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忍無可忍
送走面如死灰的蘇舅和蘇安材,鬧劇結束,宴會正常進行,霍母站到臺上将高司令、範局長和馬局長一通狠誇,又着重表揚了霍廷軒的兩名小同學,還忏悔自己母親的職責沒有做好,兒子受了委屈她沒有即使發現,說到動情處留下悲傷的鱷魚淚水。
霍廷軒毫無情緒波動地聽着,過了會忍不住湊到段澤耳邊道:“等這裏結束了,我去把你十萬支票要回來。”
“小兔子,還惦記這點錢呢?”
“什麽小兔子?”霍廷軒覺得他這一米八的個頭一米七的腿,哪兒能和兔子搭上邊。
段澤被護在最靠裏的座位上,一衆敬酒順帶打探身份的人都被高司令和白鷹擋在外面,他調笑道:“說你啊,剛才着急咬人的模樣有點可愛。”
“可,可愛?!”霍廷軒唰得紅了耳朵,他沒出息地為這個親昵的愛稱雀躍欣喜,少女懷春的模樣簡直令段漾雙眼辣穿,“段澤你惡不惡心,對着人猿泰山都能喊大白兔。”
段澤朝着煞風景的段漾挑釁地揚眉,“你不還喊過金剛芭比程白鷹——甜心小鳥?”“……”段漾悔不當初地捂住臉,“廢話,求他送紙我能不說點好聽的?放我在廁所隔間自生自滅怎麽辦!”
他說着還後怕地瞟程白鷹一眼,正巧對上白鷹晦暗不明的目光,段漾全身一個激靈,讨好地伸出筷子給程白鷹夾了半只螃蟹。霍廷軒自始至終微笑着看段家倆兄弟打鬧,他從小都未感受到兄弟姐妹的好處,母親是獨女,沒有給他留下舅姨,其餘表哥表姐都只是霍宇的親戚。
段漾與段澤的相處方式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霍廷軒不可自制地羨慕起段澤。是這樣無憂無慮、友善的環境養就了他所遇到的段澤,當然段澤也出落成了配得上如此優厚條件的卓絕之人。
這份難得的和諧很快在霍父霍母以及霍小弟将酒敬到主桌上時被打破。其他的酒可以推,主人家來總是要給點面子,程白鷹說自己是在役軍人,軍紀嚴明不得飲酒,聽得高司令啪得放下了杯子,他斟酌道:“呃,不在軍營內,小酌兩口不礙事的。”程白鷹面容嚴肅地搖搖頭,強硬地端起了椰汁;
段漾則說自己等會要開車,以茶代酒,不成敬意;
段澤說自己等下要開飛機——
“哈哈哈,段哥你真幽默。”霍宇笑嘻嘻地湊到段澤身前,“喝果汁也沒關系的,我來單獨敬你一杯,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我的生日宴。”
“我不是來參加宴會的,我是來找廷軒的,碰巧他在這裏而已。”段澤着重強調了這一點,接着才抿下一口椰子汁。他最初還抱着或許這位和霍廷軒長相有三分相似的弟弟,會與他的父母不同,內心對霍廷軒抱有純粹的善意,只是礙于年紀小,不明白大哥的敏感與無助。
但就憑他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清楚,就率先喊自己哥哥道歉的行為,平日裏對霍廷軒指不定有多麽的不喜。
那段澤自然也不會給霍宇什麽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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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段澤的冷淡,霍宇半點自知也沒有,依舊樂呵呵地道:“不管怎麽說也是有緣,段哥你也是A大的學生啊,那你的成績很好的吧,我最近成績下滑得厲害,等下我能來找你讨教學習的技巧嗎?”
