這種魔力是無形的,奇妙的,随着她的節奏快慢,仿佛化作了真正的山澗清泉,從何遇的心頭劃過。

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要明白了什麽,這種感覺和當日見到光線從姜枳睫毛上跳落時感受的一樣。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并沒有讓這種感覺從指尖逃跑。

何遇推開了二樓餐廳大門,正對着的是用餐的衆人,僅用矮屏隔開座位。

往常應當是右側靠窗的位置人更多,也更搶手。

窗外是與白日相同的車水馬龍,卻因夜色降臨,帶來了白日完全感受不到的迷離美景。

可今日不同。

左側與中間的位置已經坐滿了,右側靠窗的那一排竟然還空着一個位置。

雖說這可以用‘預約的客戶還沒來’去解釋。

但衆人的視線着落點就沒辦法硬掰了。

往日的客人們,視線都時不時望向窗外,發呆也習慣性地朝着窗外看去,今日卻都向左側看去。

而左側有什麽會比窗外的城市美景更吸引他們?

何遇光用聽的就知道。

是姜枳。

抹胸黑色收腰長裙,下擺側方膝蓋處劃開,隐約露出半截曲線苗條的白皙小腿。

黑發高高挽起,将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徹底顯現在衆人面前。

長期練芭蕾造就的、令所有女人羨慕的纖細天鵝頸,與不含一絲贅肉的緊致肩臂,在這條裙子款式的襯托下,将優點完全‘暴露’出來。

顏色也挑的好,姜枳膚白,最适合黑色。

黑色可以将她的優點加倍凸顯。

可正因為優點太多,何遇的眼睛反而無處落下,不知道看哪裏更好,不知道錯過哪裏才不算可惜。

也就在這一刻,随着姜枳的一個音階調轉。

曲子突從叮咚流水聲轉為密雨打窗,雨聲越來越密集,速度也越來越快。

終于在彈奏到最高潮的那一刻,何遇醍醐灌頂。

姜枳的容貌雖然和阮甜甜有幾分相似,但其實比阮甜甜更加精致。

要真的可以将人的外貌評定等級。

阮甜甜要比姜枳低兩個檔。

而要論氣質……

誰能配和姜枳比氣質?

原來他因濾鏡與成見,只當姜枳是替身。

卻一直忽略了,其實兩人要真比較起來,作為替身的姜枳反而可以全方位碾壓原主阮甜甜。

何遇推開門定定地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姜枳全身心投入在彈琴之中,自然沒看到他。

包括兩份工作被莫名其妙辭退,姜枳也沒有想起何遇——

她甚至沒有去想被辭退的原因。

因為兩份工作在無理由辭退她的同時,分別打了三個月的工資到姜枳的賬戶上。

這等于她只幹了一個月,卻領了四個月的工資。

怎麽想都是賺了,理由還有必要去追尋嗎?

所以,何少爺費盡心機地折騰了這麽久,還丢了臉,結果從頭到尾愣是連名字都沒在姜枳腦中出現。

賠大發了。

一年分四季,可分給秋季的時間最少。

明明才剛結束了烈日炎炎的苦,沒能涼爽幾天,在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寒風便裹着落葉襲來。

姜枳套上了巨大的毛衣,又從衣櫃中抽出了各種打底,嚴嚴實實地穿了三層褲子。

沒辦法,學芭蕾已經對腿部造成了不小的損傷,她不可能為了秀腿,将它們無情地推進刺骨寒風中。

幸好腿細,穿了三層褲子的姜枳看上去并不會顯得臃腫,事實上,她的腿比大部分只穿單層打底褲的姑娘還要修長。

頂着落葉好不容易走到了上班的地方,卻見餐廳的玻璃被人從裏用黑布遮了個嚴實。

“一、二……”姜枳數着樓層向上看,黑布竟然整整遮了四層!

馬上就要營業了,為什麽将玻璃都遮起來。

不會是倒閉了吧?

