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烏龍

榮懷謹愣了一秒，接着他便徑直沖下了樓，阮玉貞見狀，東西也顧不上拿便急急忙忙地也追了出去。

榮懷謹找到醫院的值班室，跟值班醫生打了招呼，便給榮公館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管家，榮懷謹張口便問：“父親在家麽？”

管家在那頭愣了愣，反應過來是自己家的二少爺，哦了一聲，立刻答道，“總理出門了，二少爺有什麽事麽？”

榮懷謹猜到這事八成是容景桓搞的鬼，榮總理應當也是不知道的，沉默了一下，榮懷謹挂了電話，轉身朝外走。

他要去一趟容府。

正好這時候阮玉貞追了上來，看着榮懷謹一臉急切的模樣，阮玉貞忍不住追問道：“二少，出什麽事了？”

榮懷謹這會才想起阮玉貞來，他面有難色的遲疑了兩秒，随即道：“玉貞，我這邊有急事，你先回去吧，改天我有空再去園子裏找你說話。”

阮玉貞是個聰明人，聽到榮懷謹這話知道八成是出了什麽事，心裏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嗯了一聲。

榮懷謹剛想走，阮玉貞忽然又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二少你務必萬事小心！”

榮懷謹此刻心裏亂作一團，這會阮玉貞溫暖柔軟的手握上來，加上這句話，他忽然莫名清醒鎮定了幾分。

回過頭，看了一眼阮玉貞殷殷期切的眼睛，榮懷謹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他緩緩抹下了阮玉貞的手，轉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阮玉貞追出來的時候，榮懷謹已經跳上一輛黃包車離開了，看着榮懷謹漸行漸遠的背影，阮玉貞心裏很是惆悵，忍不住便攥緊了袖口。

他知道自己是個戲子，很多事他插不上手也不能幫忙。

·

從黃包車上下來，榮懷謹看着容府的大門，深深吸了一口氣，兩步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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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立刻就有兩個持槍的大兵走了上來。

榮懷謹看了這二人一眼，發覺都是陌生面孔——他記性很好，容府之前的看門大兵都是另外的人。

不過榮懷謹也顧不得那麽多，徑直道：“告訴你們家軍長，榮懷謹來了。”

那兩個大兵對視一眼，道：“軍長出門去了還沒回來。”

榮懷謹聞言一愣，他看了看那個兩個大兵，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這時，他身後響起一聲汽車的鳴笛，榮懷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然後轉身。

“二少？”一個妖嬈妩媚的聲音響了起來，接着半個燙着時新卷發的頭便從車窗中伸出來，搭着一只雪白的胳膊。

榮懷謹記憶裏有不少妩媚妖嬈的風塵女子，所以一時間也還不怎麽對的上號。

正在他遲疑的時候，那女子便沖着兩個看門的大兵勾了勾眼角，微微笑道：“這位榮二少可是咱們軍長的貴客，你們這兩個新來的不懂事，怠慢了人家，小心軍長回來把你們軍法處置了。”

這女子說話帶着一口上海腔，柔軟嬌媚，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半邊，而榮懷謹倒也從這蛛絲馬跡中聽出了這女子的身份來——鴻慶樓的頭牌，蘇小紅。

司機推開門，彎着腰請蘇小紅下車，蘇小紅就這麽妖妖嬈嬈地從汽車上走下來，水蛇腰，電光綢的深藍色繡花旗袍，妩媚中竟是又透出幾分沉穩來。

“蘇小姐。”榮懷謹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道。

這蘇小紅算是唯一一個能夠稱容景桓為‘咱們家軍長’的風塵女子，榮懷謹以前懵懂，現在他不同了，只是稍稍一猜測便知道容景桓那如同蛛網一樣遍布各處的人脈只怕是有不少源自于蘇小紅的牽線。

蘇小紅聽到榮懷謹這話，微微一愣，随即掩嘴一笑道：“都說總理之前管教了二少，二少現在是只跟文明人來往了，沒想到做派也文明人起來，紅紅姐都不叫了，叫什麽蘇小姐。”

