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見面

聶志恒的父親雖然不怎麽管這個兒子, 以前他的母親還活着的時候，一年也不會來看他們一次, 但是留給他們的房子相當大, 足足有兩百五十多平, 位置也很好, 隔壁就是一個商場，還有菜市, 生活非常便利。

李靓開車帶着三人進小區的時候，還受到了門衛的詢問, 看起來非常盡職盡責。

不多時，幾人站在了一扇門前。

門是密碼鎖，不需要鑰匙, 門外貼着大紅色的春聯, 不過看褪色程度，少說也是五六年前貼了的。

李靓壓低聲音, 指了指門：“因為沒有他的電話, 所以每次我來都不會提前通知他，但是他知道我一般來都是周六, 所以周六就會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但是會把曲奇留在客廳裏。”

曲奇就是那只和聶志恒一起生活的邊牧。

“不過我也不是一直都在周六過來, 其他時間過來的時候，就能在家裏看見他，然後他會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蹿回自己的房間，一般我就是靠這個來判斷他身體情況的。有一次他看到我了卻沒跑, 我過去才發現他發了高燒，都不知道燒了幾天了，帶他去醫院也不去，還是專門約了醫生上門才治好。”

李靓說着，手虛虛按在了密碼鎖上，準備開門。

檀栒就站在李靓旁邊，聽到她的描述，不是很明顯的皺了皺眉。

這個聶志恒的情況比她來之前預想的嚴重多了，和柴辛的情況差太遠，柴辛就算是宅，也沒有宅到這種程度，她真的能從這個人身上學到柴辛應有的狀态嗎？

為了讓客人們能夠看到聶志恒，李靓按密碼的動作飛快，幾乎沒有給門裏的人準備時間，然後就一把拉開了大門！

門開的時候，聶志恒正在客廳裏喂狗，一擡頭，就看到了門外四雙眼睛。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反應了過來，“嗷”一聲慘叫，扔掉了手裏的狗糧碗，不顧灑了一地的狗糧，鑽進卧室關上了門，還上了反鎖。

獨自一人在家的聶志恒裹着一張灰色的法蘭絨毛毯，腳上沒有穿鞋，頭發有點長，而且發型像是狗啃的，一看就是自己随便瞎剪的結果。

至于五官，這驚鴻一瞥只夠大家看見他一臉胡子拉碴，根本看不出見他到底長什麽樣。

李靓有點尴尬的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狗糧，擡手揉了揉過來迎接她的曲奇的腦袋，問檀栒：“你剛才看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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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栒猶豫着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來錯了地方。

先不說剛才那樣的行為是否對聶志恒本人産生了什麽不好的影響，就看着一屋子雜亂無章的東西，就與她想象中柴辛的家相去甚遠。

看來在這裏是不會有什麽結果了，不如直接去呂漫家看她哥哥。

李靓沒有察覺到檀栒的情緒變化，而呂漫和權順峰兩人都表現的很普通，他們臉上帶着好奇，四處打量着這個房子，并沒有覺得剛才那一系列行為有什麽不妥。

檀栒想說什麽，但是轉頭就看見李靓已經進了房間，動作熟練地開始收拾，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出去了再說吧。

房間裏，李靓一邊收拾，一邊說：“哎喲，我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家是怎麽把家裏弄這麽亂的，明明我上周六才來過，這麽大個房子，就一個人一條狗，怎麽就這麽能造呢？”

檀栒看她收拾，然後就感覺自己衣服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

低頭一看，那只毛色有點偏灰的邊牧正瞪着水靈靈的眼睛仰頭盯着她，屁股後的尾巴左右搖晃，看起來對門外的三位陌生人非常感興趣。

檀栒沒忍住擡手揉了揉邊牧的腦袋。

然後還沒來得及感慨手感，就被突然立起來的邊牧正正好好地舔了一臉！

檀栒：“……”

這狗嘴裏一股狗糧味！！！

旁邊的呂漫：“哎呀它這麽喜歡你啊？”

然後也不拉開它，反倒趁這個機會rua了一把邊牧脖子上的長毛，然後拿開手，略帶嫌棄的甩了甩手上的狗毛。

“這毛掉的這麽厲害，又是長毛，想就很難收拾。”

房間裏的李靓立刻接話：“可不是！尤其是換毛季，我都想給它帶出去把毛剃光了！每次來這家裏都跟下雪了一樣一地毛！”

說完，她直起腰，拍了拍身上，擡手招呼仍然站在門外的三人：“大概收拾了一下，你們先進來坐，我去給你們倒茶。”

