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慌亂

蕭瑟的皇後宮，因為無人，像墳墓一樣的寂靜。先前說要封溫如煙為皇後，但現在，軒轅淩早就不再想着這件事，而将皇後的生前之物扔掉的事，他也沒有讓人再做。宮殿裏，還是保持着雲淺月在時的模樣。也是這時，軒轅淩發現，雲淺月的宮殿，東西少得可憐。除了原先就有的東西，什麽绫羅綢緞，什麽琉璃飾品，這裏通通沒有，相反，溫如煙的紫煙宮倒是裝飾得比皇後宮還亮麗豪華。現在想想，雲淺月好像也從未求過這些東西。如果她是為了皇後的富貴而硬要争一個位置，為什麽這個位置上所可以得到的榮華，她卻從未貪過？軒轅淩怔怔的，半響，一步步地，走進了寝宮內。那張床，簡簡單單，被疊得很整齊。那梳妝臺，也一樣樣的小瓶擺的很整齊。這裏沒有婢女，但雲淺月顯然将這裏收拾的很幹淨，而她，卻是個懷着孕，還經常被他的洩怒，弄得躺在床上好幾天起不來的女人。【皇上，求你，請賜臣妾一死！】她那句哭泣的話音仿佛就這樣突兀地回響在寝宮內。那張大床，她衣衫不整地跪趴在那裏，承受他最激烈的淩辱。她被他做死了三個孩子，到

第四個的時候，她實在承受不住了，求他放過她的孩子，而她，只求一死。她那時是有多絕望？軒轅淩心髒莫名刺痛起來。不願再去回想這些，軒轅淩正要走，轉身時，腰側垂挂的玉佩卻被什麽東西勾到。垂眸一看，是梳妝臺櫃上的一個金屬勾手。蹙眉，軒轅淩将玉佩的緞帶從鈎子裏繞出來，然後不可避免的，那櫃子被打開了一些。而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一般，他看到了櫃中的一疊琴譜。那是，古琴的琴譜。軒轅淩瞳眸瞠了瞠，立即将櫃子徹底打開，然後捏起那一疊琴譜，指尖顫抖。他看不懂琴譜，但他看得懂那琴譜的名字，就是兩年前，他在舞劍時，聽到的那幾首琴音的曲名。為什麽他知道，因為後來他問過溫如煙，她彈的都是什麽曲子，然後溫如煙說了。一模一樣的曲子名。為什麽會這樣。軒轅淩指尖顫抖。難道，雲淺月才是當年那個彈琴的女子？不。不會的。軒轅淩後退着趔趄一步，搖搖晃晃地撐住了櫃子的邊緣。如果，如果雲淺月真是那個女子，那他，這兩年，都對她做了什麽？視線再次望向那張大床……那上面，仿佛，就突然變成了大片大片的血……而雲淺月，就渾身赤裸又渾身是血的趴在那裏，然後一遍遍地說着，皇上，求你，賜臣妾一死！不！軒轅淩瞳仁顫縮，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皇後宮。唰唰……風兒從未關的門扉吹入。将地上飄落的琴譜吹散…………軒轅淩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後，醉醺醺地又來到了紫煙宮。紫煙宮內，溫如煙已經睡了，看到突然出現在床頭的軒轅淩，還吓了一跳。“皇、皇上……”“煙兒，朕要聽你彈琴……”軒轅淩雙目猩紅如血，盯着溫如煙道。溫如煙心肝兒一顫，彈琴，為何又要她彈琴，軒轅淩莫不是又發現了什麽？強抑住心中的恐懼感，溫如煙期期艾艾，傷感地道，“皇上，臣妾也想給皇上彈琴，可是臣妾的手傷了……已經不能彈琴了……”是了，當年，和軒轅淩搖搖相隔，琴瑟和鳴的人，其實是雲淺月。那時，雲淺月還不是皇後，只是因為藝術了得，被人推薦來給太後治療頭痛的宿疾。宿疾，非一日可治，而是要緩慢的一個療程。所以，雲淺月就暫居在宮內，然後每兩日給太後針灸一次，再配以湯藥補身。而空閑時，雲淺月就抱着古琴在山亭彈奏，而高山之上，她就這樣看到了在山下舞劍的軒轅淩。隔着茂密樹林和山坡，她能看清他的身影，他卻看不到她。但她已然，一見傾心，再見傾情，就這樣被他潇灑舞劍的英姿所惑，淪落了一顆心。只是，不知為何，她彈着彈着，就看到軒轅淩轉身離開了。她不知道他是來尋她的，她見他離開，她也就離開。幾次之後，倒是溫如煙先發現了端倪……溫如煙心機深中，一下子猜出軒轅淩應該每次離開，是為了來尋雲淺月。因此，在有一次之後，溫如煙就故意假裝崴了腳，然後留在山亭裏，而雲淺月到了給太後針灸的時間，就先走了。就這樣，溫如煙抱着古琴，觑準軒轅淩尋來的時間，佯裝抱着古琴要走，與軒轅淩來了一個偶遇。軒轅淩如她所料的，被她的才氣所吸引，無視她只是個丫鬟，将她冊封為了貴妃。而那時，因為深受太後喜愛，雲淺月也被太後硬讓軒轅淩娶為了皇後。一個，是打從心裏歡喜的才氣女子，一個，是連面都未見過的皇後，軒轅淩自然是還未見面就厭惡上了雲淺月。而在正式冊封皇後之日，溫如煙還故意往雲淺月給軒轅淩準備的酒水裏下了藥。也是如此，真真正正的，讓軒轅淩徹底視雲淺月這個皇後為心機女。從此，她溫如煙備受寵愛，她雲淺月備受淩辱。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而為了掩飾自己根本不會彈琴的事實，溫如煙在自己被封為妃後，就故意打聽到宮內最橫的另一個華妃，然後在花園撞面，自己不小心撞一下那華妃，立即就惹來那華妃的不悅，然後兩人撕扯，自己再不小心抓了下那華妃的臉，就這樣，激怒成功，那華妃不但扇了一巴掌做還擊，還把溫如煙的手指骨給踩斷了。就這樣，溫如煙不能彈琴了。軒轅淩雖然遺憾，但也因此更憐惜溫如煙。可如今，軒轅淩卻突然要她彈琴，她怎能不慌？可她手指斷裂，雖然醫治了，但能動卻再不能靈活彈琴也是事實，所以，她的這個借口，應該亦是沒有任何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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