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疑窦叢生

呂漫又看了一眼後視鏡, 面露了然：“那看來是有影響了。”

齊昂笑了笑，沒解釋, 也沒多說什麽。

檀栒問呂漫：“漫姐，關于藍天的并購重組, 你知道多少？”

呂漫打了下方向盤：“也不是很詳細, 但是我知道最近幾年藍天的投資項目接連虧本，幾位主要話事人和大老板之間矛盾很多, 這一次并購重組就是股東們想要及時止損做出來的選擇, 一旦并購重組結束, 藍天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藍天了。”

說着, 呂漫踩下剎車, 停在了紅燈前, 轉頭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兩個少年少女：“據傳，藍天将要砍掉演員經紀部, 全面轉向投資和制作方向，小齊知道這件事嗎？”

齊昂點點頭，沒有隐瞞：“知道。”

檀栒問他：“如果演員經紀部被砍，那你怎麽辦？”

齊昂再一次沉默。

呂漫替他回答：“要麽被賣給收購公司, 要麽結束合約另找下家, 有資本有實力的自己出來單幹……無外乎這幾種吧。”

說完, 綠燈亮起，車子再次啓動。

導航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前方路口右轉，然後直行一百米，目的地在右側, 導航即将結束，感謝您的使用。”

檀栒眨眨眼，想問問齊昂接下來的打算，但話還沒說出口，她的手機就響了。

看一眼來電顯示。

哥哥？

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檀栒立刻接起。

“喂，哥哥？”

旁邊齊昂一愣。

檀栒還有個哥哥？

電話那頭，檀執的語氣聽上去有些詫異：“你對做偶像藝人有興趣？”

“什麽？沒有啊？”

檀栒一臉茫然，不明白哥哥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檀執一聽就知道自家妹妹應該确實沒這方面的想法，然後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挑了挑眉：“你今天是不是在哪碰到了長垣娛樂的人？看來是他們誤解了你的意思。”

“誤解我的意思？”檀栒更懵了，“我什麽也沒說呀？”

檀執笑出了聲：“哈哈，這種事你不是應該已經習慣了嗎？”

他指的是檀栒從小到大被各種星探“糾纏”的經歷。

不光是檀栒本人，就連家人們，都已經習慣了那些神出鬼沒無處不在的星探。

這就是長得好看的煩惱吧。

檀栒也跟着幹笑了幾聲：“哥哥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對，有人到我這裏來問我有沒有可能簽下你加入偶像藝人出道預備隊，吓了我一跳。”

檀栒驚奇：“預備隊隊員不是已經都确定了嗎？”

剛問完，她就發現自己問了蠢問題。

出道的團隊都能後塞人，更別說還沒出道的了，反正外人不知道成團計劃，出道前加加減減都很正常。

檀執随口解釋了兩句，然後說：“既然是個烏龍，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你好好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

檀栒“嗯”了一句剛要說拜拜，忽然想起什麽，又“啊”了一聲：“哥哥等等！”

“嗯？”

“你們公司有簽演員的打算嗎？”

“你要過來？”檀執只能想到這個。

“不是，是我一個朋友。”說着，檀栒看向齊昂，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

齊昂好奇地看着她，并沒有提出異議，只是壓低聲音問：“哪家公司？”

電話裏，檀執也在問：“是誰？”

檀執先回答了哥哥的問題：“齊昂。”

最近她都在和齊昂拍戲，家裏人早就了解了他的公開資料，不用跟哥哥仔細介紹。

然後才小聲回答齊昂：“是長垣娛樂。”

齊昂立刻掏出手機查了一下這家公司。

呂漫找了一個可以停車的地方靠邊停車，沒有催促後面的兩位年輕人。

檀栒又和檀執說了幾句，随後挂斷了電話。

齊昂看着她：“你哥哥是長垣娛樂的人？”

關于檀執的身份，檀栒不打算說太多，只點點頭，然後說：“他們公司目前還沒有簽過出道藝人，但對你挺感興趣，稍後我發你一個負責人的聯系方式，你和他談吧，不用顧忌我，以你自己的想法為重。”

“好，謝謝。”

齊昂眼睛亮亮的，臉上帶着微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開心。

檀栒毫無防備的被這位帥哥的臉閃到了眼睛，晃神了那麽一秒才回答：“不用，舉手之勞。”

齊昂推開車門：“也謝謝你的順風車，謝謝漫姐，我走了，再見。”

“嗯嗯，再見！”

……

另一邊，同樣挂了電話的檀執把手機随手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對面的賀垣，微笑：“你聽到了？”

賀垣的表情說不上開心，但也說不上失望。

他本來也沒有對這件事抱有多大的期待，畢竟檀栒前途光明，又背靠三生世紀這樣的龐然大物，經紀人還是公司副總，就算年紀再小，也不太可能突然腦子進水跑來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長垣娛樂做偶像藝人。

如果不是李立生說的實在像那麽回事，就差跟他說檀栒要自己找上門了，他也不會想來問問老板。

還好他來問了。

還好今天檀栒來了公司視察。

賀垣悄悄吐了口氣，扯出一個笑容：“聽到了，沒想到小褚總和檀栒認識？”

