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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母瞪他,剛才明明是你提讓大嫂一起來幫忙的,咋這就變卦了?
溫慶富不敢看老娘,繼續埋頭幹活兒。
除了溫慶平外,下面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分別是:溫慶強二十歲,溫慶富十八歲,溫慶嬌十六歲,溫慶美十歲。
其實也好記:強富,嬌美。
可惜的是前面還有個平,這一下就把弟弟妹妹給壓住了,特別是弟弟們直接被“平”強富。
其中溫慶富和溫慶美是最受爹娘喜愛的,一個是小兒子,一個是老來幺女。
溫慶富更是除了溫慶平外,家裏心眼子較多的一個。
等外面一切收拾好,溫慶平提着溫水壺,拿着一個大搪瓷杯回了廂房。
杜月蘭正拿着筆記嫁妝以及溫慶平朋友們的随禮。
她念到初二就辍學了,因為那一年她的身體非常不好,就沒再繼續去鎮上念書,不過得空的時候,還是跟村裏的老知青學知識。
“喝點水。”
溫慶平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溫水壺裏面的水是早上燒好灌進去的,現在已經不燙了,剛好能入口。
杜月蘭雙手不得空,想要放下筆去接杯子,結果溫慶平直接遞到她嘴邊,“就這麽喝。”
喝完水後,溫慶平把搪瓷杯放下,幫着規整屋子裏的東西。
杜月蘭的嫁妝大大小小不少,能裝進大櫃子和箱子裏的全部都放進去了。
好在這個房間還有個大衣櫃,裏面只有溫慶平幾件衣服,空得很,把剩下的東西一一放進去後,二人又把清掃了地面,整個屋子瞧着整潔又幹淨。
被溫母支過來偷看的溫慶美啥也沒看見,在廂房門被打開時,她裝作在院子裏蹲着玩的樣子,溫慶平把清掃出來的垃圾倒在門口缺了一個口子的木桶裏,看了她一眼:“還不睡?”
“這就去睡了。”
溫慶美回道。
等溫慶平進屋後,她才去堂屋跟溫母說:“什麽也沒聽見,也沒看見,門一直關着呢。”
溫母一想到那些嫁妝全部被送到廂房裏,這心裏就不得勁兒,她轉頭對溫父道:“我嫁過來的時候,那嫁妝可全部交給公婆保管的。”
溫父微微皺眉,抽着旱煙沒說話。
這邊溫慶平撥弄了一下燈芯,整個屋子一下亮了起來。
此時杜月蘭正在數禮錢,爹娘給的壓箱底錢一共有四百塊,哥哥嫂子們一共給了二十四塊,這就是四百二十四塊錢。
擱在普通家庭,這錢給得實在多。
但杜老三和杜大哥都在鎮上肉聯廠上班,而杜二哥則是石匠,家裏的日子還算不錯。
溫慶平把他朋友和同事們給的紅封全部放在杜月蘭跟前,“老家這邊的随禮給爹娘他們了,朋友還有同事給的,我全部接着。”
老家這邊辦酒席,他出了一部分錢,剩下的溫父為了面子,他們夫妻貼了一部分。
所以收到的随禮,溫母提出他們收老家的,溫慶平收自己那邊的人情時,溫慶平沒有拒絕。
杜月蘭拆紅封數錢,溫慶平就在旁邊記。
“穆水陽六塊六毛錢,這紅包太大了。”
拆到穆水陽的紅封時,杜月蘭驚訝道。
“他結婚的時候我給的五塊。”
溫慶平笑着記下,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穆水陽是他舅舅那邊生産隊的孩子,不僅是好兄弟,還是同學呢。
穆水陽已經成婚兩年多了,這次他結婚,對方添了一筆,湊了個六六大順。
“那咱們現在就有四百五十二元五毛六分。”
杜月蘭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溫慶平。
溫慶平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臉,“不止呢。”
說着就起身把大衣櫃往旁邊推了一段距離,蹲下身搬開一塊石磚,再從裏面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子。
“飯盒?”
湊過來的杜月蘭接過盒子,溫慶平示意她打開看,自己又把櫃子歸位。
杜月蘭費力地打開盒子,只見裏面全是錢!
都是十塊一張的,那麽滿滿的一盒子!
“兜裏還有二十一塊五毛,”溫慶平把兜裏那兩張十塊和五張一毛的一起給她,接着又鑽到床下一陣搗鼓,又拿出一個鐵盒子,來到杜月蘭面前将鐵盒子打開,裏面全是票,肉票,糧票,布票等。
“在運輸隊的這幾年攢下來的票,就想着和你結婚後給你用。”
溫慶平咧嘴一笑。
杜月蘭臉一紅,小兩口湊在一起把錢全部數了一遍,鐵盒子裏一共有三千三百塊錢,加上杜月蘭的嫁妝錢以及溫慶平兜裏那點錢,一共就是三千七百七十四塊多六分。
将錢放好後,二人熄了煤油燈躺下。
“我們可真有錢。”
杜月蘭說。
“以後我們會更有錢,”溫慶平握住她的手。
杜月蘭羞澀地想要抽回手,卻被溫慶平一把拉入了懷中……
終于把喜歡多年的姑娘娶進門,溫慶平再溫柔也有些急,杜月蘭出嫁前就聽杜母說過一些房裏的事兒。
她緊張又羞澀,渾身緊繃,在溫慶平的安撫下漸漸放松下來,可當二人擁在一起時,她疼得差點落淚。
溫慶平不敢動,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吻了一下杜月蘭的額頭,“弄疼你了,我不動。”
杜月蘭吸了吸鼻子,顫着聲音道:“怎、怎麽會這麽疼?”
