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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接觸下來, 岑樂發現蘇盼是一個十分好相處的人。
她不會像其他大家閨秀那樣端着,高高在上令人難以接觸、有距離感,反而十分平易近人,性格也是難得的爽朗,更有着二八年華少女該有的靈動和活潑, 襯得她越發與衆不同。
這樣性格女子,沒人會不喜歡, 不欣賞。
聽聞岑樂他們是準備要去吃午飯, 蘇盼的眼睛一亮, 便也出聲, 提出要一起去。
一旁的丫鬟聽了, 連忙輕拉了一下蘇盼的衣袖,壓低聲音道:“小姐, 你跟着去不妥當……”
秦明一點都不想惹麻煩,也出聲阻止, “蘇小姐,這确實不太合适。”
蘇盼一名未出閣的女子跟着他們三名男子去酒樓吃飯, 被大家看在眼裏,不知要傳成什麽樣。
蘇盼朝秦明笑了笑,一點都不在意, “你們別擔心, 我之前也經常跑到北街與那些文人秀才比試的,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不會多傳什麽, 杏兒是多想了,每次都要阻止一番她才舒坦。”
說完,她又伸出手指輕戳了一下丫鬟的腦袋。
丫鬟捂住額頭,還想繼續勸,“可是小姐,老爺說了……”
“就這麽定了。”蘇盼打斷丫鬟的話,又對岑樂他們說:“我們走吧,你們要去哪家酒樓?”
看着蘇盼亮着眼睛,一副興致沖沖的、并不準備改主意的模樣,秦明覺得頭有些疼。
伸手扶了扶額,他無奈道:“既是如此,蘇小姐随我們來吧,酒樓就定前面那家吧。”
蘇盼兩眼彎彎,“那走吧。”
岑樂和牧琛也沒什麽意見,他們對吃的不挑,只要不是味道差得完全咽不下去,都能接受。
在進酒樓前,秦明又先帶着蘇盼去了一趟隔壁的醫館,請了大夫為蘇盼包紮手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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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盼的手掌只是擦傷,破了一點皮罷了,大夫看了一眼,簡單處理後,就打發人走了。
進了酒樓,秦明直接要了一間包間。
這會兒正是用餐高峰,酒樓已經只剩下最後一間包間,他們來的湊巧,晚一步就要不到了。
随着小二上了二樓,五人走進屋裏,各自坐下。
杏兒作為丫鬟,不好和主子同桌,秦明便讓小二在旁邊單獨支了張小桌子。
顧着蘇盼的名聲,包間的門并未關起,從外面看,能夠将裏頭看得一清二楚。
秦明點了七菜一湯,想了想又多要了一盅梅子酒。
酒樓客人比較多,上菜的速度比較慢,幾人幹脆一邊喝着梅子酒,一邊天南地北地談話。
岑樂酒量不太好,下午又還有事,不能喝很多,只象征地喝了一小杯,其他都是用茶代替。
喝下一杯茶後,岑樂問秦明,“蘇州城裏,哪裏可以招到合适的夥計?”
他先前有問過牧琛,但牧琛并非蘇州城人,并不熟悉,無法回答。
秦明嘗了口酒,問:“你需要怎樣的人?”
岑樂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要求寫下來,遞給秦明看。
陳盛要顧王家村的莊子和花田,還要讀書,不能長久待在鋪子裏,而芸娘跟秦明簽了契約後,也要開始忙着編織首飾的活了,自然無法再過來幫忙,到時只剩下他和牧琛兩人,根本忙不過來。
就算還有一個宋家的門客,可僅有他們三人,人手還是不足,何況他先前做好的胭脂如今已經賣的差不多,剩下最多只夠再賣七八天了,他要開始着手制胭脂了。
如果可以,他還想找幾個人有手藝,能信得過的人幫忙制胭脂。
他曾經試着教牧琛,可牧琛做細活真的不行,手忙腳亂不說,最後還給他添亂,他只能放棄。
秦明看完,忍不住驚訝,“你還想找人幫你制胭脂?”
岑樂道:“如今鋪裏的生意不差,一日能賣出三十盒到五十盒,僅靠我一個人,會很困難。”
秦明點點頭,“這倒也是。”
他沉吟了一會兒,有些為難道:“若是普通的夥計,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你可以去問看看,但是能制胭脂的手藝人,恐怕難找……不如這樣吧,我改日替你問問雲修,他手下多得是制胭脂的師傅,他們或許會知道。”
蘇盼眨了眨眼,忽然插話問岑樂道:“你可願意招女子?”
岑樂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怔。
蘇盼又道:“你若是願意招女子,并且不在意她們的出身,我倒是有幾個人推薦。”
岑樂回了神,“不論出身或是性別,我都不在意,唯一要求是,她們的人品必須信得過。”
蘇盼莞爾一笑,“這你不必擔心,若是信不過,我也不會推薦給你了。”
岑樂道:“如此的話,等吃過午飯,能請蘇小姐領路,帶我去見見她們嗎?”
