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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鄢樓那麽一說,祁子希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
他覺着鄢樓是不是都知道了?但也不太可能啊……只根據憑空出現的幾根釘子,怎麽能……
想到這裏,祁子希突然醒悟:鄢樓會不會是故意的?只是為了試探自己的反應?
他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認為那個人簡直和狐貍一樣狡猾。
就這樣惴惴不安的,祁子希遇到了從傅藍房間出來的陳微揚。
陳微揚笑着和他打招呼,又問:“吃過早飯了?”
祁子希知道陳微揚和傅藍的關系不太一般,為此更有些心虛。
“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陳微揚奇怪道:“怎麽回事?”
祁子希掩飾着:“沒有,可能是……沒睡好。”
陳微揚了然:“昨晚動靜太大了吧?因為傅藍受傷那件事。”
對于傅藍受傷的事情,祁子希其實并沒什麽愧疚,他只是單純後怕而已。想到平時陳微揚對自己又那麽照顧,要是被對方知道這件事自己有份參與的話……那後果可不是他想承擔的。祁子希只能勉強笑笑:“我聽到你們好像忙了很久。”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病人惡作劇。”嘆了口氣,陳微揚叮囑道:“以後在這裏你要多注意安全,畢竟和病人們住在一起——”
後面的話陳微揚沒再繼續說下去,但祁子希聽的懂。
看祁子希一臉凝重,陳微揚便安慰着他:“也別太擔心,不會再有事的。晚一點我給你拿些上次的花茶,喝了能安神。”
祁子希就答應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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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撫好了傅藍,把人哄睡着後,陳微揚才回了房間。有實習生來接替他照顧,陳微揚就告訴了對方一些注意事項。
由于都在照顧傅藍,陳微揚晚上也不用去巡夜了,倒算輕松不少,為此他打算去看望一下周胤白。
地下室裏,周胤白已經接近清醒。
他睜開眼睛看見陳微揚在自己身邊,一時還以為在夢裏,随後又反應過來他們倆個現在都被趙源操控監視着。陳微揚能再次過來看自己,肯定也還是趙源的意思。就是不知道那個變态又想打什麽主意。
“你醒了。”陳微揚笑了一下說道:“我來看看你傷口恢複的怎麽樣了。”
周胤白也沒掙紮,就由他檢查着,還問:“你的傷呢,愈合了沒?”
“已經好了。”這樣說着,陳微揚拿出鑰匙去幫那人打開手腳上的束縛。
似乎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周胤白臉上布滿了驚訝,他目光緊盯着陳微揚,并不認為趙源會好心的放自己走。
“你被鎖的太久了,不管是對身體還是對傷口都不好。”陳微揚動作不怎麽熟練的開着鎖,解釋道:“他說了,在你傷口完全恢複之前,不會鎖着你。”
周胤白沒表現出有多高興,相反,他冷笑起來:“趙源是覺得即使我有了自由,也離不開這裏,對不對?”
陳微揚沒說話,只是沉默。好一會終于褪下了對方手腕和腳腕上的桎梏。
周胤白心裏一口氣憋着,手腳自由後就想起身下床,然而他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身體軟的像團棉花,“嘭”的一聲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陳微揚吓一跳,趕緊去扶他,卻也一下子沒能扶起來。
“果然是這樣……”周胤白想自嘲的笑笑,卻也笑不出來,他痛恨趙源恨的切齒。如果不是趙源,自己怎麽會連走路都變得這麽困難?
半扶半抱着周胤白,陳微揚勸道:“都是暫時的,只要脫離了那些藥,就會慢慢好起來。”
“可是趙源在這裏一天,我就脫離不了這些藥。”周胤白又嘲諷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我真的不明白。如果想殺我,那麽我早就死了。如果想繼續困住我,也沒必要解開那些束縛。他在想什麽……”
陳微揚卻說道:“療養院,又有人受傷了。”
周胤白轉頭看向了陳微揚:“是趙源?還是那些怪物?”
“不知道。”陳微揚低垂着頭,顯得郁郁。
周胤白嗤笑道:“除了趙源,我都想不到其他人。”他現在已經認定只要是療養院發生的所有怪事必定都和趙源那個詭異奇怪的人脫不了幹系。
陳微揚神色有些慌張,他對周胤白搖頭示意對方別再說了。
周胤白不為所動:“他不過是靠折磨人來讓別人屈服,而我永遠都不可能如他意。”
淺淺的嘆息着,陳微揚這次沒有接話,只是拉過周胤白的手,給他仔細地上起了藥。
看着陳微揚專注寧靜的側臉,周胤白說道:“……要是真的有機會,就抓緊跑出去,不要管我了。”
“我不會丢下你的。”陳微揚頭也不擡:“其實我現在的日子,過的和你差不多,只不過手腳自由而已,現在你也一樣。”停下動作,他望向周胤白:“我希望有人陪着我,你懂嗎?”他的目光有些可憐,整個人也顯得無助。
對方這副樣子突然就讓周胤白想要去安慰安慰,抱一抱那個人讓對方別擔心。這種念頭一出來瞬時讓周胤白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抱過別人,以前的朋友、同事,他們就像兄弟一樣。但對于陳微揚,他們倆絕對不算兄弟,甚至也算不上是完完全全的朋友。他們在同一種逆境下,面對着相似的情況,絕望無助卻又互助,大概人就會産生同類的感覺。
在他心思紛亂時,陳微揚将腦袋輕輕靠在了他肩膀上,小聲道:“我最近……越來越害怕了。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周胤白側過頭就能看到陳微揚的黑發,似乎臉頰也能感覺到那種柔軟的碰觸。他沒有亂動,也沒有開口。只任由對方靠着。
“我們會沒事的,對嗎?”陳微揚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周胤白莫名就有些不忍心,畢竟陳微揚和自己不同。眼前這個人是個很普通的人,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也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和趙源那種人待在一起,久而久之真的會崩潰。他寬慰道:“一定會沒事的。”
“還記不記得,你說過會帶我走,讓我等你。”周胤白低聲道:“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做到。我們絕對會離開這裏的。”
臨走時,陳微揚沒有給周胤白注射藥劑,他全部倒在了地上的角落裏。
周胤白擔心:“萬一被他發現,你怎麽辦?”
