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破繭之前

兩個蠶繭還在不停地蠕動着, 但肉眼可見、這白色的光已經暗淡了很多, 估計再來個将近一個小時就可以消化完了。

那兩位大概是天地王母的人已經回到自己的亭臺樓閣裏去休息了。許憶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于是側頭朝着一個看起來最慈祥的老人開口詢問。

“請問,你們就是這個世界神話當中的神系嗎?我原本還以為這只是這世界的人類生物想象力比較豐富, 而聯想出來的一系列神明, 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子的?”

被詢問的老人摸了摸胡子,臉上稍微有些糾結。他的胡子非常的長, 順着摸下去、花了很久都沒有摸到盡頭, 正好可以留給他時間思考。

倒不是面對異世界的神明能說不能說的問題,他有自信這個異世界的神不會做出什麽事情, 畢竟, 即使是在半世界裏, 他們也是能夠接收到來自現世的信仰跟信息的, 自然也觀察過這一個存在。

只是, 對方詢問的問題實在讓人有些尴尬,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咳, 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是這樣沒錯,曾經的我們是擁有着真正能翻山倒海的能力的, 畢竟我們曾經是19級世界的存在。”

許憶:“……曾經?”他捕捉到了這個詞,甚至都沒有展現出對19級這個數字的驚訝,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個詞會出現在這裏。

“額……白胡子的老頭的臉上更加的尴尬了, 他不斷的快速撫摸着自己的胡子,似乎是想要努力的組織語言,結果摸着摸着不小心将一根胡子揪了起來。

“嘶——”他滿臉心痛地看着那根長長的雪白胡子, 悲傷的将那根胡子一甩,放進了手上的拂塵裏。

許憶的眉心短暫的跳動了一下。

等等,該不會對方手上那個白色的拂塵裏的毛,其實都是他自己掉下來的胡子吧?仔細看起來竟然還有點相像?

這個念頭天馬行空般的一閃而過,很快的就被許憶拍回了腦子裏面。

他還記得自己剛剛的那個問題,所以目光也緊緊的注視着白胡子老頭,直把他看得渾身上下都有些不對勁。

白胡子老頭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感覺自己有些站立不安。

許憶的目光當中越來越充滿着疑慮,因為他發現自己調用力量的時候,甚至能夠從對方身上看到一些回憶——理論上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畢竟他的神力等級還沒有達到,能夠窺視上一層次的神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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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對方剛剛說他們曾經是19級……這明顯哪裏不對。

白胡子老頭的目光更加的漂移了,他的臉上不斷的閃爍過糾結,然後誠懇的實話實說。

“但我們的等級限定在半世界的範圍內,如果超出了半世界的範圍,我們的力量會降級到表層的這個半世界的等級。”

許憶緩緩地打出一個問號。這不太對勁吧,按理來說無論這個神現在身處的是不是自己的世界,只要他自己自身的世界擁有多少級,他就應該按照多少級來進行計算。不會因為身處的世界變化而發生變化。

……不過,白胡子老頭的話還是有一點可信度的。許憶這時候才注意到這群回歸的神的身高,看起來都跟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類差不了多少,而如果是真正的19級的話,按理來說應該比這整個世界還要龐大無數倍才對。

他其實連半世界這個詞都有聽沒懂,不是很理解這個世界發展的過程。

白胡子老人這一回倒是已經恢複了鎮定,開始嘗試着向這位異世界的神明客人解釋。

“大致上就是我們原本的世界被分成了兩半,處于表層的這個世界沒有了任何的力量,是一個新生的可以重新發展的零級世界。而處于裏層的半世界則依舊保持着19級的底蘊,我們這些曾經的神都在這個19級的世界裏面生活。”

“……半個世界?”許憶皺起了眉頭,雖然他并沒有任何身為創始神應該有的記憶和素養,但這并不妨礙他在過往的這些年歲裏面、跟在水生身邊的時候,了解到一些世界本源的知識。

如果掌控了一個世界本源當中的一縷,那就相當于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這個世界,因為原本的世界不再完整。時哲當初之所以沒有對水生贈予的那個世界抱有多大的疑慮,甚至真誠的以為水生是自殺而死的,就是因為那個世界分了一縷本源。

