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心理學
水生降臨的時間是北京時間6月8號早上10點, 某位黴神正在參與緊張刺激的高考的時候。
12:05分,時哲帶着許憶瞬間移動的取了水生的一根觸手, 又移動到了戰場的邊緣歡快地吃起了烤鱿魚。
“這個真的可以吃嗎?雖然我不是很能理解石油這種科技産物的存在,但據我所知, 石油是絕對不能入口的吧?”許憶拿着香噴噴的美食, 臉上稍微帶着些糾結。
尤其是在他發現時哲竟然不知道哪裏取出來了一大堆調味料,排排的在兩人面前放好之後。
“……”許憶覺得哪裏不對, 可他說不出來。
時哲歪頭看他。
“可我們又不是人類?”
許憶沉默了一瞬間:“你現在怎麽那麽有自覺了, 明明之前還說不希望自己擺脫人類的範圍……蘇醒的記憶影響那麽強嗎?”
時哲輕輕地笑了笑,眼裏閃爍過了狡黠,揮舞了一下手中的觸手,非常暢快的張嘴就咬下一口肉來。除了肉之外,嘴裏還同時洋溢着孜然和胡椒的味道,香噴噴非常美味。
“這叫做人類的劣根性。當非人類這個身份對我有用的時候,那我就是非人類了。當人類的這個身份對我有用的時候, 我就是人類了……”
“……”許憶的臉色變得更加奇怪了, 他首先看了一眼自己變成了這個世界正常人類大小的身體,又有些不自覺的想要尋找一下跟随着他的氣泡。
斑斓的色彩的氣泡裏充斥着的是一份特殊的回憶,許憶永遠都将這一份記憶攜帶在身邊。
他在茫然的時候,本能地朝着氣泡多看了兩眼,緊接着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 動作麻利地跟着取過了兩塊觸手,三兩口撕下一層肉來。
別說這味道還真的是挺好吃的,雖然靈敏的觸覺告訴許憶這其中還帶有一絲石油的氣味, 但仍然絲毫不給口感和味道減分。
就是吃起這塊觸手來總是有一種奇怪的觀感,就像是在……簡單的說,許憶回憶起了最近新學到的一個詞,叫做掉san。
一開始許憶吃的頭皮發麻,只不過是在時哲的推薦下有些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嘗試着吃了兩口。但随着第二口第三口的下嘴,他的心裏反而變得急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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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有什麽從許久之前蔓延而來的情緒在身後追趕驅逐着一樣,許憶越是吞吃越是激動,最後竟然一個人将這條長長的觸手吃掉了2/3。
他咽下最後一口肉的時候,甚至幹嘔了一聲,就像是已經承受不住的腸胃在發出悲鳴。
“……”時哲沉默地注視着他吃完,然後站起身來,輕輕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轉頭看向遙遠的地方。
那裏時不時的還閃爍過什麽強大的力量波動,在這一片空曠的荒野盡頭,顯得格外的顯眼。
許憶按着自己的胃部伴咪這些,緩緩擡頭,眼角似乎閃爍過了淚花又似乎沒有,重新睜開眼的時候雙眼幹淨而明亮。
“按理來說,這附近是這個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之一了,不可能會有那麽空曠的荒野吧。”雖然這大概應該是個疑問句,但他确實是用陳述的口吻來開口的。
時哲轉過頭來看着他笑。
“對的,說起來這還是你之前給我們的思路。”
“什麽?”許憶有些茫然的看過來。
“你前兩天不是問過我,既然目前的世界實際上只是半個世界的話,那另外半個世界離得應該也不遠,否則本源會出現波動。那另半個世界藏在哪裏,能不能直接讓兩個世界融合——”時哲回憶了一下。
“對,我之前是那麽問的。”許憶點頭。
“所以我們就讓兩個世界進行融合了呀。”時哲笑了笑,“不過倒不是徹底融合在一起而已。”
“我的世界現如今是像兩個蛋殼包裹在一起一樣的——或者你可以用俄羅斯的套娃進行類比,外面套着一個普通的世界,裏面套着那個神話時代的半世界。”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選擇了将大套娃和小套娃進行調換,讓小的套娃變成大的套娃出現在表面,而大的則回縮到隐蔽的內部去。這樣一來,那群家夥就能夠使用力量了。”
