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花與願,天空島 (1)
C國南方,某個四季如春的城市。
天空中有一道白裏帶青的流光劃過, 正在采茶的少女小潔錯愕的擡眼, 再去捕捉的時候, 早就已經沒有了那道光的影子了。
“……奇怪了, 是我的錯覺嗎?”小潔迷惘的皺起眉頭,掂了掂身後已經裝滿的背包,摘下了手中的手套,準備回家。
天空中已經開始挂上了屬于夕陽的紅色, 看起來五彩缤紛的,格外好看。
小潔和幾位還在忙碌的長輩朋友打了一個招呼, 帶着背簍沿着小道往家裏所在的村子方向趕。
她趕路趕得不緊不慢, 時不時的還會哼着歌觀賞一下沿路的風景,直到看到某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正在旁邊的小矮山上摘花的那一刻。
“你幹什麽!”小潔立刻就沖了上去,她随手将手上抓着的背簍丢到一邊,按住了小男孩的兩只手腕, 強行把他的手從開放的嬌豔的鮮花那邊拉了回來。
“我幹什麽?我就摘幾朵花而已, 你幹嘛?你快放開我……”被抓住的小男孩穿着的衣服看起來倒是挺時髦的,完全不符合這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落常規的穿着, 大概是個外來人。
小潔也很快的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握着小男孩手腕的手下意識的一松,但又意識到這并不影響對方所做的事情,轉而狠狠地繼續抓住。
“這裏的花可不能随便摘!你是誰家帶來的孩子,快跟我回去找家長——”
“你管我是誰家帶來的, 快放開我,快放開我!不放開我,我就打電話找警察!”小男孩不為所動的繼續掙紮,發現自己的手勁完全比不上一個采茶姑娘之後,幹脆地放棄了用力,轉而大張着嘴去咬小潔的手腕,“你快放開我——”
小潔動作敏捷地翻轉了手腕,轉而用一只手握住男孩的兩只手,空出了右手抓住背簍,強行拖着小男孩往村子的方向走。
這裏離村子已經不遠了,遙遙的能看到不少房子的屋頂。
小潔帶着小男孩進村的時候引發了一群人的圍觀,一開始還有人奇怪的問采茶姑娘為什麽要抓着一個小男孩不放,但在發現男孩手裏握着的花瓣凋零的花之後,臉色都變得不怎麽好看了。
“這誰家帶來的孩子?怎麽跑去摘了那上面的花?”
“帶着孩子過來的人沒教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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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小聲着議論着,半天都沒有人出來認領小男孩。過了幾分鐘之後,有個有些怯懦的聲音,悄悄的響了起來。
“好像……隔壁村不是來了一群人說要拍一個電視節目嗎?這好像是哪個明星帶的小孩……”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開口的小姑娘,惹得小姑娘驚恐地後退了兩步。而闖了禍的小男孩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村子裏的一群閑散着的人立刻帶着小男孩去隔壁村找家長去了。小潔還要把今天剛才好的茶葉送到家裏去,因此沒有跟着。在把背簍放在炒茶室之後,她提起旁邊的籃子,繞繞彎彎的去了與村子隔着一段距離的一幢小樓。
和現在大部分已經變成鋼筋水泥外加木頭結構的屋子不一樣。她去的這幢小樓還保持着最為原始的木質結構,踩上木梯的時候還有非常明顯的吱呀吱呀的聲音。
“誰啊。”有些年邁的聲音悠悠響起。
小潔應了一聲:“是我,老楊家的小潔。馮雪芸奶奶你現在方便嗎?”
半倚靠在輪椅上的老人擡頭看了眼面前自覺消失的長發青年,一張蒼老的臉笑的慈祥又溫柔:“沒事兒,沒事兒,你過來吧。”
小潔眨了眨眼,緩緩推開了面前老朽的門。
美麗的夕陽下,一位老人坐在木質的輪椅上,已靠在窗邊安靜地半合着眼,僅僅是這樣看着就有一股寧靜的氣氛撲面而來。
小潔下意識的就放緩了動作,蹑手蹑腳的将手裏的籃子放在了木桌上,打開取出裏面的飯菜。
“啊呀啊呀,都說了不用那麽麻煩的,你們倒是每天都找人來給我送飯……”老人的聲音變得有些無奈,“以前我也是沒辦法,現在我覺醒了你們說的叫異能的東西,那些小花就能夠幫我做飯,不用你們幫忙。”
小潔一邊将幹淨的筷子取出,一邊堅決地開口:“這哪可以呢……馮雪芸奶奶你是我們全村的恩人,我們當然要照顧你了。”
“都說了……”馮雪芸輕輕地嘆息了一聲,雙眼落向窗外,遙遙的,就像能夠穿透面前的樹林看到那一片片花田。
“5月了吧,花田裏的花開的怎麽樣?”