這代表着那個世界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的秘密。

這就證明了本源對一個世界來說的重要。

按理來說,一個世界的本源是有限的,它可以分出少量給自己的掌控者或者将一部分共享給神明,但絕對不會出現被分成兩半的情況——即使其中一半并沒有任何的力量,但靈魂的輪回和生命的輪轉都還是需要消耗大量本源的。

“他是怎麽做到的?”許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大致上猜測,吾神大概是做了什麽劃分權柄的事情,從而強行在法則的意義上将世界分成了兩個……這種事情可是創世神的**,即使是吾等也無法理解。”

白胡子老頭誠實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不了解。

許憶心裏的疑問散去了一部分,卻又冒出來了更多,咕嚕咕嚕的冒着泡泡,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兩個蠶繭上。

緊接着,他卻忽然發現,那兩個蠶繭正在不斷的靠攏,甚至有一部分已經貼合在了一起,無縫地融合起來了。

很快的兩個蠶繭就合并為了一顆光芒的巨蛋。

對了……而沒有問這群家夥唐沈顏是誰……

許憶恍然大悟一般想起。

——————

時哲坐在沙發上撸貓。

小吉有着大部分橘貓都有的共性,愛吃愛嬌,被摸着下巴的時候更是呼嚕呼嚕的小聲叫着。

它和時哲已經混得很熟了,沒有對這一位額外的鏟屎官抱有任何的警惕心,甚至愉快地舒展了肚皮任由搓弄。

時哲就幹脆伸出了一只手指頭,一遍一遍的順着貓咪肚皮上的毛。

窗外的天空是一種凝固的黃昏色,耀眼的金紅與淺菊混雜着紫與藍在天上鋪染成炫目的色階,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美麗的寶石。

而坐在這一片天空下的青年則冷淡着臉色,瞳孔當中仿佛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有看着手中的貓石會沾染上一些溫度。

小吉繼續在這位鏟屎官的手裏打着滾。

時哲甚至開始有些神游天外了。

他一邊摸着貓,一邊凝視着外面的天空。

那裏的輝煌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完全不像是正常的黃昏應該有的時間。但時哲卻固執的讓那片天空一直保持着這樣的色澤。

即使這會引起這世間少數感知能力比較強的人類的在意——他們會察覺到似乎時間一直在某一個階段內閉環,可無論是身體還是意志,都仿佛沒有明顯的感覺。

但,只要不會被過多的人類發現,他就可以一直繼續着這樣時間倒流的舉措,反正那些人類的身體也會跟着倒流,不會出現把人餓死或者渴死的情況。

時哲一遍遍的重複着這樣一個過程,直到手裏的貓咪艱難地翻滾了一下,咪咪叫着講述着自己的饑餓,才讓滿腦空白的時哲從自己的世界裏驚醒。

“抱歉。”把唯一一個跟自己一樣能感受到時間倒流的小家夥放到了沙發上,時哲伸手從空氣中一抽,就抽出了一包貓糧,歡快的全灑落在了貓的面前。

時哲必須承認自己是越來越懶了,尤其是創世神的力量和記憶逐漸的覺醒之後,他開始不屑于做許多人類按理來說應該做的事情,甚至在心裏升騰出了一種不合群的孤獨感。

他已經難以被劃入人類的範疇了,或者說他原本就不是人類。這種感覺帶來的孤獨感,不停的拍擊着他的心髒,讓時哲有一種過往的成百上千年內一直都懷抱着這樣的心情的想法。

尤其是最開始覺醒創世神的力量的時候,時哲可以說是好好的利用這些力量做了不少事情,甚至非常中二的主觀意識上懲戒人的性命這種事情都幹過。

盡管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經太過可笑了,但模糊生與死的界限,帶來的後遺症,卻依舊深深地刻在時哲的腦海當中。

這是讓他最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人類的事情。

但現如今,他有了一種擺脫這種狀況的可能性。

但現如今,時哲卻是這樣的緊張,以至于一次又一次的倒轉時間,就為了讓死線晚點來臨。

最後的時間其實差得不遠,在小貓咪咪地叫喚起來,說出自己的饑餓之後,時哲就沒有再一次逆轉時間。于是那個時間點很快的就來臨了。

房門被緩緩地扣響。

時哲直接把手裏的貓糧往地上一扔,不顧憤怒的叫喊起來的小吉,三兩下赤着腳跑到門邊,将大門打開了。

唐沈顏站在門口安靜的看着他,臉上還帶着一絲被開門的速度驚到的錯愕。然後他的目光緩緩下移,很快的就定格在了開門的時哲的腳上。

“怎麽不穿鞋?”唐沈顏立刻就皺起眉頭來了,他立刻從旁邊的鞋櫃裏翻出一雙備用的暖拖,放到了地上,拉着時哲往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讓時哲的腳有些踉跄的落在了棉拖上。