“……”那他們還在這裏使用燃燒本源的密法?許憶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剛剛是真的信了那群曾經很強的神現在正在努力地對付着水生的分/身的。
“所以,為什麽不提前把兩個世界切換呢?”許憶皺着眉頭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裏,在水生出現之前,這個世界可還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黴神的第一天高考似乎考得不怎麽好,整個東南沿海地區最近都有點倒黴,那一股運氣不好的氣息,甚至讓南海不少魚自己撞上的漁船,一條條魚全部猝死。
時哲想了想,從頭開始進行解釋。
其實一開始唐沈顏的計劃是非常嚴肅的,他謀劃着在盡可能不傷及那些曾經附屬的神明的力量的情況下,将水生的分/身驅逐出去,并且想辦法給他一點教訓。
為此,時哲甚至都開始自薦想要把自己當做誘餌,把水生那個家夥勾引到半世界裏面去,甚至列出了一套完整的模拟許憶的氣息的手法。
但很快的,陷入了死胡同的他們被許憶一擊點醒,終于回想起來她們的戰場并不是真的只能停留在地球。
只是因為他們當了太久的地球人,這件事情的出發點也是守護好這個世界,所以将另一個思路忽視掉了而已。
實際上,只需要将兩個半世界的地位進行切換,讓神話的那個半世界浮現出來,那麽不但能夠自然而然的破解水生所使用的降臨法術,還能夠對外展現出雄厚的戰力——侵略力倒是不存在的,但防守力卻絕對是世間一絕。
不過無論是時哲還是唐沈顏,卻都不甘心輕而易舉地放過水生。唐沈顏在和時哲讨論了很久之後,終于有了一個新的方案。
簡單概括的話,那就是好好的讓水生遭一下罪。
仔細說明的話……
首先是讓學生成功的抵達這裏,卻在抵達這裏之後就直接遭遇滑鐵盧。然後是不斷地遭受攻擊,并且隐約的覺得自己有勝利的機會,并且即使落魄也不停的努力——
接着在最後一刻給他致命一擊,将他原本所有的希望都打碎。
水生不是喜歡玩弄人心嗎?那就讓他體驗一下自己的心情被玩弄一下的感覺吧。
也不用擔心水生那個家夥不相信,只需要在出場的人員安排上,稍微做點手腳,通過心理暗示的方法弄得像模像樣的就差不多了。
相關的內容,唐沈顏已經咨詢過了許憶,确定異世界幾乎沒有所謂的心理學這樣一門學科,水軒那個家夥盡管號稱能夠看穿自己手下的情緒,但也僅僅是因為他的操心術,相當不錯而已。
——操心術,是建立在自己掌握主權的基礎上,通過操控事情的發展而操控人心的一種手段。不代表擅長這個的人擅長在各種心理學暗示和謀劃下分辨出事情的真相。
唐沈顏最終敲定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大約有9成。就算最後一程的失敗率真的出現了,那也不會影響到這個世界太多,只不過是不能好好的教訓一下水生就是了。
時哲對這個思路最初的評價是有些複雜的,但在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不得不承認這種做法真的是非常解氣,并且給予了大力支持。
因此,他們是直到水生降臨的那一刻,才開啓了世界之間的切換的。
時哲握緊了漂浮在自己手邊的一級世界的本源,感受着這顆在淨化了水生的力量之後依舊純潔無垢的寶石散發出的柔光緩緩的暗淡下來,變得華麗而又內斂。
而與此同時,他體內的那一顆屬于神話時代世界的寶石則開始綻放出了璀璨的光。
在兩者之間的光芒徹底完成互換的那一刻,許憶忽然歪了歪頭,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麽鈴聲緩緩響起,又像是這個世界的古代編鐘,沉重而悠遠。
“所以……你們想要将他怎麽樣?”許憶有些猶豫的那麽開口,眼睛再一次看像漂浮在自己身邊的回憶氣泡。
時哲沒有立刻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反而将視線順着許憶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那顆回憶的氣泡上,像是無意又像是特意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說起來……我好奇這個問題很久了,這個一直陪着你的回憶氣泡,是屬于誰的記憶?”
