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争執

榮懷謹知道辜明廷的脾氣，卻又沒有怪他什麽，只是低頭在阮玉貞耳邊說了幾句，阮玉貞就乖巧地點了點頭。

看着榮懷謹跟阮玉貞這幅模樣，辜明廷心裏很不是滋味。

阮玉貞他雖然看不慣，但方才他也看得出來，這小子是真心為了榮懷謹，而榮懷謹對阮玉貞的感情似乎也很深。

這讓辜明廷既讨厭阮玉貞，又不好把這種讨厭太明面地表現出來，積壓越久，反而越讨厭了。

上了車，辜明廷坐在前面開車，阮玉貞跟榮懷謹坐在後座，阮玉貞因為不知道榮懷謹跟辜明廷的關系，這會便愈發旁若無人地伸出手抱住榮懷謹的腰靠在他身上。

榮懷謹渾身一動都疼，但阮玉貞這麽抱着他，他也只好忍耐着。

辜明廷在鏡子裏看到後座二人的情狀，簡直恨不得把阮玉貞直接從榮懷謹的身上揪下來扔出去，再狠狠把榮懷謹按在車後座上‘教訓’一番，但他也只敢這麽想想，沒有付諸行動。

到了醫院，榮懷謹先哄着阮玉貞進去看醫生，自己則去了另外一間診療室，正當他邁出門的時候，從後面跟上來的辜明廷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正在榮懷謹愕然回頭的時候，辜明廷便擡手将榮懷謹按在了拐角的牆上，然後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個吻力道很重，帶着攻城略地的侵略感，辜明廷身上濃郁的煙草氣息讓榮懷謹有點發暈。不過這個吻持續時間不久，榮懷謹剛準備出手怒打流氓的時候，辜明廷卻已經放手把他松開了。

辜明廷摸了摸嘴唇，有些忐忑，卻也有些挑釁地看向眼前的榮懷謹。

而榮懷謹看着辜明廷微微喘着氣，臉色陰沉的樣子，心中一跳，然後他朝四下看了看，并沒有人看過來，便用力伸手把辜明廷甩開了。

“別這麽不分場合行不行？！”榮懷謹怒道，要不是在公衆場合，只怕他早就大嘴巴子招呼上去了。

辜明廷看着生氣的榮懷謹，忽然自己也有點怒了——方才他跟阮玉貞倒是旁若無人地摟摟抱抱，現在輪到自己就成了不分場合？

這麽一想，辜明廷便一步上前，猛地攥住榮懷謹的手腕，惡狠狠地道：“要是再讓我看見你跟那個小戲子親親我我，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他？！”

榮懷謹第一次看到這樣發飙的辜明廷，微微有些不适應，但現在他渾身疼痛，脾氣也好不起來，啪地一下甩開辜明廷的手便針鋒相對地冷笑道：“我同什麽人來往軍長也要管？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些？”

Advertisement

說着，榮懷謹看都不看一眼鐵青着臉的辜明廷，扭頭就走。

辜明廷愣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後簡直是火冒三丈，他猛地擡手指着榮懷謹的背影就想說點什麽，但他手抖了幾下，卻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最後辜明廷一甩手，也氣哼哼地走了。

榮懷謹找到醫生，先讓他給自己檢查了一下，所幸他自己方才一直護着胸和頭，這些地方受傷不重，其他的地方也都是類似于擦傷，雖然看起來可怕，但也并不算太嚴重。

醫生找了紗布跟碘酒來給榮懷謹上藥，一邊上藥一邊唠叨說最近賭場那邊打架鬧事的特別多。

榮懷謹聽到這，不由得留了一只耳朵。

“哪裏的賭場？”

那醫生把碘酒蘸在棉花上給榮懷謹細細擦拭，這會便道：“同興賭場內部鬧事，據說是三爺跟八爺在內讧。”

榮懷謹知道辜明廷在同興也有勢力，應該就是三爺，現在三爺跟那個什麽八爺起了矛盾也不知道只是內部鬥争還是牽扯到……

忽然，榮懷謹自己梗了一下。

明明剛剛跟辜明廷吵了架，這會偏又不自覺的想到他的事，榮懷謹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犯賤，便再也不跟醫生提這件事了。

上完藥，榮懷謹跟醫生道了謝，披了大衣往外走，冷不丁就看見穿着軍裝的辜明廷站在對面牆根那往這邊瞟，榮懷謹目光動了動，故作不經意的往外走，而辜明廷一看到榮懷謹出來，偏生又立刻将頭縮回去了。

