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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微揚想要的,是祁子希死心塌地的感激。

他要祁子希從療養院出去之後,也不會改變這種感激。

畢竟對方能在這裏平安度日,少不了祁家的助力。祁家也從未放棄過這個人,他們在等的不過只是時間。

祁子希能牽動着祁家,而陳微揚希望若是某天需要用上祁家的時候,祁子希會成為一個好幫手。

迷迷糊糊醒來,祁子希腦袋還有些發懵,入眼是療養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做了場夢。正打算動動身子坐起來時,他驀地發現手腳像有千斤重。祁子希一個激靈,趕緊垂眸看去,只見自己的四肢竟然被牢牢的綁住了。他心裏驚詫,立刻就想開口呼救,然而卻連這點都做不到——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像有一團異物堵在了喉嚨裏。

事實是,他被注射了小劑量的麻藥,導致不能正常言語。

祁子希非常害怕,他惶恐的瞪着眼睛警惕的觀察着四周,這裏确實是療養院的某個房間,但不是他熟悉的房間。

他的意識仍舊帶着淩亂,不懂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拼命搖晃着胳膊,想要從捆`綁中解脫出來,只是無異于一場徒勞。

放棄的近乎無助的躺在那裏,祁子希的胸口因剛才的掙紮而略顯急促的起伏着。他試圖回想,想着就在不久前,大概晚飯後,自己還好好的,走在那條通往房間的路上,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臨近房門口,他拿出鑰匙,開門的那一刻……

祁子希呼吸一滞:是……就在開門的瞬間,有人從後面用某種東西捂住了他的口鼻,很快,他就暈厥了過去。但是……但是在徹底昏迷前,他看見了身後站着的人,是趙源!

……趙源?那個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祁子希目光緊張,他忽而想到,趙源其實也根本不需要什麽理由,對方以前又不是沒做過。況且自己和趙源的關系向來惡劣……

時間在祁子希的不安和驚慌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間的門被人打開了。

趙源穿着工整的制服,推着醫用器具走了出來。

祁子希愣在那裏,随後很快反應過來,對方一直都在,卻不出聲,很明顯這是故意在折磨自己,讓人感受着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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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子希惡狠狠的怒視趙源,他現在口不能言,唯有眼神最直接。

把醫用工具推放在祁子希床邊,趙源停在原地,他低頭冷漠的如同看一具屍體般的望着祁子希。

這種目光讓祁子希莫名生出了一點心寒,他居然有些不敢對視。

“我問你幾個問題。”趙源開口,聲音也是冷冰冰的,“你不需要回答,我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你只用點頭,搖頭。”

強硬的命令似的話語讓祁子希異常生氣,他想罵面前的人: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

但祁子希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他一激動,喉嚨裏便發出了“唔唔”的聲音,其餘的話是半句也沒有了。他又氣又恨,就差用眼睛把趙源千刀萬剮。

趙源說道:“你最好配合我。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他從工具架上拿出一把手術刀,“什麽叫生不如死。”

祁子希自然看見了那把刀,他又不可置信的看向趙源,似乎沒料到對方這次居然會毫不掩飾殺人的意圖。

見祁子希一時沉默,趙源也知道這些手段确實有用,他不打算拐彎抹角,此時此刻,一堆的疑問都積聚在他的心裏,他迫切的需要答案。

“傅藍變成這樣,”趙源問:“是不是你做的?”

……什麽?祁子希不明白趙源話裏的意思。

傅藍怎麽了?

這一次祁子希的的确确沒有裝傻,他壓根不知道傅藍已經出了事。

陳微揚瞞得很好,再加上時間算的準,趙源隔天就從市裏返回,因此療養院一些工作人員整天沒見到傅藍也只以為對方身體不舒服。

趙源卻沒考慮到這些,他看了視頻之後,認定祁子希即使不是參與者也一定會是知情者之一,他重複了一遍:“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祁子希滿臉疑惑,他無法回答。

趙源自語着:“我絕對不相信會有這麽巧的事情。那個東西……很久沒出現了,本來沒有任何問題的……是你,你們……”他瞪着祁子希,突然就想起視頻中的一個細節,于是急怒道:“那瓶東西,你說物歸原主……到底是什麽!”