許憶愣了一下,他張着張嘴,第一反應是想要拒絕回答或者含糊過去,可腦海中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要忘卻那個人的決心,不由得有些猶豫地咬住了下唇。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另一頭變得更加激烈的戰鬥聲,許憶依稀的聽到了水生疲憊而嚣張的聲音響徹在他的耳邊,有一瞬的晃神。
說起來,這個世界跟水生之間的矛盾其實并不是很大,至少在水生朝這個世界發動攻擊之前,矛盾其實并不是很大。許憶已經見過了太多太多,在相互傷害了一批人口之後,依舊握手言和的世界了。
按照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部分記憶,也許時哲和唐沈顏還欠水生一份人情也說不定。
而只要脫離了這個世界的範圍就會變得弱小的那些曾經的強大的神、也不是只要在半世界裏就肯定無敵的,意外因素太多了。
一想到對方有可能是為了替自己報複,而對水生下這樣的重手的,許憶就覺得有些愧疚,更是認為自己應該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坦白。
更何況,這個回憶氣泡的主人原本就不應該是一個秘密,他明明都已經選擇遺忘了。
“還真是巧呢,如果你前幾天來問我這個問題的話,也許我還想不出該不該回答。但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回答了。”
“因為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許憶垂下眼,呢喃的字節從他的口中吐出。
“這是在雪生消失之前,我從他的身體裏所提取出來的記憶。那個時候我是想将這一份記憶做成回憶的水晶球,送給他當做生日禮物的,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剛剛确定要成為神,而神的壽命往往都是漫長的。過往年歲間重要的回憶,可能會在漫長的時間裏被遺忘,我不希望他會有這樣的苦惱,于是就将那些記憶存了下來。”
時哲嘆了一聲氣:“是這樣啊……”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這樣用力量灌溉着這顆按理來說根本不會在世間存在多久的回憶氣泡,有可能會讓它誕生靈智?”
“唐沈顏在一定程度上就是這樣誕生的,一點輕微的屬于創世神的混沌本源,再加上持久灌溉的力量,很快的就從中誕生了意識——”
“如果這顆記憶的氣泡也擁有了自己的意識,甚至變成了雪生的形象,那你要怎麽樣呢?”
“按照你剛剛的說法的話,你已經希望将雪生的一切和過往的記憶一起封印在回憶當中的,這樣一來,你還要這顆記憶的氣泡有什麽用?”
時哲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雙眼當中流淌着濃郁的嚴肅,他擡頭看向遠處的戰場,輕輕挑起的眉眼間卻展露出了身後的景象。
他看到許憶的臉上流露出了錯愕和茫然,就像是剛剛已經受到撞擊的信念再一次發生颠覆般的變化一樣,甚至連瞳孔都有一瞬間的渙散。
然後,時哲消失在了原地。
他覺得許憶現在大概需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認真的做出一個決定。
究竟是表面上決定雲淡風輕的放下,還是連心裏的那一塊巨石一起落下。
他只能做推手,不能做最後剪斷繩子的人。
——————
水生不斷地對那些前來騷擾的人,發動攻擊,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碰撞爆發出的餘韻将他身上的衣服又割裂出了幾個口子。
他依稀的感受到了,身上的衣物因為破損而逐漸消失的效果,以及世界逐漸傳來的排斥感。
水生當然不知道這種排斥感并不是因為由因果構成的衣服出現了什麽差錯,而是因為世界之間出現了切換,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身衣物已經沒有了多大的效果。
這也是之前時哲和唐沈顏特地提到過的障眼法,那些熱情的報名要參戰的神,對此展現的非常感興趣并且興致勃勃,紛紛表示要把水生身上的衣服全部割成流蘇長條。
但此時的水生并不知道這一點,他只是隐約地覺得時間更加緊迫了,于是出手之間更加的兇狠。
身後的那一根飄帶時時刻刻向他傳輸着力量,而那些與他戰鬥的神又像是不知道這顆飄帶的作用一樣,不斷地将這根帶子忽略過去。
水生對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不知道這群弱者是憑借什麽樣的寶貝提升到了現在這個等級,但顯然的無法适應這個等級的力量,使出的攻擊存在明顯的落差感,同樣也無法注意到自己的身後那根特殊的緞帶。
這根緞帶上使用了水生目前已知的最強的幾個異能,仿造出了非常完美的僞裝效果,盡管在主人眼裏是一條非常顯眼的藍色蛋蛋,但在外人眼中卻就像是變色龍一般,幾乎難以捕捉到蹤跡。
很顯然的,這根緞帶目前也在完美的發揮着效果,這讓水生非常放心。