檀栒費勁的把孜孜不倦用口水給她洗臉的邊牧扒拉開，意外的發現它竟然會聽口令，一個簡單的“坐！”就可以讓它乖乖原地坐好，這才輕松下來，進門找洗手間洗臉。

等洗完臉擦完手，檀栒一轉頭，邊牧居然無視了家裏其他三個人（聶志恒暫時不算），蹲在洗手間門口眼巴巴的看着她，見她轉身，尾巴甩的特別歡快，滿臉期待，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麽。

檀栒有點怵它把她剛洗幹淨的臉再舔一臉口水，警惕的站在原地，問：“你想幹什麽？”

邊牧哈哈吐出兩口氣，站起來轉身跑了。

然後在檀栒一頭霧水還沒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叼回來一個飛盤，往她懷裏拱。

檀栒：“……讓我陪你玩啊？”

邊牧眼睛亮亮的，叼着飛盤又拱了她一下。

檀栒看一眼滿是口水的飛盤，伸出兩根手指像拈花一樣拈住，然後探出頭看了一眼外面客廳。

兩百五十平的房子雖然大，但也只是商品住宅，再大的客廳也不可能像草坪一樣有供牧羊犬玩飛盤的空間。

然而見她接了飛盤的邊牧已經跑到了客廳中間，興奮的吐着舌頭甩尾巴，四個爪子在地上來回跳，就等着她扔飛盤了。

倒茶出來的李靓看見這一幕，也十分驚奇。

“它居然肯讓你陪它玩飛盤？看來你很招動物喜歡啊！”

檀栒有點猶豫：“這裏這麽窄……”

“沒關系，你扔吧，曲奇能接住。”

檀栒看一眼邊牧，又看一眼自己手裏用兩根手指拈着的飛盤，在邊牧期待的眼神中往前一扔！

邊牧高高跳起，準确無誤的咬住了飛過去的飛盤，然後在呂漫的掌聲和喝彩聲中落地，搖頭晃腦甩尾巴，叼着飛盤一路小跑，又把飛盤遞到了檀栒面前。

明明只是一張狗臉，檀栒卻非常真實的在邊牧的臉上看到了“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的情緒表達，就像是找到了好玩玩具的小孩子一樣惹人愛。

本來以為自己不怎麽喜歡小動物的檀栒被邊牧這麽看着，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不再嫌棄它的口水，接過飛盤，就這麽站在洗手間門口開始了你扔我接的游戲。

另外三人跟看戲一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看他們玩。

玩着玩着，檀栒忽然察覺到了一束別樣的目光，扭頭一看，就看見聶志恒的卧室門開了一條縫，黑漆漆的房間幾乎沒有光，只有小半張被外面的光找到的臉正對着她。

即使心裏知道看她的人就是聶志恒，但這個畫面還是有些恐怖，她扔飛盤的手抖了一下，本來該向前飛的飛盤直接朝着沙發那邊飛了。

邊牧的動作很敏捷，一個箭步蹿上沙發，橫空跳躍叼住飛盤，成功把砸向權順峰的飛盤給攔截了下來，然後被這個有變化的玩鬧方式逗的更興奮了，尾巴簡直要甩成風火輪。

檀栒沒有接飛盤，而是和卧室門口的聶志恒對視。

她本以為聶志恒會因為對視縮回卧室，畢竟剛剛開門的時候，那一聲“嗷”可謂是響徹雲霄，讓她心裏有了“這個人應該有社交恐懼症”的猜測。

這樣的人，一定會最大限度的避免與陌生人的所有交流，其中就包含眼神交流。

但出乎她的意料，聶志恒并沒有躲開她的視線。

雖然他看起來充滿警惕和戒備，但是完全不像是有社交恐懼的樣子，不但能和她對視，還不怕她的打量。

……看起來有點像一只貓。

想到貓，檀栒又低頭看了一眼叼着飛盤等她接着玩的邊牧。

一只貓和一條狗一起生活，似乎很有意思的樣子。

檀栒半天沒動，沙發那邊的人看出不對了，李靓最先注意到打開了的卧室門。

“志恒，你不出來見見這三個客人嗎？”

聶志恒沒有關門，依舊站在卧室門內，只是為了看清沙發位置的人，把門縫開得更大了些。

檀栒看到他身上依舊裹着那張毛毯，下面露出來的兩條腿非常細，比一些女生的腿還要細，踩在地上的光腳形狀倒是很好看，很适合用來做美術臨摹範例，就是太瘦了，并且白到沒有血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都能清晰的透過皮膚看見青灰色的血管。

檀栒眨眨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很勻稱很好看，但也很健康，和聶志恒的相差甚遠。

李靓見沒人應聲，又說：“你天天在家看不看電視劇啊？這個孩子前段時間可是演了一個很火的劇呢，是個名演員！”

聶志恒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檀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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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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