猛地按住祁子希的雙肩,趙源面容憎恨:“你都做了什麽!”

祁子希被他這副樣子吓到了,反射性的搖頭。那個東西是陳微揚本來要送給傅藍的香水,物歸原主是事實。別說祁子希現在不能開口,就算他能說話,也不見得就會供出陳微揚。

一直以來,陳微揚幫了自己太多,又是療養院最相信自己的人,而且……祁子希覺得不只是這樣,陳微揚……還是更重要的一種存在。

他絕對不會對趙源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一旦說出口,趙源這個瘋子可能就會把槍`口對準陳微揚。

為此,強忍着恐懼,祁子希只是否認。

然而,不等他再多想,趙源已經沒了耐性,手裏的刀對着祁子希的左臂狠狠的紮了下去,頓時血流不止。

祁子希發出了痛苦的悲鳴,他顫`栗着,全身繃緊,往遠離趙源的另一側瑟縮。可是他手腳被固定着,也根本挪不動位置。

“我說過了,你不好好配合,就會生不如死。”趙源病态又兇狠道:“你以為我開玩笑?”

“還有白雪……”他繼續問:“白雪去了哪裏?她的失蹤和傅藍受傷有沒有關系?!”被憤怒和各種失控的事件逼得失去了理智,趙源已經不再多想,把迫切要問的問題都說了出來。

祁子希閉緊雙眼,無法回答。明明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他怎麽會知道白雪去了哪裏?!

趙源怒極冷笑,“好,”他點頭:“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留着你又有什麽用。”

這句話說得悚然,祁子希頓時睜開了眸子,他惶恐的看向趙源,似乎猜到了自己的結局,卻不敢再多想。

手腕微擡,鋒銳的刀對準了祁子希的脖頸,趙源面無表情:“但是我知道,傅藍受傷這件事一定少不了你的‘功勞’。你也去陪他吧。”

瞳孔中只能看到冒着寒光的刀尖。

這一刻,祁子希的精神一片空白。

大概是……死亡,對嗎?

而也就在這瞬間,房門被人敲響了。

突兀的聲音仿佛讓時間都出現了靜止。

祁子希屏住呼吸,好一會才确定自己還活着。他開始大口喘氣。

趙源硬生生停在那裏,他表情可怖,半天才緩慢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似乎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殺人的計劃被打斷。

祁子希重新掙紮着,他幾乎用盡了所有氣力來發出一切盡可能大的動靜引起門外的人注意。

只不過這種努力太微弱了。

他唯有眼睜睜的看着趙源把自己這張床推到了隔間裏,然後在那人恐怖冷靜的眼神中,門被緩緩關上,隔絕了他最後的求生機會。

祁子希突然很想哭,放聲的哭,他的眼睫被淚水打濕。是不甘心也是絕望。

敲門聲一直未停。

趙源等了片刻,他聽到門外的人喊道:“趙醫生,你在不在?!不好了,病房着火了!”

是陳微揚。

病房着火?又是那群病人做的好事?

摘掉手套,也沒換制服,趙源便直接打開了門。

果然外面站着一臉失措的陳微揚,以及……稍遠一些的鄢樓。

鄢樓離他們幾步之遙,靠着牆壁而站,一雙手背在身後,擡頭快速的看了眼趙源又立刻垂下了眸子,像是做了壞事的心虛模樣。

趙源心裏就明白了七八分,他語氣嚴厲對鄢樓斥道:“你都幹了什麽好事?!”随後看向陳微揚:“我說過了不準讓病人藏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身上,你是怎麽看管他們的?”

