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霸氣門牌
楊偉戳在普高樓和藝高樓中間的停車區域, 憤怒的罵了半天街了。
腦子裏存儲的各種豪放粗野的罵詞颠來倒去、打散重組外加升級版的統統罵了個遍,還是不痛快。
本來這次考試考的不好就夠鬧心的,結果放學去取車, 發現他昂貴的公路單車竟然被偷了。
楊偉先是在學校裏所有能放自行車的地方找了個遍, 沒找着,就又跑回兩樓之間的停車區, 開始吼罵。
直罵的周圍看熱鬧的同學們一開始還同情他,最後都錯覺他有點兒活該了。
“冬瓜, 你是我見過的最煩人的男生!”郝甜去取車, 從楊偉身邊兒路過, 丢下一句發自肺腑的評價。
楊偉立刻不罵了,換笑臉跟換小孩兒尿布似的迅速,“哎郝班長, 我車丢了,要不你載我一段兒?”
郝甜猛的甩過來一記冷臉,“送你三個字兒,滾!”
楊偉尴尬的撓了撓紅臉, “郝班長,那是一個字兒。”
“十個字兒,有特麽多遠, 滾特麽多遠!”郝甜差點被自己氣笑,使勁兒繃住臉才沒笑出來。
楊偉竟然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那句話,發現還真是十個字,撇着嘴委屈的說:“我車丢了, 你不關心我就算了,沒想到還罵我,我心裏真不好受。”
郝甜一愣,沒想到體型壯碩的冬瓜委屈起來竟然這麽反差萌,可憐巴巴的,心裏不由得軟了。
“你這噸位,我超載,你自己打車回家吧!”
說完,郝甜趕緊騎上單車跑路,她怕她再多待一會兒,沒準還真被楊偉給說服了。
楊偉這下更委屈了,考試沒考好車又丢了,郝甜對他的态度還是這麽不親切,楊偉的心吶,拔涼拔涼的。
“哎,看見梁越和苑陽了嗎?”楊偉拽住一個美7班的學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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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早回家了啊。”那人說。
“我操了!”楊偉頓時崩潰成的粉渣兒。
今天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棄他而去?
獨留他一個人孤單單,孤單單找不到幸福的方向……
楊偉這輩子的郁悶加在一起,都沒他今天郁悶的嚴重。
四重打擊下,讓他頭一回對自己的人生思考,上升到了哲學的角度。
哎!原來這世界把我喂個胖圓,是為了讓我滾的更遠?
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窗上的蒼蠅,前方一片光明,而我卻找不到屎在哪裏,在哪裏啊!
楊偉滿腔的憤懑,不知道該往哪兒撒,回過神來時,竟然莫名其妙走進了陳醒的軌跡樂器行。
陳醒正在幫一個顧客新買的吉他調音,一擡頭瞅見楊偉一個人行屍走肉似的鑽進他店裏,也不說話,直接歪在了他店裏的沙發上。
“怎麽就你自己,苑陽和梁越呢?”陳醒習慣成自然的随便問上一句,又開始低頭認真的做事情。
“那兩個沒人性的玩意兒,老子跟他們絕交了!”楊偉賭氣的瞅了一圈兒店裏,“哎陳醒,你這兒還有酒嗎?”
“我這兒又不是酒館,”陳醒好笑的皺皺眉,“等會兒,我給人調好了吉他,去隔壁給你買去。”
楊偉看了看站在陳醒旁邊兒的顧客,那顧客也正在瞅他,眼神跟看神經病似的。
楊偉更煩躁的坐卧不寧了,起身朝外走,“還是我去買吧。”
“這次給你換的新弦,回去可別使勁揪了,你是彈了多大勁兒,把弦都給彈崩了,沒給你手指頭剌道口子啊?”
陳醒上着吉他弦,問那個顧客。
顧客聽了他的建議,有點兒不自在,“我老覺得它音小,我就使勁兒彈,誰知道這弦這麽不結實。”
陳醒調好弦,旁邊取個撥片,熟練的劃了幾下,聽了聽效果,“這音色挺正的呀,聲音也不小啊?”
顧客撇了撇嘴,“這還不小?人家電視上的聲音多大了?你這是不是質量有問題?”
陳醒一愣,差點兒蹿起來給他踹的滾出去。
早知道這顧客是個外行中的外行,他都多餘把這麽好的一把吉他賣給他。
“注意過電視上的吉他屁股後面,插着根線嗎?”