能用這麽親切的語氣打電話，可見這倆人的關系還不僅僅是認識。

檀執也沒打算瞞他，直接說了：“檀栒是我……弟弟，親弟弟。”

賀垣一愣，随即傻眼。

褚談執是褚商的親侄兒，檀栒是褚談執的親弟弟，這不就說明褚談執是檀家人，褚商也是檀家親戚嗎？

都說檀家是清流文人家族，結果人家背後靠着一位首富！

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大/秘密，賀垣閉上嘴，不敢吱聲了。

這個李立生，好險沒給他捅婁子！

不過……

賀垣忽然開始幻想，如果檀栒真的願意來參團就好了。

之前他同意李立生的說法來争取一下，是看中了檀栒那張臉，以他的眼光，那張臉命中帶紅，就算檀栒什麽都不會，也能火上幾年，更何況進了他這裏，他還能讓人什麽都不會嗎？

現在知道了檀栒是老板親弟弟，他更想讓檀栒摻和進來了。

一年多了，他還沒弄出一個像樣的成果來，要是能“綁架”老板弟弟上船，老板也會更上心吧？

然而幻想也只能是幻想了。

賀垣可做不出那種坑害伯樂的事。

況且沒聽電話那頭的人說嘛，他沒興趣！

檀執看他一眼：“對了，還有件事。”

“您說。”

“公司出了偶像藝人，有沒有簽約其他方向藝人的打算？”

“有的！”說到工作，賀垣立刻認真起來，“但是我的打算是先讓孩子們以團開路，把公司撐起來，然後再考慮培養別的藝人。”

“簽約已出道藝人呢？”

賀垣微微皺眉：“有名氣的藝人簽過來我們的資源可能跟不上，沒名氣的藝人不如自己培養……”

涉及到專業問題，檀執也不多插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說：“檀栒推薦了一個朋友過來，稍後我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他，之後你們自己談吧。”

檀栒的朋友？

賀垣立刻打起精神：“好！我先和那位聊聊看再說，要是可以簽，再來通報。”

“嗯。”

解決完妹妹的簽約烏龍，檀執很快離開了長垣娛樂。

原本沒打算元旦節回家的他，在和妹妹打過電話之後，忽然想回家過節了。

于是他必須把明天的工作挪到今天全部完成，時間不多，他得加班了。

……

元旦節。

又是一次全檀家人聚會的時候。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來到檀家小院的，不僅僅是他們一家六口，還有一些堂親表親，全部聚在了一起，平時冷冷清清的院子熱鬧非凡，停車位都不夠，許多人的車都停到了隔壁博物館的停車場去。

檀栒面帶微笑的簽完一張又一張照片，一邊簽一邊後悔為什麽她沒有接跨年活動。

如果接了，她就不用應付這麽多認識不認識的親戚了。

尤其是有兩個熊孩子，也不知道從哪裏打印了她一摞照片，纏着她讓她簽名，說答應了同學幫忙要。

那些照片的數量看的她眼睛都直了，她今天一天簽的名字比她前十五年簽的都要多！

這家孩子以後得拉黑，一定得拉黑！

元旦節後，理論上已經十六歲的檀栒接到了新的工作通告——各種典禮和晚會。

和去年不同，今年她的名氣以及咖位已經有了跨越式的進步，加上有了新的代表作，又有正在熱映的口碑網劇，稍微上檔次一些的活動都想邀請她參加。

這些大大小小的活動哪怕被葛青篩選過一遍，數量依舊不少。

其中一些是準備給她頒獎的典禮，有一些是帶慈善性質但本質是圈內聯誼的晚會，還有一些就是純粹的聚會了，甚至都不對外公開，只有很少量的受邀記者能夠拍攝一些照片用來發通稿。

因為數量實在太多，幾乎要影響到網劇的拍攝，檀栒不得不暫時放下了學習，不然連休息時間都無法保證。

二月，靠着“奚良”這個角色拿到了幾個最佳男配的檀栒終于不忙了。

《末世伊甸園》拍攝結束，各種晚會和典禮也都一一落幕。

眼看着六月初就是高考，三月份還要參加藝術考試，檀栒翻看着日歷，只覺得頭皮發緊。

時間真的太緊張了！

提前高考是葛青提出來的建議，他當然會為檀栒計劃好，于是當檀栒的工作日程結束，學習日程無縫銜接。

檀栒被葛青丢給了幾位專門請來針對她進行培訓的藝術考試導師，進行全封閉式的培訓。

就連春節都只給了她四天假，大年三十的晚會節目還讓她上電視露了個面，和齊昂一起演唱《末世伊甸園》的片尾曲（鑒于齊昂的唱歌水準，當然只能假唱）。

這裏插一句題外話——

檀栒和齊昂合唱的片尾曲名字就叫《末世伊甸園》，混音師使出了洪荒之力讓齊昂的聲音聽起來沒有跑調，全曲都能聽到檀栒的墊音，內行人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只會聽個響的外行人當然不懂，只覺得兩位合作的□□無縫，聲音相性度很高，超級好聽。