“開着好着呢,您放心。”小潔輕輕地笑着,“等這一批的花收獲了賣出去,大家商量着給您攢下的錢就可以建一棟新房子了。”
“都說了不用管我,我一把老骨頭了,也沒孩子,要房子也沒什麽用。”馮雪芸輕輕地嘆了一聲,“把這些錢給村裏的娃娃上學吧。”
“現在大家都有學上了,年紀小的孩子都有政府出錢給他們義務教育,已經不需要您費心思養花供他們上學了。”小潔板着臉這樣反駁,将最後的碗擺好,然後拉着老人的輪椅在餐桌邊停下。
“這樣啊……明天是不是又要上學了?小潔你學習的怎麽樣啊,文具上缺不缺?”老人笑得眉眼彎彎,溫和的詢問一句接着一句。
采茶姑娘垂着頭,聲音幹淨清脆,一句一句的答着,但她知道即使自己那麽回答了,老人心裏還是有擔憂。
馮雪芸奶奶太辛苦了。她初中畢業的時候正趕上艱難的那段時間,被抓壯丁去當了小學老師,教着一堆跟她的弟弟妹妹一樣年紀沒差幾歲的孩子。教着教着,操勞那些小輩就成了習慣。
後來她學歷不夠用了,當不了老師了,就把附近荒廢的梯田利用起來,開始種花。賣花的錢全拿去資助那些沒錢上學的孩子。
時間長了,她已經将那些孩子們刻到了自己的骨髓裏。再加上由于長期的自我奉獻而沒結婚,附近幾個村子裏的孩子們就成為了她心裏最惦念的事情。
所以,這幾年村子裏的大人們才會商量着将老人已經種不動的花田重新開起來,賣錢給老人換一幢新房子。
……所以,跑到花田裏糟蹋花的孩子全部罪不可赦。
青龍神站在床邊安靜地看着一老一少互動,視線看向窗外默默飄遠,仿佛看見了隔壁村落裏憤怒的居民和按着孩子道歉賠償的大明星。
所以才是花神啊。
既是養育了那些鮮花的神,又是用那些鮮花去培育了更為鮮嫩的人類幼苗,讓他們像是花田中的花一樣盡情綻放的神。
青龍神悄悄地現出了身形,在老人帶着笑意的驚愕臉龐下擺了擺手揮手告別,然後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
“那你想實現的第三個願望呢……?快告訴我吧!”
只有一個手掌大的小人趴在臺燈的燈罩上,搖晃着自己的雙腳朝着面前拿着書的少年打招呼。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你版的普通少女,穿着精致的小裙子,一頭黑色略帶着棕的卷發側邊紮起,看上去格外可愛。
正在學習的少年将手裏的課本放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輕輕的伸出一只手指,撫摸着臺燈上的小精靈的腦袋。
“我現在并沒有第三個願望,就算你讓我許願,我也沒有什麽特別希望的事情啊。”少年彎着嘴角這樣輕輕地笑着,因為眉眼輕皺而遮掩下的瞳孔當中滿是暗沉,“何況,不實現願望的話,我們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嗎?”
“……說是那麽說……”可我還想着找到下一個主人,去幫他救助他的家人啊。
小精靈的聲音有些低沉,她沒有将後半句話說出來,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本能。
直覺告訴變小了的少女陽雙雙,如果把自己的後一句話說出來,那她大概永遠都無法找到下一任主人了。
看清了小燈神有些暗淡的神色,少年遮掩住瞳孔深處翻滾着的黑暗,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說起來,雙雙你之前也實現過別人的願望嗎?在我之前的那一個人,他許了三個怎樣的願望呢?”