“……”時哲沉默的張了張嘴,“我,我又不能算是人類了,不需要這麽在意這種事情,反正也不會生病感冒……”

他這麽說着的時候,眼睛緊緊地盯着唐沈顏,眼中同時閃爍着暗淡和希翼。

唐沈顏沉默的看着他一會兒,臉上的笑容變得溫和而無奈。他輕輕地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這個腦袋,手指在空中劃了一下:“你還記得之前跟我吃飯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嗎?現在卻自己退縮了?”

時哲下意識的不停搖頭:“我沒有!”

“那為什麽在碰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反正我不是人類’而不是‘對哦,我有可能會感冒,要及時穿上拖鞋’呢?”唐沈顏有些好笑的挑眉。

時哲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否認自己懷抱着這樣的心思,但頭剛剛往左扭到一半,就有些遲疑地停頓了下來。

因為事實确實如此。

他一邊抗拒着自己脫離人類這個隊列的事實,渴望着有什麽東西将自己拉回人類的心态裏,可又一邊享受着非人類高高在上的感覺,并且引以為傲。

真的是非常糟糕的心态了,就像是記憶當中前幾次輪回時的自己一樣。一個過于自傲的,糟糕的存在。

唐沈顏摸着時哲腦袋的手更加溫和了:“現在稍微冷靜一點了嗎?可以聽我給你的答案了嗎?”

他并沒有給時哲反映過來的時間,或者說唐沈顏一開始就知道時哲有可能會陷入怎樣的糾結、或者給出怎樣的回答,所以非常果斷的率先開口了。

“我的答案是……”

“……你的答案是?”時哲微微垂眼,腦海當中是之前在吃自助餐時自己提出的問題。

“唐沈顏!你可不可以作為一個特殊的存在,作為讓我能夠感受到自己還是人類的擁有着羁絆的存在——約束着我,讓我不要被高傲的心态偏移了重心。”

“我的答案是……這是我的榮幸。”唐沈顏輕輕的笑了起來,他幹脆利落地捧起了面前的那一張臉,在時哲的眼睑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成為你的信徒,是我畢生的榮幸。”

幾年後的時哲漂浮在兩人的身後,神色複雜地注視着那兩個記憶當中的幻影親昵的舉動,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原來自己曾經跟唐沈顏在一起過……怪不得有時候常常會覺得、兩人比起相互暗戀或者新晉的情侶,更像是在一起好幾年的老夫老妻,原來這種想法是真的……

原來過去的自己曾經陷入過這樣的心态。

站在人類與非人類的交叉口,一邊渴望着非人類的力量,一邊又渴望着人類的身份,既自私又符合人性。

時哲忽然想起自己再一次覺醒創世神的力量之後,堅定而執拗地拒絕殺人時,心裏面閃爍過的那強硬的态度。

那或許就是失憶前的自己刻畫在心裏最濃郁的影子。

對于那些本世界的人來說,身為這個世界神明的他有上百種方法能夠讓他生不如死,不需要随意的下手處死。

贈予生命死亡能夠作為時哲給予自己的最後底線,在這條底線的前方是短暫的作為人類的光明大道。而在這條底線的後方,則是真正褪化為一個冷漠神明的那一刻。

心裏一直叫喊着想讓自己的世界升級,是轉世輪回之前的創世神曾經擁有的執念,所以才會在蘇醒之後下意識的開始推動世界變化的進程,而不是先陷入茫然和猶豫當中。

還真的是被那種種過去的自己影響頗深啊……在面前重要的場景消散過後,時哲這樣在心裏輕輕地呢喃着。

他已經在這裏看了許多的回憶了,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

怪不得法則灌輸的記憶這件事情,時哲心裏的本能卻沒有冒出任何的危機感來,原來是因為法則只會以這樣旁觀的形式賦予記憶,而不是直接導入腦海裏。

也許這正是因為創世神高于法則、即使是法則也沒有資格改變創世神的記憶吧。

只是,一直作為旁觀者呆的久了,還是會有一絲絲的寂寞。

回憶當中的自己,明明有各種各樣的美食享受,有貓可以撸,有戀人可以陪伴——可是觀看着這些回憶的自己什麽都沒有。

時哲必須要說自己檸檬了,酸的對象就是過去的自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被一群脫單狗曬還要來得令人痛心的多。

至少被一群脫單狗曬的時候,時哲還可以順手展望一下這對脫單狗的過去未來前世今生,用來滿足一下自己受虐的心靈。可是被過去的自己曬……這道題就完全無解了。

總不能詛咒未來的自己和戀人分離吧?