姜枳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

待她推開門,則受到了第二次驚吓。

才剛擠進去半個身子,姜枳就被人從一側拉走,帶着她快步進了電梯。

因為看到是經常跟她合作的夜晚領班,蘇姐。

姜枳才壓下已經逼近嗓子的尖叫聲,沒有反抗。

直到進了電梯,她才開口詢問。

“怎麽了蘇姐,餐廳為什麽是這個打扮,又為什麽這麽着急地拉我進電梯。”

她看了眼手機的時間,16:40,沒有遲到。

蘇姐答:“今天Serendipity不營業,一二樓與三四樓分開,要進行私人藏品拍賣。那些老板們已經陸陸續續進場了,在三三兩兩喝茶聊天,我怕你不小心驚撞了誰,那就不好說了。”

嗐,原來沒倒閉。

這就好。

姜枳松了口氣,然後乖巧地對蘇姐點點頭。

“謝謝您,為我擔心了。”

“嗐,這有什麽可謝的,都同事一個多月了,還跟我這麽見外。”

蘇姐也朝姜枳笑了笑。

“不過你今天怎麽來上班了,人事沒有提醒你今天休假嗎,今天不需要任何演奏啊。”

“沒有人通知我。”

姜枳一愣,手機全天滿電,沒收到任何短信或是電話提醒。

“那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蘇姐沒有立刻點頭,猶豫了下,反而對着姜枳搖了搖頭。

“不,別走,跟我一塊上頂層吧,那裏有現場轉播,你可以跟我們一起看,等看完應該會有自助餐,你來都來了,不如吃個自助再走。”

看姜枳沒回話,蘇姐還以為她是心裏有顧慮,便朝她擠擠眼。

“Serendipity的自助餐,質量有保證的,不用擔心味道。至于那群大老板,他們拍完東西就走了,沒有人真的留下來用餐。”

姜枳這才點點頭,輕柔應下:“好。”

她剛才沒第一時間回話,倒不是顧慮蘇姐說的那些。

姜小姐向來都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要在乎,就不可能來Serendipity找兼職。

她是忽然想起,原書中也有和拍賣相關的一段——

書裏面,姜枳破産之後,家裏的東西被法院拍賣,母親最愛的祖母綠寶石戒也一同被法拍。

那時候何遇沒有幫姜枳拿下。

後來戒指被人拍走不久,就又在一個私人藏品拍賣展上出現了。

書中的姜枳收到風聲,立馬求未婚夫何遇幫忙拍下,哪知無論她是哭還是鬧,何遇都不同意,還指責她任性。

竟然要因為這種芝麻大的小事,耽誤他的工作。

而就在姜枳在家裏苦惱時,某個深愛着阮甜甜的男配到了拍賣現場,以310萬美金的價格拍得。

最後,在阮甜甜重新登場,在姜枳面前奪走何遇的那個晚宴上,她的手上便戴着那枚戒指。

……

翻看到這個情節時,姜枳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差點讓從不失态的姜小姐心肌梗死。

因為現實中的姜家真的有一枚這樣的戒指,無論是花紋還是大小,又或是這枚戒指的來歷故事,全和小說裏形容的一樣,也剛好真的是岳冉最愛的戒指。

所以她相當有代入感。

“不會真這麽巧吧,難道今天就是拍那枚戒指的日子?”

姜枳偏過頭,看向電梯牆壁,有些苦惱地嘆氣。

上天并未給她太多時間自憐自愛。

姜枳才剛剛嘆完氣,還沒沉浸進情緒,就見電梯停在了四樓。

一個身穿湖色荷花繡紋旗袍的女人踩着高跟,風風火火地趕了進來。

電梯門一關閉,她的嘴便像機關槍似的,突突地抱怨起來。

“馬主管呢?”

旗袍女人問。

“每次不找他,他天天頂着個禿頭在我面前晃悠,閃我眼,等需要他時又躲得誰也找不到。”

蘇姐噗嗤一下笑出聲。

“別急啊,馬主管在樓下呢,你找他有什麽事兒?”

“事兒可太多了,一時半會兒都說不清楚。”

旗袍女人柳眉一豎,嫌棄道。

“他去樓下幹嘛,還關機,又不是有錢能參與拍賣的人,為什麽要關手機啊。”

“他沒錢參與拍賣,可咱們大老板有錢啊。”

蘇姐朝旗袍女人挑挑眉。

“他是陪咱們大老板競價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一章寫的實在不滿意,又修改了一下,僞更打擾各位了,抱歉=3=

可是不改好我真的難以入睡……

PS:至于鋼琴和古筝的比喻,并沒有不尊重的意思,我學的就是古筝【嘬煙】這是老師當時跟我說的原話,希望大家不要生氣這一點哦!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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