陽雙雙微微愣了一下,她從開着的臺燈上站起來,沿着布藝的燈罩往上攀爬,最終在臺燈的頂端坐下。
“他的第一個願望……是想讓我複活他的爸爸媽媽。”陽雙雙皺巴着一張小臉,一副我正在努力回憶的樣子。
少年的手指不動聲色地顫抖了一下,深深地多看了小小的燈神兩眼,暗示少女繼續往下說:“所以,你幫他實現了嗎?可是如果是死人複活的話,那身份證明什麽的不是都很難辦嗎。”
陽雙雙眨巴着雙眼,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搭在燈罩上的兩只腳不停地晃啊晃:“當然是幫他完成的願望,我可是無所不能的燈神呀!”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你的第一個願望是救活你車禍手術中的父母,他的願望是複活自己的爸爸媽媽,而再上一個小女孩的願望是讓自己的養父養母團圓,還有……”小小的燈神這樣說着說着,聲音卻是忽然短暫的暗淡了一瞬,在少年捕捉到之前就重新變回了歡快的樣子,“這樣一想,是不是真的很巧啊!”
“不過,大家的第二個願望就不太一樣了~”
陽雙雙一副活潑開朗的樣子,開始喋喋不休地往下說。
“上一個男孩子想要足夠的錢夠他們家裏生活,再上一個女孩子希望能有機會嫁給她喜歡的人……”
“只有你這家夥比較奇怪啦,第二個願望居然會許讓我一個燈神變成人類這種奇怪的願望,當然不可能實現啦。不過修改之後的‘希望自己也有一次讓人實現願望的能力’倒是不錯,真的是很了不起的嘗試呢!”
陽雙雙這樣喋喋不休地說着,遮掩住了自己臉上的暗淡。
她當然不可能從燈神變為人類啦。因為,自己其實本來就是人類啊,燈神什麽的,只不過是異能帶來的僞裝身份而已。
所謂的實現三個願望,然後離開,也只不過是一開始的本能定下的規矩而已。
陽雙雙所選中的主人第一個願望都與父母有關,不就是因為陽雙雙會覺醒燈神的異能,就是因為想要救手術室裏的媽媽嗎?
很可惜的是,這個許願的力量只對別人有用,自己沒辦法朝自己許願。陽雙雙最終還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離開了人世。
她逃避的把自己變成了燈神,在一戶戶人家的燈中游走。
然後選中那些因為父母離開或即将離開而悲痛欲絕的主人,成為能夠實現他們三個願望的小精靈。看着他們因為父母的回歸而露出開心的笑容。
“雙雙……?你在想什麽?”發現自己走神了的少女搖了搖腦袋,擡頭就看見少年小心翼翼伸過來的手指。
陽雙雙開心地伸出自己的食指,在那根比自己的手大了無數倍的手指上戳了戳:“在想一些有關于燈和願望的事情啦~”
“你不用管我哦,趕快做作業吧!做完了作業好好想想你想許的第三個願望是什麽,不然我就會一直纏着你,問你要第三個願望呢~”
少年挑了挑眉,看了眼手中其實已經完成的作業,不動聲色地換了一本嶄新的練習冊,開始書寫起來。
一直纏着我,這才是我所希望的。
完成了手中的一個部分之後,少年的父母大聲的喊着讓他去吃飯。于是他不得不跟臺燈上的小小燈神告辭,并且承諾會帶好吃的回來給小燈神吃,然後離開座位關上了房門。
陽雙雙改變了姿勢,躺在燈罩的頂端,悠閑的伸了一個懶腰。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穿着華麗的黑發青年頂着龍角和龍尾忽然出現,垂頭看着臺燈上迷你的少女。
“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他并不希望許下第三個願望放你離開。”青龍神神色平靜的開口,“但是,你只要再實現完他的願望,就可以功德圓滿,完成一個自己的願望了。”
比如說,陽雙雙可以複活自己的父母了。
這句話兩個人心裏都心知肚明,所以青龍神并沒有開口戳這位剛剛誕生的神明的傷疤。
陽雙雙從臺燈上坐起來,雖然還帶着對忽然出現的人的震驚,但依舊笑的眼光燦爛:“原來我的感覺沒有出錯啊,我真的能有實現自己願望的時候——”
“我當然想啊,我好想見爸爸媽媽,我好想吃媽媽做的飯,她做的梅幹菜燒肉最好吃了……”陽雙雙跳了起來,在空中逐漸變大,變成了一個正常少女的樣子。
