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感情

之後阮玉貞便什麽話都沒有說，自己盡力給榮懷謹做了一頓飯，有魚有肉，十分豐盛。

榮懷謹雖然心中記挂辜明廷，但也知道阮玉貞這頓飯的意味——若是他不答應，這也許就是他吃的最後一頓阮玉貞做的飯了。

碗筷擺好，熱騰騰的白米飯盛上來，榮懷謹拿起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阮玉貞夾了一筷子雞肉，他記得阮玉貞最喜歡吃德中飯店的熏雞。

阮玉貞原本想給榮懷謹夾菜，可沒料到榮懷謹卻先他一步，看着碗裏黃澄澄的雞肉，阮玉貞默默吃了一口，忽然就咬着筷子撲簌簌地掉下眼淚來。

阮玉貞心裏是有預感的，榮懷謹不想要他，他也不過是在做一個無用的強求，就像一個落水快要窒息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就以為能夠救命了，事實上……

茍延殘喘而已。

榮懷謹見阮玉貞哭的梨花帶雨，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便掏出手帕，欠起身來去給阮玉貞擦眼淚。

柔軟的手帕觸到阮玉貞的臉上，阮玉貞忽然猛地伸手緊緊握住了榮懷謹的手，将自己的側臉抵在他的掌心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阮玉貞的臉是柔軟而又細膩的，似乎帶着一點少年特有的濕潤和清新感，榮懷謹的掌心貼在他臉上，感覺到那滾燙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知道那是阮玉貞對他的一片真心，頓時自己心裏也不太好受了。

可榮懷謹又沒法真的給出一個像樣的承諾來，他只有默默站在那，任由阮玉貞哭泣，然後伸出手來緩緩拍着他因為抽噎而發抖的肩膀。

阮玉貞哭了大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然後他便止住了，之後阮玉貞紅着眼睛，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默默放下了榮懷謹的手，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眼睛，低聲道：“讓二少見笑了。”

榮懷謹聽到阮玉貞這句話，心中一痛，他甚至有些想擁抱一下阮玉貞——他實在是很心疼眼前這個少年。

但榮懷謹也很清楚，心疼跟愛情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

于是榮懷謹只是摸了摸阮玉貞頭頂細軟黑亮的頭發便緩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頓飯二人都食不知味，因為都各自懷着極其沉重的心事。

吃完飯，阮玉貞卻坐在位置上不動了，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會很殷勤地送榮懷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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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懷謹看着抿着嘴唇又快哭出來的阮玉貞，忍不住低聲勉強笑道：“玉貞不起來送送我麽？”

阮玉貞伸手擦了擦眼淚，道：“二少您自己回去吧，我、我實在是……”

‘舍不得你走’這幾個字在阮玉貞心口裏翻來覆去幾遍都沒有說出口來。

榮懷謹看出了他的意思，默默點點頭，轉身離開。

榮懷謹也害怕自己不舍得，便硬着頭皮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而阮玉貞則是緊緊攥着凳子的扶手，克制着不讓自己起身去追榮懷謹。

門吱呀響了一聲，又輕輕的關上。

阮玉貞心中一顫，他忽然猛地掉頭就飛奔出去，他跑到緊閉的大門邊，顫抖着伸手想推開門，可是他又不敢，最後阮玉貞自己抱着肩膀哭着蹲了下來。

他把臉埋在肩膀裏，哭地渾身發抖，哭到最後沒有力氣了，才擡起一張可憐巴巴地小臉。

二少真是狠心。

阮玉貞淚眼汪汪的仰頭看着月亮，第一次在心裏對榮懷謹抱怨了出來。

·

榮懷謹心情複雜的坐着黃包車去了醫院，他趕到的時候辜明廷已經脫離了危險，穿着病號服臉色蒼白地坐在那看着今日的報紙。

辜明廷的神色十分安靜，長長地眼睫垂着，臉上的戾氣也沒有往日那麽重，愈發顯得俊美。

見到一個活生生的辜明廷，榮懷謹深深松了一口氣，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榮懷謹上前一步，準備問問辜明廷感覺如何時，他腿腳一軟，忽然就咕咚一聲跪了下來。

已經好幾天沒有上瘾了，居然在這個時候……

榮懷謹滿身冷汗地微微發抖，辜明廷看到是他，竟是什麽也不顧的一把掀開被子踉跄着幾步走過來扶住他的胳膊，急切問道：“懷謹你怎麽了？”

榮懷謹深吸一口氣，仰着脖子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幾分，然後他便喘着氣道：“似乎是瘾頭來了……”