“可以。”蘇盼應了下來。
之後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店小二才終于将飯菜都送了上來。
幾人也都餓了,菜都上齊以後,便專心用起餐來。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招來小二結了賬,走出酒樓後,他們又跟着蘇盼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僻靜小院。
杏兒上前敲了敲門,不過一會兒,就有一名女子出來開門,起先女子只開了一點門縫,眼神有些警惕,待看到是杏兒,才将門全部打開。
女子大概二十幾歲的模樣,她在看到杏兒身後的蘇盼後,連忙迎了出來,就要向蘇盼行禮。
蘇盼扶住了她,“安姐姐,不需要的。”
安如意有些激動,“蘇小姐今日怎麽過來了,對了,我要去通知她們,說您過來了。”
說着,她就提着裙子急忙忙往回跑。
沒過多久,安如意就領着三名女子出來了,三人的年紀都和安如意差不多大。
和她們稍微敘了一下舊,蘇盼便給岑樂介紹了她們,然後,又給她們介紹了岑樂。
安如意看着岑樂他們,蹙了蹙眉,“蘇小姐,這是?”
蘇盼笑了笑,“安姐姐別擔心,岑樂是‘築夢閣’的掌櫃,你們一定都聽過吧。”
“聽過。”安如意皺着的眉松開了。
蘇盼繼續道:“岑樂想找幾名制胭脂的師傅,我想起安姐姐你們的手藝,就将他帶來了。”
“制胭脂?”安如意看向岑樂。
岑樂點點頭,他不知道眼前的四名女子是否讀過書,他便幹脆打着手語,讓牧琛幫忙翻譯。
“是,我需要幾人,幫我一起制胭脂。”
發現岑樂不會說話,安如意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但也僅此而已,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蘇盼,抿了抿唇,道:“蘇小姐,你可有跟他們說過我們姐妹幾個是從哪裏出來的?”
蘇盼皺了下眉,“安姐姐,那不過是你們的過去,不代表以後,你們何必一直記挂着。”
安如意笑的苦澀,“并非是我們時時記得,而是總有人會提醒我們,讓我們不敢忘記。”
岑樂聽得茫然,他看了一眼牧琛,卻見牧琛也是懵懂的。
唯有秦明,似乎看出了什麽,不過并不說話。
蘇盼忽然轉頭,看着岑樂再問了一次,“你真的不會介意她們的出身嗎?”
岑樂雖然不懂為什麽,但還是又重複一遍,“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作奸犯科的惡人,人品也信得過,出身如何,并無關系,我不會在意。”
聽了牧琛幫忙轉達的話,安如意突然看向岑樂,她咬了咬唇,開口說道:“若我們幾個原來都是青樓女子,做的是皮肉生意呢?”
“我并不介意。”看着安如意,岑樂的眼神很真誠,态度也和認真。
安如意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她一哭,其他三名女子也跟着紅了眼睛,低聲啜泣。
見狀,岑樂傻眼了,他抓住牧琛,然後擡頭看着牧琛,滿臉的無措和茫然。
——他沒說什麽吧,怎麽把人都弄哭了?
牧琛順勢抓住了岑樂的手,輕輕握了下,“與你無關。”
蘇盼見岑樂疑惑不解,便解釋道:“安姐姐她們從青樓贖身離開已經兩年了,可時至今日走在路上時,卻仍是受到冷眼和鄙夷,而去找活做時,那些人不僅嫌棄她們出身,又覺得是女子,沒有人願意雇用她們,你是第一個既不介意她們身為女子,同時也不介意她們出身的人。”
聞言,岑樂不禁輕嘆,很是感慨。
哪怕是放到現代,有過這樣出身的人,也會被一部分人所鄙夷和瞧不起,何況是在這個時代呢。
看了一眼哭成淚人的四名女子,岑樂想了想,問蘇盼,“她們可識字?”
蘇盼告訴岑樂,“安姐姐是識字的,其他三位姐姐認識的字不多。”
岑樂颔首。
這時,安如意的情緒已經收了起來,她紅着一雙眼睛看着岑樂,“你真的願意雇用我們?”
岑樂道:“我可以雇用你們,但我需要和你們簽一個契約。”
安如意疑惑:“契約?”
岑樂看着她們,“是,一份保密協議。”
盡管他想相信她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無法确定在利益的誘惑下,這些人會不會背叛他。
安如意沒有反對,“我們簽。”
岑樂會防範,她完全能夠理解。
隔了會兒,岑樂又問道:“對了,你們可有自己做的胭脂,能否給我看看?”
“有。”安如意點頭,“墨香,你去拿一盒過來。”
她的話音落下,一名穿着黃色衣服的女子就提着裙子轉身回了小院,很快拿了一盒面脂出來。
岑樂接過來,低頭打開來看。
對安如意她們會制胭脂覺得好奇,秦明忍不住問:“制胭脂的手藝,你們是跟誰學的?”
安如意抿了抿唇,“我的祖父曾是一名胭脂師傅,他将手藝教給了我。”
得了答案,秦明就沒再繼續往下問了。
将面脂還給她們,岑樂道:“你們明日未時來‘築夢閣’找我,我會拿寫好的契約給你們簽。”
安如意緊緊攥着手絹,臉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和激動,她和其他三人對視了一眼,忙答應了下來。
“謝謝你。”四人一起向岑樂施了一個禮。
岑樂擺了擺手。
作者有話要說: 比一顆甜滋滋的心~
晚安噠,明天見。
ps:謝謝“府依伶”的地雷,麽麽啾=3=
謝謝“米米”,“”,“燕林”的營養液,之前的有些多,就不貼了,以後會每天繼續感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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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