“但是,他當初朝我許願的時候孤獨的樣子,讓我實在沒有辦法放棄他。”陽雙雙的笑臉裏帶上了哀傷,“他到現在還覺得這只是一場夢,而我是這場夢境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能維持這場夢的存在,所以才會拼命的抓住我。”
“等他終于了解到世界的真實,應該就會放我走了吧。”
“我想,爸爸媽媽應該會原諒我,讓他們再多等一會兒的,就再多等幾天……”
“他喜歡你,至少他現在認為自己應該喜歡你。”青龍神平靜的指出。
陽雙雙收斂了笑容,她依舊彎着眉眼,但瞳孔中變得冷淡:“但是我不可能喜歡他……也許未來還會恨他也說不定。”
青龍神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伸手點出一道流光落在少女的眉心。
“那麽,一個月後天空之城諸神聚會的邀請,我這裏就送到了。”
陽雙雙愕然的愣了一下,閉上眼,感受着腦海當中流動的無數信息,然後笑着點頭:“我一定會準時到的,請您放心。”
——————
時哲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所有的聚會邀請都已經送到,大部分客人都已經答應了邀請,少數不确定的也有展露出心動的态度,這就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聚會場地的準備了。
說起來也不好意思,明明邀請都已經發出去了,結果聚會場地的地方連房子都還沒有建,想想都有點尴尬。
輕輕的按壓了一下,有些發疼的額頭,時哲忍不住皺起了眉。
一下子搞出14個分/身來,同時去幹不同的事情,果然還是很累的。尤其是時哲之前基本沒嘗試過類似的手段,帶來的能量浪費和精神力消耗更是格外的龐大。
尤其是這14個成為神明的人基本上每個都有自己的特殊之處……畢竟如果不是在某種意面上得到了信仰,是不可能會成為神的。
而能得到信仰的人,有非常特殊的地方是很自然的事情。
相較而言,劉郝蘊反而可能是這群人當中影響力最低的一個。也是這群人當中存在感最低的一個。
時哲一想起這個特殊的倒黴之神,就覺得有些奇特。
因為劉郝蘊所獲得的稀薄信仰來自那些關愛他的家人,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來源于影響到的人群。
劉郝蘊的家人是真的關愛着他,哪怕雙方由于黴運的傳染性而有着深深的隔閡,也依舊關愛。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黴運這種東西,于是在糾結了很久之後,選擇了以平常心看待。甚至将劉郝蘊當做了黴神,懷着玩笑的心情許願,說出了“就算這孩子跑去當倒黴的神,那也值得我們驕傲,好歹是個神吶”這種話。
由此,稀薄的信仰之力誕生。原本就不需要多少信仰就能夠存在的黴神也誕生了。
這個黴神和福神之間是真的天差地別。單純的看資料還感覺不出來,但一旦親身與兩位新生的神明接觸過,就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們截然相反的家庭狀況和個人經歷。
就像是兩條背道而馳的線。
按了按有些頭疼的額頭,時哲決定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建造那個天空之城。
……不,還是後天吧,後天唐沈顏就要走了,時哲明天一定要好好的跟對方待一會兒,所有私人日程全部後移。
才這樣想着,時哲就看到某知從來都把這當作自己私人領地的貓,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占據了桌子最好的角度,慢條斯理地趴在上面舔毛。
時哲伸出手去逗弄着小貓的下巴,把小貓撸得呼嚕呼嚕直叫,然後才抱起這只越來越胖的貓,決定借此機會去隔壁蹭飯。
反正唐沈顏應該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
時哲張嘴咬下一大口糖醋裏脊,牙齒咯在裏面的碎骨上咔啦咔啦咬了兩下,這才将碎骨吐到旁邊墊着的紙巾上。
唐沈顏放下手裏的筷子看他:“今天心情不怎麽好?還是感冒了?”
