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褚晴在衆人的好奇聲中跑掉了，這回連那父子倆都沒等，直接回了宿舍，一直到站在陽臺上的鏡子前，才看到自己的臉透着不正常的紅，眼睛卻晶晶亮。

她深吸一口氣，把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都驅逐了，這才拿了東西去洗澡。女生洗澡洗頭發總是有很多個步驟，等她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熱水将骨頭縫都泡得懶洋洋的，她出來後半天都懶得去吹頭發，只是簡單的用毛巾包一下，癱在椅子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她随意的拿起手機，剛想打盤游戲，就看到二十分鐘前戚未晨發來的短信：下樓。

她一個激靈，趕緊給他打了過去，手機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喂媽，有事嗎？”戚慕陽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褚晴蹙眉：“怎麽是你接的，你爸呢？”

“我爸剛才出去了啊，沒拿手機，不知道去哪了，現在還沒回來，”戚慕陽啧了一聲，“你打來是有什麽事嗎？”

褚晴聞言愣了一下，趕緊道：“啊啊沒事，挂了吧。”

“媽……”

戚慕陽的話說到一半，她就趕緊把電話挂了，頭上的毛巾一丢，鞋都顧不上換便急匆匆的往樓下跑，到了樓下後左看右看，卻找不到戚未晨。此時已經接近十點了，宿舍樓下一個人都沒有，她四處轉悠一圈沒找到人，便要轉身回去了。

剛一轉身，就聽到角落裏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不再找找？”

褚晴吓了一跳，回頭在暗處看到他的輪廓後，頓時哭笑不得的迎了上去：“你是不是有毛病，看見我下來了為什麽不叫我。”

“我還沒來得及叫你，你就要回去了，”戚未晨神色淡淡的打量她，“為什麽不吹頭發，你這樣容易感冒。”

褚晴無語的瞪他一眼，不想揪着這個問題不放了：“你突然找我有什麽事？”

“有兩件事找你。”戚未晨看向她，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在路燈的死角，在一片昏暗中，只有他的眼睛是唯一的光。

氣氛好像突然微妙起來，褚晴咽了下口水，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什、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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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幾個女生調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聽出是自己班的人後，她瞬間一凜。這種時候她和戚未晨如果被撞見了，可就說不清了……雖然也沒什麽，但是如果有話多的告到老師跟前，也是徒增許多麻煩。

正當她緊張時，戚未晨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兩條胳膊，把人往懷裏拉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後背直接抵在了圍牆上，兩個人頓時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

“你……”

“噓。”

女生們的聲音越來越近，褚晴只好閉上嘴，支棱着耳朵聽她們的聲音，直到聽到她們進了宿舍樓，褚晴才放松下來。這一放松，她便才發現自己整個都趴在戚未晨懷裏，就連雙手都撐在他的肩膀上，姿态親密到已經超過往常任何一次。

她的臉瞬間紅了，手忙腳亂的想要起來，卻因為太過慌亂沒站穩，又一次撞進他懷裏。戚未晨眼眸一暗：“你故意的？”

“我才沒有！”褚晴羞惱的看他一眼，想要再一次推開他，卻被他鎖在懷裏不能動，“你、你別太過分，趕緊說找我什麽事，我要睡覺了。”

“第一件事，”戚未晨調整了一下胳膊，将她更好的抱着，“你今天說自己有主了，那個主是誰？”

褚晴：“……”

“說話。”

褚晴心虛的看他一眼：“反正不是你……”

話音剛落，額頭便被他親了一下，褚晴懵逼的擡起頭，和他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厘米。

“是誰？”戚未晨問。

褚晴：“……”

“誰？”戚未晨問完，在她鼻尖上親了一下。

她如果再不回答，下一次親什麽地方，似乎不用多說了。褚晴咽了下口水：“你……”

戚未晨這才滿意的松開她，褚晴吓得往後退了兩大步，保持安全距離後才松一口氣，頂着一張大紅臉不服氣的問：“你你你招數都是跟誰學的？！”

“看了些書。”戚未晨平靜的回答。

褚晴睜大眼睛：“只是看書？”

戚未晨沉默一瞬：“也看了些合你口味的電視劇，2019年之前的劇在現在的顯示屏上有些糊，但是不影響觀看。”

褚晴：“……所以呢，得出了什麽經驗？”

“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把一句話分成十句，女生喜歡唠叨的男性，”說到這裏，戚未晨蹙了蹙眉，眼底閃過一絲真實的不解，“說話找不到重點有什麽可喜歡的？”