又觀看了兩段對法則來說比較重要的記憶碎片,時哲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時哲已經記不太清自己究竟在這幻境的世界裏面呆了多久,盡管依稀的察覺到時間流速與外界并不相同,但這種無休止的回憶感還是讓他有些不适。

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說明的是——時哲的觀念當中擁有着“人的性格必然是由過去的經歷所決定的,只要有一部分經歷不同,那這個人就不是同一個人”這樣比較奇特的思想。

這從他固執的用一些行為來約束自己就可以看出些許。因為他總覺得,要是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的話,就相當于自己的性格也跟着發生了變化。

因此,對于現在的時哲來說,那些回憶裏的人雖然都是他自己,卻也不是他自己。

時哲沒有了那身為至高無上的神孤獨的無數年月的記憶,因此不會有那種對世間格格不入的隔閡感和孤獨感,不會偏執的将那一抹唯一陪伴他許久的光當作生命的依賴。

也沒有了幾年前的自己由于覺醒力量而爆發出的一系列心态的轉變和經歷,自然也不會有将唐沈顏當做救命稻草一般的執拗心态。

但不可否認的是,時哲對唐沈顏的重視卻沒有絲毫的改變,那一份灼熱的心情甚至也許更加濃烈也說不定。

他站在過往記憶的幻境當中,沉默地看向自己左邊的方向,那裏似乎空無一物,只有回憶當中堅硬的牆壁矗立在那裏。

但時哲清楚的知道,在現實的自己身體旁邊,那裏有一個巨大的繭子,包裹着的就是自己代代輪回唯一的愛人。

現在的時哲對唐沈顏的愛,從小來說僅僅是不斷的細水長流帶來的感情而已。這種感情也許沒有前面的兩者要來的濃烈,但卻深刻的刻畫入了身體的每一處地方,融入了每一絲鮮血當中,此生無法從骨血中剝離。

時哲不記得上一次自己因為水生的原因而失憶過後是否還依舊保持着對唐沈顏的愛了。但他可以保證,如果現在的自己失去了全部的記憶,那麽他依舊會在與唐沈顏接觸的第一時間再一次愛上對方。

因為時哲的本能已經記住了唐沈顏的一舉一動。

這或許也有那些已經被忘卻的記憶帶來的一部分本能,但更多的還是源自現在的身體的執念。

時哲還記得網上流行的某本盥洗室之主裏,當人類逐漸的向上升級之後,會需要一個固定的錨點來維持住自己的理智,預防發瘋。

而時哲覺得,對他來說,他的錨點就是唐沈顏,這才是堅定一切的存在。

他想要留住現在的自己和現在的唐沈顏,不會再被将來的輪回轉世或者別的什麽所改變。

所以,時哲将自己心口纏繞着的兩顆世界本源的結晶分了一顆出去。

這就是過去他将自己的世界分成兩個的秘密——過去的時哲在當某個神明的時候曾經比較熱愛打仗,掠奪過不少路過的世界。

而在此之後,他以掠奪過的附屬的世界的那些本源作為輔助材料,以一向部分的原世界本源作為主材料,熔煉出了一顆新的本源,一顆純粹無比的璀璨結晶。

這顆璀璨的結晶就代表着新生的世界,也就是現在零級的地球。

而原世界的本源則由于缺少了一部分的原因不得不收縮起來,在本源重新恢複完整之前,附屬于這一份本源的生命都無法在異世界發揮自己全部的力量,無論是神還是人類。

雖然被分割出的那個半世界沒有任何的人類倒是的。

講一句題外話,因為分割出的半世界,拒絕任何人類進入的原因。奧林匹斯山上的某一些神明表達了強烈的不滿,并且表示拒絕進入半世界當中,除非允許帶一些人類進去作為服侍和信仰的供給者。