即使面前的對手再怎麽難纏,他也可以憑借自己源源不斷的、來自整個世界的力量繼續戰鬥下去。
尤其是那些被擊敗的對手,幾乎沒有了再戰之力而這個世界能夠戰鬥的人也越來越少。
前來朝他發動攻擊的人數已經從每次三個降到了每次兩個,剛剛甚至有一回只有一個人。
水生隐約的覺得自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一直以來的憋屈感即将被打破的舒爽讓他忽略了自己心裏察覺到異樣的感覺。而同時作用的、由于并不是本體待在這裏,而帶有的為所欲為的猖狂心理,更是将那種異樣感深埋到了邊角。
勝利就在眼前了,這讓他狼狽不堪,并且憋屈到了極點的世界,很快就要徹底消失了。
徹底消失吧,即使泡那個家夥非常喜歡這個世界,也還是必須要讓這個世界消失。
泡要類似的世界的話,可以再派手下出去為他找,總而言之,這個讨厭的世界不能再留下來了。
在連續三次發現只有一個人前來攻擊的那一刻,水生終于張開了自己的雙眼,露出了瓷青色而沒有瞳孔的眼白。
“看來,你們已經沒有辦法了。”那些錢來騷擾自己,給自己制造困擾的普通人們也早就已經消失了蹤跡,應該是被輔助的神明傳送到別的地方去了。
水生對此并不在意。對他來說,盡管他心裏是想要找到那些凡人來報仇的,但只要直接将這個世界毀滅的話,逃到哪裏也就無關緊要了。
反正只不過是一些力量弱到可以輕輕一伸手就掐死的蝼蟻而已。
水生用自己沒有瞳孔的雙眼,朝着最後的敵人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
帶着一些陰狠和猖狂,又仿佛一個面容俊秀的青年溫和地笑得雲淡風輕。輕到深處自然重那種。
“看起來确實有一點像是你曾經扮演過的雪生,看來那個人還真的是你的一部分,而不僅僅是一個傀儡而已。”
站在水生面前的人臉上挂着有些相似但本質上截然不同的笑容,慢條斯理地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看來你知道的倒是比我想象中要來的多。”水生因為上面的那一句話挑了挑眉頭,稍微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裏,許憶倒不是一個會随便将自己的過去對外人訴諸于口的人。
……會得到許憶的優待的往往都是一些比較特殊的存在 ,而能夠觀看到許憶有關過去的記憶的,應該也屬于這個類別,甚至也許會更被他看重也說不定。
這個念頭忽然在他的腦海當中出現,并且迅速像是燃燒的烈焰一樣席卷了整個思維,瘋狂地充斥着每個地方。
水生的心裏忽然冒出一種憤怒的感覺,這種感覺愈演愈烈,很快的就讓他最後的一絲理智跟着在崩塌邊緣搖搖欲墜了。
在諸天萬界當中當了那麽多年的暴君,最多只是與幾個修習其他體系的文明的下位者産生過矛盾,水生的耐心可以說是不斷的在一點點下降。
如果不是素養還在提醒着他,理智的重要性的話,此時估計早就已經不顧一切的進攻過去了。
但水生還記得這群人的強大和難纏,如果不是明顯不擅長使用這個等級的力量而造成的錯誤率太高的話——比如第一個人在真進攻和将進攻之間使用力道的差別,他只能依靠自己無限量的力量供給而強行贏過去了。
這并不是水生所希望的。
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強勢的對這個世界完成碾壓,強勢的告訴泡,如果再繼續私自離家出走的話,以後他所躲藏的世界全部會變成這樣支離破碎的樣子,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水生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注視着面前的這個對手,試圖從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破綻。
然後,他聽到面前的人緩緩開口。
這個氣息遠沒有之前的人那麽強大、卻臉上帶着笑容的存在,仿佛漫不經心一樣的開口:“看來你确實不了解許憶——啊,對不起,在你的記憶裏面,他應該是叫做泡吧。雖然他現在已經抛棄了這個代表着糟糕過往的名字了,但你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種熟悉的口吻又讓水生的神經開始爆炸起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可以稱得上焦躁的人,這一點泡在最初聽到時哲說起水生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有提到過。
然後水生聽到對面的人慢悠悠的後半句話。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像你這樣連一個戀人或者伴侶都沒有的存在,又怎麽會去貼心的了解自己所羨慕的人的心情呢——最後也只不過是失去罷了。”
水生的情緒在最後一刻轟然炸裂。
他的理智已經完全蒸發,身後的那一根緞帶甚至突破了隐藏的極限,照出了淺藍色的光。