時哲擡頭對上唐沈顏的視線,目光短暫的漂移了一瞬間,又瞬間拉回原位:“沒有啊,我沒什麽事情。”
“沒什麽事情還把骨頭當肉嚼?二哈都幹不出這種事。”唐沈顏抓出了現在大概還在咖啡館的頂層呼呼大睡的某條狗。
“那條狗都已經成精了,你說什麽他都知道,比人類還精明……”時哲小聲地嘟囔着兩句,然後發現自己的解釋其實沒什麽大用,垂下眼抓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
“所以你在想什麽?”唐沈顏不動如山。
時哲憋了癟嘴:“只是剛剛看到了一些比較有意思的劇情,然後想着點事情,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來我們兩個第一次碰見的樣子。”
這是借口,其實時哲正在整理那14個剛剛成為神明的人的資料和相似點,他有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的本體僞裝成剛剛成為四級神的一員。
不過,這個借口也不算是錯。
在和14個人生經歷特殊的人對話之後,時哲确實有短暫的恍惚,認真的思考過自己過去的人生當中作為重要轉折點的節點。
其中當然有兩個人的初遇。
唐沈顏挑高了眉頭,嘴角帶上了笑容:“你說的是我撿到流落街頭的你的時候?”
時哲糾正:“我那是還有兩天就要被房東趕出街頭,才不是流落街頭呢,想要住的話總是有地方住的!”
時哲停頓了一下,忽然發現面前的家夥話語當中似乎還有另一層的意思。
“等等,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難道還有別的初遇嗎?”
唐沈顏笑了笑,伸手指了一下時哲手裏拿着的杯子:“你不是說不喜歡喝豆漿的嗎?怎麽這杯子裏面倒着的豆漿喝下去了都沒感覺……”
“這不是牛奶嗎……”時哲茫然的看向手中乳白色的杯子,然後又砸了砸嘴,“等等,怎麽是豆漿!為什麽會有這股味兒——”
乒鈴乓啷的聲音響起,臉色瞬間一變的時哲轉身沖去廚房倒開水去了,留下笑容溫和的唐沈顏還坐在餐桌邊。
“都說了不吃豆子營養不好,就算你不喜歡豆類的味道,多少也要吃一點。”唐沈顏勾着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長,在時哲不滿的乍呼聲中成功的将剛剛的那個問題含糊過去了。
……不過,問題的答案的話。
那确實不是初遇,至少對唐沈顏來說,單方面的并不是初遇。
————
唐沈顏眼中的初遇是四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那年他的異能還不是現在這個,甚至是剛剛覺醒不久,還只是異能組當中一個普通的新成員。只不過是憑借家世帶來的優秀的武功底子混了個戰鬥組的位置而已。
天天出外勤到處跑的那種。
隊友都不喜歡跟他待在一塊。
一是雙方擁有同樣的身份地位,結果在各種效率和結果上被狠狠的壓了好幾籌,心裏總是有點不太舒服,所以不喜歡跟唐沈顏一起出外勤。
二是唐沈顏這個家夥太奇怪了,無論什麽事情發生了什麽狀況都只是笑啊,笑啊的,好像臉上就只有微笑這種表情似的。讓人看久了總覺得有點慎得慌,很多人都不敢看他。
唐沈顏倒是不在意這種狀況。雖然老是被推脫着去做一些單人的任務,但接受這些任務的話他自己也覺得閑散一些,不需要遷就別人的感覺非常不錯。
比如說這一天他就接手到了一個基本上沒什麽難度的單人任務。因為平常單人任務都是往他這送的緣故,所以負責分派任務的上級就直接拿給了他,于是唐沈顏輕松的就得到了同事們口中最想要的帶薪休假型任務。
他倒是對帶薪休假沒有太大的想法,不過這個任務是去最近進行自主招生和藝考的幾個學校進行觀察尋找有沒有覺醒了異能但沒發現的學生。