“對不起。”陳微揚唯唯諾諾的道歉:“趙醫生……我們快去疏散病人吧,病人區着火……萬一他們來不及離開——”

趙源懶得理會陳微揚,更懶得理會這些病人的死活,說實話這裏死多少人都和他無關,這些人活着的時候也不過是他的實驗對象而已。擺擺手,趙源煩躁道:“你們趕緊過去,我馬上就來。”說完,打算重新走進房間。

陳微揚上前拉住他:“趙醫生,人命關天,你……”

“讓你去你就去!”趙源吼道:“我又能救幾個?該死的還是要死!”他甩開陳微揚的手,頭也不回。

陳微揚站在那裏,不再有動作。

反而鄢樓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

趙源滿身心思都不在他們倆身上,自然什麽都注意不到。當他一腳已經踏進房中時,鄢樓來到了他的身後。

始終背在後面的手垂到了身側,鄢樓的手裏拿着一個玻璃制的煙灰缸,是陳微揚砸白雪的那一個。

“趙醫生。”鄢樓無征兆的開口喊了一聲。

不等趙源回頭,他擡高手臂,對着那人的腦袋狠狠的利落的砸了下去。

******

趙源是被鄢樓拖進房間的。

陳微揚平靜的掃視了走廊一圈,然後關上了門。

沒有徹底暈過去,趙源還有意識,他看着鄢樓朝自己一步步走過來。

還沒明白這一切轉變是如何來的,趙源只是捂着傷口,他感覺到了手中的濕漉,一眼看去鮮血早已浸濕了掌心。他挪動着身體往後退着,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鄢樓。

鄢樓把他逼到角落時,突然笑了笑:“躲什麽?”

陳微揚打開隔間的門,就看到被綁在那裏的祁子希。

祁子希沒想過還有被人發現的可能,更沒想過那個人會是陳微揚。他一時怔愣,大驚大喜之後,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滞。

陳微揚則表現的一臉擔心着急,快步過去幫着将人松綁,又把祁子希扶坐了起來:“沒事了,他不會再傷害你了。”又心疼道:“手上的傷口必須馬上止血,我來幫你。”說着,就要去拿止血繃帶。

祁子希卻一把拉住了陳微揚,接着整個人撲進了陳微揚的懷裏。他臉上都是淚水,仍舊沒法完整的出聲,只能斷斷續續的抽泣。

陳微揚重新坐下來,摟着祁子希安慰,“別怕,我在這裏。沒事了,你平平安安的呢。”

祁子希淚眼朦胧的看他,發出着急的“啊啊”聲,指着自己的喉嚨,不停的搖頭。

擦掉對方的眼淚,陳微揚說:“這是麻藥,你不會啞的。但是你的手,”他指了指祁子希的胳膊:“一定要包紮了。知道嗎?”

再次想要起身,祁子希依然拽着陳微揚不肯松開。

陳微揚摸摸他的臉,又親了一下祁子希的頭發:“我哪都不去,只是去拿點止血用的東西,不會離開你。你很乖的,對不對?”

不知是陳微揚的話起到了安慰的作用還是那個吻讓祁子希變得安心,他終于收回了手。

“什麽都別再想,”陳微揚為祁子希做着簡單的傷口清理,接着取出了一根針管:“這是讓你喉嚨盡快恢複的藥。一切都會變好的。”

祁子希很信任陳微揚,他乖乖點頭。

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麽恢複喉嚨的藥劑,祁子希注射後,很快就睡了過去。

做完一系列的事,陳微揚先悠悠閑閑的去了趟病人區,保安說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火源也都撲滅,沒什麽大礙。

當然沒什麽大礙,這把火是陳微揚讓鄢樓放的。為的只是完成後面他要做的事而已,又不是真要鬧出什麽大動靜。

“沒事就好。”陳微揚舒了口氣的樣子,片刻為難道:“趙醫生……他讓我們自己處理,他好像在忙,不想被打擾。”

保安趕緊接道:“不要打擾不要打擾,反正火已經滅了,也沒人受傷。讓趙醫生先忙。”

陳微揚就笑着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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