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們愛吃魚（13）

過了正午，晁凡把大家召集起來，教做熏魚和熏肉。

一大群人像聽講座似的，圍成幾圈，依照高矮順序排好，目光灼灼的盯着晁凡。

嗯，學習熱情還是很高的，晁凡滿意地點了點頭，指着地上堆疊起來的幹淨鮮魚獸肉說：“這是大家努力了一上午的成果，今天我先做一部分，等你們學會了，我可就不動手了。”

“本來就不該您動手，是我們太笨了，才需要小魚神仙您手把手的教。”雀明在人群中拍了個馬屁，賠罪似的逼大家表态，“你們說，是不是得永遠記着小魚神仙的好？”

“是是是……”“那是當然……”“我會記得的……”

晁凡扶額，深深覺得，不管是之前愛擡杠的雀明，還是現在愛拍馬屁的雀明，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合時宜。說來說去，還是沒有烏十一來的貼心，呃……烏十一也好不到那裏去，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帶鶴佗回來，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算了，不想了，晁凡搖搖頭，甩掉其他心思，專注于腌東西。

“做腌肉其實很簡單，其中最重要的工具就是鹽。”晁凡将一條剖得幹幹淨淨的魚用粗鹽摩擦，講解道，“每一處都要抹上，然後用草繩串起來，挂在樹枝上風幹。”還好鳥人能飛，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把肉挂在高樹上，“風幹只要幾小時。”晁凡看了看天色，“吃完晚飯，我們就能進行下一步了。現在，你們誰來試試？”

大家面面相觑，誰也不肯第一個嘗試。畢竟小首領之前警告過大家，鹽是一種很寶貴的東西，不能随意浪費，取用也得謹慎。像小魚神仙這樣，直接用手抓抹一大把，他們可不敢。

“雀明你來。”見沒人上前，晁凡只好點了一個“熟悉”的人。

“啊？”小魚神仙還沒原諒自己嗎？雀明推頭喪氣地走了出來，蹲在晁凡身邊。

“你幹嘛？”晁凡哭笑不得，正打算給他一只野雞，結果又停下了，皺着眉說，“等等，你先去把手洗幹淨再來。”他剛剛沒注意，遞東西時才看見，雀明的手上不僅有長長的指甲，而且掌心裏還沾了黑黢黢的污垢，也不知道是些什麽。

趁雀明去湖邊洗手，晁凡轉過頭警告大家：“以後不管是吃東西，還是做飯，只要接觸到食物，每個人都得把手洗幹淨。不然……不然就罰他每天吃沒有加過鹽的生肉。”

自從嘗過熟食，誰還願意過茹毛飲血的生活？大家頓時急了，趕緊表态：“我們一定聽小魚神仙的……一定會洗……”

晁凡這才松了一口氣，之前是他沒注意，現在才猛然發覺，這可是原始社會，這些人的衛生習慣肯定大大有問題。今天立下洗手的規矩，以後揪出幾個刺頭後，再潛移默化，慢慢改正大家其他不好的衛生習慣。想到這裏，晁凡忍不住好奇，終究還是問了一句：“那什麽……你們大小便是怎麽做的？”這些天，他好像沒看到有人上廁所。

“小魚神仙是說撒尿拉屎嗎？”有個漢子大大咧咧的說，“咱們就像鳥一樣啊，飛着飛着不就拉了？”

什麽意思？晁凡愣了半天，整個人宛如五雷轟頂。這是在說如果有人走在路上，不僅要擔心鳥屎掉頭上，還要擔心“天降甘霖”？晁凡一想到那個畫面，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被雷得裏嫩外焦。

“小魚神仙，我洗好了。”雀明洗完手，恭敬地打斷了晁凡的“胡思亂想”。

晁凡看了一眼，發現雖然幹淨許多，但看起來仍舊髒髒的。他知道剩下的是陳垢，冷水洗不幹淨。看來以後還要煉點油脂出來，和草木灰混着，讓大家當肥皂使。他心裏想着這事，嘴上卻吩咐道：“算了，你還是別動手了，先進去看着，我換個女人來。”說完，他掃了一眼，叫了一個平日裏負責做飯的女人出來，無他，那人的手比較幹淨一點。

雀明的心情大起大落，一開始不願意上去，現在卻是不願意下來，他感覺到，自己被小魚神仙嫌棄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雖然黑黑的，粗粗的，不像小魚神仙那麽白，那麽嫩，可他認認真真洗過，這是他最幹淨的狀态了。為什麽還要嫌棄自己呢？雀明委屈地癟起嘴，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多洗手，讓自己的手掌變得像小魚神仙那樣。這樣，他才不會被小魚神仙瞧不起。