陳微揚雖然也害怕,連聲音都是抖的,卻還是堅持道:“只有這樣你才能慢慢好起來,否則太依賴藥物,就永遠都離不開這裏了。”
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周胤白想不到陳微揚願意為自己冒險到這個地步。他很感激,卻也不知道怎麽表達,只能再次告訴對方:“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陳微揚對他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鄭重道:“你也很重要。”
不等周胤白震驚,陳微揚看了眼門外,又轉頭對那人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我真的要走了。要等着我。”
陳微揚離開後很久,周胤白獨自坐着,覺得腦袋混亂。
他反省着,在這樣痛苦難熬的境地中,會不會太過于依賴陳微揚了,給那個人造成太多負擔。他有時想着自己不應該這樣,作為一名警`察,應該更加堅強才對。但在趙源的折磨中,他卻動搖了。而陳微揚給予的溫暖更像是一種救贖,抓住了便很難松開手。
這是唯一的希望。而給予希望的那個人,現在仿佛也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
他會經常性的擔心陳微揚,也會憂慮對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很輕的嘆了口氣,周胤白還是想不通。
他忽然發現……其實自己,也不算很了解自己。
想要起身活動一下這具任何用場都派不上的身體。可仍堅持不住跌倒在了地上。
他很不甘心,一次次嘗試,結果也都一樣。
周胤白讨厭這種無能為力的狀态,所以即使真的有機會,這副樣子又能幫上陳微揚什麽忙?
想到這裏,他沒有放棄,艱難的在地上哪怕只是挪動着身軀,他一定要重新恢複過去的行動力。
雙腿沉重,似乎感官都變得遲緩。周胤白咬着牙出了一身汗。
他已經快挪到了牆壁的面前,然後伸出手想要扶着牆努力站起來,卻失去平衡險些重重摔倒,他下意識的抓緊了牆面的那塊簾布,才有了個緩沖。
然而簾布卻被他給拽的脫落下來。
周胤白驚訝的發現簾子後面竟然是一塊嵌在牆裏的鏡子。但很奇怪,這面鏡子不是尋常那種窄高的樣子,而是往兩邊延伸的長方形,像芭蕾舞房裏那種長鏡。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周胤白發現并不怎麽能看得清。鏡子非常暗。
他回頭看向所處的房間,明明這裏就有燈光,為什麽鏡子裏反而是灰蒙蒙的一片?
周胤白不得其解。
******
騰杉去看望傅藍的時候,傅藍還沒有醒。一旁照顧的實習生見有人來就暫時離開了,說是很快回來,也沒把門關死,只虛掩着。
房間頓時就剩下了騰杉和躺着的傅藍。
雖然這件事,療養院對外人說是病人的惡作劇。但騰杉後來去了現場,除去食用油之外,扶手上的釘子也讓他有點在意。那些釘子擺放的太刻意了,尖頭朝上的嵌在防水布裏,而扶手又沒有進行翻修,根本不需要釘子。
騰杉坐在椅子上,看着熟睡的傅藍陷入了沉思。他想的太入神,連有人推門進來也沒發覺。
陳微揚看見騰杉背對自己坐在那兒,便沒出聲,輕手輕腳靠近後,他從後面一把抱住那人。本來想忍着,結果沒忍住,就偷笑了幾聲。
騰杉都不想嘲笑陳微揚的幼稚,他怕吵醒傅藍,于是輕聲說道:“又來看他了?”
陳微揚偏頭望着騰杉,笑道:“你也來看他?”
嗯了一聲,騰杉問:“聽說這次是病人弄出來的惡作劇?”
“對啊,”陳微揚一臉苦惱:“這些病人真調皮,你說是不是?”
騰杉笑了笑:“是不是病人在調皮,你們應該最清楚。”
陳微揚就說:“你又知道什麽了?”還親了一口對方的臉頰:“太聰明不好,趙源不喜歡。”
“你喜不喜歡?”騰杉側頭去看陳微揚,嘴唇是微小翹起的弧度。
陳微揚嘟了一下嘴,盯着騰杉看了一會,然後湊過去吻他的唇。
在快要親上的時候,騰杉說道:“這不是你房間啊,也不是我房間。”
“你怕他看到嗎?”陳微揚打趣。
騰杉似笑非笑道:“不應該是你害怕麽?”
“我害怕?”似乎覺得很好笑,陳微揚點點頭,又說道:“我就怕他不醒。”
拉起騰杉,陳微揚坐在了椅子裏,又讓那人坐到自己腿上。
他摟着騰杉的腰,擡頭笑問:“來打發一下時間嗎?”
騰杉有點驚訝,随後表情變得平靜,雙手圈住陳微揚的脖子,他說道:“你确定?”
陳微揚彎着一雙眼睛,很輕的哼了一聲。
“你都不在乎,”騰杉說:“我為什麽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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