榮懷謹心裏有些好笑，卻也不戳穿他，扭頭便去了一旁阮玉貞看病的診療室，這會醫生正對着阮玉貞說些注意事項，看到榮懷謹進來，阮玉貞便立刻站了起來，道:“二少。”

榮懷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便問醫生，“沒什麽大問題吧？傷的嚴重嗎？”

這邊醫生的答複跟那邊的差不多，榮懷謹聽了也就放心了——還好那些學生只是一陣亂打，不是什麽真正的練家子，不然可有他跟阮玉貞的苦頭吃。

不過雖說如此，但畢竟也是皮肉傷，榮懷謹忍得住，但阮玉貞卻有點難受，走出診療室的時候，阮玉貞就有點走不動道了。

眼看榮懷謹剛伸手想要扶住阮玉貞，忽然就從他們倆身後插進一只胳膊來，扶住了阮玉貞。

“你自己也是個傷員，管別人作什麽？”

是辜明廷。

榮懷謹不知道辜明廷是從哪冒出來的，但現在看到辜明廷主動的樣子，也多了幾分原諒他的意思，所以自覺往一邊讓了讓。

而阮玉貞是怕死了辜明廷，這會辜明廷捏着他的胳膊，捏得生疼，他也不怎麽敢出聲，生怕辜明廷又吓唬他，只有戰戰兢兢地忍着。

“我讓人送你回沁梅園，我跟懷謹還有話要說。“

辜明廷自己覺得自己這樣的安排十分妥當，可沒料到榮懷謹皺眉道：“他不住在沁梅園，我給他贖身了。”

“什麽？！”辜明廷這下子臉色不好看了，他現在也不管榮懷謹面子過不過的去，劈頭就問，“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榮懷謹瞥了辜明廷一眼，“跟你有什麽關系？“

辜明廷再次被噎了個半死。

阮玉貞咬着嘴唇看着榮懷謹，都快哭了，榮懷謹看着二人的情狀，自己在心裏嘆了口氣，這次他罕見地沒有再怼辜明廷，而是道：“罷了，你先送我們走吧，一會我跟你們把事情說清楚。”

辜明廷看了榮懷謹一眼，眼神有些發冷，但最終他一言不發，總算還是妥協了。

·

到了四合院，阮玉貞拖着傷痛的身子也忙不疊地去拿了點心，泡了熱茶，榮懷謹見他忙碌的樣子，起身便要去幫忙，辜明廷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就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就在阮玉貞跟榮懷謹說着要去拿熱水瓶的時候，辜明廷再也忍不住了，擡步就去了那櫃子下邊提出熱水瓶來，嘩啦啦倒了三杯，道：“不用争了，要說什麽就在這說吧。”

阮玉貞看着辜明廷那橫刀闊斧的模樣，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

最後阮玉貞求助似得看了榮懷謹一眼，榮懷謹抿了抿唇，坐到桌子旁，然後道：“玉貞你也過來坐吧。”

說到這，榮懷謹看了一眼始終臉色陰沉的辜明廷，道：“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麽見外。”

他這話本意是想安撫辜明廷，但沒料到辜明廷聽到這話卻不開心了，他覺自己什麽時候跟阮玉貞平起平坐了？居然都說是自己人？

而阮玉貞倒覺得榮懷謹是好意，也壯了膽，便悄悄搬了椅子，坐到了榮懷謹身邊。

辜明廷瞅着阮玉貞縮頭縮腦的模樣就覺得有氣，這會他存心要給阮玉貞難堪，便道：“你既然不唱戲了，那你現在靠什麽維生？總不至于要懷謹養着你吧？”

阮玉貞聽到辜明廷這話，立刻便漲紅了臉，連忙搖頭道：“我不會要二少的一分錢，我、我之前唱戲也掙了不少錢，維持生活也——”

“唱戲的那點錢夠你活到老麽？”辜明廷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這會臉色一變就想說話，可偏偏榮懷謹忍無可忍地把手裏的杯子往桌上一放，道：“辜明廷我不想跟你吵架。”

辜明廷看着榮懷謹嚴肅的神色，咽了口氣，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而阮玉貞看着二人因為自己的事鬧矛盾，心裏也不好受，連忙辯解道：“其實二少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自己做點手工的活計拿出去賣錢，還可以幫人寫家書，我很勤快的！”

榮懷謹聽着阮玉貞這些話，心裏倒是愈發可憐他，這會他便盯着辜明廷，冷冷道：“用不着多勤快，若真是要養着你，我也不是養不起。”

榮懷謹這話是故意說給辜明廷聽的。

果然辜明廷一聽就怒了，正想摔杯子，一旁的阮玉貞忽然急的撩起長袍就在二人面前跪了下去。

這下不光是榮懷謹，就是辜明廷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