陳醒強壓住火,畢竟人家是顧客,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花錢買了他的吉他,他得有耐心。
“沒注意。”顧客很實在的說。
陳醒笑了聲,“我告訴你啊,電視上的為什麽聲音大,因為電視上的吉他屁股後面,插了根電線。你,要想聲音大,回去你也在屁股上插根電線就行了。”
“這樣啊,我說呢。”顧客總算找到了問題所在,接過陳醒調好的吉他看了看,“那行吧,那先這樣,我回去試試,不過這電線往哪兒接啊?這吉他屁股上又沒有洞……”
顧客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陳醒正面無表情的直勾勾盯着他。
估計這顧客沒被這麽帥的人長時間盯着看過,立刻又變得不自在起來。
“呃,那我先走了,謝謝老板了啊。”
陳醒還是沒說話,一直瞅着那顧客走到店門口位置,他才淡漠的開了口。
“哥們兒,回去找點兒和吉他有關的資料看看,尤其是木吉他屁股後面,怎麽插電線的資料。”
“哎,好叻,謝了。”顧客樂呵呵的走了。
“媽的,有病。”陳醒好笑的罵一句,從兜裏摸出根煙點着咬在嘴裏,動手收拾着用過的工具。
楊偉抱着一箱罐啤回來了,臉上竟然換了一幅莫名其妙的笑意,和他剛才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陳醒側臉瞅他一眼,“喲偉哥,你這是去了趟日鬼超市日了鬼子了?這一臉騷氣的笑。”
“不是,我笑那賣貨的老頭兒呢。”楊偉把罐啤放在桌上,一屁股墩進沙發裏又呵呵的笑起來。
“那老頭兒怎麽了?又玩手機呢?”陳醒漫不經心的問。
“哎喲別提了,”楊偉笑着仰靠在沙發上,“那老頭兒正看小毛片呢,我一猛子紮進去,他趕緊捂手機,你說那聲音也捂不住啊!”
“看把你笑的,好像你就不看小毛片似的。”陳醒也笑了,坐去沙發邊上拆啤酒。
楊偉還樂的不行,“不是,我肯定沒鳥他啊,我自己去抱啤酒,櫃臺那兒就嗯嗯啊啊的,我本來還想挑挑生産日期,這下也不敢耽擱了,随便抱了箱去結帳,那老頭兒都沒法接錢。”
“我操,他就不會關了啊?”陳醒拆出幾罐啤酒,摁滅煙,先打開一罐自己喝着。
“我就說呢,我舉着錢等他半天,你猜他怎麽着?他着急忙慌的把手機塞屁股下面給我找零,屁股底下就一直嗯嗯啊啊的,可笑死我了。”楊偉樂的直捂臉。
陳醒差點兒喝嗆着,“今個竟遇見神人了,我剛那個顧客更二逼,愣把木吉他當電吉他。”
楊偉因為之前心情太壓抑,突然間找到個樂子就笑的停不下來了。
“哎喲喂,更搞笑的是,我買酒出來擡頭一瞅,他店名又黑了一塊,現在變成日超市了,怎麽這麽應景兒啊?哎喲,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陳醒也跟着他樂了好一會兒才停住,“哎你怎麽跑我這兒來了?”
楊偉好不容易才剎住笑,聽陳醒這麽一問,心情又有點兒郁悶,“別提了,我今個倒黴,我公路讓人偷了。”
“操,活該你買那麽貴的,還整天瞎雞.巴顯擺,我不早警告過你。”陳醒諷刺他兩句,又安慰他說:“丢了就丢了,什麽大不了的,就當慰安小偷了。”
“你說的輕巧。”楊偉嘆口氣,鬧心的撓了撓腦門兒,“這還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老子失戀啊操啊心裏難受啊他媽的!”
“哎?”陳醒更覺得稀奇了,“不是,偉哥你什麽時候戀過?我怎麽不知道。”
“要戀過我也不至于這麽難受啊!”楊偉揮舞着胳膊,表情痛心疾首。
陳醒瞬間靠在沙發背上,笑的直抽:“你他媽搞了半天還沒……算了算了我不笑話你了。行了,吊絲不哭,站起來撸!”
“撸個毛!”楊偉老實的坐好,端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罐兒,“我也想明白了,你這麽帥還單身呢,我也不急這一時,繼續追,就不信我追不到手!”
“這就對了。”陳醒贊同的跟楊偉碰了碰啤酒罐,随口問:“哎,怎麽苑陽和梁越沒和你一起?”
