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算計

辜明廷也算是很守信用，這一夜沒有再來煩榮懷謹，并一大清早便派車将榮懷謹和阮玉貞分別送了回去。

辜明廷站在二樓的窗臺前，看着載着榮懷謹的汽車開遠，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然後轉身下了樓。

這邊辜明廷剛順着紅木扶梯走下來，剛剛送走榮懷謹的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迎上來對辜明廷道：“二公子，大帥請您過去府上。”

末了，老管家又心有餘悸地低聲道：“大帥這次像是動了氣，二公子您要小心啊。”

辜明廷聽到這，好看的眉頭微微挑了一挑，道：“又是為着什麽事生氣？”

老管家低頭思忖了片刻，道：“像是為着昨晚的事？大公子也在大帥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大公子——”

“好了。”辜明廷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老管家的話，然後淡淡道，“備車，我現在過去。”

·

辜明廷趕到辜慕成書房的時候，辜明堂已經站在那了，恭敬的神情裏帶着幾分得意和看熱鬧的好笑。

這麽看了一眼，辜明廷就知道自己這個大哥又在父親面前吹了邪風。

于是他稍稍思忖了一下，正準備恭敬地給辜慕成行個禮，一本厚厚的牛皮書就照着他的腦袋猛地砸了過來。

辜明廷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不能閃也更不能躲——閃了躲了之後就是鞭子。

于是辜明廷就這麽靜靜站在那任由牛皮書把他的臉砸地一偏，厚鈍書角硬生生在他眼角下邊磕出一片青紫，他也忍着，一言不發。

“混賬東西！”辜慕成絲毫沒有解氣，拍着桌子高聲怒道：“榮家的人也是你能随便動的？！”

辜明廷聽到這，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幾分冷意，他微微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辜明堂，對面臉上得逞的笑意一絲不落地進到了他眼裏。

不過随後，辜明廷便擡頭看向面前的辜慕成正色道：“大帥是不是聽錯消息了，昨天确實是賭場的人招惹了榮家的二少爺，不過後來證實是誤會一場。我去幫忙解了圍，還把榮家二少爺請到府上住了一夜，怎麽就成我動了榮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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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辜明廷頓了頓，瞥了一眼一旁的辜明堂，道，“大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榮府和三爺那邊問問清楚。”

是的，辜明廷叫辜慕成大帥——辜慕成不許他叫另外一個叫法。

辜明廷這話說的不卑不亢，辜慕成聽了，皺了皺眉，然後看向一邊的辜明堂道：“老大？”

辜明堂像是早有準備一般，這會便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一步，故作驚訝地道：“原來是這樣？我昨日陪景桓和榮家二少爺去看了戲，後來榮家二少爺先走了。我跟景桓這邊沒坐一會呢，就聽說三爺那邊派了一堆人去把榮家二少爺請去了，我怕出事，便趕到了賭場去，結果剛趕到就聽人說二弟帶了一堆兵封了場子，還把榮家二少爺帶走了。當時已經有人把話帶到榮府那邊去了，我怕出事，就回來告訴父親您了。”

辜明堂這話句句屬實，但又含沙射影，辜明廷聽了，紋絲不動，末了，辜慕成質疑的目光射過來，他也只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大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榮府和三爺那邊問問清楚。”

辜慕成見狀，看了一眼辜明堂又看了一眼辜明廷，最後他盯着辜明廷嫌惡地一擺手道：“以後少跟那些賭場的混混來往！丢我辜家的臉面！”

辜慕成這個動作就是讓辜明廷退下的意思，辜明廷這會微微一點頭，轉身準備走，結果他又聽到了辜慕成落下的剩下兩個字。

“滾吧。”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辜慕成自己也就是脫口而出，沒過腦子。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辜明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但瞬間，他便又恢複了那個漠然冷淡的身影，頭也不會地邁開兩條長腿，走了出去。

辜慕成沒看見，辜明堂倒是看了個滿眼，他一邊幸災樂禍，一邊又有些故作擔憂地看向辜慕成道：“二弟的性格，實在是有些不大穩重。”

辜慕成聽了這話，深以為然，“他就是匹野馬，當初就不應該把他從鄉下接到這來，不知道給我丢了多少人！”