那個時候的創世神只是微微調高了眉毛,冷淡的眉眼當中沒有任何的情緒,安靜的看了一眼主動提出這一句話的宙斯,然後緩緩的笑了一聲。

“如果你不進去的話,那就只好大睜眼睛,迎接一下諸神的黃昏了。”

“……”宙斯無緣無故的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心慌,但只要一想起自己在人類那邊擁有的幾十個情人,他又不得不挺起了胸膛。

宙斯是一個負責任的男神,他可不會輕易的抛棄任何一個自己的外遇。

好巧不巧的是奧林匹斯山上的大部分神心裏差不多都是這樣想的,只有少部分神提高了警惕,并且做好了在諸神黃昏将臨時快速撤入半世界的準備。

然後某些自信滿滿的以為所謂的諸神黃昏只不過是一個威脅的神……清楚的享受了一下渾身虛弱還要天打雷劈,并且離半世界入口還非常遠,只好奪路而逃的悲慘遭遇。

因此宙斯在半世界過得相當的不舒服,畢竟他是偷情的時候奪路而逃過來的,基本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帶,差點連自己的武器都遺失在表世界裏。

甚至時不時的要蹭自己的女兒也就是智慧之神雅典娜的東西用。

可以說是好慘一個神了。

——————

漫長的回憶終于結束,時哲從記憶的海洋中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能量凝固而成的“蛋殼”,也就是在他閉着眼的這段時間裏,守護着他的壁壘。

然後它下意識的調整的視線,迅速地捕捉到了和他待在同一個壁壘裏的人。

唐沈顏的身上散發着一種非常清淺的光,就像是柔和而無害的日光一樣,但卻又是帶着些許溫和的白色的。

就像是記憶當中神明剛剛創造世界的時候,所手捧着的那一團白色的光一樣。

時哲彎着眼輕輕地笑了起來。

好吧,還是不得不承認,那些曾經的過往記憶對他來說還是有影響的,盡管沒有親身體驗那麽濃烈,但那深深的回憶依舊烙印在了時哲的腦海裏。

“果然是你……能夠在輪回當中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時哲想要伸出手去摸這一團曾經溫暖自己的光的臉,然而手臂提起來了,才發現自己竟然緊緊地握着唐沈顏的手。

或者說是兩人的手緊緊相握,沒有人有絲毫放松。

時哲的臉上戴上了有些無奈的好笑,他嘗試着挪動了一下手指,在發現無法抽離之後就緊緊的握了回去,轉而用自己的臉去蹭了蹭唐沈顏的。

“你又會在什麽時候醒來呢……”時哲的笑容帶着親昵。

他把自己後來創造出的那一份結晶送到了唐沈顏那裏,四舍五入的話,大約是将一個原本身體裏面就滿載着神力,但确實沒有神位的存在,直接拔高到了創世神的層次。

又或者說,時哲是将自己曾經創造世界的功德與唐沈顏共享了。

時哲之前一直被法則包裹在繭子裏面,沒有辦法睜眼,是因為他在快速地浏覽着過去自己幾乎全部的重要記憶。

而唐沈顏被緊緊的包裹,則是因為他正在快速的消化着屬于創世神的那一部分知識,同時靈魂也在發生着根本性的蛻變。

只要再等待一段時間,唐沈顏就能睜眼了吧。

時哲滿意的那麽想着,臉上還帶着自己一貫的表情。

然後他緩緩地看向繭子的外面,目光透過那白色的屏障,看到了外面圍繞着的,密密麻麻的神。

時哲沉默了。

他的心裏開始打起了無數的問號。

等等,就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只是尋找一段回憶,這堆按理來說應該在半世界裏好好的呆着或者好好沉睡的家夥,就全部跑到表世界裏來了?還密密麻麻的在天上擠成一團——

等等,他們該不會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類面前的吧?