他已經認定了這個世界除了面前的人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對手,勝利和自己所重視的人就在眼前。
而對方那一段似是而非的話,更是直接的戳破了他的理智,讓所有的邏輯和思維在這一刻全部宣布罷工,只留下了憤怒主掌一切。
贏下他,贏下他。泡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水生的力量越發的暴動,他頭上的章魚再一次膨脹了起來,在沒有吸水的情況下,同樣變成了巨大無比的樣子,完全由力量構築而成的身體看上去甚至有些晶瑩剔透。
然後,他所釋放出的藍色力量與唐沈顏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一個混雜着不同力量的光球撞擊在了一起。
僅僅是一瞬間,水生的瞳孔甚至還沒來得及收縮,他這一句軀體就被完全的洞穿,所有的力量都煙消雲散,甚至連分在這裏的意識都沒有機會逃離。
在這一刻,原本即将勝利的喜悅、瘋狂與被利用言語而激發出的憤怒一起轉化成了一種空虛的茫然。在意識即将完全消失的上一刻,水生心裏忽然冒出了一種極其短暫的後悔。
這種後悔來的實在是太短了,短到甚至都沒來得及将這種情緒傳達給本體。
還待在時空漩渦另一頭的水生忽然悶哼一聲,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感受着那裏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的劇痛感傳播而來,努力地感應着分出去的那一部分意識所傳來的記憶。
痛苦、震驚、絕望,以及無窮無盡的羞辱感。
這是本體的水生能夠感應到的一切。
諸界之星最為輝煌的大殿裏,忽然爆發出了強烈的力量波動,這強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将整個宮殿全部掀翻,吓的原本就被驅散到外圍的侍從們紛紛瑟瑟發抖,一個個臉色發白。
他們能夠感知到這是來自水生的怒火,這位性格其實相當不好的暴君不知遇到了什麽事情,正在瘋狂的發洩着自己憤怒的情緒和力量。
緊接着,一股不怎麽熟悉的力量忽然從同一個地方湧現了出來。
這力量像是許多個神力的混合體,甚至沒有辦法從力量上便知出具體的屬性,只能感應到是相當強大的一團力量團。
這是來自許多神話時代的神的親情奉獻。大多數都是沒有報名上場去揍水生的人所提供的。
将那個特殊的半世界展露到外圍的話,确實會出現某些人利用特殊的手段鑽空子來擊敗這些在自己的世界非常強大的神。但與此同時,他們也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段鑽空子來攻擊其他世界的神。
比如說使用這水生所構建出來的空間漩渦。
瑟瑟發抖的侍從們還有一些茫然,但他們很快的就感知到這個力量團的快速爆炸。
下一刻,有許多人都失去了意識。
如果說水生的憤怒還有理智的控制,在了他所身處的這一塊宮殿附近的話,這種事情侍從們早就已經習慣了。從那位大人離開之後就常常爆發出類似的事态。
但此時所釋放出的這個巨大的力量團所波及的範圍卻格外的廣,幾乎覆蓋了半個王都。
離得最近的某條魚形侍從被電的外焦裏嫩,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烤魚香氣。
而離的稍微遠一點的某一個蚌殼侍從,此時卻有一些崩潰。因為他原本用來保護自己的蚌殼中間鑽出了無數綠色的植物,并且瘋狂的蔓延,将它的蚌殼整個都撐開了。
還有不少侍從跟着發出哀嚎,甚至在這個世界最後的聲音,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沒有人注意到,主宮殿的方向曾經傳來的那創世神暴怒的聲音已經幾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連本體都以狼狽不堪的水生沉默地注視着面前出現的文字,一雙沒有瞳孔的瓷青色雙眼瞪得大大的,頭上的章魚瘋狂地揮舞着自己的觸手,但卻顯得相當無力。
這一排文字非常的簡單,卻是用水生的世界的文字所書寫的,也就是說這一段文字應該是來自于泡。
至少也是泡親手翻譯的。
水生沉默地張了張嘴,大腦當中一片空白。
“我猜現在的你大概瘋狂的想要将泡給抓回來吧,在過去的幾百年裏,你應該也是類似的想法。”
“但目前我們這邊卻并不歡迎你,而泡還想留在我們這裏。”
“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給你兩個選擇。”
“一,放棄泡的屬神身份,讓他安穩的在我們這個世界生活下去。這一點,即使你不願意,我們也是有辦法辦到的。”
“二,将被你合并的那個雪生和泡的世界一起還回來,丢到指定的坐标點,我們去幫忙取回,然後你們再也不見。”
水生的臉色格外的難看,他的雙手不停的在空中收縮,似乎想要做出一個握住東西的動作,但手中空無一物的感覺,卻讓這份想法不斷落空。
“……這兩種選項,無論哪種我都不要。”
他的話音剛落,空中的文字卻是自發的發生了變化。
“你并沒有選擇權,因為你是一個失敗者。”
“這一點我想你自己應該也清楚才對,畢竟多年以前的你實際上也是這麽暗示泡的,不是嗎?”