辜明廷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随即便對着外面高聲喊‘護士’，然後便攬着榮懷謹的肩膀将榮懷謹緊緊抱在懷裏。

榮懷謹聽辜明廷叫了護士，并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便強撐着推開了辜明廷，道：“你去躺好，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辜明廷知道他性子高傲，也明白他這會是為了要面子，卻是什麽話都不說，便徑直攔腰将滿頭冷汗的榮懷謹抱了起來，放到病床上，低聲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榮懷謹并沒有心情顧及其他，只要辜明廷不再人前同他暧昧，其他的他一概不在意。

辜明廷低下頭，摸了摸榮懷謹汗津津的額頭，那裏一片冰涼，但榮懷謹的臉頰卻是無比滾燙的。

正好這會護士進來，看到一個穿着病號服的人站在病床邊，一個穿着大衣的人卻躺在病床上，不由得愣住了。

辜明廷聽到推門聲，便自動轉身退開，他看到護士一臉驚詫的表情，便淡淡道：“有嗎啡麽？”

護士愣了愣，點點頭。

辜明廷正想讓護士去拿一管嗎啡過來，忽然就被榮懷謹攥住了手臂。

“別……”

榮懷謹極其吃力地吐出這個字，看嘴唇都在微微顫抖，顯然忍得十分吃力。

辜明廷看到這樣的榮懷謹，遲疑了兩秒，扭頭對護士說了一聲‘抱歉’，然後道：“你可以走了。”

護士看出來榮懷謹情形不對，便忍不住道：“他是不是病了？需要我去叫醫生來麽？”

辜明廷頭也不擡地冷冷道：“我說你可以走了。”

護士打了個哆嗦，知道這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便什麽話都不敢說，灰溜溜的轉身走了。

等護士一離開，辜明廷便上前一把反鎖了門，然後再坐到床邊，抱起渾身發抖的榮懷謹，緊緊握着他的手，低聲道：“很難受麽？”

榮懷謹閉了閉眼，沒有答話，卻也沒有甩開辜明廷的擁抱——他需要有一個人來幫助他克制煙瘾，辜明廷的懷抱很舒服……

辜明廷見到榮懷謹這般，默默嘆了口氣，有些六神無主地四處看了看，卻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只能把榮懷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似乎是知道辜明廷心裏在想什麽，榮懷謹這會勉強睜開眼，顫着牙關道：“煙瘾而已，死不了人的。”

辜明廷聽到這句話，反而愈發心痛，他低頭将嘴唇貼在榮懷謹汗濕的冰涼額頭上吻了一吻，再将他緊緊攬在懷裏低聲道：“這次都是我疏忽了，如果不是我——”

榮懷謹默默攥住了辜明廷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話。

“我腦子裏嗡嗡響。”

榮懷謹如是說。

分明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辜明廷卻偏偏就明白了，他沒有再說話，而是把榮懷謹抱得更緊。

到了後來，榮懷謹實在是忍不下去，開始在床上打滾，辜明廷想按着他，但又怕傷了他，只有拿着毛巾讓他咬住，然後自己緊緊的抱着他顫抖不止的身體。

榮懷謹心裏有些清明——似乎是昨晚藥性的殘留加上今天一天神經的緊繃才觸發了煙瘾。

因為榮懷謹這會覺得很熱。

他渾身冒着冷汗，身體卻是滾燙無比，甚至有點渴求辜明廷那微微發涼的懷抱。

二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滾做一團，辜明廷自己也被榮懷謹折騰的滿頭大汗。

忽然辜明廷的大腿被一個略微有些發硬的東西蹭住了。

辜明廷微微一愣，而榮懷謹便渾身僵硬了。

榮懷謹下一秒便發瘋似的往牆壁那邊滾，別過頭去不願意看辜明廷，而辜明廷卻如同牛皮糖一般迅速的黏了上去。

然後他扳過榮懷謹冷汗淋漓的臉，對着那微微顫抖着的薄唇，小心翼翼的吻了下去。

榮懷謹渾身一震，随即他便軟了下來，體內的兩種藥性都在呼籲着他去迎合這個吻。

不知不覺的，榮懷謹的手便攀住了辜明廷的脖頸。

滾燙而濕潤的氣息在唇舌間交纏，榮懷謹半跪在床上，襯衣下擺被撩起來，一只手順着他光滑的脊背緩緩下滑……

可榮懷謹并不是那麽容易被人占便宜的，他猛地一滾，便翻身壓到了辜明廷身上，末了他卻又起身仰頭翻滾到了床的另外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思考，目前是3p比較多，我其實不太舍得把阮阮給任何一個外人，就暫且折中走親情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