榮懷謹目光動了動，沒接話，而蘇小紅卻也沒有追究他什麽，只是秀眉一挑，微微叉腰看向門口的兩個大兵，道:“怎麽？我和二少來了都不讓進？”

那兩個大兵顯然是認得蘇小紅的，這會對視一眼，便低了頭，打開門讓出一條道來。

蘇小紅走在前面，榮懷謹便不緊不慢地跟着，蘇小紅偶爾回過頭笑着跟榮懷謹搭讪兩句，不過問的都是不相幹的話，這讓榮懷謹稍微對她放下了幾分警惕。

進了客廳，也不等管家出來招呼，蘇小紅便熟門熟路地取了茶葉罐子和糖罐，開始泡茶。

她扭着水蛇腰在屋裏走來走去，可動作卻是十分利落，一點都不矯揉造作。

茶泡好了端上來，榮懷謹端起來低頭一看，是英式紅茶，不過濃濃地加了奶和糖，是以前榮懷謹喜歡的口味。

現在的榮懷謹對糖奶等物算是敬而遠之，所以他只是微微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二人相對而坐，蘇小紅摸了摸自己黑光油亮的頭發，正忖度着想說點什麽，門外便傳來管家的聲音。

“軍長回來了！”

榮懷謹一皺眉，便起了身，而蘇小紅也立刻扯出妩媚的笑臉來，快步迎了出去。

走到門口，榮懷謹便看到了容景桓，不過他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他不想看到的人——辜明堂。

蘇小紅原本是笑着伸手想去攙容景桓，可看到辜明廷她便不動聲色地縮了手，退後一步，站在門庭邊矜持地笑了笑，“軍長，辜大公子。”

容景桓對于蘇小紅如何并不在意，他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榮懷謹，兩人目光相對，容景桓眉頭一挑，笑道：“懷謹你怎麽來了？”

“我為我大哥的事情來的。”榮懷謹也顧不得客廳裏這麽多人，徑直開口道。

“你大哥的事跟景桓有什麽關系？”辜明堂當即冷哼一聲。

容景桓見這二人一副要吵架的架勢，立刻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倒是蘇小紅，就這麽靜靜站在那，沒有動作。更奇怪的是，容景桓居然也沒有在意她。

“懷謹，先坐下來，有事慢慢說，何必這麽生氣。”容景桓倒是打太極的一把好手。

榮懷謹沒有說話，辜明堂聽到容景桓這個語氣倒是先發了火，“景桓，你對他是不是太客氣了點？”

容景桓聽到辜明堂這話，很是頭疼地摸了摸眉心，“明堂，你別這麽意氣用事。”

辜明堂見容景桓不向着自己，當即就火氣冒了上來，他冷笑一聲，“我意氣用事？我這是為你說話！”

容景桓默默嘆了口氣，別過臉沒接話。

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容景桓這算是夠忍耐了，誰料到辜明堂絲毫不理解容景桓的心情，反而更是火氣上了頭。

“好，你們好好聊，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說着，辜明堂便甩袖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容景桓扭頭，看着辜明堂離開的方向，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叫住辜明堂，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

“不好意思，讓懷謹你見笑了。”容景桓扭頭回來的時候如是道。

榮懷謹目光動了動，“辜大公子倒是真的很在乎你。”

容景桓眉頭微微一跳，沒說話，很快，他便轉移話題道：“懷文的事是總理拜托我的，懷謹你不知道麽？”

“父親拜托你？”

容景桓點點頭，“準确的說是拜托大帥，大帥吩咐下來讓我去辦的。現在普通的醫院裏西藥供應不足，只有軍部醫院才能滿足大少病情的需求。”

容景桓這番話說的條理清晰，榮懷謹一時間沒有什麽好反駁的地方，只不過這麽一個知道自己态度，卻始終不跟自己翻臉的容景桓讓他莫名覺得危險。

“上次紅酒的事，是我不小心拿錯了，我向懷謹你道歉，希望懷謹你別見怪。”容景桓微微一笑道。

眼見榮懷謹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容景桓忽然嘆了口氣，道：“其實那酒是明堂送我的，也是我一時疏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跟玉貞都是比較重要的人物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