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就交給我

“……這個畫面, 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呢。”

阿托爾站在倫敦機場的安檢入口處,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圍過來的人群,又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 臉上稍微帶了點猶豫的少女。

這确實是非常讓他似曾相識的畫面, 在一段時間之前, 他們兩個也是這樣站在這裏。雅蓮娜有些猶豫的朝他看來, 然後乖巧的走上前去, 為拯救這個國家而付出了自己的健康。

但這一次圍過來的那群人的目标,不再是擁有着等價代換能力的少女,而是跟在少女身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管家。

雅蓮娜轉頭認真的看着管家先生, 眼中帶着最純粹的信賴。

阿托爾的聲音非常冷靜。

“你們這一次過來,是否像上次一樣完全沒有知會過我家老爺和夫人?”

上次的事情, 雅蓮娜的父母當然不會無動于衷。事實上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 做了不少動作,但很可惜的是, 僅僅憑借他們兩個的力量, 是無法跟整個國家的力量相互對抗的。

他們之前由于某些人的設計而被迫留在了一個莊園裏沒有來得及趕上, 為女兒提供幫助,為此後悔了許久,甚至與這個國家的不少權力階級産生了矛盾。

這讓這個國家産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經濟危機,物價變化的非常劇烈。

而現如今,同樣的事情卻再一次發生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着擁有權勢的人的底線,其中被涉及的另一個人甚至擁有着超出常人範圍的能力, 這群家夥是有怎樣的膽子來做這種事情?

即使是阿托爾那當多了管家變得心平氣和的心态,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都忍不住多了幾分詫異和好笑。

那群人就像是嗅到了利益的貪婪之鼠,即使明知自己的力量并不可為,卻還渴望能夠得到利益的垂憐。

又或者,這群家夥自認擁有着足夠的底牌,能夠讓自己心動。

想到了這一點,阿托爾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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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到人群當中站出來了一個人,還有一個年紀不怎麽大的男孩和他身後面容惶恐的一小隊人。

首先站出來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并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為了表達我們的友好……”

雅蓮娜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帶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好奇與天真:“也就是說,你們上次來找我的事情,雖然是真的,但也帶有惡意喽?”

中年男子還沒說出口的話肉眼可見的被噎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上一次見到時還天真好騙的少女此時卻完全變了一個樣子,梗塞了很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語言。

“不,并不是這樣……”中年男子慌張的擺手,說話間甚至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原本就有些拗口的英文單詞在他嘴裏變成了成串難以延續的音符,花了很長時間才變回能被人辨別的字節。

“只是這一次我們所帶着的是更多更多的善意,為了表達我們的友好而來的。”中年男子那麽認真地說道,指向了身後的男孩和男孩身後的那一串人。

“這個男孩子的異能叫做代償,能夠改變交易時所付出的代價,無論是實質方面的還是虛幻方面的東西,都在可以被替換的範圍內。”中年男子的聲音當中戴上了驚嘆和貪婪的情緒,“雖然由于他異能現在還比較弱的原因,只能夠将有形的物質與和它相似的有形物質進行代償,但随着年齡的逐漸開發,會越來越強……”

阿托爾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看着那個男孩和男孩身後表情變得有些躊躇的人群,心裏忽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你難道是想?”

“我們可以将這個男孩送給你們,作為之前的事情的賠償。而他身後的志願者們則是為了感謝雅蓮娜小姐制止地震的事情,而自願獻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的……”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阿托爾的話語字節逐漸消失,變成了一種有些驚愕的表情。而中年男子卻是漸入佳境,開始認真的介紹起了自己帶來的人們。

“……”阿托爾沉默的轉頭看向自家小姐,發現雅蓮娜滿臉茫然地朝着自己望來,瞳孔深處還帶着濃濃的迷惘和不認同。

然後,雅蓮娜轉過頭去,沖着中年男子不停搖頭:“不,先生,恕我們拒絕。”

少女轉頭看向那個大約只有10歲的男孩。

男孩有着一頭被打理的幹幹淨淨的金發和有些渾濁的棕黑色眼睛,目光的深處有着呆板和茫然,在接觸到少女投籃的目光那一刻,下意識地後縮了一下,似乎是感到了惶恐。

完全不像是一個10歲的孩子應該有的模樣,更像是遭受了什麽非人虐待的小可憐。

雅蓮娜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又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他還只是個孩子……”雅蓮娜臉上寫滿了認真,“你有什麽權利這樣對待一個我國公民?為什麽要那麽做?”