“但是你現在比起以前，話就多了不少。”褚晴揚眉，難怪她總覺得跟他溝通順暢了，合着是因為他說話多了。

“沒辦法，要保證你在畢業之前不會移情別戀，只能多下點功夫，雖然還是不理解你為什麽會喜歡這樣，”戚未晨說完頓了一下，盯着她看了片刻後，眼底閃過一絲清晰的笑意，“但看來效果不錯。”

褚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尤其是這種特別擅長總結的流氓。

戚未晨見她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明明平時是個日天日地的性子，此刻卻驚恐像只小鹿一般，只讓人想再欺負一下。這麽想着，他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步，褚晴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兩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大。

“我又不吃了你。”戚未晨的語氣中難得透出一絲無奈。

對此，褚晴呵了一聲，冷靜之後眯起眼睛問：“不是有兩件事，第二件事是什麽？”

戚未晨雖然不想這麽快轉移話題，但見她的臉還是紅彤彤的，知道要是把人欺負得狠了，估計得幾天不理自己，于是見好就收，沒有再逗她。

褚晴見他不說話，心裏閃過一絲疑惑，正要開口問問時，就聽到他聲音清冷道：“你今天的錯題有點多，一看就沒好好學，是因為換了座位我不好監視你了？”

褚晴：“……”

“我也看出來了，罰錢對你和慕陽來說沒什麽用，所以以後直接改成抄書，至少還能讓你們把語文和英語熟悉一下，現在通知你一下，明天如果錯題再超過三道，就把之前背過的語文課文和英語單詞都抄一遍。”

褚晴：“……”她就不該下來。

“所以，知道下面該怎麽做了嗎？”戚未晨靠近一步。

褚晴嘴角抽了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戚未晨唇角浮起一點弧度：“還有呢？”

“還有……”他走出了黑暗，月光落在他的臉上，清晰的照亮了他的淺笑，褚晴沒出息的走了會兒神，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後，頓時覺得眼前這人魅力大減，“還有，為了以後能專心學習，你以後離我遠點。”

她太恨了，上一秒還叫人家小甜甜，下一秒就要罰她抄書了，早知道她就不下來了，讓他一個人站在這裏無聊去吧。想到這裏，褚晴恨恨的看他一眼，小跑着回宿舍了。

戚未晨目送她遠走，才慢吞吞的折回，等他回到宿舍時，戚慕陽正在穿鞋，似乎打算出門。

“做什麽去？”他問。

戚慕陽擡頭，看到他後松一口氣：“爸！你去哪了？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有點事。”戚未晨沒有正面回答他。

戚慕陽重新把鞋脫了，拉着椅子到戚未晨跟前坐下：“我媽剛才給你打電話了，你要不要回過去？”

“什麽時候？”

戚慕陽想了一下：“大概是小半個小時前吧。”

戚未晨頓了頓：“沒事，不用回。”

“為什麽，萬一她擔心……”戚慕陽靈光一閃，怒而問道，“你背着我跟我媽偷偷見面？！”

他的氣憤來得太真實，戚未晨竟有些無言以對，沉默片刻後提醒他：“我和她是合法夫妻。”

“呸！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的我媽就是個無辜單純小可愛，她還是個孩子啊！你別胡亂招她，就算要追，也得等到高中畢業以後，不然吓壞她了怎麽辦？”戚慕陽義正辭嚴的警告自己老爸。

戚未晨沉默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他口中的無辜單純小可愛，當初為了追自己，把一切小流氓會幹的事都做盡了。沉思三秒後，他還是決定維護老婆在兒子心中的形象，不說了。

“聽到我說話了嗎？”戚慕陽見他不搭理自己，不由得有些不滿。

戚未晨看向他：“聽到了。”

“那你現在保證，高中畢業前都不準再打我媽主意。”戚慕陽正視十八歲老父親的眼睛。

戚未晨靜了片刻，緩緩道：“我覺得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我。”

“什麽意思？”

“顧泉，”戚未晨神色就冷了一分，“他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一聽到這個名字，戚慕陽心情也不好，暴躁得很想罵髒話，但當着戚未晨的面忍住了：“要是正常人，聽到我媽用有對象這種借口拒絕，肯定不好意思再招惹，但是他不一樣，他就是個變态。”

戚未晨本來還想說什麽，卻被他的一句話拐走了注意力：“你覺得……你媽說自己有主，是借口？”

“當然了，我媽現在還什麽都不懂呢，怎麽可能真有主，你不會連這種謊話也信吧？”雖然對方是自己親爹，但戚慕陽還是忍不住嘲笑他。

戚未晨：“……”孩子生下來之後，褚晴在他面前到底長期維持了一個什麽形象？

“爸，你真沒辦法把顧泉弄走嗎？”戚慕陽問。

戚未晨：“有。”