辜明堂聽到這，默默笑了笑，道：“不過二弟帶兵還是很不錯的。”

辜慕成不以為然地遙遙頭，“他心胸狹窄，成不了大事。”

得到了辜慕成對辜明廷的這個評價，辜明堂便心滿意足了，他又跟辜慕成寒暄了兩句，便從書房裏退了出來。

·

辜明廷正在辜府的院子裏朝外走，辜明堂便從後面追了上來，二人見面，都是心底厭煩極了對方，可一個不動聲色，另外一個還要笑一笑。

“二弟這是回家？”辜明堂笑道。

辜明廷目光淡淡地盯着辜明堂，只把辜明堂臉上的那抹假笑全都看沒了，他才開口道：“你跟容景桓還真是合作無間啊。”

辜明廷直接把臉皮撕破，辜明堂便也笑不出來了，半晌他擠出一抹嘲諷的神色，道：“我跟誰合作都跟你這個小雜種沒關系——”

辜明堂的話說出口一半，一把烏黑锃亮的槍就頂在了他的額頭上，槍口冰涼。

“你有膽子再說一遍？”辜明廷面如寒霜，兩只深黑的瞳孔中卻冒着無盡的怒火。

辜明堂知道辜明廷就是個瘋子，是個□□，可沒想到辜明廷居然敢在辜府裏用槍指着他，半晌，辜明堂默默地退後了一步，可沒想到辜明廷的槍口又逼了上來。

“辜明堂。”辜明廷冷漠的臉上挂着幾絲嘲諷幾絲殘忍，“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只是時候未到。”

說完這句話，辜明廷冷冷一笑，徑直收了手，頭也不回地大步向辜府外走去。

看着辜明廷離開的背影，辜明堂回過神，打了個哆嗦，摸了摸額頭，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終究還是不信辜明廷那句話的，但他又莫名覺得辜明廷是個說到就做到的人。

·

榮懷謹一回到榮公館，就被大批的人給簇擁了起來，榮總理外出辦公去了，榮懷文留在家裏忐忑不安地等榮懷謹的消息，這會看到榮懷謹安然無恙地回來，他簡直是要感激涕零了。

榮懷謹看到榮懷文的兩個黑眼圈，知道他是又為了自己熬夜，心中感動，便迎上去叫了一聲‘大哥’。

榮懷文把榮懷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認榮懷謹沒事才放下心來，就在榮懷謹準備開口安慰榮懷文的時候，榮懷文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榮懷謹十分不解的話。

“容軍長送你回來，你有沒有謝謝人家？”

榮懷謹微微一愣，“容軍長？”

随即，榮懷謹就默默皺了眉，覺得這事有蹊跷了。

于是他搖了搖頭，道：“我沒見到景桓。”

榮懷文聞言頓時微微愣住了。

榮懷謹看着榮懷文的神色，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大哥，我們進去再說吧。”

“好。”

熱茶倒上，還有新鮮的奶油夾心面包和三明治，榮懷謹一邊吃，一邊聽榮懷文講述昨夜榮公館這邊的情形，越聽，他越是皺眉。

“容軍長昨天連夜派人來家裏告訴我們賭場那邊為難你的事，本來父親都準備親自出面了，容軍長卻堅持不讓父親出面，說是這事有損總理顏面，他還打包票說一定保你無事，便親自帶着一隊兵去了。”

榮懷謹聽到這，在心裏冷笑一聲，微微抿了一口茶，道：“之後呢？”

“之後？”榮懷文愣了愣，随即笑道，“這你不是已經好好回來了麽？容軍長當時也說，如果天亮還沒消息，就讓父親再出面，不過幸好，你先回來了。”

榮懷謹聽到這裏，微微閉了閉眼，忽然問：“大哥，你跟景桓是不是在做生意？”

榮懷文本來一心喜滋滋地誇着容景桓，聽到榮懷謹這句話卻突然沒了聲音。

榮懷文的舉止讓榮懷謹的心涼了一半——辜明廷說得還真沒錯，如果榮懷文跟容景桓之間做的不是違禁的交易，榮懷文又何必這麽避諱？

現在這麽一看，辜明廷那個真小人都比容景桓這個十足的僞君子要可愛地多。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從小就一直受歧視被鄙視，所以三觀不正，而且內心陰暗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