時哲在聽到“He is only a little kid”那一刻,腦海當中緩慢的将這句話翻譯成中文,然後差點控制不住的低笑出聲。

這句已經被國內的種種沙雕網友帶歪了的話,在這個國家還不是特別奇怪的用語,雅蓮娜一臉正氣的說出來時更是沒有任何問題。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不知怎麽的,開始逐漸的放輕松起來了。

作為一個優秀的神,應該對自己幫助過的人給予一些關注,做好優質的售後服務。

所以在和把唐沈顏放去客房之後,時哲就花了點心思去關注E國的狀況,正好碰見了阿托爾和雅蓮娜被攔在機場的樣子。

其實E國的人是不需要那麽惶恐的,阿托爾是他們國家內流淌着的那條河的河神,不能夠長期離開那條河太遠,所以時不時的回來一趟是必須的。不會出現他們想象中因為神靈的身份暴露而選擇長久的離開這種狀況。

當然,回來的時候會不會被發現,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至少比這幾乎光明正大跟神撕破臉的舉動要來得好得多。

可惜這個時候實名所擁有的力量還沒有真正的傳播出去。許多人還不清楚神和普通人究竟有多大的區別,沾沾自喜的以為能夠憑借利益的交換,與對方做交易,即使沒有交易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時哲把自己的視線落在了那個被作為籌碼的男孩身上。

不,也許他們也是有自己的倚仗的,自己的倚仗就是那個神情有些麻木的孩子。

他們現在所在做的事情就是一場交易而交易的物品可以憑借男孩的能力進行替換——也許這就是那個中年男子的底牌,這個男孩的力量比他口中說的要來的強大的多。

時哲伸出手感應了一下,很快的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測,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

那這可就是中年男子運氣不好了。

如果是其他情況的話,憑借剛剛成為神不久、還沒有完全掌控力量的阿托爾,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對他們做出什麽事情,無法産生有效的威脅。

但是時哲剛剛好注視着這裏。

而現在的他所需要的,就是将神明的力量展示給其他人看。不需要讓人對神的力量産生特別大的懼怕,但也絕對不能讓神的能力被小看。

剛想要買一只雞回來殺雞給猴看,雞就自己急匆匆地跑上來了。

時哲在心裏那麽想。

然後,在時哲的手指緩緩張開的下一刻,一個睡眼惺忪的小人出現在了他的手邊,打着哈欠小聲的嘀咕着。

“這可跟我了解到的你不太一樣啊。”

時哲嘆了口氣,放下直接招致一場雷電劈人的念頭,看向這個來自異世界的神。

“你怎麽就知道我是什麽性格的人呢?你怎麽就看出我想要幹什麽了呢?你不是說睡覺去了嗎,怎麽那麽快就睡醒了?”

疑問三連。

許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有些不耐煩的撇了撇嘴。

“還不是因為你的情緒波動太大,直接把我吵醒了。”

時哲:“也就是說你私闖民宅,還在我家裏睡覺,然後睡覺被吵醒都是我的錯咯?”

許憶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心虛,他溜溜的轉了兩圈,眼睛很快的就轉移了話題。

“啊,我們在說你的事情呢,不要講我——你現在可是在遷怒,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時哲:“我沒碰到什麽讓我生氣的事,怎麽可能會遷怒?”

