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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藍的這些話并沒有引起陳微揚多大反應,似乎不置可否。

在傅藍看來,陳微揚就像在懷疑或者思考那番話的真實性。

他受夠了鄢樓,只想用任何一種可行的方法去分開那兩個人。

死死拽着陳微揚的手腕不松開,傅藍語氣都帶上了一些被怒氣渲染的急切:“我沒有騙你!你會相信我的,對不對?”

陳微揚就說道:“對,你說的我都信。”他笑了笑:“這件事我知道了。”

“但是他一定不會承認的。”傅藍繼續煽動着:“即使你去找他求證,他也會一口否定。”接着,又重新恢複了委屈的聲音:“鄢樓在療養院太特殊了,他哪裏都能去,不像其他病人那樣,按時按點的回房間休息。這樣的權限不能給一個精神病人啊。”

“是我不對。”陳微揚誠懇道:“我會和他說清楚。”

“我不是怪你。”傅藍着急的否認:“不是你的錯,是他不自覺。”

陳微揚笑着對他點了下頭,然後好好的安撫了一陣。

傅藍認為陳微揚肯定會因此對鄢樓産生嫌隙,或者是對鄢樓目前堪稱随心所欲的自由進行明令禁止。他在心裏完美的構築着令自己愉悅的假設。

但他不知道,陳微揚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更沒有因此去找過鄢樓。

不過,陳微揚倒是有特地去看望周胤白。

自從上一次褪去手腳的束縛後,周胤白獲得了短暫的自由,但他被藥物影響的太多,始終無法自如行動,而且會經常感到困倦。

這次清醒時,他發現自己的左手竟然又被長長的鐵鐐給鎖住了。

心裏幾乎是下意識的悚然,他勉強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聽到了一陣笑聲。

周胤白回頭,就看到了戴着面具的那個人正站在身後的幾步之外。毫無疑問,手上的桎梏也是對方弄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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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仍舊沒什麽力氣,但他的警惕卻到了頂點。

陳微揚看他這副受驚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又能激發某種施`虐`欲。

只不過今天,他懶得耗費精力。

慢慢踱步走到周胤白身前,陳微揚透過面具看了那人一會,莫名說道:“快要結束了。”

周胤白不懂他的意思,也不做聲,目光銳利的盯着他。

“你不開心嗎?”陳微揚問:“要結束了。”

“……你又在打什麽主意。”周胤白終于開口。

陳微揚說:“你的表現不應該是這樣,你該高興,欣喜若狂才對。”又笑了起來:“不過還不到時候,最後一場戲才是我們的高`潮。”

周胤白始終不明所以,他搞不懂面前這個人的想法,因為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別怕我。”陳微揚蹲下`身,伸手要去摸周胤白的臉。

而周胤白本能的往後縮了一下,很快他反應過來自己這種類似于躲避的行為,這種行為讓他覺得有點恥辱,身體是誠實的,它怕受傷害。

陳微揚當然也發覺了,他只是笑的很開心,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我記得你剛來療養院時,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你多好啊,我還以為你能堅持的更久一點。但好像——”歪了歪頭,陳微揚惋惜道:“也沒多特別。”

被這種評價東西一般的語氣給激怒,周胤白冷聲道:“我不需要多特別,尤其面對你這種人。”

“就這麽不喜歡我啊。”陳微揚驚訝。

周胤白認為他很可笑:“喜歡你?我和你之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我親手把你送進警局。”

陳微揚似乎在面具後吐了一下舌頭,發出了“略”的聲音:“那你得說到做到。”

周胤白不再回應,他的臉還是冰冷又防備的。

陳微揚拿出針管,要給周胤白重新注射試劑。

周胤白厭惡又排斥,但他力氣不及陳微揚,根本抵抗不了。藥水慢慢進入身體,他知道自己又會如同之前的日日夜夜一樣,再次失去意識。

他對眼前這個人的恨是無法言說的。

周胤白癱倒在地上,他看着那人離開,又把門關好。

全身像脫力一般,臉頰碰觸到冰冷的地磚,他感到了疲累。

而就是這時,始終面對他的那面昏暗的鏡子突然亮了起來。他稍微偏頭躲避了一下,之後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他差點都要懷疑自己了。只因為透過那面鏡子,他居然看到了從房間裏走出去的那個人,那人站在鏡子前,卻不是在他面前。