“我成績很差,學習的事你應該問你哥哥。”這是實話,作為一個藝術生,段澤從小在學習方面都是放飛自我,霍宇就像沒聽見一樣端着酒杯朝他招招手,邊随着父母離開邊道:“等我啊。”
就這聽不懂人話的腦子,成績能好就怪了。
酒過三杯,高範馬對兩位殿下再是依依不舍,也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他們打着大忙人的稱號,說喝一口酒就要走,三個老頭子本來就和兩位年輕的皇孫沒有共同話題,如果死活要留下來反倒會惹貴人不愉快。
他們再三表示可以安排着手段少接下幾天在N市游玩的行程,絕對包人滿意,接着被再三堅決地拒絕,最後笑呵呵地離開了。
今日在兩位皇族面前刷足了存在感,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腳都洗得賊帶勁,好像明天就會升官發財一樣。
等一桌人差不多走光,只剩下程白鷹甩開膀子胡吃海塞,以及段漾在一旁嫌棄三文魚不夠肥美之後,霍廷軒沉着臉色貼到段澤的耳廓邊,“霍宇喜歡你,他看上你了。”
“啊?”段澤在感受別人對自己的好感方面遲鈍得像一個大傻冒,興許是從小到大遭受的特殊待遇太多,他習慣了被優待。段澤能主動發現霍廷軒對他的愛慕,簡直是祖上積德,墳頭冒煙。
霍廷軒皺着眉,他就知道段澤肯定毫無察覺,“他就跟只蒼蠅一樣,要不是礙着今天是他家請客,肯定早就來纏着你了!”
“你這比喻讓我很難受啊,在你心目裏我究竟是什麽,竟然如此地吸引蒼蠅。”
“……”霍廷軒猶豫了一下,“臭雞蛋?”
段澤:“……”
“不跟你開玩笑了,他真的對你不懷好意,別和他說話,離他遠一點。”
“霍宇喜歡我就是不懷好意,那你呢,你不也喜歡我,你也不懷好意?那我是不是也得離你遠些?”段澤施施然地雙手環胸,靜看霍廷軒慌得亂了分寸,“我,我和他不一樣。”霍廷軒急道:“我是純粹地喜歡你這個人,而他是看上了你的……臉和錢。”
“噗嗤……”段澤樂不可支地笑出聲來,手裏的椰汁都跟着顫抖,霍廷軒又惱又羞,抓住段澤的胳膊道:“真的,你相信我。”
“別老板着臉,”段澤沒什麽正形地去摸霍廷軒的唇角,被後者側臉躲過,口吻嚴肅地一定要求得一個說法,“你信不信我啊?”
“我當然信你。”段澤嘆了口氣,“我在這方面沒什麽自覺,但我信你,你說是,那就肯定是,你讓我離他遠點,可以,那你呢?”
“我?”霍廷軒疑惑,管他什麽事,霍宇又不喜歡他。
“你。”段澤伸出右手食指,點上霍廷軒的眉心,“那個姑娘,穿粉紅色羽絨服的,怎麽回事?你該不該也離她遠點?”
霍廷軒愣怔一下,随即湧上心頭的便是不可抑制的狂喜,段澤在吃味,他在介意對自己有好感的人。
“我一點點也不喜歡她。”霍廷軒哪裏敢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一五一十地全數交代,“我父親同事的女兒,對我有好感,他就老愛把這個姑娘往我身邊放,我一直有和她保持距離……只有剛才你突然出現的時候,她莫名其妙來拽我袖子……但你也看到了,我立刻甩開了。”
小姑娘夠敏感的啊,段澤眯起眼睛,“她這是想給我示威?”