“我、我也不知道。”
溫慶平也跟着結巴了。
“那、那你疼嗎?”
杜月蘭将額頭抵在對方的鼻梁上小聲問道。
溫慶平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安撫她,等她适應後,才更加用力地擁緊她……
一共鬧了兩回,第一回 溫慶平比較輕敵,對戰時間太短,他很不滿意。
于是等杜月蘭緩過來後,溫慶平再次發起對戰,這一回結束時,杜月蘭已經累得擡不起手了。
溫慶平沒再鬧她,把溫水壺裏的水倒在木盆裏,給杜月蘭擦洗了一番,再端水出去倒,順帶洗了個冷水澡。
等他再回來時,杜月蘭早就睡着了。
溫慶平小心翼翼地躺下,将縮在被子裏的杜月蘭攬入懷中,親了杜月蘭的額頭一下又一下,滿眼都是喜愛,最後二人相擁入眠。
杜月蘭太累了,所以沒等溫慶平回來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她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夢裏她和溫慶平結婚沒多久,對方在去省城的路上出了事,連車帶人摔下了山崖!
那山崖人都沒辦法下去,普通人站在邊上往下看都會覺得頭暈目眩。
杜月蘭在夢裏哭得不行,她想着人死了,那也要把屍骨帶回家鄉安埋好!可夢裏的“自己”只知道哭。
不僅沒有去把屍骨找到帶回家鄉,而且好像很快就把溫慶平給忘了,娘家人一個也沒出現。
這讓做夢的杜月蘭心裏憋得慌,又急又傷心,卻只能看着夢裏的自己成為寡婦的後,在家中被公婆十分“看重!”
小叔子、小姑子們大大小小的事兒都得她管着,只因為公婆将“長嫂如母”四個大字烙在她身上!
夢裏的自己就像是傻子一般,傻傻地為他們付出自己的一生:
小叔子要結婚家裏錢不夠?公婆讓她想法子出錢。
小姑子要出嫁沒嫁妝?公婆讓她想法子攢嫁妝。
侄兒侄女要去縣裏最好的學校念書,公婆讓她上門去求丈夫生前的領導們給走個後門……
三十出頭就落得一身病,還被公婆數落她沒做好“長嫂如母”這四個字的真意,被小叔子小姑子們說她偏心等等。
憋屈死的杜月蘭哇的一聲哭出聲,醒了。
被驚醒的溫慶平吓一跳,趕緊将人攬住,接着用火柴點亮了煤油燈。
“媳婦兒你做噩夢了?”
哭得不行的杜月蘭一巴掌呼在他臉上,“你咋開車的啊!咋就死那麽早呢!”
被打的溫慶平只當她做了關于自己的噩夢,心疼地安撫着她,“我在呢,我在呢!你是做噩夢了,不哭不哭。”
感受着丈夫身上傳來的溫度,杜月蘭漸漸平靜下來。
溫慶平擡手擦掉她的眼淚,把被子往上拉,蓋住二人。
杜月蘭抽泣了兩聲,也覺得只是做了個噩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丈夫微紅的臉頰,“打疼了吧?我實在是氣狠了……”
溫慶平抓住她的手放在臉上,“随便打,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胡說八道,”杜月蘭瞪了他一眼,随即被他抱住。
“別怕,就是噩夢而已,這夢見的事兒,其實與現實是相反的,”溫慶平擁着她。
“那也太真實了,”杜月蘭一想到溫慶平出事,而且那麽慘,屍骨無存,她就難受得很。
“多看看我,”溫慶平一看她就知道在想那噩夢,于是翻身壓在她身上,“要是睡不着,咱們再來一次?”
杜月蘭臉一紅,趕緊将他拉下來,鑽到他懷裏道:“睡覺了睡覺了,快熄煤油燈!”
溫慶平悶笑一聲,親了她兩下後,才吹滅煤油燈。
杜月蘭窩在他懷裏,感受着他傳遞過來的溫暖,反複告訴自己那是噩夢而已,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外面傳來掃地聲時,杜月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想去摸床頭櫃上的手表。
結果另一大手将她的手拉回了被窩。
“六點不到,繼續睡。”
聽見溫慶平略有些沉的聲音,杜月蘭才精神了幾分,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哦,我結婚了。”
溫慶平被她這話逗得一笑,“是啊,我們結婚了,你是我媳婦兒,我是你男人。”
杜月蘭撲哧一笑,也不把外面的聲音當回事了,和溫慶平在被窩裏說着悄悄話。
而正在大力掃地的溫母不樂意了,她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了,廂房那邊咋一點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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