歌曲發布當天，就有厲害的粉絲剪了一個虐戀向的MV，賺了一堆CP粉的眼淚，然後把它頂上了熱門。

同時上熱門的，還有 #請檀栒歌手出道# 的話題。

李立生和賀垣看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心情十分複雜，但卻什麽都做不了。

說回正題。

檀栒有演戲經驗，但并不能針對性的應付考試，不過好處是考試的時候都是人工判分，老師看她眼熟有基礎，可能會稍微松一些。

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老師因為她本身是出道演員所以更加嚴苛，因此檀栒只能努力讓自己更好，才能避免考試翻車。

三月，閉關學習了一個多月的檀栒被葛青親自送進了考場。

檀栒報考了南北兩所藝術類高校的戲劇專業，先後兩天乘坐飛機橫跨全國，等考完，整個人都有種虛脫的感覺。

可挑戰并未結束。

藝考過後就是文化課的學習與考試。

因為她突兀的出現在了藝考考場，現在全國的吃瓜群衆都知道她要參加今年的高考，對她十分關注，甚至在一些論壇還開設了賭局，賭她能不能考上。

【檀栒今年才十六歲吧？這麽早參加高考嗎？】

【聽說她文化課成績一直不錯，應該能考上。】

【檀栒出道的時候才剛上高中，出道至今拍戲參加活動就沒斷過，也就最近兩三個月消失了，哪有時間準備考試，估計今年只是試試吧。】

【我家表妹十六歲才剛上高中，這位已經考大學了，這就是差距。】

【質疑檀寶的人怕不是根本沒聽過青柏中學的名字，去年青柏中學有個十二歲上大學的天才還上了新聞，檀寶已經很平凡了。】

【已經出道的藝人參加影視類的藝考肯定有優惠政策吧，我才不信學校會放過這麽好的一個宣傳機會。】

【看完樓上所有評論，坐等檀寶一鳴驚人來一次優秀的打臉！】

……

外界議論紛紛，休息了兩天（就這兩天葛青還給她塞了五個采訪和一個雜志拍攝，并美其名曰“換心情當休息”）的檀栒再一次投入到了文化課的學習中。

學習這種事，對于不是真真正正愛學習的人來說，總是一件枯燥的事，檀栒也不例外。

因為要把三年的課程壓縮到三個月內完成，有時檀栒會感覺到暴躁，就好像心口堵了一團氣無處釋放。

每當這種時候，檀栒就會鑽進書房彈鋼琴。

說是彈，更像是砸。

每個音都很重，遠遠地聽就是咣咣響，走進了才能聽出旋律，聽的旁邊負責拍攝的呂漫呲牙咧嘴，十分心疼那架價值不菲的鋼琴。

期間，齊昂來探望過她。

因為有檀栒的牽線搭橋，齊昂最終還是順利的趕在藍天文化把旗下藝人的合約打包轉讓之前解除了專屬合約，并轉簽了長垣娛樂。

合同內容十分寬松，可以說最大限度的照顧了齊昂的性格和需求。

齊昂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自主權，長垣娛樂獲得了第一位專職演員，各有收獲，皆大歡喜。

好玩的是，齊昂簽約長垣娛樂之後得到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給那七位預出道的練習生進行演技培訓！

長垣娛樂并非找不到專業的演技課老師，但老師畢竟是老師，和練習生們之間有隔閡，相處起來不自然。

愛豆畢竟只是愛豆，在考慮轉型之前，他們也沒必要有多專業的演技，只要能應付MV和情景劇的拍攝就可以了。

這麽一考慮，童星出身和練習生們年紀相近的齊昂就成了最佳選擇。

而且公司還有另一層考慮。

簽約之前，齊昂很坦白的說了自己的心理問題，但公司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給練習生們上課的時候他們就能旁觀感受一下，方便後期的工作安排。

總的來說，齊昂在長垣娛樂過的比簽約多年的藍天文化更舒心，因此他也更感謝檀栒。

如果不是檀栒，他離開了藍天娛樂或許只有退圈一條路可走，想想就令人絕望。

因此，齊昂成了檀栒閉關期間造訪檀家最多的人。

一開始檀家幾位家長還沒在意，可後來隔三差五都能在家裏見到這小子，心裏免不了開始犯嘀咕。

檀栒雖然對外性別男，但本質還是個姑娘，這小子跑這麽勤，難道是對檀栒別有用心？

這麽想着，檀岱岳怎麽看齊昂怎麽不順眼。

瘦瘦高高弱不禁風，雖然有禮貌，但禮儀根本不到家。

臉雖然好看，但是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越看越像別有用心的大灰狼。

檀栒雖然不是小紅帽，也開始工作快兩年了，但在家長眼裏孩子終究是孩子，是需要保護的對象，有這麽一個疑似“壞人”的人出現，檀家家長們開始緊張了。

檀執幹脆利用職務之便，借口“了解新職員”，調取了齊昂在公司裏的資料，把他徹底了解了一遍，還順帶把資料發給了父親和爺爺。

于是在齊昂和檀栒都不知道的時候，檀家人把齊昂翻了個底朝天。

作者有話要說：  零點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