他們倆隔着一面長鏡,周胤白試圖挪動身體,但鐵鏈長度有限,他碰不到鏡子。

那面鏡子已經不再是之前黯淡的樣子。

周胤白覺得,自己大概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相當于牆壁的作用,這面鏡子是兩個房間的連接。

之所以晦暗,可能是之前被蒙上了一層遮擋物。遮擋物一旦被拿下來,所有的一切即恢複了正常。

周胤白能透過鏡子清楚的看到對面房間中那個戴着面具的瘋子所有的一舉一動。那麽……那人也是一樣嗎?

現在正盯着自己?

沒想到……真的會有這種設計。

為什麽要把那塊布揭開?趙源到底還想做些什麽?

周胤白愣愣的看着鏡子,他揣測不到對方的想法。

******

陳微揚暫時把活動日定在了明晚。他通知了傅藍以及其他人,這一次他們的娛樂項目還是看電影,并不是告知白雪的那樣,玩什麽捉迷藏。

病人們倒無所謂,而傅藍那群年紀輕輕的實習生就覺得有些沒勁了,說好的戶外活動和游戲都沒了。雖然也能理解,最近一直在下雨。但是看電影——真的很無聊。

盡管心裏吐着槽,但大家還是答應了,畢竟天氣無法更改。

入夜,陳微揚坐在後花園的臺階上,他環着雙膝,看着屋檐外滴滴答答的水珠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反射性的要去抓對方手腕,卻在快要碰到的剎那又放下了胳膊,陳微揚彎起了唇角。

“在想什麽?”騰杉跪坐在他身後。

“什麽都沒想。”陳微揚說。

“嗯……”騰杉笑道:“某人在撒謊。”

陳微揚鼓了一下臉頰,“哎呀,沒有撒謊。”

騰杉把手從他眼前拿開,陳微揚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哼哼道:“本來就是什麽都沒想。”

“那我冤枉你了?”離得陳微揚近了些,騰杉坐在了他身邊。

陳微揚不看他,嘟囔着:“冤枉我,煩死你了。”

“親一下就不煩了。”騰杉靠過去親了親陳微揚的臉。

“也煩。”陳微揚繼續不看他。

“你想怎麽樣啊?”看着對方明明有笑容卻倔着眉眼的側臉,騰杉說:“再親一下就不生氣了行不行?”說着,打算繼續吻上那人。

誰知陳微揚驀地轉了頭,腦袋一湊,就親到了騰杉的嘴唇。

短暫的吻之後又分開,兩人都笑了。騰杉說:“故意的吧。”

陳微揚得意的扭了扭肩膀,把腦袋靠在騰杉肩上。騰杉就也側了頭,臉頰貼着對方頭頂的黑發。

他們一時沒說話,只安靜的看着雨落。

很久後,陳微揚慢慢開口道:“明天是病人的活動日,我帶他們一起看場電影。你來嗎?”

“什麽電影?”騰杉問。

漆黑的眼睛盯着死寂的郊外,陳微揚表情平靜,說道:“魔鬼聖嬰。”

騰杉奇怪:“你什麽時候看起宗教電影了?是在療養院的緣故?”

“不是啊,”陳微揚說:“病人想看。”

“病人還懂這麽多?”騰杉失笑:“那我挺佩服他們了。”

對于魔鬼聖嬰,很多人更喜歡稱它為羅斯瑪麗的嬰兒,一部标準的魔鬼崇拜電影。沉默了片刻,騰杉說:“還好趙源不在,否則他肯定會否決。”

過去的療養院是教堂,這裏現在也滿是聖像,騰杉不認為陳微揚選擇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看這樣的電影會是純粹的巧合。他太了解自己哥哥了。

張合着嘴唇,騰杉的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想……”陳微揚突然笑嘻嘻道:“我想明天送一個禮物給你。”

“給我?”騰杉有些驚訝,他想了想,問道:“是和我有關系的?”

“是啊,很重要。”陳微揚将腦袋從對方肩上擡起,對騰杉淺笑道:“這是一個,會讓我們永遠在一起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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