這是一個很輕松的活,唐沈顏也确實挺感興趣的。他因為異能覺醒的緣故去了特殊的學校,根本沒有接觸過大學,這種任務可以去大學參觀一下,算是滿足了他的心裏遺憾。
因為這個緣故,唐沈顏沒有按照安排把自己當做參加藝考的學生的家屬來看待,而是以隔壁學校的學生這個身份混進了各個學校裏面,蹭學生的卡吃食堂,愉悅的享受了一下大學生活。
遇到時哲的時候就是那麽一天。
唐沈顏趕在飯點到食堂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像在其他幾個學校一樣,直接借其他學生的飯卡,然後支付寶轉賬還錢。或者可以在食堂直接用微信支付寶付款的。
但藝術院校的食堂就是這樣特立獨行——要是平常的話沒什麽問題,但那幾天正在舉辦學校的藝術活動,這可就有點麻煩了。
“抱歉,這兩天食堂在搞活動,要刷自己的卡,才能夠領活動的獎品,也不方便把飯卡借給別人,你這兩天還是回自己學校吃飯吧。”禮貌的詢問了幾個學生,都得到了類似的回答之後,唐沈顏遺憾的準備憑着自己的身份去領藝考家長的招待卷,轉頭卻正好跟一個藝考考生對上了。
“那個,正好我的家長沒有來,我這裏的家長招待卷沒用,不如就給你了。”年輕的考生有些局促的這樣說着,努力地擺出一副平常心的笑容,但彎彎的眉眼背後帶着些許屬于社恐的不知所措。
“不過,家長招待卷吃飯的話是在專門隔出來的地方,你不能跟自己朋友一起坐了……”
“……謝謝。”唐沈顏沒有猶豫多久就道了聲謝,嘴角的笑容微微上調了幾度,“我朋友放了我鴿子,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年輕的考生愣了一下,然後也跟着綻放出一個笑,這一次的笑容裏就沒有局促了,看起來沒有任何的陰霾:“那就剛剛好~招待卷就給你了,我吃完飯先撤了,拜拜~”
唐沈顏将時哲面前的豆漿倒掉,換上了真正的牛奶,然後帶着笑容等待廚房裏的青年出來。
說起來這其實只是一件小事,時哲早就把這些事情抛之腦後,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唐沈顏記憶不好的話肯定也早就忘掉了。
不過,那個時候的時哲的表現确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才會在街頭遇到茫然的大一新生的時候,就突發奇想地把他撿回來當鄰居。
唐沈顏自認是一個很擅長琢磨人的性格的人。他一向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從人的舉動當中,捕捉到一些由性格産生的獨特因素。也正是因為這種自信,才讓他習慣了用笑容掩飾自己的所有情緒。
所以當年在遇到時哲的時候才會覺得這個少年有趣。
明明是一個典型的社恐,但遇到人的時候卻會選擇主動開口說話。明明不是一個自信的人,但眼底的深處卻有輕微的來源不明的自傲。明明感覺到自己其實不是個學生、甚至心裏因為危機意識而炸起了毛,還是選擇了提供幫助,然後在一句同意的安撫下立刻放松警惕。
還有在街頭茫然尋找下一個住處的時候,夾雜着憤怒和無奈,偏偏沒有任何埋怨的心情。
有趣的人那麽多,唐沈顏對不少人都表達過好奇和感興趣。也對某些感興趣的人提供過幫助。
但只有那麽一個人,偶然的在幫助當中成為了鄰居,然後偶然的成為了長久的朋友,再偶然的……
“……為什麽我覺得你又給我多加了點豆漿?我已經不會再喝它了!”喝完開水回來的時哲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敏銳的發現杯子變滿了,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白色的杯子,就像看什麽讨厭的怪物。
“這次不是豆漿,是真的牛奶了。”唐沈顏回過神來,笑容有些惡趣味。
時哲狐疑地擡頭看了他兩眼:“你沒騙我吧?”