楊偉舉起啤酒喝空,放到一邊兒,又打開罐新的,這才嘆了口氣說:“人家小兩口兒忙着恩恩愛愛呢,哪有閑功夫搭理咱們這些單身狗?”
陳醒一怔,不自覺捏緊了啤酒罐,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了句,“誰跟誰誰誰?”
“梁越跟苑陽啊!倆人都同居好幾天……”
楊偉忽然剎住口,覺得不應該把這件事說給別人聽,但想想陳醒也不算外人,只好又補了句。
“哎你可別跟別人說啊,我都沒想到他們倆竟然是同性戀。”
陳醒很久沒轉過勁兒來,卻又覺得,這麽簡單就能想通的事情,轉不過勁兒來有點侮辱自己的智商。
梁越雖然說過他打算在正道上混,但不一定不會變卦啊,只要變卦,那他肯定會找苑陽。
苑陽說過他有喜歡的人了,可也說過他沒什麽別的朋友,除了自己以外,他還能跟誰?
就連自己不都錯覺過,他們倆一個像太陽一個像月亮,簡直天生一對兒嗎?
所以,不管是梁越追的苑陽,還是苑陽追的梁越,他倆能好上,再正常不過。
可是陳醒郁悶了,這事兒擱誰誰都郁悶,跟楊偉的郁悶內容還不一樣。
楊偉起碼還有機會接着追,他這個,甭惦記了!
自己喜歡的人跟自己好朋友睡一塊兒了,多他媽讨厭?
關鍵是倆人還一直沒跟他說清楚挑明白,多他媽煩人?
想想就蹿火!
陳醒起身去了吧臺,貓腰在吧臺裏一通亂翻翻着找東西。
楊偉納悶的瞅着陳醒,“哎,你不喝了?找什麽呢?”
“我找個門牌。”陳醒氣哼哼的說,“前幾天買了個新門牌,我還沒挂呢。”
“怎麽了這是?”楊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現在急着挂門牌幹什麽?”
陳醒不說話,翻了會兒終于找到了門牌。
門牌是挂在門上的那種,花式藝術造型挺洋氣,中間一片空白,可以填字。
比如,本店開門接客,歡迎大駕來嫖之類的。
陳醒又找了根油筆,把門牌摁在櫃臺上,潇灑的在空白處劃拉一會兒,寫下一排大字。
然後,解氣的拎着門牌挂去了軌跡琴行的店門上。
[梁越與狗不得入內]
後面還加了三個相當有魄力的感嘆號。
楊偉眨巴着眼讀了兩遍那排大字,噗嗤笑了, “操,你跟梁越有仇還是……”
楊偉忽然笑不下去了,接着再眨半天眼,才猛然醒悟過來,吃驚的看向陳醒。
“陳醒你也是…你,難道你也喜歡苑陽?”
陳醒瞅了楊偉一眼,“你不是聽見我跟他表白了麽?”
楊偉稍一回想就想起來,那天他們從小飯館回來這喝酒,陳醒喝多後逮誰跟誰表白,後來又把苑陽單獨拽出去的事,原來不是喝多了?
難怪那天,梁越那麽反常。
楊偉驚覺自己的反射弧,長的快能給地球捆一圈兒了。
可要是因為這個,壞了幾年的朋友關系,楊偉覺得太不劃算,都怪自己嘴碎。
“陳醒,你這,不能這樣吧?你跟梁越好歹幾年的朋友?”
陳醒端着罐啤一口氣喝幹一整罐兒,瞅着楊偉笑了一聲。
“偉哥,麻煩你去告訴梁越,我陳醒不服,他要想獨占苑陽,就得有本事讓我服他。”
“你這是圖什麽?”楊偉忽然覺得繼日超市的看片老頭兒之後,自己又看見了一個神經病。
陳醒指了指店門上挂的門牌,冷笑着說:“你讓梁越來找我,我要跟他公平決鬥。他贏了,我就把門牌取下來,輸了,我他媽就一直挂到我店關門!”
“哎我操,我算是服了你們了!”楊偉也服氣的笑了,“你們這爺們兒跟爺們兒的感情,我是理解不了,較起真來個個跟吃了炮藥似的。”
陳醒不搭理他,悶着頭灌酒,心裏氣憤的尋思着。
這到底是被奪了所愛,還是被戴了綠帽子?拎不清,拎不清,鬧心!
梁越你給我等着,醒哥我非得教教你,怎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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