“當然,你也可以想一想,如果将泡的世界放回,你說不定還有機會能夠找到他,畢竟你曾經掌控過那個世界,對那個世界有微弱的感應能力。而如果你将那個世界放回,他應該會回到那個世界去。”
這一段文字已經不再是水生世界的語言了,而是他所前去的那個世界自己的語言。
水生只是沉默着,不作回答。
如果要将泡的世界分離放手,那麽他通過特殊的手段所合成的本源核心就會出現不圓滿,諸界之星很有可能直接掉下十級。
這絕對不是水生想要的。
他做不出讓自己的地位和過往所有的努力全部煙消雲散,僅僅是為了抓住一個虛不可查的可能性這種事情。
因此他并沒有給出任何的回答,只是看着面前的文字逐漸消失。
留下最後一行字。
“第2個選項,只要你想做,那我們就随時奉陪。”
然後徹底淡化。
章魚的觸手緩緩地垂落下來,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與動作。
緊閉着眼的神明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那裏,甚至沒有在意自己身上還在不斷往外冒着血液的傷口。
————
“你為什麽要給他第2個選項?你明明知道許憶是不會去的,他剛剛已經決定要徹底放下了。”
已經變為了內層世界的一級世界的家裏,時哲有些糾結的撥動着自己面前的晚餐,稍微有一些沒有食欲,目光時不時地就轉頭看向閣樓的方向。
許憶最終還是選擇放棄了那一顆跟随他許久的記憶氣泡,然後情緒稍微有些低落,表示自己要去品嘗一下時哲過去的回憶當做晚餐,然後就急匆匆的上了閣樓,一直沒有下來。
“許憶現在确實差不多已經放下了。不過,斬斷他羁絆的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唐沈顏有些無奈的将紅燒肉的盤子往這邊挪了挪,“你不能再吃了,這紅燒肉太甜,你今天吃的糖太多了。”
“可要是水生真的選了第2個選項該怎麽辦?”時哲也沒有強求,咬着筷子提出疑問。
唐沈顏輕輕地笑了起來,眼中閃爍着晦澀不明的情緒。
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腦袋。
“他不會的。”
“唔?”
“準确的說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裏面,他不會,因為他放不下自己擁有的權勢地位與力量。對于他這種人來說,這肯定要比泡一個人要來的重要。”
“……簡單的說就是典型的權勢大于愛情呗。”時哲想了想。
唐沈顏又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眼中閃爍着一絲有些奇特的光,像是透過面前的人叩問他的心扉一樣。
即使是創世神,也是有力量偏向的。比如水生偏向于水,許憶偏向于記憶。曾經是一團光的唐沈顏在成為了半個創世神之後,最擅長的就是像光一樣照出面前的人的黑暗面。
當然,面前的青年的一切都朝他敞開了懷抱,即使不需要這一縷光也能夠看穿一切。
“等他感到空虛,想要選擇第2個選項,時間應該已經過去很久了。”雖然必然會有那麽一天。
不過這一點時哲現在不需要知道,以後應該也不會知道,畢竟地球現在稍微有點忙,暫時沒有與其他世界社交的打算。
等到水生真的決定舍棄那一部分地位的時候,他會收到唐沈顏精心準備的驚喜,說不定等地球暫時結束自我調理,諸界之星就已經不存在了。
“別想他了,來想想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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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