時哲恍惚之間又想起,似乎大部分的神都沒有真正躲避人類視線的想法的,現在這樣密密麻麻的出現在天上,肯定也沒有躲開人類的目光。

——他已經能想到各國國家部門崩潰的表情和自己的熟人們那三觀毀滅的目光了。

也許還有那個性格實在一言難盡的某國首相,憤怒而嫉妒卻根本無能為力的臉。

時哲的目光開始在這群神當中掃蕩起來,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剛剛想起過的存在。

某個在後世的神話當中衆所周知的大種馬,在時哲觀看了過去的自己的記憶之後,都沒有猜出過他究竟擁有多少個情婦的宙斯。

之所以會看向那個家夥的方向,是因為時哲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宙斯會再來到表世界之後快速的去找幾個好看的人類來當自己的情婦。

他可以用自己的全部記憶擔保,那家夥想要這麽幹很久了,只不過礙于表示介于半世界之間,穿過的時候會有明顯的力量波動,所以不敢行動而已。

因此,時哲在捕捉到宙斯的身影的時候,心裏還是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的,甚至有些欣慰于自己這個創世神似乎還有點地位,至少能夠讓這位種馬之神暫緩住了散播種子的想法。

——然後,時哲就忽然發現那邊所站着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的宙斯,其實只是一個分/身而已。

“……”時哲沉默了。

他不想去思考為什麽宙斯的□□神術能夠熟練到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看穿,也不想去思考為什麽周圍的人都沒有發現宙斯的消失——雖然時哲轉頭就發現波塞冬也只剩下一個非常沒有誠意的幻影呆在那裏了。

呵呵!

為什麽當初的諸神黃昏就沒有幹脆把這群沒有節操的神給劈死呢?

時哲憤怒的眯起了眼,幹脆在這離開蠶繭之前的短暫時間裏面在附近尋找起了這兩位失蹤的種馬之神的蹤跡。

然後,時哲有些憤怒的心情瞬間的平息了,甚至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心裏面翻滾出了無奈的好笑和幸災樂禍。

所謂現代女性跟過去神話時代的女性的不同,從宙斯的經歷就可以窺見一般。

首先,讓我們看一下時哲所感應到的,他的目光落下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有一個少女在有些深邃的巷子口遇到了小混混的騷擾,少女幹脆利落的從口袋裏面摸出了一根橡皮筋,将自己松散的長發紮起,面容警惕的看向那個小混混,雙眼當中帶着沉着和冷靜。

這種态度讓小混混直覺的感覺有些不好,甚至心裏都咯噔了一下。作為一個已經開始混異能者社會的超現代小混混,小混混自己心裏非常清楚,有許多人擁有特殊的異能,是他根本惹不起的。

而在這種情況下,小混混的第一反應就是動作麻利的想要摸出自己的錢包上供給面前被自己堵住的少女——這種事情他已經做得很熟練了,他的家裏甚至還有30多個錢包,都是為了碰到硬雜質時可以上供而準備的,每個錢包裏面都只裝了一點錢。

小混混的帳算的非常的精細,只要他威脅勒索的人當中有80%不是硬茬子,那他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将這些錢包的錢賺回來,還能夠多賺個四五十天的飯錢。

這樣精打細算的小混混當然非常腰軟,還沒有被威脅就開始掏自己的錢包了。

然後,就在雙方的劇情即将繼續和諧的發展下去,正與小混混之前所經歷過的那20%的人的情況一樣的時候,一個面容英俊的男人從天而降了。

更正一下。

一個面容英俊卻□□着上身,看起來穿着的稍微有些不怎麽檢點,手上還拿着一個奇怪的武器,一眼看上去就是個中二病的男人。

他從天而降,攔在了少女的面前,一臉驕傲自豪的沖着小混混開口:“她是吾護着的人,你還不速速退去!”

少女默默地僵硬住了,小混混掏錢包的動作也停留在了原地。

兩個人的心裏不約而同的冒出同一個念頭。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中二病??難道以為自己露出肌肉的樣子很帥嗎?”

少女甚至幹脆動作利落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迅速的打開了手機的屏保,開始給自己洗眼睛。

哦,還有一點需要追加說明。

少女的異能是能夠短暫的将存在于幻想當中的人物召喚到現實當中,雖然那個人物沒有意志,但可以使用那個人物在幻想當中所擁有的能力——特指二次元。

而少女之所以會覺醒這樣的異能,就與她個人的一些小愛好有關。

她并不怎麽喜歡三次元的人類,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社恐,甚至對面前這種精壯的三次元男人抱有一定程度的恐懼。

所以,在宙斯信誓旦旦的覺得自己的神威已經将身後這位美麗的少女俘獲的時候,女孩冷靜的開口了。

“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先生……”女孩說到這裏停頓了一瞬,“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紙性戀!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宙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25 23:46:11~2019-12-26 23:54: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塵歌 16瓶;滄海沉年、星空下的銀杏樹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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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