霍廷軒一點也不想給那個女生求饒,他甚至巴不得段澤兇些,段澤總是一副沒關系、無所謂的态度,每次霍廷軒都怕他被別人欺負去了。
如果段澤知道霍廷軒在想什麽,怕是大牙都能給笑裂了,明明最受欺負的可憐蟲是他本人,居然還有空擔心段澤自己。
等程白鷹喝完第三碗烏雞湯,吃下一整只的醬豬肘,他終于流露出些許的飽意——具體表現就是放慢了吃菜的速度,由一口三塊肉變成一口兩塊。
“你平時是不給他吃飯嗎?”段澤驚了,他數分鐘前就想離開,可目光觸及到程白鷹宛若猛豕出圈的吃相時,他又十分心疼地坐了回去。
段漾覺得自己比窦娥還冤,“小老弟,你知不知道自從父親派他跟了我之後,家裏最能吃的二哈食量都排他後面?我每個月零花錢有四分之三是給他哥倆買吃的,剩下的才是我的開銷。”
程白鷹默默給三個觀看狗狗吃相的鏟屎官一人夾了一塊烤肋排,因為他吃得實在是太香了,其他兩個自認是來砸場子,需要裝逼的人都忘記初衷,忍不住動起筷子。
正吃着,霍父霍母敬完酒回到主桌坐下,他們吃兩口菜墊墊肚子,眼睛則不停地偷偷瞥向段澤和段漾,霍廷軒嘴裏還有小半塊蝦肉,卻突然沒了胃口。
“段少?”霍母不确定地率先開口道,段澤竟然也沒糾正說什麽叫我本名就好,傲氣地頂着少爺稱號不動聲色。段漾當然萬事都随段澤的意,他豎起耳朵等着聽段澤與霍母地巅峰對決,反正出了天大的事有高個子的程白鷹頂着。
霍母見段澤視線移過來,笑容滿面地說:“三位等下想去哪裏逛逛啊,需不需要我們家小宇作陪?小宇是本地人,對這裏可熟悉了……”
“不用,有廷軒在就行,他也是本地人。”段澤倒也不急着走了,他施施然交疊起雙腿,笑着抿下一口湯,就聽霍宇快速道:“哥哥常在市外讀書,對N市肯定沒我熟悉的。”
“車裏坐不下。”
“沒關系,我有車。”霍宇與段澤之間隔了一個霍廷軒,他一邊暗罵哥哥不識相,一邊努力伸長脖子跟個長頸鹿一樣去瞧段澤的臉。霍父在此時忽然想起什麽,對着霍廷軒道:“對了,下午要出去玩的話把你張叔叔家的女兒也帶上,她……”
“爸。”霍廷軒啪得将筷子拍在瓷碗之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我說過我不喜歡她。”
霍父這還是頭一回被霍廷軒如此激烈的反抗,他愣了一下,卻沒有意識到霍廷軒心中的憤怒與抵觸,“我沒別的意思,同齡人嗎,就當交個朋友。”
“你覺得玩這些花樣有意思嗎?”
“廷軒,爸爸這也是為你好,張叔叔女兒怎麽配不上你了?”霍父說的這是真心話,張家女兒家庭背景好,學習成績性格各個方面都很優秀,他是真心實意地為霍廷軒打算着。
“我記得四年前,我們簽過一個協約。”霍廷軒深呼吸一口氣,将傷口坦誠在段澤面前,“從我年滿十八周歲開始,我會出去自己獨自居住,且負擔起自己所有的開銷,不再花家裏的一分錢,與之相對的,就是你和阿姨無權再幹涉我的任何事情,你們都簽了名的,爸,難道你忘了嗎?”
“那都是看你到了叛逆期,想讓你學會獨立才簽的。”霍父也嚴厲地放下筷子,“再說這些年你哪次過年不回家,至于分這麽清嗎?”
為什麽回家……霍廷軒想,那也許是因為即使被忽略,其實寄人籬下,也好過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被子裏,看着并不好笑的聯歡晚會,聽着外界與他格格不入的煙花爆竹。
霍母見父子倆之間劍拔弩張,趕緊出來打圓場,“廷軒,你爸爸這也是舍不得你,張家姑娘……”
“我希望你們口中的張小姐能離霍廷軒遠一點,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段澤倏地開了口,他冷着一張臉直面霍父霍母錯愕的眼光道:“因為我會不高興。”
“而我不高興了,我就會讓你們所有人更不高興。”
敢當着他的面挖霍廷軒牆角,不想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嗯,沒什麽好說的,給大家拜個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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