晁凡可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舉，刺傷了一個孩子的心，更沒想到風部日後的衛生模範竟然因為他而“覺醒”。

有了第一個嘗試的人，其他人也就慢慢敢上手了，不一會兒，衆人辛苦一早上捕獵的食物就被抹了個精光，連一袋子食鹽也沒剩下多少。

“糟糕了。”負責捕獵的雞/八同志大驚失色，“咱們把晚上吃的食物也腌了！”

“呃……”晁凡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大家做東西的熱情挺高的，怪我沒有制止。雞……那什麽，現在天色還早，你們再去抓點回來吧。”

雞/八同志和其他獵手愁眉苦臉：“量太多，我們怕抓不夠。今晚大家不能吃個飽了。小魚神仙，你能在小首領面前求個情嗎？讓他別責罰我們。”

“怎麽？吃不飽就罰？”晁凡挑眉，“他怎麽不罰他自己？他還是首領呢！”

“不是，現在快入秋了，正是食物充足的時候，當然要保證大家吃飽，冬天和開春的時候不會這樣。”另外一個負責捕獵的漢子解釋。

“放心吧，大家不會挨餓的。”晁凡空間裏還養了很多海魚呢，只是他不想養成這些人好吃懶做的性子，所以一次都沒拿出來過，有些事，得他們自力更生才好。

平日的下午比較閑暇，今天卻忙碌起來了。男人們出去捕獵，女人們負責挂魚風幹，她們還得找來青翠的松枝，晚上用來熏制腌肉。

烏阿婆抽空找晁凡說話：“十一這臭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帶着鶴佗還到處野！我可是知道你給她交待過事情的，她這是沒把你的話放心上，回來我得教訓教訓她！”

晁凡本來在琢磨完草木灰肥皂和廁所的事。聞言心裏一動，面上浮現出一抹擔憂來：“會不會遇上危險了？”

“啊？”烏阿婆愣了一下，“不會吧？我孫女機靈得很，就算遇到猛獸，她和鶴佗還能飛上天。能有什麽危險？”

人家的阿婆都這麽說了，晁凡也不好再說什麽。不過他心裏一直想着這事，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

等到晚餐時間，烏十一和鶴佗還沒回來。晁凡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烏十一再貪玩，都不會漏掉晚餐，她就是個大吃貨，能為了一口好吃的和人大打出手，每天的晚餐最豐盛，她不可能錯過。

正好烏阿九和烏達旦提着一大包鹽回來，晁凡趕緊把自己的擔憂說了。

烏阿九顧不上休息，急得變出翅膀，立刻就要去找他妹妹。

“等等。”烏達旦拉住他，冷靜地吩咐道，“你不要一個人去，先把部落裏的男人都叫來，我讓大家分頭去找。”說完，他又看向晁凡，“你行動不便，和部落裏的女人把飯做好，該幹嘛幹嘛，不要讓人出去。剩下的小孩，把他們看好！”

晁凡趕緊點了點頭。

男人們餓着肚子出去找人，烏阿婆對着晁凡哭：“小魚神仙，您可一定要保佑我的小孫女啊！”

“沒事的，沒事的。”晁凡安慰她，“你自己都說過，你孫女能飛，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那是老糊塗了，小魚神仙，我早該聽你的話。”烏阿婆想起這事心更堵了，“應該早一點去找他們的，那會兒還有太陽呢，那裏像現在，烏漆墨黑的。我孫女本來就黑，晚上不好找……”

晁凡擡頭看了看天：“放心，今晚月光很亮。”不過這事也提醒了他，他得好好想想，火把是怎麽做的了。

烏阿婆在一邊長籲短嘆，晁凡也沒心思做飯。他叫那幾個女人按照自己教的步驟弄，他只在旁邊分點心神看着。本來晚上還要熏肉熏魚的，這下也耽擱了。

而此時，被大家惦記的烏十一卻幽幽醒轉過來。

耳邊傳來湍急的水聲，雀佗軟軟的身子睡在她身邊。她支起胳膊，慢慢坐了起來，然而手腕上的痛楚卻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別動！”有人冷冷說道。

烏十一吓了一跳，肌肉緊繃，渾身戒備地朝聲音來源看去。只見清亮的月色透過水簾照進洞內，投下一片晃動的光影。

那人轉過身來，肌膚雪白，頭披銀絲，眼神涼得如同一片雪花，輕飄飄落在了烏十一身上。

烏十一像被人掐住喉嚨似的，驚駭莫名，半天才擠出兩個字：“妖……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一更達成，二更要晚一點。