“你猜這是豆漿還是牛奶?”唐沈顏避而不答。
時哲皺着臉看着杯子,又吃了幾口飯菜,然後小心謹慎的輕輕的抿了一口牛奶。
“看來你真的沒騙我……”時哲忍不住呼出一口氣,然後終于放松了警惕,開始對餐桌上的各種好吃的大快朵頤。
唐沈顏輕輕的笑:“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早就已經把之前雜七雜八的各種混亂的思緒全部抛棄掉了的時哲錯愕的抖了抖筷子,然後抿着唇露出一個平和的笑。
“大概吧……”
————
深夜。
時哲安靜的漂浮在亞洲的頂端,有段時間沒修剪的黑發在空中四散飛舞着,讓他忽然升騰起了一種将黑發徹底留長的沖動。
在寂靜的夜晚當中狂亂飛舞的風給人一種非常舒适的感覺,就像是站在了動與靜的交錯口。
時哲先是屏蔽了,圍繞着地球轉的各種人造天體對這一塊地方的感知,然後緩緩地伸出了手。
他特地注意了一下選擇的高度位置,确保建造出來的天空之城不會對底下居民日常的光照和生活造成影響,也不會出現不小心撞了飛機這種尴尬的情況。
然後,白色的光芒開始湧現。
時哲的手裏出現了他之前就已經畫好的畫稿。
因為不太擅長設計建築的原因,時哲參考了不少歐式的古典建築和中式的古典建築,嘗試性的将整個圓形的島嶼劃分成了三個部分,分別給三個一級神的馬甲,建築成了不同的樣子。
首先是最為簡單的山河之神的那一部分,因為對這個馬甲複雜的情緒,時哲選擇讓這個馬甲當個山居民。
一個切塊蛋糕形狀的半透明島嶼忽然出現,然後上面逐漸浮現出了泥土和礦物。一層一層的向上堆疊,出現了淺層的苔藓,然後是最上層的泥土和植被,以及高高拱起的山和水。
時哲捏完這一塊區域之後忽然愣了一下。
剛剛捏出來的水在島嶼當中流淌着,順着原定的河流位置下落,沿着光滑的平切面朝着地面上落了過去。
時哲忽然心虛的看了一眼下方。
這個位置雖然很高,但下面的天氣狀況不錯,沒有雲,憑借創世神優秀的視力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上閃爍着的燈光。
然後,手機就忽然接收到了一條信息推送。
“XX地區忽然暴雨?明明萬裏無雲天氣晴朗卻忽然下起暴雨,正在緊急聯絡氣象學家進行天氣分析——”
時哲面露心虛的先停下了這一塊島嶼的水源供給,然後繼續開始捏另外的部分。
接着是屬于光明神的地盤。出于某種不為人知的民族主義和種族自豪感,時哲給光明神捏的蛋糕也稍微有點小,雖然比山河之神還是大了點,但絕對比青龍神的要小不少。
這裏的地形就和山河之神的不一樣了。
高高聳起的岩石勾畫出光禿禿的岩突,時哲捏出了幾座非常尖而險、沒有什麽植株的山,然後直接讓這幾座山拱起了一座神殿。
沉澱的邊緣圍繞着一圈類似于雅典娜神殿那樣的石柱建築結構,然後中間則分隔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神殿,以及中間恢弘巨大的城堡。
時哲特地給中間的城堡設計了很多的魔法燈,保證能24小時亮得跟個小太陽一樣的那種。至于到時候自己的馬甲和歸屬于光明神的那些四級神在這種光亮下還能不能看清東西,那就是另一個方面需要讨論的了。
這塊島嶼完成的比較快,因為不需要花心思去構思山山水水,只需要幾座險峻的山和宮殿就好了。而宮殿雖然比較麻煩,但是時哲手上已經有提前畫好的建築圖紙,建造起來也比較輕松。
唯一一個需要精細構建的大城堡時哲也偷了懶。因為覺得在這種小太陽一樣的光效下,正常人應該都沒辦法看清城堡的建築結構,所以很多細節上的花式都沒有去構築。
最後再在神殿當中添加一些綠色的植被,就算是完成了。
時哲開始捏造最後的部分。
一片跟山河之神的那一塊領地一樣,非常複雜的山山水水。時哲還稍微多花了點心思,将河流牽引的地方變換了許多的地形,順帶在某一條河的盡頭安置了一片桃花林和小村,準備僞裝桃花源。
接着是繁複木質結構的亭臺樓閣。
在這片地形當中有兩座像是被從中間剖開一樣的山。時哲在兩座山的山頂分別修建了半棟小樓,同樣從中間分割開來,然後加上了木質的棧道,在棧道的中央修建了一座小屋。
這就是預期的青龍神居住的地方了。時哲給青龍神的人設是溫和的如同長輩一樣的隐居派,所以專門設定了這樣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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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