“什麽辦法？”戚慕陽眼睛一亮。

戚未晨看向他：“不光明的辦法，但有所為有所不為，他沒犯大錯，即便你讨厭他，也不該這麽對他。”

“哦……”戚慕陽喪氣了。

戚未晨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補充：“但他騷擾你媽，這件事倒是得盡快解決。”

“打也不改，罵也不行，現在還不能趕他走，能有什麽辦法？”戚慕陽問。

戚未晨：“有的。”

戚慕陽頓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戚未晨垂眸，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光。

第二天又是陽光明媚，臨近深秋，這樣的天氣是越來越少了，褚晴心情不錯的到倒數第二排坐下：“早啊同桌。”

“早啊，”陳秀扶了一下黑框眼鏡，看到她手裏的資料蠢蠢欲動，“你有不看的能借我看嗎？”

“當然，這是前幾天的，不過你還是從第一天的資料開始吧，戚未晨很厲害的，我沒什麽基礎也能看得懂。”褚晴大方的分給他。

陳秀神色激動：“真的嗎？”

“嗯，拿去。”褚晴擺擺手，打了個哈欠翻開課本。昨天戚未晨說以後罰抄書，這刺激對她來說可不小，所以今天怎麽也不敢偷懶了。

一節早自習在背書中度過，一下課剛要去吃飯，面前就多了一盒小蛋糕，褚晴疑惑的擡頭，正對上顧泉那雙桃花眼。

“有事？”褚晴揚眉。

“請你吃小蛋糕，看看你和蛋糕誰甜。”顧泉勾起唇角。

褚晴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一臉嫌棄的問：“你是上個世紀穿越過來的？這種土味情話跟誰學的？”

“你不領情，我很傷心啊。”顧泉清淡的說着，表情看不出有多傷心，倒是一雙眼睛時不時往戚慕陽那邊瞟，似乎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戚慕陽心裏暴躁，但想到戚未晨交代的話，生生忍下了：“褚晴，我們去吃飯吧。”

“好，”褚晴應了一聲，把蛋糕丢回顧泉懷裏，“小朋友，老子的年齡都可以當你媽了，以後少跟我玩這些沒用的。”

顧泉也不惱，笑了笑便把蛋糕拿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欣賞一下戚慕陽青筋直露的表情。

“跟個蒼蠅一樣。”戚慕陽郁悶道。

褚晴斜他一眼：“既然知道是蒼蠅，就別管了，還以為你剛才要發火了，竟然沒有，值得表揚哦。”

“我爸教的，讓我別跟他一般見識。”被誇獎了，戚慕陽的表情又陽光起來。

褚晴驚訝的看向戚未晨：“你怎麽給洗的腦？”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戚未晨平靜道。

褚晴啧了一聲：“那你還挺厲害，連他都能勸得住，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麽樣了。”

“放心吧媽，我爸說得對，越搭理他他就越來勁，昨天一直無視他，他不就沒意思了，現在他招惹你，也是為了氣我，我只要不理他，他就不糾纏你了。”戚慕陽笑嘻嘻道。

褚晴拍了他的後背一下：“不愧是我兒子，大氣。”

“好說好說。”戚慕陽客氣一下，不經意間跟戚未晨對視一眼。

接下來一整天，戚慕陽果然說到做到，不管顧泉用什麽方式挑釁，都沒有反擊回去，倒是褚晴被顧泉煩得夠嗆。這小子好像就不知道什麽叫低調，才一天的功夫，班主任就要找兩人談話了，最後還是褚晴對天發誓，班主任才确定兩人擦不出火花，放他們回教室了。

被班主任找了一次後，褚晴更煩躁了，趁其他人不在的時候偷偷問戚未晨：“我當初追你的時候，也這麽煩人嗎？”

“不煩。”戚未晨揉了揉她的頭發。

褚晴狐疑的看他一眼：“真的？”

“嗯。”

“少騙我，我一開始追你的時候，你還不喜歡我呢，那時候肯定煩我煩得不行。”這點自知之明褚晴還是有的，她那個時候相當小學雞，看上了便連一秒都不停，便開始跟個影子一樣纏着他，下雨撐傘飯點送餐，簡直是無孔不入，比顧泉現在做的更招人嫌。

她就不信那個時候戚未晨不煩她。

“別不是現在喜歡我了，就故意美化那段回憶的？”褚晴不信任的看着他。

戚未晨的手不客氣的捏住了她的臉，反問：“誰會不喜歡太陽？”

褚晴愣住，半晌臉突然紅了，氣惱的質問他：“我跟你說認真的，你為什麽非要往不正經的方向引？！”

戚未晨沉默一瞬，明白她誤會成什麽後，耳尖漸漸紅了，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解釋：“我說的太陽是名詞，不是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