“……我不就是讓你生氣的事情嗎……”許憶的聲音逐漸變得心虛,在最後一個尾音消失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和泡泡一起躲藏了一下,在發現沒有受到攻擊時,才默默的探出頭來。

“你的脾氣比我想的好的多,原來創世神也不是個個都那麽驕傲暴躁的……”

時哲:……?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見過的創世神水生,發現那家夥無論從哪裏都無法尋找出暴躁這個特性來,一時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人,面前這個家夥并不是水生的那個世界走丢的神。

“……可我覺得水生他并不暴躁啊?”想了想,時哲小心翼翼的試探出聲。

許憶接過了話茬:“那家夥還叫不暴躁?一看就知道你又是一個被他的表面功夫蒙騙的可憐鬼,那家夥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一不留神就會打人……”

許憶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嘴裏抱怨的家夥,時哲竟然認識,驚恐的擡頭看向時哲,甚至發出了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時哲的左手手掌攤開,右手握拳垂向左手手心:“也就是說,你确實是水生的世界裏出來的了。你就是他口中那個走丢了的神。”

許憶神色有些複雜的在空中飄了兩下:“走丢了的?那家夥是對你這麽介紹我的?他還會向下位的創世神來介紹人?”

連着幾句疑問句之後,許憶的目光掃向周圍的一切,恍然大悟開口:“也對,你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低級了,低級到根本沒什麽意思,對你态度友好一點也是有可能的。”

時哲:……那麽低級,還真是不好意思哦。

還沒等他變換着神色吐槽,許憶的下一句話就送到了:“不過作為高位者的自尊還是在的,就像他絕對不會說我其實是離家出走,只會說是我走丢了一樣。”

原來這個異世界的神是離家出走啊,怪不得在聽到水生這個名字之後并沒有多激動的心情,如果是真的走丢的早就跑出來認親了。

……等等,離家出走?

時哲詫異的看向許憶,發現他一副想起什麽的樣子,臉色不太好看地坐在泡泡上漂浮着。

時哲想了想,沒有打斷他的思緒,只是重新将目光落在了E國機場的方向。

跨過半個地球,神明的視線注視着那裏。

雅蓮娜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握緊了阿托爾的手,而另一只手則拉着那個小男孩,三個人呈現出了明顯立場一致的态度,與層層疊疊的大衆站成了對立的角度。

“這位先生,我們并沒有撕破臉的打算。事實上,我只是在許久沒有享受過陽光與微風的小姐出去旅行一下,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的。”阿托爾的表情溫和而無奈,他說的其實是真正的事實,只是對面的人顯然并不相信。

中年男子反而像是确定了阿托爾現在的力量還無法與他們那麽多人為敵,語氣畢恭畢敬的同時也多了一份威脅。

“當然,我們相信兩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兩位如果去旅行的話,就現在國內有些緊張的局勢,我們不能夠保證公爵他們的安危……”

“另外,您并沒有和我們達成交易,這個孩子的處理權還在我們手中,請您将這個孩子交回來。他是偷渡者帶來的孩子,還是強大異能的擁有者,理論上應該交給我們管轄。”

時哲終于忍不住抽動嘴角了。

他是真的好奇,這個看起來似乎有點腦子,實際上傻了吧唧的家夥,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面冒出來的?

就算現如今他們有足夠的武力值,可以進行壓迫,但也不是這樣氣人的啊。

E國那堆有地位的統治者們不可能放任這種家夥在這裏瘋狂作死,反複橫跳吧?

還是說他其實只是一個推出來試探的炮灰,只是炮灰擁有的底牌比上位者們所想的要來的多得多,而炮灰的作死能力也比上位者們想象中要來的——

時哲有些頭疼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不是很想去思考那堆政權掌管者們心裏有着怎樣的想法。

雖然不是不能夠推測出來,但這繞繞彎彎的思路本身就是對大腦的一種折磨。

時哲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将目光放在了旁邊異世界的神身上。

“你懂政治嗎?”時哲試探。

許憶茫然的“啊”了一聲,很快地就調動周圍飄散着的記憶碎片,大致上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是很懂。”他誠懇的那麽說,“你要思考那個讨厭的家夥背後勢力因素的話,找別人吧。”

時哲頭疼的按住了自己的臉:“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明明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藝術生啊!

這個念頭才剛剛劃過,時哲忽然聽到客房的門被打開了。

唐沈顏從門內走出,睜着右眼,閉着左眼,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容。

“不如來跟我說一下吧?想不通的事情就交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晚上九點或者十點~感謝在2019-12-13 22:13:00~2019-12-14 16:37: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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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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